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無論是興奮的沈春歲,還是躍躍欲試的昭昭,都給陳鄰一種非常不靠譜的感覺。

她轉頭看向徐存湛,徐存湛正單手拿着澆水壺擱那澆綠蘿,動作小心細致,好像他面前不是一株生命力頑強的綠蘿,而是一顆細弱的蘭花草。

陳鄰:“……就這樣讓他們跑去吃蘑菇,沒問題嗎?”

徐存湛頭也不擡,仍舊盯着自己的綠蘿,反問陳鄰:“能有什麽問題?”

陳鄰還是不放心。

雖然昭昭多次強調自己是金丹期的大妖,平時也張揚跋扈一點都不像會被欺負的樣子。但陳鄰還記得自己昨天吃完毒蘑菇,腦子就斷片了。

從小的教育告訴她女孩子在外面大腦斷片——不管是喝到斷片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這絕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糾結了一會兒,陳鄰還是沒辦法舍棄自己的道德心,嘆口氣小跑追出去。

原本一直在搗鼓那盆綠蘿的徐存湛,忽然擡頭,目光瞥向陳鄰遠去的背影。

他擱下水壺,單手抱起綠蘿盆,不緊不慢也跟出去。當然,徐存湛是悄悄的跟,沒有讓陳鄰發現,就像上次陳鄰出門吃蘑菇那次一樣。

沈春歲還記得路,很快就帶着昭昭到了他和陳鄰昨天吃蘑菇的地方。

好巧不巧,今天賣蘑菇的店老板也在擺攤。

昭昭随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仰着臉不屑道:“把你昨天吃過的蘑菇都端上來吧!”

沈春歲扭頭招呼老板,在老板耳邊低語兩句,老板連連點頭,臉上露出喜笑顏開的表情。

不一會兒,老板端着一盤又一盤的蘑菇送上桌——這次端上來的蘑菇,比上次陳鄰和沈春歲吃的還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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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上次吃的東西至少還能看出是蘑菇,這次烤盤裏躺着的蘑菇已經不只是顏色放飛自我了,就連形狀也越發的放飛自我起來。

陳鄰看着盤子裏的蘑菇,沉默片刻後,誠懇勸告昭昭:“我覺得吧,這個蘑菇也不是非吃不可……”

她勸昭昭的話還沒說完,昭昭已經抓起串蘑菇的竹簽咬了下去。

嚼着奇形怪狀的蘑菇,昭昭朝沈春歲抛去一個得意的表情。沈春歲在旁鼓掌:“不愧是塗山的九尾狐,南诏國的蘑菇居然絲毫不能對你起作用!”

陳鄰覺得沈春歲的誇贊裏多少帶點慫恿的成分,因為昭昭在聽完沈春歲的話明顯吃得更起勁了。

她嘆了口氣,放棄勸人,自己往旁邊挪了挪。

早上吃得太多,現在即使看見昭昭在自己眼前吃東西,陳鄰其實也不太有胃口。她走神的想着其他事情,平時這種時候陳鄰總會想自己要怎麽回家,該去哪裏找回家的辦法,之類的。

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徐存湛抱着那捧綠蘿的模樣老是突兀的出現在陳鄰腦海裏。

她想着自己的期末作業,老師絮絮叨叨的臉,突然變成了眉心一點紅的秀美少年,笑意淺淺抱着一盆綠蘿。

她想着自己和周莉一起去排球館,那顆上下起落的排球,突然也變成了徐存湛的臉,笑意淺淺抱着一盆綠蘿。

……徐存湛為什麽突然想要買一盆綠蘿?

雖然這樣想有點自戀,但鑒于徐存湛目前正暗戀自己,而自己前兩天婉言拒絕他時曾經拿過植物來打比方——

這讓陳鄰忍不住懷疑,徐存湛養綠蘿,該不會是因為自己當時說的那番話吧?

但那只是一個比喻啊!

就算他真的把綠蘿養活了,自己也不可能留下來的。

等等,萬一徐存湛就是單純的,突然想養點什麽植物了呢?

陳鄰嘆氣,換了只手撐住自己的臉,看見旁邊昭昭兩眼渙散神志不清,正在嘀嘀咕咕的碎碎念着什麽。

她又看向沈春歲,沈春歲慢悠悠點着盤子裏的竹簽,打開自己荷包給老板結賬。

天邊晚霞如烈火,燒得半邊天都赤紅。店老板收攤收椅子,路過三人身邊,看看陳鄰,又看看沈春歲,好奇的問:“昨天那個白頭發的少俠沒來啊?”

沈春歲睜大眼睛:“什麽白頭發的少俠?”

老板回答:“就昨天啊,你們兩個吃蘑菇吃暈了,有個白頭發的少俠來結的賬,哦對了,他當時還把這位姑娘給背走了。”

他指了指陳鄰。

沈春歲眼珠子瞪得更大,不可置信:“他就只背走了鄰鄰,把我扔在原地不管了?”

店老板撓撓頭,道:“我不知道啊,我那會兒忙着收攤。我還以為他是打算先把這位姑娘背回去,然後再回來接你呢……”

意識到自己沒有找對話題,店老板回答完就抱着板凳急匆匆跑了。

沈春歲氣惱,拍着桌子:“徐兄也太過分了!怎麽能把我一個人抛在街上呢?我可是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我被人賣了怎麽辦!?”

拍了會兒桌子,沒有得到附和。

沈春歲扭過頭,找陳鄰尋求認同感:“鄰鄰你說,他這種行為是不是很過分?”

“虧他還是暮白山弟子呢!”

陳鄰眨了眨眼,不知道說什麽,只好維持微笑。

畢竟她昨天是被徐存湛撈回去的,要她現在跟着沈春歲說徐存湛的壞話,陳鄰委實做不到。

只是聽完店老板的話,陳鄰心裏卻想:徐存湛哪來的錢結賬?

他連買盆綠蘿都要自己付錢呢。

她思緒正跑偏着,旁邊昭昭忽然一躍而起,抓住她胳膊死死摟住。陳鄰吓了一跳,擡起頭看向昭昭——昭昭眼神不太清明,看起來也被蘑菇毒暈了。

“昭昭?”陳鄰試探性的喊了喊她名字。

少女晃了晃腦袋,頭頂一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也跟着抖動,緊緊抱着陳鄰的胳膊:“我不明白。”

陳鄰:“……不明白什麽?”

昭昭板起臉,嚴肅:“不明白徐存湛為什麽讨厭妖。”

實話實說,陳鄰也不明白。

徐存湛讨厭魔,這陳鄰還能理解。但這個世界的妖與魔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物種,但徐存湛還是很讨厭妖。

昭昭并不需要陳鄰回答。

她睜大眼睛,自言自語:“狐貍那麽可愛,他居然說狐貍有狐臭!”

陳鄰:“……”

沈春歲迅速加入讨伐徐存湛的陣營:“你們是不是在說徐存湛的壞話?加我一個!他昨天居然把我一個人扔在大街上。就算不是朋友,好歹我們也是認識的,他怎麽能這樣?”

昭昭眨了眨眼睛。

她的腦子因為毒蘑菇而轉得很慢,但還是慢吞吞的點頭,點完頭後,又擡起下巴露出一個标志性的嘲諷笑意。

“你這算什麽?他還有更過分的呢!我堂堂塗山九尾狐,自願以身相許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他不僅不答應還把我揍了一頓——他居然揍我!!!”

“他居然敢揍我這張漂亮完美的臉!!”

“從那天起我就發誓,我要讓他嘗一嘗愛情的苦,要讓他跪倒在本殿下的石榴裙底下,苦苦哀求本殿下不要離開他——”

昭昭腦子不清楚,但沈春歲腦子卻很清楚。

他越聽越興奮,滿臉八卦之色,慫恿昭昭:“那你還等什麽?上啊!女追男隔層紗,男人最了解男人,你別看徐存湛表面上很苦修禁欲的樣子,但說實話,越是這種沒有苦修禁欲的人,越容易蠱惑!”

“因為他沒有和女孩子相處過嘛,你靠他近點,他肯定就臉紅了!”

昭昭茫然。

陳鄰聽得直冒雞皮疙瘩,生怕昭昭這被毒蘑菇浸壞的腦子真聽了沈春歲的胡話——她捧住昭昭的臉,掰着她面朝自己,嚴肅道:“你清醒點,別聽沈春歲的鬼話——”

“想想你挨的那頓揍,想想你被燒掉的尾巴。”

神志不太清楚的昭昭條件反射性打了個哆嗦。

她一縮脖子,同時大長腿伸出去踹了沈春歲一腳,震怒:“好哇!你居然敢謀害我!”

雖然昭昭外貌嬌媚可人,但她的實力卻是實打實的金丹期大妖,那一腳把沈春歲踹得直接飛出去在大街上打了個滾。

陳鄰連忙抱住昭昭的腰:“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昭昭大聲嚷嚷:“這個賤民想謀害我!”

沈春歲一滾身爬起來,摸摸自己後腦勺,莫名委屈:“我沒有啊!這不是你說要追徐存湛,我在給你出主意嗎?”

昭昭眼睛瞪得像銅鈴,一副要噴火的樣子:“徐存湛那麽兇,我要是挨上去,他不得把我打來烤了啊?”

沈春歲臉上肌肉一抽搐,看昭昭就像看傻子,“你不要把徐存湛好好的一個暮白山弟子,說得像什麽邪門歪道好嗎?你又不是作亂人間的壞妖怪,你可是正兒八經出身塗山的九尾狐,他吃飽了撐的啊去燒你?”

“再說了,你們九尾狐不是有那個什麽,魅惑術嗎?你好歹是只金丹期的狐貍,魅惑術還不會用嗎?”

“沒有用!沒有用!我早用了,要是有用,我會到現在還沒有得手嗎?!”

被質疑了本職技能,昭昭都要氣哭了,憋着嘴巴委屈的嚎:“他情竅壞了嗚嗚嗚——我什麽辦法都試了——我還看了好多人間的話本子……嗚嗚嗚沒有用就是沒有用……”

“嗚嗚嗚他就像那個銅牆鐵壁一樣他情竅壞死了都嗚嗚嗚……你說他為什麽情竅壞了啊……嗚嗚嗚他情竅都壞了我還怎麽讓他吃愛情的苦啊嗚嗚嗚……”

嚎到後面完全變成了訴苦大會,昭昭反手抱住陳鄰哇哇大哭,把眼淚鼻涕全部蹭到陳鄰衣服上。

陳鄰推也推不開她,明明是陳鄰比較高,但她那點力氣對昭昭來說就跟小朋友沒什麽區別。陳鄰越推昭昭抱得越緊,哭得整張臉都擠在一起。

陳鄰無奈,只好放棄了要推開昭昭的動作,拍了拍她的背,又擡眼想向沈春歲尋求幫助。

沈春歲就站在兩人旁邊,表情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鄰騰不出手,只好輕輕踢了下沈春歲的小腿:“沈春歲?”

他迅速回神,但偏過臉來問的第一句卻是:“徐存湛情竅壞了?”

陳鄰愣了愣,有些躊躇。

因為她之前遇見的狐貍們,還有商枝,對徐存湛情竅壞了這件事并沒有避而不談,說起徐存湛壞掉的情竅,就像讨論學校洗手池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自然。

所以陳鄰總是忽略了情竅壞掉是一件多麽稀罕的事情。

直到此刻沈春歲臉上明顯的詫異與探究神态——陳鄰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搖頭,含糊回答:“我不清楚。”

沈春歲:“你不清楚?我還以為你們關系很好。”

不知道為什麽,沈春歲說這句話時,陳鄰感覺他的語氣和表情都有些奇怪。

猛然一看似乎還是和平時差不多的開朗,但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僵硬感。

但那種感覺過于缥缈,陳鄰也說不準是自己想太多還是別的什麽——

正當她愣住時,沈春歲已經露出燦爛笑容自顧自把話題轉開:“哎小殿下,你別往鄰鄰身上撲了,她一個沒練過的腰都要被你壓斷了。”

說話間,他上手試圖把昭昭從陳鄰身上‘扒’下來。

昭昭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喊着:“我不下來!我不下來!底下都是徐存湛,我要是腳沾地了他就要把我做成燒烤嗚嗚嗚——”

沈春歲哭笑不得,與同樣無奈的陳鄰對視。

陳鄰扶着昭昭的肩膀,好聲好氣哄她:“都是假的,你低頭仔細看,沒有徐存湛……”

昭昭低頭看了一眼,吓得尾巴和耳朵都炸毛,整只狐貍跳到陳鄰身上。陳鄰那小身板哪裏接得住?噗通一聲就被她壓倒在地。

沈春歲眼疾手快抓住昭昭衣領把她拎起來,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陳鄰。

“你還好吧?”

“……感覺腰好像閃了。”

陳鄰扶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臉皺成一團。沈春歲伸手把她拉起來,陳鄰站起來之後還是覺得自己的腰很痛。

她揉了揉自己的後腰,道:“算了,你先把她送回客棧吧,我自己慢慢走回來。”

沈春歲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走回去?沒問題嗎?”

陳鄰:“我沒事,就是走路得慢點。”

看了眼被沈春歲拎起來還繼續張牙舞爪的昭昭,陳鄰嘆了口氣,道:“你先把她弄回去吧。也不知道這個蘑菇的效果能維持多久,希望她回去之後能安靜一點。”

沈春歲聳了聳肩,笑眯眯道:“你不覺得這個蘑菇挺有意思的嗎?”

“平時這位小殿下一口一個存湛,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徐道長身後打轉,我還以為她當真是對徐存湛情根深種,沒想到只是想讓徐存湛吃一吃愛情的苦。也不知道徐道長知道真相後會不會生氣。”

他說出這句話時口吻随意,仿佛只是在和陳鄰談論晚飯,但內容卻讓陳鄰感到些許不适。

她抿了抿唇,沒有接過話茬。

沈春歲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說話,不禁側過臉瞥她。二人四目相對,少女仍舊是那副溫溫和和好脾氣的模樣,但仍舊不接話——沈春歲想不出自己那些話問題在哪,最終只好将其歸咎于陳鄰就是不愛說話。

他向陳鄰揮了揮手,然後拖着鬧騰的昭昭往客棧走。

陳鄰揉了揉自己的腰,走得有點累,幹脆在附近的路邊坐下。

遠處的太陽已經完全被地平線吞噬了,天空中的火燒雲暗淡下來,變成污水一樣的色調。陳鄰仰着腦袋看了一會兒天空,感覺有點脖子酸,扶在後腰的手便移到了自己脖頸後面,慢慢揉自己酸痛的脖頸。

眼前灰暗天空忽然被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遮住,陳鄰眨了眨眼,視線所及是徐存湛那張臉,還有他懷裏抱着的綠蘿。

雖然徐存湛長得高大,風格和陳鄰看過的電影相差很多。

但他在暮色之下抱着這盆綠蘿登場,陳鄰還是忍不住口嗨一句:“hi,瑪蒂爾達。”

徐存湛歪了歪頭,那張天然适合騙人的臉露出幾分無辜:“瑪蒂爾達是誰?”

英文名字從他嘴裏蹦出來,違和感強得要命。

陳鄰兩手撐着自己膝蓋站起來,活動了一個胳膊,回答:“我老家一個故事裏面的女主角。”

徐存湛:“噢——是什麽樣的故事?”

陳鄰想了想,道:“雖然男主和女主作為有情人最終分開了,但我覺得是個好故事,是HE。”

“HE就是HappyEnding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指讓人高興的結局。”

“沒有在一起也算是讓人高興的結局?”徐存湛眉頭微皺,難以理解。

陳鄰撓了撓臉,“嗯……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在我看來,故事裏的女主獲得了全新的人生,也獲得了他人的愛。”

“即使最後的結局是失去了,但她還是擁有被愛的過程……”

徐存湛不高興:“但結果還是失去。”

陳鄰眨了眨眼,有點無奈。

她兩手撐着自己的腰,慢吞吞走路,聲音也慢吞吞的,回答徐存湛:“但結果不是唯一判斷幸福的标準啊。”

“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果事事都看結局的話,會活得很辛苦的。”

徐存湛想理所當然回答結局當然重要。

但是他又沒法反駁陳鄰那句‘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因為即使是自在随性如徐存湛,也有他暫時辦不到的,‘不如意’的事情。

推己及人。

強大如他都要被某些規則束縛,弱小的陳鄰自然會活得比他更辛苦一些。要強求本就活得辛苦的人抛棄一切過程中所産生的快樂,而一味去追求結局,這樣——似乎——确實有些殘忍。

徐存湛在對待陳鄰的态度上,總是不自覺将她放到了‘柔弱易碎品’的定義上。

一想到她脆弱,便覺得她可憐。一覺得她可憐,便不忍心再強求她任何事情。

雖然腦子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但心裏還是不高興。

徐存湛把右手抱的綠蘿換到左手,空出來的右手便去拉陳鄰的手。兩人本就并肩站着,要牽手并非難事。

陳鄰還在想別的事情,左手就忽然被徐存湛牽住了。

她吓了一跳,下意識的,腦袋轉過去,看向自己和徐存湛牽着的手。徐存湛牽得很自然,手指一握上去,便穿過她指縫,十指相扣。

他的手心溫度很高,溫暖又熱烈。

陳鄰愣了愣,目光遲緩的往上移,看向徐存湛側臉。

徐存湛沒有臉紅,更沒有露出絲毫害羞的表情。他只是眉頭小幅度的皺着,嘴巴微微撅起——那點噘嘴的幅度很小,他自己估計都沒意識到自己噘嘴了,滿臉都挂着‘我不高興’四個大字。

徐存湛态度坦蕩又自然,這讓陳鄰反而不好意思甩開徐存湛的手。

畢竟徐存湛看起來好像什麽都沒有的樣子,她卻反應這麽大,看起來好像她對徐存湛有意思……明明是徐存湛在暗戀她吧?

不是,徐存湛這是真的在搞暗戀嗎?

為什麽自己這個被暗戀的反而比他還心事重重啊?

看着徐存湛單純不高興的側臉,陳鄰心裏也莫名懊惱起來。

*

沈春歲拎着昭昭回到客棧,卻并沒有回昭昭的房間。

他在這裏也住了幾日,雖然并沒有去陳鄰房間拜訪過,卻記得她的房間位置;拎着嘴巴裏還在胡言亂語的小狐貍走到陳鄰房間門口,沈春歲先試探性伸手推了下房門。

房門沒關,一推就開了。

沈春歲松了口氣,進房間後将昭昭扔到陳鄰床上,自己開始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找東西。

這間客棧給配的日用品都很齊全,桌椅櫃子還有書櫃。但沈春歲把所有櫃子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

別說他要找的東西了,這個房間裏幾乎沒有半點陳鄰的私人物品!

有些煩躁的将櫃子推回去,沈春歲喃喃自語:“不在房間裏,難道她把那東西随身帶着?還是給徐存湛了?”

“不過那時候徐存湛不在她身邊,她突然被人塞了東西,只怕也不一定會給徐存湛。”

手指摩挲櫃子邊緣,沈春歲蹙眉沉思。

這時躺在床上的昭昭又打滾嚷嚷起來,颠三倒四的說着一些胡話。沈春歲看了她一眼,臉上那幾分深沉最後都變成了無奈。

他捂住自己的額頭,“就你這個破脾氣,誰受得了你?也難怪徐存湛……啧,情竅壞了?他看起來可不像是情竅壞了。”

腦子裏閃過自己認識這三人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沈春歲眯了眯眼。

“暮白山弟子,情竅壞了,背着木劍的問罪人……不會真的是他吧?那還真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非要你遇上我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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