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這個發現讓南煦懷疑自己該不該繼續往前走, 因為夢裏的場景,遠比這個所謂的現實來得真實。
南煦有些猶豫,他擔心是那個夢蠱惑了他的心智, 畢竟如果沒有鬧鐘,他将會一睡不醒。
順着那不會流動的泉水又走了一個多小時, 南煦感覺有些熟悉了, 這個地方, 他似乎是來過的, 他曾在這處挖過草藥。
心裏有個地圖越來越清晰,南煦意識到這裏還是諸餘山的主峰,甚至離他旅館的位置并沒有多遠, 于是,南煦渾身瞬間充滿力量, 他現在很想要去小院的位置看一看。
按照記憶的路徑, 他越走越快,很巧合的是, 這陣給他的路,也是通向那個方向的。
走了近兩個小時,南煦感覺一路的風景其實和他後來看見的有些許不同,他前不久走的時候, 草木遠比現在看見的豐茂。
終于,他走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然而那處地方和南煦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三面山峰環繞的是一處平地,沒有小院, 沒有木屋, 更不可能有在院子裏嬉戲的罐兒和躲懶補眠的庭川。
意料之中, 可心裏還是有些忍不住的失望。
他的體力早就見底,如果不是揣着那麽丁點兒的希望,南煦是肯定不能撐着一口氣走到這的,現在他非常需要睡一會兒。
“006,再定個鬧鐘。”
南煦這回沒有吝啬,他愛錢不假,但是和小命比起來,南煦願意為此花光所有錢,當然,如果能少花一點他會更樂意。
看現在的天色大概是五六點的樣子,南煦定了三個小時,靠着一棵樹合上了眼睛。
……
“這條路上白氏種了好些毒草,你注意些可別踩着了。”雲逸的聲音傳來,對着南煦叮囑道。
南煦環顧四周,果然是漫山遍野的草藥,南煦認識其中的一小部分,他聽話地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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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半個時辰就到白氏一族的居所了,你還能走吧?”雲逸不放心問道。
南煦沒覺得疲累,“能。”
“行,那你累了可別逞強,不然等會靜淵見着我帶你來還累着你,又得跟我打架。”雲逸低聲抱怨道,“那小子最近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總是看我不順眼。”
南煦忍不住問道:“他不是一直都看你不順眼嗎?”
雲逸啞然,細細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也就沒再嘀咕了。
兩人一路走着,雲逸帶路帶得很細致,哪裏能走,哪裏不能走,哪裏毒草藥性比較猛,都說得明明白白。一直到山頂,南煦看見了不少坐落在四處的零零散散的茅草屋,雲逸帶他朝着其中一間走去,“小青龍受了傷以後脾氣比較暴躁,你等會兒別惹他。”
南煦:“喔。”
茅草屋沒有門,一卷門簾遮住了裏面的情形,南煦見雲逸剛掀開簾子走進去,就猛地一個閃身,他不明所以,卻也下意識側了側身,一個野果就從他面前飛過,南煦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那麽饞,直接就伸手給接住,繼而咬了一口,清甜可口,沒有一絲酸味兒。
“喂小青龍,你怎麽受了傷還不安分,好歹也是我給你搬上來的,你就不能對我和顏悅色一點?”屋子裏傳來咚咚嗆嗆的雲逸跳腳聲。
接着就是靜淵低沉帶着火氣的聲音,“若不是你給我設下陷阱,我會掉進那深潭下?會是現在這樣?”
雲逸的聲音很大,但是掩不住他的心虛,“我哪知道你那會兒正在蛻變期沒有法力,你別打了,我帶了小妖怪來看你。”
裏面的動靜戛然而止,靜淵的幽幽道:“你帶他來做什麽。”
南煦三下五除二把手裏的野果吃完,下一秒,門簾被人打開,雲逸伸出一只手把南煦拉了進去。
南煦猝不及防,手裏還捏着野果核,就站在了茅草屋的中央,屋子裏一團亂,靜淵坐在木板床上,被子團在一邊,一雙腿被木板固定着。
靜淵見果然是南煦,眼裏有什麽表情一閃而過,他倉促地拉過被子将腿蓋上,“來了怎麽不進來,在外面站着幹什麽。”
南煦的目光還在靜淵的腿上,他隐約記得靜淵被雲逸捉弄掉進了一個看不見底的洞裏,等雲逸察覺不對跳下去救,帶上來的是滿身傷痕昏迷不醒的靜淵原身,龍尾似是被折斷了。
南煦明明沒有見過,卻又有那麽些零碎的記憶,他只想想就覺得疼,不禁問道:“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你不是爬兩步山路都說累嗎,怎麽還跟着雲逸上來了,他哄你來的?”靜淵似是有些不自然。
南煦立即搖搖頭,沒等他在說話,門簾又被人撥開,南煦回頭,看見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走了進來,乍然間看見這麽多人,他不禁怔愣了一下,随後沖雲逸和南煦笑了笑,去了床邊。
他走路的姿态文雅,有種謙謙公子的感覺,讓南煦覺得特別舒服,而且,那雙眼睛尤為好看,像深夜裏的星辰,安靜而明亮,不帶太多心思。
雲逸低聲跟南煦說,那就是白氏一族的嫡傳,亭書。
南煦看着亭書給靜淵又診治了一番傷着的腿,繼而伸手附在了靜淵的腿上,靜淵額上的青筋瞬間抽動了幾下,似乎是顧及着面子,抓着被褥一直沒有吭聲,幾分鐘後,亭書挪開了手,靜淵靠回床頭,深呼吸了幾口氣,有種釋然的感覺。
亭書見狀,從袖中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遞給靜淵讓他自己擦掉額頭上的細汗。
做完這些,亭書對靜淵低聲叮囑了句什麽,就要起身離開了,南煦沒聽清,但目光卻一直在亭書的身上,他覺得這個少年實在溫柔細致。
亭書一轉身,就與南煦的視線對上,他平靜的挪開目光,耳根卻是泛起了一層粉紅,好像是很害羞的樣子。
而下一秒,他就見亭書表情倏然一變,快步走到了南煦面前,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你可有什麽不适?”
南煦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怎麽了?”
他順着對方的目光低頭看去,自己手裏攥着一個果核,不過手腕上有個藤蔓編成的手環,南煦一時不知道亭書緊張的是哪一樣。
“你腕上的是歸泉絲的藤,有劇毒,觸及皮膚汁液會深入血肉,繼而惡心無力,渾身癱軟,疼痛而死。”亭書說。
南煦愣了愣,雲逸和靜淵都聽得臉色煞白,雲逸大步走過來,就要觸碰南煦的時候被亭書擋住,靜淵扶着床想要起身。
“我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藤蔓是路邊随手撿的,我要死了嗎?”南煦問。
亭書有些詫異,又看了那藤蔓兩眼,确定自己沒看錯,他抿了抿唇,說:“你把它取下來,我替你診治一番。”
南煦便把藤蔓手環取了下來,順着亭書的話坐在了椅子上,伸出手讓他給號脈。
這對亭書來說風險不小,一不小心他也會中毒,但南煦看起來的确生龍活虎,實在是奇怪。
亭書號了半晌的脈,一直沒說話,靜淵已經撐着雲逸走了過來,兩人靜靜看着,呼吸都不敢大聲,南煦倒是沒覺得害怕,就盯着對面的亭書看,對方凝神號脈,沒有表情的時候唇角也是微微揚起的,和雲逸那種刻意勾起的笑不一樣,亭書會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暖意。
“好似……并未中毒。”亭書自己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都有些不可置信,那可是歸泉絲,名字都帶着死亡的含義。
南煦回神收回目光,聞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太好了,不用死了。”
靜淵和雲逸也是長長松了一口氣,靜淵拍了拍南煦的肩算是安慰,雲逸也釋懷笑道:“雷都劈不死你,我就知道你會沒事。”
南煦:…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些奇怪。
亭書多看了南煦幾眼,對他清奇的身體很是驚詫,但他生性溫和內斂,只讓南煦若是不适就去找他,包起歸泉絲的藤離開了屋子。
南煦目送庭川慢步離去,亭書身上帶着淡淡的草藥味,有點苦,卻并不難聞,他靠近的時候旁人很難意識到,可離開的時候,那特別的藥味随着他的離去被逐漸抽離,給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真好看。”南煦忍不住說。
雲逸剛把靜淵扶到床上,聞言兩人的臉齊齊黑了,雲逸心直口快,“自然好看,那可是白氏一族嫡傳,下一任白氏家主不二繼承人,哪是我一個金烏妖能比的。”
南煦聽出雲逸話中的陰陽怪氣,順口道:“你也好看。”
雲逸剛吊起的眉梢又落了回去,輕咳了兩聲,“算你還有點眼力見。”
靜淵在一邊撐着床似笑非笑問道:“那我和雲逸,誰更好看?”
南煦攥着野果核,頭皮發麻,進退兩難,本着照顧傷者的心情,他應該說靜淵更好看的,但雲逸又不是那種會讓着旁人的妖,肯定會不服。
不等他為難太久,雲逸就插話道:“那自然是我更好看,你一條青龍也要自取欺辱?”
靜淵嗤笑一聲,看向南煦,南煦立馬投降,“都好看,你們各有特色,世間第一。”
靜淵收回目光,雲逸卻說:“第一倒談不上,我勉強當個第二吧!”
南煦驚訝不已,竟然會有人讓雲逸自願退居第二。
“第一是誰?”他問。
雲逸別過臉不再說話,似乎認第二已然十分羞恥了。
南煦追問的話還沒出口,胸口再次悶痛,他喘着粗氣睜開眼睛時,太陽爬到了頭頂。
南煦躺在地上,慢慢品味着夢裏的場景,那發生的一幕幕,似乎是誰的回憶,南煦進去後暫時替代了對方的位置。
金烏雲逸,青龍靜淵。
南煦突然覺得靜淵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他細想了一番,想起當初庭川說,靜淵是世間最後一個青龍妖。
那…他夢裏看見的,是少年時候的靜淵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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