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兩人牽着手回到客棧,徐存湛路過大廳,順手把桌子上的澆水壺拿起來,準備帶回去繼續給綠蘿澆水。
陳鄰忍不住叮囑了一句:“雖然綠蘿是需要勤快澆水的植物,但你也別澆太多次,差不多一天澆個兩三次就行了,每次也別澆太多水。”
“記得打濕葉片。”
徐存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有記下,抱着綠蘿跟在陳鄰身後。
陳鄰上樓他也上樓,陳鄰穿走廊他也穿走廊。陳鄰腳步停下,徐存湛的腳步便也跟着停下。
陳鄰轉過身來瞪着他,懷抱綠蘿的秀美少年神色無辜,被她看得久了,略帶幾分困惑的眨眼,似乎在不理解陳鄰為什麽突然停下腳步不走路了,只是這樣看着自己。
陳鄰深呼吸:“你不回自己房間嗎?”
徐存湛回答得幹脆利落:“不回。”
陳鄰:“那你今天晚上要在哪裏睡覺?”
徐存湛理所當然回答:“在你房間裏睡覺。”
“……”
一時靜默無聲,只剩下兩人互相瞪着對方。
陳鄰發揮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觀察力,從徐存湛那長而密眼睫觀察到他那漂亮的內眼角,再到那雙顏色罕見的赤金色眼瞳。
月光照着那雙瞳孔,即使是在晚上也顯得格外璀璨,猶如一對造價昂貴的寶石。
陳鄰為那雙眼睛短暫的失神,但又迅速反應過來,後退二步後兩手交疊于胸口,擺出個‘防禦’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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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陳鄰斬釘截鐵的拒絕,“你不能睡我的房間裏!”
徐存湛歪了歪頭,有些困惑:“為什麽?是因為男女有別?我還以為陳姑娘不是那種看重世俗規矩的人。”
“還是說,陳姑娘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
他後一句問話語氣輕快,唇角微翹顯然已經有了笑意。那個表情裏逗弄的意味是如此明顯,即使是對情緒不大敏感的陳鄰也能立刻感覺到。
她莫名郁悶,垂下眼睫避開徐存湛視線:“倒不是擔心這個……”
陳鄰是半點不擔心徐存湛會對自己有什麽付諸行動的非分之想。
于徐存湛這種人而言,哪怕情竅沒壞,他可能也不會對男歡女愛有興趣。至于陳鄰這種判斷的憑據——自然是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陳鄰自己總結出來的。
既不是因為擔心男女之別,也不是擔心徐存湛會對自己做什麽。
陳鄰只是不想總和徐存湛黏在一起。她總歸是要回家的,和徐存湛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既然沒有可能性,那麽最好的選擇必然是将萌芽掐死在搖籃裏。
徐存湛抱着綠蘿,越過陳鄰,自顧自往她房間那邊走:“既然不擔心這些,那還猶豫什麽?”
陳鄰不得已,只好小跑跟上他,眼角餘光往少年面容上掃去。
月光皎皎,少年貌若觀音,秀美出塵。他的皮膚白皙,但除了眼尾處暈着淺淺的一層紅外,臉頰耳朵脖頸——無一處有半點羞紅的跡象。
他是如此坦蕩,坦蕩到讓陳鄰不禁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有誤。
徐存湛……應該沒有在暗戀自己吧?難道真的就像昭昭說的那樣,他只是把自己當成好朋友?因為只有自己一個朋友,所以才希望自己留在這裏?
腦子裏的思緒霎時亂了起來,陳鄰挪開目光,有些糾結的咬着自己嘴巴裏的舌釘。
忽然,徐存湛開口:“我有沒有同陳姑娘說過,如你這般良善愚鈍之人,在這個世界是很容易死的?”
陳鄰正想着事情,猝不及防被徐存湛這句話一擾。
她愣了下,習慣性應聲語氣詞,嘴巴微微張開。徐存湛停下腳步,側首垂眼看她。
徐存湛少有這樣面無表情的事情,連自然上翹的唇角都壓了下來,但也不是不高興的模樣——他只是單純将所有可以被其他人窺探情緒的表情都收斂了起來,額發陰影下,眉心那點朱砂印紅得醒目。
陳鄰被他看得有點不在然,也跟着抿了抿唇。
徐存湛:“陳姑娘不是很想回家嗎?回家的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時候吧?”
“人在必要的時候應該自私。比如說你現在知道我喜歡你,我心裏有你——”
他朝陳鄰走了一步,陳鄰驚得眼睛都睜大,後退了一步。
走廊并不寬敞,原本兩人便是并行,被徐存湛一逼,陳鄰直接退到圍欄扶手處。
後腰被木制的圍欄抵住,她後知後覺意識到已經沒有了可以繼續後退的空間。這時候徐存湛又往前了一步,随手将那盆綠蘿擱在走廊欄杆上。
距離霎時間變得很近,但又遠沒有到格外親密的地步,兩人之間還留有一絲縫隙。但那絲縫隙過于狹窄,狹窄到令空氣都因為擁擠而發燙。
陳鄰仰起臉就能看見徐存湛,他低垂眼睫,月光順着他鼻梁骨往下落,照亮他明顯的下颚線,喉結藏在下颚陰影裏,随着徐存湛習慣性吞咽的動作,輕輕一滾。
她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緊張到不知道該看哪裏才好,目光慌張的從徐存湛喉結看到他嘴巴,但是不敢去看徐存湛那雙眼瞳。
徐存湛不緊不慢,接着把剛才沒說完的話接上,“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也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麽危險,那你就不應該拒絕我。”
“陳姑娘,對你現在的情況而言——你最好的選擇應當是如同菟絲草一樣依附我,最好再說點甜言蜜語哄騙我,讓我寸步不離你左右,保護你複活,陪你找回家的路。”
“而不是像眼下這般,為了照顧雙方的情緒,拒絕我和你呆在同一個房間裏過夜。”
他說話時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客觀理智的發言就仿佛是陳述事實。
但事實上——似乎确實如此。
陳鄰眼睫顫了顫,最後目光還是對上徐存湛雙眼。
氣氛很微妙,似乎連月光也在讀空氣,照着徐存湛那張閃閃發光的臉。陳鄰垂下的手抓緊自己裙子,将柔軟的桃色布料抓出一塊明顯褶皺。
她不自覺又屏息,憋得臉通紅,那紅色從臉頰蔓延到耳朵和脖頸上——不知道的人看了這個場面,說不定會以為是陳鄰在暗戀徐存湛。
“徐兄?鄰鄰?你們一起回來的啊?你們可算回來了——”
沈春歲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聲音輕快開朗,将這一小片空間裏的暧昧完全打破。陳鄰回過神,推開徐存湛低着頭往前走,快步越過沈春歲。
沈春歲還納悶,歪着頭追在陳鄰屁股後面,邊追邊問:“怎麽了?你和徐兄弟吵架了?”
“徐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能和女孩子較真呢?你看鄰鄰氣得脖子都紅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話,陳鄰立刻下意識伸手摸上自己脖頸,頸側皮膚果然一片滾燙,不需要看鏡子也知道必然紅得很厲害。
人在意識到自己害羞的時候,就會變得更加害羞。
這條定律對陳鄰格外适用。在她察覺自己脖子都紅了的時候,臉上頓時燒得更厲害,連心髒都跳得格外的快。
她沒有心思回答沈春歲的話,悶頭沖進自己房間後飛快的把門關上。沈春歲原本還想跟着進去,結果陳鄰關門關得太快,沈春歲險些被快速閉合的門板拍到臉。
他捂住自己的臉連連後退,倒吸好幾口涼氣。
但他一轉頭,就看見旁邊抱着盆綠蘿,和他一樣被關在門外的徐存湛;霎時沈春歲心裏又平衡了。
這又不止他一個人被拒之門外,沒看見徐存湛也被拒之門外了嗎?
沈春歲摸摸自己還有些酸痛的鼻尖,忍不住跟徐存湛打聽:“你們剛剛都說什麽了?鄰鄰脾氣那麽好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她發脾氣……”
徐存湛偏過臉,翹着唇角,笑容淺淺溫和無害的望着沈春歲。
“你叫陳姑娘什麽?”
沈春歲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摸着自己後腦勺:“鄰鄰啊。”
徐存湛:“陳姑娘允許你這樣叫了嗎?”
沈春歲:“當然允許了!”
徐存湛蓮花眼眨了下,旋即那張臉上發出一聲極具諷刺意味的嗤笑。
盡管徐存湛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笑了一聲,但沈春歲還是莫名感覺自己被他貼臉諷刺了。
沉默片刻後,沈春歲忍無可忍:“這個稱呼有什麽問題嗎?”
徐存湛轉身就走,并不回答。他越不回答,沈春歲越是感到懷疑與不安。
想到自己今天努力去找陳鄰搭話時,陳鄰确實是一副不太愛搭理他的模樣。這讓沈春歲心裏越發沒底,連忙小跑追上徐存湛:“難道這個名字有什麽忌諱?”
徐存湛不理他,并加快了腳步。
他加快腳步,沈春歲也跟着加快腳步跑,邊跑邊氣喘籲籲的問:“徐兄,別這麽小氣啊——我也是不想莫名惹鄰……惹陳姑娘生氣嘛!”
“她不喜歡這個名字?還是有別的什麽說法?”
徐存湛猛然停下腳步,追在他身後的沈春歲剎車不及,一頭撞上徐存湛後背。
平時徐存湛穿着衣服,給人的感覺只是高而挺拔削瘦。只有一頭撞上去了,才知道這家夥的肌肉有多硬。
沈春歲之前就被門扉掃到的鼻子再次遭受撞擊,不禁發出一聲痛呼,捂住自己鼻子連連後退踉跄數步,險些摔倒。
徐存湛轉過身,單手抱着綠蘿,睨着彎腰捂臉的沈春歲。
他歪了歪腦袋,笑容燦爛,聲音輕快:“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
陳鄰關上房門後背靠着緊閉的房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但臉上還是熱得厲害,她一邊單手給自己扇風,一邊快步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咕嚕咕嚕灌下去大半冷茶水。
一股涼氣從嘴巴落到胃裏,陳鄰放下茶壺後兩手撐着桌面喘氣。
慢慢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陳鄰伸手貼上自己臉頰。
但她的手心也因為緊張而發燙,根本就摸不出自己的臉頰燙不燙。猶豫了一會兒,陳鄰咬唇捏着自己衣角,慢吞吞挪到梳妝鏡面前坐下。
鏡子裏清晰倒映出她通紅的臉和脖頸,連耳朵都是紅的。
陳鄰迅速捂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哀嚎,低頭用自己額頭磕了磕梳妝臺桌面。
知道自己臉紅了,但是沒想到會這麽紅——這和紅番茄化身又有什麽區別?!
但這也不能怪自己吧?誰大半夜接到好感對象的告白能控制自己不臉紅啊?等等……徐存湛臉紅了嗎?
陳鄰放下捂臉的手,皺着臉努力回憶。但不管她怎麽回憶,記憶中的徐存湛都是一副淡定冷靜,游刃有餘的模樣。
完全!沒有!臉紅!
而且,聽聽他說的什麽鬼話?【像菟絲草一樣依附我】?
陳鄰握拳惱怒的錘了錘桌子:“誰是菟絲草?你以為我想當菟絲草嗎?知不知道什麽叫适者生存啊!你要是到了我的世界,妥妥一個恐怖分子,馬上就被逮捕了好嗎!”
“還喜歡我?這是對喜歡的人該有的态度嗎?至少應該臉紅一下吧?”
“誰沒有臉紅?”
鬼魅似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對方說話時的熱風拂過陳鄰耳尖。她尖叫一聲反手一巴掌打過去,手掌還沒落過去就被昭昭握住。昭昭眨了眨眼,又重複剛才的問題:“誰沒有臉紅?”
陳鄰睜大眼睛跟見鬼一樣看着昭昭,答非所問:“你為什麽在我房間裏?!”
昭昭又眨眼。她松開陳鄰手腕,自己揉了揉自己腦袋:“這我怎麽知道?我只記得我去吃蘑菇,結果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個房間裏了,不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陳鄰搖頭:“不是我,是沈春歲送你回來的。”
昭昭‘啧’了一聲:“那應該是他送錯房間了。哼,真是廢物,連本殿下的房間都能記錯,這人還能辦成什麽事情?”
“那個蘑菇也沒有你們說得那麽厲害嘛!我吃完小睡片刻便醒了,哼!沈春歲那家夥居然能在街邊睡一整夜,果然是豬!”
順口貶低了一下沈春歲,昭昭得意擡着下巴,環顧左右,又伸了伸懶腰,活動自己身上的骨頭。
陳鄰無奈,嘆了口氣,把自己房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既然醒了,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吧,我得睡覺了。”
昭昭撇了撇嘴:“你以為我稀罕睡你這啊?哼,我的房間可比你這裏舒服多了……所以到底是誰沒有臉紅啊?”
都走到門口了,昭昭又回過頭,八卦的看着陳鄰,一雙妩媚多情的狐貍眼直勾勾望向她。這次陳鄰有了先見之明,在她回頭的瞬間迅速伸手捂住昭昭眼睛。
她手伸得太快,昭昭眼睛被捂得發酸,哎喲了一聲。
陳鄰沒好氣:“又想對我用魅惑術?”
昭昭悻悻道:“這不是沒有用到嗎?你倒是長教訓……”
陳鄰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自己房間,反手将門關上。屋子裏頓時只剩下陳鄰一個人了,她擡眼看見房間窗戶還開着,猶豫了一會兒,陳鄰還是走到敞開的窗戶面前,往對面看。
對面給徐存湛安排的房間仍舊暗着,完全沒有住人的跡象。
“也不知道他大半夜會跑到哪裏去……不會還像之前一樣,随便找個屋頂就躺下了吧?”
陳鄰兩手撐着窗戶框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一句話說完後又意識到自己又想到了徐存湛。她懊惱的兩手拍着自己臉頰,然後用力的将窗戶關上。
第二天一早,陳鄰頂着兩個黑眼圈,和萎靡的精神出門。
在樓下飯廳,她遇到了同樣頂兩黑眼圈,精神萎靡的沈春歲。陳鄰不禁納悶:她是因為徐存湛的緣故,一晚上都沒能睡好,所以才精神不好。
沈春歲又是為什麽精神不好?昨天看見他不是還挺生龍活虎的嗎?
兩人打了個照面,陳鄰壓下心中疑惑,禮貌的向沈春歲打了個招呼。沈春歲立刻挂上疲憊笑容,對陳鄰招手:“早啊,鄰……陳姑娘——”
他忽然換了稱呼,這使得陳鄰多看了他一眼,感到奇怪。
但陳鄰覺得自己和沈春歲還沒有熟到什麽都可以問的程度,所以雖然心裏感到些許奇怪,但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和陳鄰與沈春歲形成鮮明對比的——大概就是徐存湛和昭昭了。
昭昭昨天才吃了毒蘑菇,但今天卻一點後遺症都看不出來,照樣生龍活虎的到處亂竄。先是在徐存湛身邊轉了兩圈,被徐存湛無視,然後又自顧自和其他人聊天。
她生得漂亮,性格又活潑外向,自然而然認識了客棧裏的大部分住客。
唯獨徐存湛。明明平時也裝了副好脾氣的外貌,但他溫和的笑容裏總透着疏離,從住進客棧到現在,似乎除了陳鄰和昭昭等人之外,還沒有其他陌生人來主動與他搭話。
但很顯然,徐存湛也并不在乎這個。他獨自一人占了張桌子,正用手帕沾濕水後仔細擦拭綠蘿的葉片。
陳鄰此時有點‘望徐存湛而卻步’。
昨天她和徐存湛的對話被沈春歲打斷,并沒有進行到最後。直到現在看見徐存湛,陳鄰還會有種莫名的逃跑沖動。
站在原地捏了捏自己衣袖,陳鄰幹脆利落的轉身,拎起裙角想偷偷摸摸繞開徐存湛出去。
但她才拎起裙角走了兩二步,徐存湛帶着點愉悅笑意的聲音便在耳邊落響:“陳姑娘,你又睡過頭了。”
陳鄰渾身一僵。
她還背對着徐存湛。明明沒有回頭,但陳鄰卻能感覺到徐存湛的目光,猶如實質一般落到她後背上,紮得她如芒在背。
陳鄰轉過身,面朝徐存湛,臉上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
徐存湛放下手帕,走向陳鄰。他面朝大門,整個人都被正上午的太陽光照着,正氣凜然,任憑誰看了都會贊不愧是名門正派出身的少俠。
他越走近,陳鄰越覺得身上刺撓。
感覺自己好像不會站了似的,不管怎麽站都不對,手和腳也不知道往哪裏擺,眼睛也不知道往哪裏看。直到徐存湛走到陳鄰面前,語氣一如既往問了句:“早午飯想吃什麽?”
陳鄰:“……”
吃過早午飯,陳鄰把人群裏侃大山的昭昭揪出來。
上次是昭昭架着她到回廊裏‘審問’,這次輪到陳鄰抓昭昭問問題了。
她跑得飛快,昭昭被她拖得一路腳不沾地,莫名其妙。等陳鄰停下腳步了,小狐貍連忙把胳膊從陳鄰懷裏抽出來,呲牙困惑的看着陳鄰。
“你怎麽了?幹嘛突然拽我出來?”
陳鄰蹙眉,低頭看着地板上晃來晃去的影子,沉默片刻,又長長嘆了口氣。
昭昭原本還有些不耐煩的。但一看陳鄰這個表情,她忽然精神振奮起來,莫名嗅到了八卦的氣息,連态度都變好了許多:“你是不是有煩惱想找我傾訴?你放心,整個九尾狐一族就找不出比我更嚴的嘴巴,不管你跟我傾訴什麽事情,我保證閉着嘴帶進棺材裏,絕對不讓第三個人知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糾結的用腳尖蹭了蹭地板,陳鄰繼續扯着自己腰帶上垂下的絲縧,咬了咬唇,聲音變小:“就是——嗯——我有一個朋友。”
“我的這個朋友,呃,她遇到了一些困境,然後有人對困境中的她施以援手了,她很感激這個人……但是她發現這個人好像……也,也不是好像吧,這個人确實是在暗戀她!”
昭昭聽得津津有味,聞言下意識接了句:“這麽巧?那太好了,直接在一起呗!”
“……”
陳鄰睜大眼睛瞪着昭昭,昭昭仰着臉理直氣壯,兩人互相看了半天,最後還是陳鄰抱住自己腦袋嘆了口氣。
“這不是直接在一起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昭昭愣了愣:“你那個朋友不喜歡她的救命恩人嗎?”
陳鄰被問得也愣了下。
她攪着自己的手指,小臉皺成一團:“也,也不是不喜歡吧。就是,那種喜歡,是那種,呃……很淺的喜歡,還沒有到非要在一起不可的地步。”
“而且我——我那個朋友吧,她家在非常非常遠的地方,很遠很遠,她最後是一定要回家的,總不能讓她的救命恩人抛棄自己的故鄉和親友跟她一起回家吧?”
“她那個救命恩人……脾氣不太好,性格,性格也比較自由,可能會受不了我朋友的故鄉。”
昭昭聽着,點了點頭,又摸摸自己下巴,還是不能理解:“那你朋友留下來不就完事了?反正她又不讨厭自己的救命恩人。”
“和救命恩人在一起,又能享受愛情又能結算一場因果精進修為,多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