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寒風呼嘯,漆黑的天空中點綴着幾朵陰沉的雲,看不見星星,山上的枯樹被寒風吹得搖搖搖欲折,黑色的影子掠過夜空,和這夜晚融為了一體,烏鴉叫聲傳了過來,悠遠的狼嚎聲從遠處傳來,乘着風掠過營地,營地的火苗被這寒風吹得搖搖晃晃。

一片一片,雪花飛落在地上,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這裏的雪不像是中原地帶更大,更冷落在地上,久久的不消退,泥漿和刺骨的寒冷混合在一起,黏貼在每一個路過的人身上。

“咳咳……”

蕭韶臨咳嗽着他輕輕依靠在床邊上,身上搭着厚厚的被子,手有些紅,手上還抓着一本書,發絲散落在他的身上,一縷一縷的勾勒着他臉部的線條。

“靈主,我要不要再添一把火?”

“不用,這個溫度就很好,只是這副身體太弱了,自然而然的反應我也沒辦法控制。”

“我陪了你那麽多年,就沒看見你冷成這樣過。”

将火焰的溫度穩住之後,喣噤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他不是一直陪着他的這位主人的,也就是在他千歲的時候才被瀛澤送給了他,當做是自己的靈器陪伴的時間比較長但也不知道他小時候是怎麽樣的莫名的有些好奇。

“我如果以前就渾身發抖的話,我怎麽可能會在不淨峰活下來,師父又怎麽會把你給我?”

正說着,帳篷外的寒風中傳來了一陣交談的聲音,仔細聽聽能夠聽見窗外的交談聲,像是徐勝和一個夥夫。

“你說我們要是能夠像那些人一樣修仙該多好,沒準就不會怕這冷風了。”

“那不也需要天分嗎孩子,咱們要是有天賦就好了。”

“要是能夠像話本子裏說的被神仙送上幾百年的秘寶靈珠然後平步青雲就好了。”

聽着這些蕭韶臨嘆了一口氣,這些人總是想的簡單,如果突然被打入靈力,那就好比将樹葉放入海洋,靈魂就會被瞬間打散,除非将靈力打入給你的人有極高的修為,可以像漏鬥一樣操縱靈力将打入你身體裏的靈力慢慢散到你體內。

“靈主,我有一個問題,靈主,你說他這身體也是錘煉過的,怎麽十幾歲了?掉進冰窟窿裏就會變成這樣,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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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至于,他是中了毒之後落入冰窟窿裏才變成的這樣,交手的時候,他被人下了暗器,就是今天晚上要來的那夥人,暗器上淬了毒,那種毒叫做魂消,字面意思連魂也會被消融,這種毒寒冷會加速他的毒性發作并且加劇它的毒性,後來去了毒他那身體也變成了這樣。”

蕭韶臨目光探向這帳子的門那裏,寒風被擋的死死的,沒有一絲一毫透進了,甚至連血也看不見,明明屋子裏那麽暖和,可被風吹過身體,還是在忍不住的發抖,大抵是溫度又降了的緣故吧。

“靈主,你怎麽了?發什麽呆?”

“沒什麽,就是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以前在不淨峰的日子,你也知道我和阿宸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有各自師父一部分的功力,我從小就具有人性,我對外界的感覺也是比較敏感的,那時候,晚上冷,還會飄雪,我在屋子裏也冷,就只能去阿宸的屋子裏,他的屋子裏一年四季都很暖和,夏天我就會離他的屋子遠遠的,等到了冬天我就會主動的鑽到他的房間裏面去,然後縮成一團,那時候他挺嫌棄我,總是叫我離他遠點。”

嘴上是這麽說,可每每到了後半夜,我冷的發抖,也是他主動的把我抱在懷裏,什麽話也沒說。

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那些原本自己以為無關緊要的東西,卻在這個時候不停的在腦子裏面出現,兩個人經歷過的事情,就像是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在腦子裏面劃過變成了最珍貴的記憶。

白色的門簾猛然掀開帶進來一陣寒風,也帶進來幾片細雪,徐勝突然之間跑了進來小臉被凍得通紅,身上的襖子雖然說有點厚度,卻也擋不住這北地刺骨的寒風,他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搓了兩下,立馬立正了起來,身上還沾染着從外面帶進來的雪花粘在他的衣服上,顯得他的衣服黑一塊白一塊的,像是沒有洗幹淨一樣。

想起白天說的事情蕭韶臨也沒有多在意些什麽,畢竟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自然會朝着他的軌道繼續走下去,自己只需要跟着他的進度走下去,然後等承載着魂魄碎片的那個人死亡了之後,從他的靈魂裏面取走碎片就行了。

“外面應該很冷吧,我聽到風聲了,你在火堆邊坐做暖暖手。”

“不用,我是保護軍師的,我要盡到我的職責。”

“我不用保護。”

“這是将軍的命令,我這是執行軍令。”

接下去明錄并沒有說什麽,只是靜靜的看着書,夜晚的軍營很亂,聲音很雜,可以看見黑色的人影在帳子的外面,反複的掠過,兵器碰撞的聲音也此起彼伏,可以聞到淡淡的氣味,從正在外面傳了進來,有血腥味,也有迷藥的氣味,混合着。

徐勝聽見外面的聲響,想要沖出去,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他轉過頭看了看躺在榻上看着書的人,他是那麽的冷靜,書頁翻動着,似乎外面和裏面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也似乎他們和外面的人沒有任何關系。

“軍師,外面,外面出事了。”

“我們就在這裏好好呆着吧,外面有将軍。”

果然沒過一會兒,外面打鬥的聲音就停了,猩紅的血在雪地裏鋪展開來,雪泥土血液全都混合到了一起,倒在地上的這些人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沾上了這些髒污,一個肩膀上被刺了一刀的家夥,被狠狠的按在了地上,蔣渲站在他面前,那雙火熱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這個人,要不是自己發現的早,這個貨就已經把毒給投到糧草裏面去了。

“來人,把這裏打掃幹淨。”

“将軍,那這個人怎麽辦?”

“給我押進去,我親自審他。”

蔣渲舒展了一下脖子,将自己手裏的兵器扔給了旁邊的人,擰了一下自己的手,被摁在地上的人看着他,瞳孔微微縮緊,一副驚恐的模樣。

“還是我來吧。”

明錄披着一身黑色的鬥篷就走了過來,雪花在空中盤旋,落在他黑色的鬥篷上,把他襯得更加好看了幾分,蔣渲看着走過來的人,直接吼了一句。

“狗娃,你怎麽把明錄帶出來了,我不是囑咐過你,讓你保護好他,別讓他出帳子的嗎?”

“別罵他,這是我要求的。”

明錄輕咳了兩下。

“蔣渲,這要是換你來指不定一個時辰都別想出來結果。”

蔣渲滿臉怒色直接朝明錄走了過來,他是不想讓明錄和這些人有所接觸的,萬一被他們暗算了,那怎麽辦?他故意壓低了聲音。

“你,你這身體受得了嗎?萬一他……”

“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雖然說是不如以前了但我的頭腦可比這家夥好用。”

“你……”

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明錄堵了回去,當然明錄自己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蔣渲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看着旁邊的人,他也實在是沒有什麽話可說了,自己是擰不過他的。

這個人被直接拖到了一個帳篷裏面,這帳篷裏有炭火,比起其他的帳篷來說,這裏更暖和一些,可是滿牆的刑具讓人看着卻是不寒而栗,有些刑具上面的血痕已經陳舊了,有些刑具上面更是沾染了斑斑的鏽跡,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有用過了,明錄是一個人進來的,沒有帶上徐勝。

他靜靜的看着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那個人的肩膀被狠狠的砍了一刀,現在都還在流血,衣服被扒開了,以至于能夠看見他的刀傷和從這一處刀傷上面流下來的血跡,他的眼睛就像是雪地裏的惡狼一樣,散着恐怖的寒光,尤其是牙咬的死緊,似乎是要将面前的這個人給活生生的撕開吞吃下去。

“你應該聽得懂中原話吧,我這個人如你所見,是柔弱無力的一介書生,這些刑具我也不知道它們應該怎麽用,我就只會用一種比較容易一點的法子,聽你們在外面的動作,和你們用毒的手段,你們應該也知道南疆深山那邊吧,那邊的部族為了活下去,有一種獨門的秘法,驅使山裏的毒蟲,當然這只是他們的一種方法,我這人不才,你們那邊應該也打探過關于我的消息,我母親就是那個地方的人,她也傳過我一些小手段。”

這人親了之後,眼裏露出了一種不屑,同時還藏着幾分驚恐的感覺,這人的目光緊緊的瞪着明錄明錄也是個懂的人,他眼裏藏着的情緒根本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有一種蟲子放到人的身上,會從傷口裏慢慢的爬進去,一口一口的啃食,并且吐出毒素從傷口慢慢咬進去,然後鑽到心髒裏面,我記得你們信仰的是,人死了之後,□□會慢慢化入泥土之中,而武藏則是進獻給祖先的,如果五髒完整并且健康,那就可以随着祖先到天上去,反之就會萬劫不複,很巧這一門我最是精通,你也知道我身體差,為了防患于未然,我經常把這種蟲子帶在身邊,知道為什麽我的帳子一直都很暖和嗎?不是因為我怕冷,更是因為我需要它們活着。”

說着說着明錄拿出了一個小竹筒,竹筒裏面吱吱吱的,全是蟲子的聲音,他慢慢的拔開竹筒上面的塞子并且把竹筒放在了地上,黑色的蟲子順着竹筒全部爬了出來,朝着那個人爬了過去,看着這些蟲子一點一點的爬到自己的身上,爬到自己的皮膚上,這人大叫了一聲,褲子濕潤了,熱流從褲子上面流淌了下來。

蔣渲也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他也吓到了,笑着拍了拍明錄的肩膀。

“幹的好。”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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