第16章 桃林

桃林

毛球來接小夭将她送回了小月頂。

沒過幾日，小夭就和黃帝說了自己想去玉山修養的想法。

黃帝表示同意，本來小夭小時候靈力一直在同齡中是佼佼者，失去了就失去了自保能力，雖然現在她有防風邶教給她的射箭之術，但那還是遠遠不夠。

見黃帝同意，小夭又問：“外爺，我究竟是誰的女兒？”

黃帝的手放在小夭肩膀上，遲遲沒有說話。外面的傳言他也知道了，知道小夭已經聽到了很多。

小夭微微側首，執拗地等着答案。

半晌後，黃帝說：“你是軒轅開國君王黃帝和王後嫘祖的我孫女，這一點永不會變，只要我在，軒轅永遠是你的家！”

小夭嘆息：“原來外爺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蚩尤的女兒。外爺，我要去高辛見見父王，我想去玉山的事情，你和哥哥說說好嗎？”

黃帝見小夭如此鎮定，想她應該早已做好準備。

帝王之間的紛争，不應該再讓他們的小夭去承擔，想必少昊也是知道的。

“好，你去吧，去過之後回來和你哥哥告個別，你就去玉山吧，修養五十年，中原的事情，也差不多了。”黃帝叫人來給小夭備車，送她去高辛。

雲辇停在了承恩宮的朝晖殿前。

蓐收說：“陛下在裏面。”

小夭見到少昊，直接跪下磕頭。

俊帝喃喃道：“你長大了。”

阿珩生小夭時難産，小夭出生後，阿珩昏迷了一年多，是他帶着小夭吃，帶着小夭睡，阿珩，為什麽我覺得小夭依舊是需要小心保護的女兒？可是，她的确已經長大了！

小夭淚水一下湧了出來：“您永遠是我爹爹，您不要傷心，我娘肯定也很感激您，他不會怨恨您的。”

“父王，我想見我娘。”小夭知道父王帶她去見娘，必然會對靈力有損傷，她只能盡量讓父王不那麽傷心，來之前她又帶了很多上好的藥丸，包括用她的血煉制的，希望可以把對父王的身體傷害降到最低。

俊帝命人備船，去赤水。四日後，船進入赤水。

一路行船，因為水汽充沛，土地肥沃，兩岸一直郁郁蔥蔥，突然，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出現。

小夭知道，他們快到了。

俊帝向着小夭走去，抓住了小夭的手，帶着小夭飄起，飛向河岸。

小夭抓了一把适合父王的靈藥喂給他，少昊也沒有拒絕，繼續往裏走。

經過了炙烤，雖然有靈藥維系，但俊帝的身上還是帶了傷，俊帝想站起，卻難以站起，他眼中滿是悲痛，仰望着橙紅的天，茫然不甘：為什麽？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真主在裏面，為什麽連她是生是死都不讓我知道？

“父王，你看！”小夭手指的方向，在橙紅的天和橙黃的地之間，有一片桃花林，輕如煙、燦如霞、嬌如脂、明媚芳菲，動人心魄。俊帝悲痛絕望的眼眸中霎時透出了璀璨的光華，他站了起來，二人不發一言，不約而同的朝着桃花盛開的地方踉踉跄跄地跑去。

看小夭走進桃花林後，竟感受不到炙烤，俊帝說：“小夭，我想……你娘應該還活着。”

漫天桃花飛舞，就如江南四月的煙雨，綿綿沒有盡時。

小夭在桃花林內一遍遍呼喚：“娘，娘，娘，我是小夭……”

一襲青色的身影，出現在緋紅的桃花雨中，小夭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看着那一天緋紅中的一抹青色。

隔着漫天花雨，她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她走得遲疑小心。

終于，她接近了小夭，卻隔着一長段距離，就停住了。桃花雨越落越急，她的面目籠罩在桃花中，小夭怎麽看都看不清楚。

小夭張了張嘴，喉嚨發澀，什麽都沒有叫出，小夭向前走，桃花瓣溫柔卻堅決地把她向後推，她一步都動不了。

俊帝在小夭身後喚道：“阿珩，是你嗎？”

好一會兒後，嘶啞的聲音響起，就好似她的嗓子曾被火燒過：“少昊？”

“是我！”俊帝的聲音在發顫。

“你老了。”

俊帝想笑一笑，卻怎麽都笑不出：“你……可還好？”

“很好。”

非常平靜、非常淡然，就好似他們真相逢在江南煙雨中，縱然年華逝去，可故交重逢，依舊可以欣然道一聲好。

俊帝說：“我帶小夭來見你。”

青色的身影默默伫立，不知道她是何種表情，只看到她身周的桃花瓣飛來飛去，猶如朝雲散、暮雲合，變幻無端。

“娘，我是小夭，我來見你了。”小夭淚流滿面，雙膝發軟，跪在了娘的面前。

敘舊了很久之後，阿珩對俊帝說：“少昊，我想和小夭單獨說會兒話。”

“好！”

俊帝走開，坐到了不遠處的桃樹下，隔着飛舞的桃花，能模糊看到小夭和阿珩，卻聽不到她們說什麽。

“娘，其實我是從幾百年後來的，我之前來過桃林，見了你們一面，并把你們的遺物送回了九黎。”小夭在娘面前，再沒有什麽好隐瞞。

“小夭，你為何要回到過去？”阿珩雖然是疑問，但心中卻仿佛有了答案。

“娘，我為了一個人，上次我來見你，還帶了一個人，那人對我很好很好，永遠不會舍棄我，可後來，我才發現，我想要的卻不是他。我想要的那個人，叫相柳，他是共工的部下，我們之間同樣隔着神農和軒轅，娘，我想不出我們結局，但我這次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