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事
心事
林墨記不清那一天她是怎麽樣從那間書房裏走出來的。她也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為了許冉哭到虛脫。晚上是小滿陪她回家，陪她過夜的。而許冉住在賀寧那裏。第二天早上林墨請了病假，她躲在房間裏，覺得自己像生了一場大病。一切仿佛回到了她剛和許冉分手的時候，那樣難受。難受的喘不過氣來。她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太固執了。是不是只要退一步就可以海闊天空。有一瞬間，她幾乎要拿起電話打給許冉，告訴他我們重新開始吧。可是她膽怯了，她發現比起接受他她更想躲着他。從回來以後，她就怕見到他，雖然她說還可以努力做朋友，但是她發現坦然面對他真的好難。而每一次都讓她想起那些傷心的過往，哪怕是那些美好的記憶，也輕而易舉的就被後面的悲傷沖淡了，或許是因為那時候，她已經用盡了那些美好去安慰自己，一切已經不起作用了。
手機開始頻繁的響起，她知道小滿大概是把聲明發出去了。有些還有聯系的記者朋友，開始打電話詢問她。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但是她此時一點兒也不想回應。淹沒在無數短信和電話中，是沐磊的消息。“我今天下午才刷到新聞。信息量有點兒大。你還好吧。”
捧着手機，她想起昨晚面對許冉的求婚，她腦海中莫名其妙鑽進的那個人。她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兩個曾經好的像親兄弟一樣。而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在此時幾乎顯得不倫。忽然他的消息又進來了，“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還是回了，“去哪裏躲？”
“我去接你？”
猶豫了片刻，她回了“好。”她實在太難受了，她想也許幹點兒別的總是好的。
她剛準備好，門鈴就響了。沐磊出現在門口，一看到她，他便驚訝的問，“你哭過了？”
林墨不由自主地扭頭看玄關鞋櫃上的鏡子，可不是，哭了一夜，她的眼睛簡直腫的不像話。她沒有回答，只是俯身穿上鞋子，系着鞋帶。
“是因為今天新聞裏的那些事兒嗎？”沐磊問道，片刻沒有答複，他又問，“那個聲明真的是你發的嗎？”
林墨穿好鞋，站起身來，點點頭。接着她看着沐磊，輕聲說，“別的可以不問嗎？”沒有過多的猶豫，沐磊回答了好。
走下樓，坐進車裏，林墨扭頭問，“去哪裏？”
“我家。玩兒游戲。”沐磊系上安全帶，輕松的說。
“玩兒什麽游戲啊。我不玩兒游戲的。”
“游戲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東西，玩兒也就玩兒了。又不需要選什麽良辰吉日。”
沐磊的游戲室裏游戲設備高級而完備，從最普通的操作杆到CG，到switch。他帶着林墨從超級瑪麗3D版開始一路玩兒了各種游戲。這是長大之後林墨第一次玩兒電腦游戲。在游戲裏，她真的有短暫的忘記了煩惱，忘記了心疼和難受。休息的時候，她坐在懶人沙發裏喝着氣泡酒，沐磊在她對面笑着問，“你還可以啊。比我想象的厲害。你小時候還玩兒什麽？”
“嗯，高中的時候有跳舞毯，很迷了一陣子。”
“那個我沒有，不過有一個類似的。”說着他站起來，找了一個跳舞的游戲。“試試？”看着屏幕半響，林墨站了起來，“這些歌我都不知道。”
“韓國女團的吧。會有領舞的，你就跟着晃吧。”沐磊喝着啤酒，随意的說。
很快音樂響起，林墨開始跟着音樂扭動起來，這時沐磊才想起來，她練過十年的舞蹈，此時雖然她只是随意的穿着襯衫直腿褲，但是每一個扭動都風情萬種，每一個舞點都妖嬈曼妙，沐磊頓時呆住了。他承認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躁熱，他不由得站了起來，想走出去冷靜一下。
“你一起跳嗎？”林墨問道。
“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跳舞。”他有些慌張的說。
“我是好久不跳了。正兒八經的舞肯定是不行了。”
“你先跳着，我出去上個廁所。”說着沐磊便急急地走了出來，進到客廳裏他回頭看林墨，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簡單的舞蹈如此的性感，如此有吸引力，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為了給自己打個岔，沐磊拿出手機點了外賣，看看時間，竟然早就過了晚飯的時間了。點完餐，他回頭看着林墨，她已經跳完了。正站着随意晃動着等着下一曲。他不由低頭微笑，哪怕是在從前，大家也覺得許冉的音樂才華出衆，林墨便是他身邊那個體貼溫柔的女朋友。可是大家都忘了，林墨自己就是個才華橫溢的女生啊。從舞蹈到樂評到學習到做節目，她沒有一樣不出色的，當年她甚至還是學校游泳隊的。沐磊不由的要感慨，自己也許就是一遍遍的愛上永遠都充滿驚喜的她吧。
吃完夜宵，兩人一起收拾了餐桌。“繼續玩兒游戲嗎？”沐磊問道。
林墨沉思了片刻，看着客廳裏整套的音響，她問道，“你有PopCorn最近兩張專輯嗎？”
沐磊愣住了，他看着她，有些疑惑，“有。”他回答道。
“我還沒聽過。可以陪我聽聽嗎？”
沐磊猶豫了片刻，拿起ipad，選擇了專輯。林墨坐在沙發上。從她回來之後，無數人說她應該去聽一聽。忽然就在剛才，她想聽了。很快她聽到了許冉久違的歌聲從音響中傳出來，唱着那一首首為她寫的歌。
“我不知道如何放下你，如何放下你的笑，如何放下你的好，如何放下你的溫柔與美好。”
“曾經你告訴我要堅強，曾經你幫我走過苦惱，曾經你說會陪我到老，你是我的陽光和一切。可是如今要做什麽，我才可以換回你看我的目光，才能換回你。”
“雨夜讓我想起你。想起你走的那一天。這樣的雨，一樣的下。若是那天我在雨中，會不會此時我就不必再找尋你。”
“我如今才知道，失去你是失去了全世界，可不可以讓我再牽你的手。”
就這麽聽着，她的眼淚充滿了眼眶，她伸手去擦，卻擦不完，淚水順着面頰不住的落下來。沐磊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把桌上的紙巾盒遞給她。她沒有嚎啕大哭，就是在不停的流眼淚。沐磊低着頭，想起今天白天在網上看到的她的聲明。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為寫下那段聲明感到傷感。又或者是不是因為許冉的深情而感動，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找自己陪她聽。可是他承認，聽到許冉的歌聲，那些歌聲裏的悔恨和期盼，他知道是對誰的，他不由的也覺得心酸和難過。其實他依然是不安的，如果他們只是分手了，那麽他去追林墨便沒有一點兒負罪感。可是如果許冉真的像歌裏寫的一樣對林墨念念不忘，自己究竟該不該和他去争。
“對不起，今天我忽然有點兒勇氣去聽那些歌了，可是我還是怕一個人聽。”林墨輕聲說。沐磊回頭看着她，他去找她的時候，就知道這是繞不過去許冉的一天，他還是去了，今天他就是作為一個朋友去的。于是他靠近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把她攬進懷裏，她沒有拒絕，而是靠在他肩頭。不得不說，雖然早就猜到了歌曲的大致內容，真的聽到還是讓她感到心痛，難怪所有聽過這些歌的人都勸她，因為只是聽就是那樣心酸。寫盡了分手的痛苦和悔恨。聽着這些歌，林墨不得不想到前天晚上，他的求婚，他的乞求，他的悔恨和他的心痛。可是這一切讓她覺得好累，她覺得自己承載不了自己的痛苦加上他的痛苦。為了這段感情她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幹了。她有些想逃跑，至少在德國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慢慢釋然了。不過好在此時此刻，她感到了些許久違的平靜，雖然她覺得以她和沐磊現在的關系，實在不應該這樣靠着他，然而她太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兩張專輯早已放完一遍了，沐磊覺得肩頭有些沉重。他扭過頭，看到林墨靠着他睡着了。她的眼睛依然是腫的，眼角滿是淚痕。他小心翼翼的把沙發的靠枕放好，然後輕輕的把她的頭放到靠枕上讓她在沙發上躺好。又拿來被子給她蓋上。接着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替她輕輕拂去被淚水粘在面頰上的發絲。觸摸着她冰涼的臉頰，沐磊有些留戀，也有些遲疑。他不由自主的去想她對許冉現在是什麽樣的感情，是愛，是遺憾，還是不舍。他也承認，自己是有猶疑的，面對那麽沉痛的初戀，自己真的有勇氣去替代許冉嗎？自己真的能接住她嗎？他輕輕拂過林墨的臉，她的臉和眼睛都哭腫了，任何人哭成這樣都不會美麗動人，可是他還是心動，還是移不開眼去。他忍不住俯身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一整天，許冉都待在家裏，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手機已經調成了飛行模式。外面一定亂極了。宋源讓他關手機，不回應的。當然他也沒有任何精力去回應任何問題任何人。賀寧送他回家的時候他覺得整個人都被抽空了。賀寧不放心，想留下來陪他，他也拒絕了。此時他坐在沙發前的地上，打開了微信，一遍一遍播放着一條很久以前的語音，那是他和林墨還在一起時林墨發給他的。“那我先睡了，我愛你，許冉。”這條語音這些年他放了無數遍了。聽她的聲音說愛你，仿佛那一切還是真實的。他忍不住在空洞中回應，“我也愛你，墨墨，非常非常愛你。”他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心像被刀千刀萬剮的割過一般，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求婚林墨也不會答應的，這不是五年前了，她早就不是對自己一往情深的那個林墨了。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那樣的乞求，那樣的心碎，他從來不曾哭成那樣狼狽，卻依然換不回她來。他幾乎有一點兒恨她了，恨她如何可以那麽狠心那麽固執。他從來沒有那麽絕望過。
林墨沒有想到她會一覺睡到天亮，醒的時候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睡在沐磊的沙發上。身上還是昨天穿的衣服。滿是皺褶。她坐起身來，發辮早就散了，頭發亂七八糟的，她想象，自己的樣子看上去一定糟透了。而這時沐磊卻神清氣爽的從廚房走了出來。“你醒啦？我做了早飯。”
林墨忍不住去捂臉，“狼狽透了。”她不好意思的說。
“沒事兒。所有人剛醒都是亂七八糟的呢。你去洗漱一下吧，茶幾上放了新的牙刷，洗面奶什麽的我也不知道買什麽，随便買的。要洗澡的話浴室裏的那塊白色浴巾是幹淨的。”
林墨終于在浴室洗漱完畢，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竟然在睡了一晚之後眼睛消腫了許多。而昨晚聽過了許冉的歌，仿佛讓她放下了一樁心事。可是想到心事，她卻還有一樁心事。她伸手撫摸了一下手臂，又擡手摸過自己的脖頸。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以前聚餐時，除了林墨便是沐磊會做飯了。
“好久不做了，你試試吧。一個早飯，倒是出不了大錯。”沐磊坐下後笑着說。
“謝謝你，昨天和今天。”林墨微笑着道謝，拿起筷子。吃了幾口之後，她猶豫的說，“我一直沒開機，幫我看看聲明的反響行嗎？”
沐磊不由的微笑起來，“我也好奇，看過了。反響挺好的。“許冉前女友” 上了熱搜，我看大家都說你的聲明寫的好。輿論口風都轉了。”
“那就好。”林墨低頭吃了一會兒飯，她還是放下筷子拿起自己的手機，飛行模式一關掉，手機就不停的響。仔細看看大多也是不用理會的消息。她回了幾條重要的。她看到許冉的一條消息，“墨墨，你還好嗎？小滿在陪你嗎？”
林墨猶豫了片刻，她沒有說自己在沐磊這裏，“我還好，你呢？回家了嗎？”
消息很快就回過來了。“我還好。現在回家了。謝謝你的聲明。”
“不客氣。管用就好。”
放下手機，林墨繼續吃着飯，和沐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吃完的時候，她放下餐具，看着沐磊問道，“沐磊，你今天有空嗎？”
“有啊，要去哪兒嗎？”
“我回家換身衣服，陪我去個地方行嗎？”
“去哪兒？”
“洛天程那裏。”
回到家，林墨花了不少時間化了妝遮蓋自己哭過的痕跡，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連體衣，簡單的剪裁卻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和修長的身材，讓沐磊也忍不住稱贊，“你這樣穿真好看。你好像挺喜歡穿連體衣的。”
林墨沉默了一刻，淡淡說道，“是啊，好看還安全。”
洛天程住在一個高檔小區裏，都是獨棟的別墅，沐磊的路虎到了小區門口，說是訪客保安也沒有懷疑，就讓他們進去了。林墨曾經來過這裏，給洛天程送東西。此時她找到那個久違的門口。
“你在這裏等我吧。我自己去。”她扭頭對沐磊說，一邊拿出一支小巧錄音筆調好設置。
“你要去做什麽？”沐磊有些擔心的問。
“別擔心，我就去和他聊幾句。”說着她笑了笑就下車了。看着她走去的背影，沐磊想起那個慌亂的下午，他心中不由得不安，坐了片刻，他還是下車快步跟了上去。遠遠的他看到林墨站在門前，似乎在等人開門。他躲到樹籬後面，依然能夠隐隐聽到門開了。
“好久不見。”林墨說。
“墨墨？你這是？”
“前天看了采訪，來看看你。”
洛天程和藹的笑了笑道，“聲明我看了。寫的挺好。沒有想到你會發聲明，我還以為你也怨恨許冉呢。”
“我為什麽要怨恨許冉，不讓他承認我不是您的主意嗎。”
洛天程愣了一下，淡定的說，“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早就告訴過你，等他成名了就會甩掉你。”
林墨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遺憾的說，“是啊，早知道那時候我就自己出道了。”
洛天程似乎對這種遺憾頗為滿意，他笑着說，“我早就勸過你。”
“您勸的方式有些極端。”林墨的話語平靜裏帶着一絲諷刺，不過洛天程似乎沒有聽出來。他淺笑着說，“女孩子嘛。想要得到什麽總得付出一些代價。”
“可是我當時沒有什麽想得到的。本來該報警的。”
“你當然是虧了，許冉不虧，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PopCorn。他什麽損失都沒有。所以，女孩子還是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你錯了，報不報警我都虧了，女孩子在受到那樣的性騷擾的那一刻就是虧了。”沐磊在一邊驚呆了，他大致猜測過當年發生了什麽，可是具體的，他從來沒有問過，也從來沒有确認過。原來真相竟然真的和他想象的最壞的狀态一樣。
“你也沒有失去什麽，我不過就是。。。”洛天程忽然停住了，他警惕的看着林墨，沒有在說下去。
“多虧我的那身衣服救了我。”林墨似乎是冷笑了一聲。
“你今天究竟是為什麽來找我。”
“我想問問那次Oli生日，你找我是為什麽？”林墨問道。
“現在說什麽都是白費。”
“你想找我和你一起對付許冉？”林墨直接了當的問。
洛天程笑了起來，“我沒想到你還挺癡情的。”
“許冉為什麽針對你，你清楚的，你覺得我倆的關系是像你想的那樣劍拔弩張嗎？”
“那當然不是，他這些年寫的歌我也聽了。你們倆還真是初戀情深啊。你知道為什麽我要搞你們嗎？”洛天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就像那一日他用PopCorn的未來威脅她時一樣，“Just because I CAN! (僅僅因為我可以)。”他用英文說道，嘴角的笑更加重了。
林墨的嘴唇開始顫抖，眼淚也不住的湧上來，可是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沉默了一刻，開了口，語氣不似一貫的溫柔，有些冷酷，“洛天程，你自己清楚上采訪爆料只是你的順便，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性騷擾的醜聞。如果你不想加我一個指證者最好從此不要再招惹PopCorn。”洛天程臉色有一絲的變化，他繼續看着林墨似乎在等她說出更多。“我知道一定有女藝人在受害人裏。可是她們擔心自己擔心你的影響力。沒有名人，大衆的關注度小，可是如果有了呢？如果有了和PopCorn相關的新聞呢。”林墨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多少猜測到自己說到了他的心裏，“你找我八成也有這個原因，試探我會不會從衆。”看着洛天程嘴角微小的抽動，林墨有些心安，她果然猜到了他的想法，“你的說法不過就是那些小姑娘都對你有所求。但是我想提醒你，我的影響力或者可以比你想象的大，作為許冉女朋友這樣值得高調的事我都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而我唯一一次發聲是你逼的。所以你覺得大家會信你說我追求名利？還是相信你當年性侵我又拿PopCorn的出道作為威脅不許我出聲。大家正在好奇為什麽公司會不允許許冉承認有女友，這個真相應該讓人知道吧。”
“小姑娘，你覺得你可以威脅的了我。”他忽然冷冷的說。
“不覺得。但是至少在我做這件我想了很久的事的時候，你不敢還手。”說完，林墨忽然擡手打了洛天程一個巴掌。這個巴掌那樣的響亮，連沐磊都忍不住透過樹籬去看洛天程的反應。
洛天程捂着臉，臉上是一時劃過的憤怒，可是的确他沒有還手，也沒有別的表示。“你就是為了來打我一巴掌？”他狠狠的說。
“還有和你說讓你別招惹PopCorn了。”接着她停頓了一下，再開口的語氣卻全變了，滿是嘆息，“真可惜。你曾經是我的偶像。那些好聽的歌從此都髒了。”說完，她轉身就走。洛天程有一絲的愣神，卻在她離開視線前叫住了她，“你當年不就想做第一個嗎？如今怎麽只是給我一巴掌洩了私憤。”
林墨停了一步，卻沒有正面回答，她淡淡的說，“你最好信我。否則你要不要賭我有沒有證據。”
走出洛天程的院子，林墨看到沐磊站在外面。她有些許意外，但是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并肩走回車邊。一到車邊，林墨心裏緊繃的弦忽然松了，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走了，腿軟的不行，沐磊看出她的狀态，早已伸手扶住她，幫她把車門打開，扶上車。坐進車裏，林墨靠在椅背上，雙手捂着臉。過了一會兒，她把手放了下來，眼睛有些紅，卻似乎并沒有哭。
沐磊扭頭看看她，他心裏有無數的話想說，安慰的，詢問的，可是卻不知道該不該說，該從何說起。
“現在你都知道啦。”林墨忽然先開口道，她看着前方，語氣異常平靜。
“對不起，墨墨，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有點兒擔心你一個人去。”
“沒關系的。謝謝你想的那麽周到。有幾個瞬間我确實有點兒怕。”林墨微笑了一下，“而且事情發生的那天本來就是你去接的我。我猜那時候你就多少知道了吧。”沐磊扭頭看看她，沒有說話。“好像我所有狼狽的樣子都被你看到了。”林墨看向窗外淡淡的說。
“你介意嗎？”沐磊開着車，沒有看她。
遲疑了一下，林墨說，“那你介意嗎？”
沐磊很是意外，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明白她在問什麽。但是他還是回答了。“我怎麽會介意。我很慶幸我在。今天看到你最勇敢和有情有義的一面。”
林墨低着頭，調着手中的錄音筆，“是嗎？一般人都會覺得我懦弱自私不敢發聲。”
“我知道你為什麽不發聲。”沐磊堅定的看了她一眼，在聽說是洛天程要求讓許冉在出道時不許承認林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許冉一定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不然這風波一定遠遠超過此刻。他心中此時唯一的疑問就是，林墨究竟是以什麽樣的心境去保護許冉的。是愛，是過往的情分，是對PopCorn的忠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