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南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并沒有感覺到燙意,也不知道是自己感覺不到,還是壓根就沒有發燒。
但他這會兒是真不能繼續趴在庭川的背上了, 庭川在這陣中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一夜的跋涉, 加上心中擔憂, 南煦想想就有些心疼。
可這走了一夜, 雪地還是沒有盡頭, 南煦已經不寄希望于短時間內能走出這冰天雪地了。
又說了幾次,庭川堅持不肯放他下來自己走,南煦只能乖乖趴在庭川背後。
“我昨夜發熱了嗎?”南煦問。
他實在好奇自己怎麽回憶着回憶着, 就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識。
“沒有。”庭川說,像是知曉南煦的想法, “你是突然就暈了過去, 叫不醒,人族的身體向來脆弱, 我以為你被凍暈了。“
南煦想,他平日裏身體素質明明好得很,怎的就這麽不抗凍,入陣前還想, 人族比妖更容易适應氣候的更替,現在他倒是靠庭川背了, 還真是不争氣。
下意識打開腦中的系統,南煦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沖進去, 那些功能不能使用, 那已經擁有的呢?
他在系統裏劃拉了幾下, 找到前不久收到的任務獎勵,臨時居所。
果然,代表着獎勵的卡牌是亮着的,三次機會一次也沒使用過,南煦當即就點擊了使用。
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房子,能不能抵禦風寒。
“庭川……”
南煦要出口的話被卡在了喉頭,庭川的腳步也一頓,兩人無言了好幾秒,庭川才慢慢偏了偏頭,似是想要看身後的南煦。
南煦立即将臉悶在了庭川的後背上,這……臨時居所出現得也太突然了吧!
和每次旅館的升級一樣,就是一眨眼間的事情,兩人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間小破屋,屋子面積不大,和曾經見過的那種山裏獵戶住的木屋差不多,就是更破落一些,屋頂的茅草被寒風吹得高高揚起又落下。
若不是系統不搭理他,南煦真的很想要問問系統,他這氣質,真的只配原生态的小破房子嗎?一件像樣點的木屋都不配擁有?
“你,弄出來了?”哪怕見過幾次旅館的瞬間變化,庭川還是有些不太确定地開口詢問。
實在是有些想不到,畢竟,他的法術在陣裏沒有半點施展空間,南煦卻是不聲不響就弄出來一間屋子。
雖說……這屋子看起來不太結實。
細想一下也不太奇怪,庭川腦中各種思緒一閃而過。
“嗯,是。”南煦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冰天雪地裏弄這麽個玩意兒出來,實在丢人。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能,待人嗎?”庭川再次發問。
南煦猶豫了幾秒,有些不确定道:“大概……能吧?”
從外面來看,那屋頂仿佛随時都能被掀翻了似的,但以往系統出品的各類東西沒有失手過,多少有些質量保證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南煦催庭川進屋,“只能支撐兩個小時,進去看看。”
走進屋子,外面的冷意就瞬間被隔絕了,倒不是說這屋子有保暖的功能,而是在雪地裏吹久了冷風,這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小屋子竟然半點兒也不漏風,仰頭看看,屋頂也沒被掀翻,還真是個臨時的避風港啊!
庭川把南煦放了下來,大概是腿被凍厲害了,南煦明顯感覺他再直起身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也是,進了這個陣,幾千年的老狐貍,都得當一回脆弱的人族。
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身體回溫,南煦的耳朵和臉開始發燙,他摸了一把,摸到一手冰碴子化的水,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時間有限,他得四處看看怎麽最大空間利用這兩個小時。
大概是被庭川背了一晚上,南煦此時腿腳倒十分輕便,圍着不大的屋子轉了一圈,屋子裏沒有什麽家具,牆壁的木頭有些歷經風霜的腐朽感,扒開角落的幹草,發現下面竟然還堆放了一小摞木柴。
這個時候,取暖的東西就像是救命的稻草,南煦眼睛頓時亮了,吱哇亂叫的搬起木柴,到了屋子中間。
黃土地不用擔心會被燒壞,南煦用幹草引火,很快就點燃了木柴,兩人圍着火堆坐下,溫暖讓南煦舒展開了身體,感覺身體的各個被凍住的毛孔總算是有了放松的時候。
沒有燒水的器具,南煦只能把兩個裝水的葫蘆放在火堆邊,凍硬了的面餅也放在旁邊烤着。
庭川就這麽看着他忙活,都是些小事兒,他插不上手,上一次入這個陣還是在千年前,對那時候的事兒他記得并不清楚,但也知道自己定是沒有引火的,冰天雪地裏,哪有引火的地方?之前跟南煦說走到樹林點火取暖,也不過是安慰他的話,這個氣候裏有沒有樹林都是另一回事兒。
庭川看着南煦的動作出神,南煦看向他,有些誤會了,“餓了?餅得等會兒。”
庭川“嗯”了一聲。
南煦翻着背包,把之前落水打濕了的衣服找了出來,已經凍成冰坨坨了,還好出門前他往包裏塞了幾張防水的油紙,不然這衣服可就沒法帶着放包裏了,也是幾百銀幣的東西,丢了他估計得心疼好久。
又拽出包裏的棉繩,把木枝拼拼湊湊,搭成了簡易的晾衣架,他手中動作飛快,大概是之前天天編竹簍做圍欄的經驗,這會兒格外得心應手。
把濕衣服搭在晾衣架上,南煦又在包裏接着掏,庭川從他剛剛掏出棉繩的時候已經有些詫異,現在就歪着頭,十分感興趣地看着他還能變出什麽來。
南煦的手摸到了什麽,沖着庭川狡黠一笑。
“是什麽?”庭川很捧場。
南煦的手從包裏拿了出來,手心赫然握着一個大紅薯。
庭川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什麽表情好,他就說,昨晚自己的背為什麽格外沉。
不過看南煦一臉發現寶了的樣子,他還是沒忍住搖了搖頭笑。
“應該是栀星偷偷塞的。”南煦說着把紅薯放進了火堆裏,用木柴推到了火裏。
點了火堆的室內溫度迅速升高,只是待這麽一會兒,兩人明顯就能感覺到被凍僵了的四肢靈活了許多。
大約是太餓的緣故,南煦也沒顧上和庭川說話,眼睛直直看着火堆邊的面餅,時不時伸手過去摸兩下,直到摸到有發軟的跡象,他就迫不及待用樹枝插上,一根遞給庭川。
“放在火上烤,焦焦脆脆的很好吃。”南煦跟庭川傳授經驗。
手裏握着木枝,時不時轉兩下,火勢燃燒木柴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南煦盯着火,突然說:“其實人的幸福有時候很簡單,就像是現在,有一堆火,我就覺得特別滿足。”
就像是當初住在圓筒的那個冬天,他多渴望有間這樣能禦寒的小破屋。
南煦覺得他應是不該懷念那些回憶起來就帶着苦澀的童年的,可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他依舊會時不時想起,并不覺難受,只是感嘆,無論怎樣的生活經歷,都像是一場有趣的旅行。
庭川偏頭看他,眼神溫和,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就像是也能感受到他的心中所想。
南煦想起,庭川說他獨自走完了這山中的所有小陣,據他了解,這山裏的小陣,好似都多多少少和人族有關,法術不能施展對妖來說是痛苦,卻不知道庭川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問起,庭川回答的語速不急不緩:“因為從前有個人很向往人族的生活,他故去以後,我在妖界很是無聊,無意中發現了這山中小陣,便就常來了。”
南煦一邊能從庭川的話裏聽出細微的遺憾和懷念,又不合時宜地想,這山中小陣,竟然還成了他打卡的聖地。
“我第一次在山中遇見你的時候,你不會也是來入陣的吧?”南煦問。
庭川搖頭,“沒,這次來是祭奠故人。”
南煦的笑容瞬間收起,他想起了大戰發生的地方便是這座山脈的位置,而庭川的大哥,也是死于那場大戰。
庭川看他一秒正經,倒是笑了笑,說起了旁的話題,“我覺這氣候不太對,雪已經停了一夜,我們應早就走出這片雪地的。”
南煦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庭川将手中的木枝遞給了南煦,起身朝着屋門的方向走去,這間屋子沒有窗戶,想要看外面的情況只能去門的位置。
庭川剛拉開一個門縫,南煦就見庭川的手猛得一使勁,險些沒扶住門把手,一陣大風鑽進了屋子,将地上的木柴吹得亂滾。
南煦覺得不太對勁,從地上彈了起來,放下手裏的面餅,跑到庭川身邊。
只見外面地上的積雪都被吹上了空,飓風的動靜實在吓人,門框像是在嚷嚷着受不住這麽大的風,吱呀作響。
南煦幫着庭川一起将門推回去,因為使了太大的力氣,手臂都發酸發軟,直到将門嚴實合縫,兩人齊齊松了口氣。
剛剛在火堆裏扒拉紅薯的時候,南煦就隐隐約約聽到了些外面的動靜,不過之前兩人在雪地裏行走的時候也有寒風,沒覺得奇怪,卻不曾想,這間小破屋,竟然還能抵擋住如此飓風,讓身在屋子裏的兩人都沒有察覺到。
“結實嗎?”南煦回頭問道。
問的自然是這間屋子,之前兩人都十分懷疑這屋子能不能擋得住大雪。
庭川笑了一聲,說:“結實,你怎的這麽記仇!”
南煦有些得意地昂了昂胸,想到外面的大風,他又像個洩了氣的皮球。
屋子的時效只有兩個小時,照剛剛感受到的風的大小來看,他倆估計一出門就得升空了。
難不成還要再續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