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沈春歲盯着陳鄰的眼睛,沉默片刻。

平時總是一副好脾氣,似乎什麽建議都能接受的少女,此刻卻意外的堅持。即使一直被沈春歲看着,也只是露出略略為難的神色,卻并沒有要退步的打算。

“好吧。”長舒出一口氣,沈春歲退而求次之,“去那邊談可以嗎?”

他指了指回廊底下的小院。院子連着大堂,階梯上還有兩個小女孩并肩坐在一起玩翻花繩,不算冷僻的地方,但人也不多。

陳鄰猶豫了一下,颔首:“可以。”

沈春歲轉身走在前面,陳鄰反手把自己的房門關上,跟在沈春歲身後。從房間門口往院子裏走的這段路,陳鄰一直在忐忑的猜沈春歲要和自己說什麽。

她覺得自己和沈春歲也算不上很熟。所以想不出沈春歲有什麽話,需要避開所有人單獨和她說。

走到院子中間栽着芭蕉樹的時候,沈春歲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陳鄰。在他停步的瞬間陳鄰也跟着停下了腳步,并在沈春歲轉身時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退,擡起臉望着沈春歲。

沈春歲:“我想問陳姑娘一件事情。”

“你和徐兄到底是什麽關系?”

陳鄰一愣,沒想到沈春歲問的是這個,茫然‘啊’了一聲。沈春歲看着陳鄰臉上絲毫不做僞的疑惑,面色鎮定繼續問:“陳姑娘曾經說過你和徐道長只是普通朋友,但我這幾天觀察下來,似乎并非如此。”

“……這好像和你沒有關系吧?”陳鄰有些不高興,臉上禮貌性的溫和耷拉下來。

沈春歲仍舊緊緊盯着陳鄰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我也是為陳姑娘好。”

“你只是一介凡人,但你知道徐道長是誰嗎?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我和陳姑娘說過的吧?我有一個妹妹,她和陳姑娘差不多大。我看見陳姑娘就像看見我的妹妹一樣……”

Advertisement

陳鄰往後退了兩步,和沈春歲拉開距離。

她兩手交叉在身前比了個×,聲音嚴肅:“停!”

“沈——沈公子,我只是年紀和你妹妹相仿,并不是你的妹妹。我和誰交朋友是我自己的私事,不管是好的朋友壞的朋友,我有自己的判斷力,不需要一個才認識了五六天的人來指揮我該和誰一起玩。”

沈春歲還是第一次在陳鄰臉上看見這麽嚴肅的表情。她肅聲說完那些話後表情還板着,神色凝重,有些生氣的模樣。

她在維護徐存湛——這個認知讓沈春歲莫名火大起來。

妒火中燒的程度。

但這份妒火并非來自于男女之情。畢竟沈春歲才認識陳鄰不過幾天,雖然他确實對陳鄰有那麽幾分好感,但遠還不到為她而妒火中燒的程度;沈春歲只是單純看不慣徐存湛那種人也有人維護而已。

這很不公平。

徐存湛那樣的人,都能被那麽多人喜愛維護。他憑什麽呢?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沈春歲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道:“陳姑娘,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并不是要幹涉你和誰交朋友,也沒有看不起普通人的意思。我只是出于好心,想要提醒你——普通人和修道者要維持友誼本身就很艱難,更何況對方是徐存湛。”

“你是普通人,所以還不清楚徐道長在修真界到底意味着什麽吧?他是暮白山的問罪人,陳姑娘你知道問罪人意味着什麽嗎?”

陳鄰确實不知道,所以選擇了沉默。

見陳鄰不說話,沈春歲心裏感到些許欣慰與得意,嘴角微微上翹。

他繼續往下說:“暮白山內有缺弊塔,百年前堕魔的佛修大能潛潭尊者便被鎮壓其中。潛潭尊者前身是人,缺弊塔內許多針對魔的禁锢便無法困住他,只要他想,随時都能離開缺弊塔到人間來,禍亂人間。”

“沒有人能确定潛潭什麽時候會突然出來。聽說大約十六年前,潛潭就帶着缺弊塔裏的大魔發動過一次暴/亂,許多暮白山弟子還有暮白山附近的無辜百姓都因此而死。”

“正是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暮白山才特意設立問罪人職位,專門培養天賦異禀的弟子,用來對付潛潭。但潛潭之修為深不可測,所謂問罪人其實不過是專門培養出來赴死的倒黴鬼罷了——你不覺得徐道長平時就脾氣很差很不愛和人深交的樣子嗎?”

“一個必死之人當然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怎麽舒服怎麽活。徐道長自從成為問罪人以來,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無差別的得罪所有人。他倒是沒什麽顧忌,等到下次潛潭出塔就是他的忌日……”

“夠了!”

陳鄰忍無可忍打斷了沈春歲的話——沈春歲正說得激動,即使陳鄰開口了他也沒住嘴:“你想想吧!徐存湛的仇家遍布天下,不管是妖是魔還是正道弟子,就沒有不恨他的人!”

“如今他還活着,等他日後死在缺弊塔裏,他的那些仇家難道就不會來找陳姑娘的麻煩嗎?!”

他情緒激動下聲音也變大了許多,完全将陳鄰說話的聲音蓋了下去,惹得臺階下那兩個在玩翻花繩的女孩子好奇側臉看過去。陳鄰意識到自己沒辦法讓沈春歲閉嘴,只好抿着唇自己把嘴巴閉上了。

而此時,二人所處院子的上層回廊,徐存湛正單手撐着欄杆,面無表情的往下看。

在徐存湛身邊,站着明園和商枝。明園剃得光光的腦袋被月亮一照,頓時更亮了,像一盞瓦數微弱的電燈泡。

修道者五感強于凡人,更何況在場三人皆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稍微修為低點的也沒辦法和徐存湛混,早被他那弊火靈根克死了。

沈春歲和陳鄰的對話一字不落全被他們三個人聽見了。明園低聲感嘆:“那位就是陳姑娘啊?貧僧上次見她還是個玩偶呢,這次就換成了這麽精致的外表,還挺不習慣的。”

“不過那男的是誰?他這麽在跟陳姑娘上眼藥啊?他暗戀陳姑娘嗎?”

商枝皺着眉,居高臨下把沈春歲上上下下一番挑剔,總結:“長得也就那樣,修為還算能勉強自保,但他這情緒也太不穩定了。嗯……反正他不适合鄰鄰,我覺得鄰鄰可以配更好的人。”

徐存湛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單音節,比起贊同商枝的話,倒是更像在嘲諷。

沈春歲一通輸出完,感覺自己心裏舒服多了。他深呼吸,緩慢平息自己的情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陳鄰——陳鄰摸了摸自己鼻尖,心裏有很多話,但是那些話在嘴巴邊轉來轉去良久——

最後她嘆了口氣,點頭:“你說得對,我知道了。你叫我出來就是要和我說這些嗎?”

陳鄰決定随便糊弄一下沈春歲然後就回去睡覺。等徐存湛回來了她得馬上提醒徐存湛,這個人腦子有問題要小心一點。

沈春歲眼睛一亮:“陳姑娘,你能理解我的苦心,那真是太好了。”

陳鄰幹笑,心想鬼知道你的苦心是什麽,但我知道你的腦子确實病得不輕。

沈春歲往前一步,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動作,陳鄰已經迅速的往後退了一步,兩人距離恢複原狀——陳鄰幹咳一聲,找補:“就這個距離說話吧,離得太近了我不習慣。”

“好吧。”沈春歲妥協,“其實除了告誡陳姑娘徐存湛的身份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跟陳姑娘說。”

“南诏小國,能自治至今沒有被周邊國家吞噬,便是因為南诏國所有的國民都會巫蠱之術。這裏雖然對女子多有優待,但并不是普通人應該久待的地方。”

“陳姑娘,你不适合留在這裏。如果你是為了徐存湛而留下,那麽只會受到傷害。”

他向陳鄰伸出一只手,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情緒激動時的表情。沈春歲似乎也知道自己什麽樣的表情最好看,稍作調整就向陳鄰露出了燦爛明朗的笑容。

即使形容還有些狼狽,但這樣笑起來又似乎還是初見時毫無心機陽光燦爛的青年——表面上是給人這種感覺的。

他那雙深棕色眼瞳誠摯的注視着陳鄰:“比起留在南诏,留在徐存湛身邊,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走呢?”

“我可以帶你去太原,開始全新的生活。比起徐存湛,我才是更好的選擇。”

沈春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就像他身邊那些女孩子們會喜歡的腔調。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要輸給徐存湛——他有好看的皮囊,有凡人重視的金錢,也博覽群書禮貌謙和……

哪怕只是從單純慕強的角度來看,他不也同樣是個修道者嗎?雖然修為和徐存湛比起來稍微差點。

不過差點也很正常,他只是不像徐存湛那樣拼命修煉而已。他如果像徐存湛一樣努力的話,他也會變成修為強大的人;不過他和徐存湛才不是同路人,徐存湛是只剩下那身修為可以誇耀,所以才拼命修煉的。

他和徐存湛不一樣。

他應該是勝過徐存湛的最優選。

這樣的念頭迅速占據了沈春歲的腦子。他熱切盯着陳鄰,月光照着沈春歲伸出去的手,連他掌心紋路都被照得格外清晰。

徐存湛昨天看着他那種眼神,那種像是看路邊石頭一樣的表情,帶着蔑視的輕笑,不斷的重複出現。不管是什麽都好——必須從那個傲慢自負的家夥身邊奪走一些什麽——

陳鄰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尴尬得臉上發熱。并不是害羞,只是純粹的尴尬。

夢回之前被同校男生堵在宿舍門口擺心形蠟燭起哄的時候,如果不是沒有練過還真想給那家夥臉上一拳。

但是想到沈春歲也是個修道者。陳鄰只好幹咳一聲緩緩後退,把手背到自己身後,婉言拒絕:“那個……謝謝你的關心哈!但我現在還想再考慮一下,可能沒辦法現在給你答複……”

“陳姑娘還有什麽顧慮嗎?”

沈春歲不依不饒的追問,逼近陳鄰。陳鄰不禁又後退——後背撞到一個人,她吓了一跳,縮着肩膀仰頭往上看,先看見徐存湛那頭醒目的白頭發,然後是臉。

他單手搭着陳鄰的肩膀,蓮花眼睨向沈春歲。沈春歲臉上熱切的表情霎時凝固,原本往前跨的那一步也卡在半空中,腳尖懸着,不知道自己該落地還是後退。

徐存湛身子微微前傾,和陳鄰的後背貼得更緊,有幾縷白色長發自他肩頭滑落,落到陳鄰脖頸上,與她淺藍的發絲混合在一起。

他翹起唇角,聲音輕快:“大晚上,你們兩個人在單獨聊些什麽呢~”

雖然是疑問句的句式,但打着轉的尾音從徐存湛唇瓣裏吐出來,卻并沒有疑問句的語氣。

與其說是問句,倒不如說是略帶威脅的意味更濃重些。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但陳鄰還是松了口氣。她原本一直背在身後的手立刻改為攥住徐存湛衣角,腳步小小往後挪,踢了踢徐存湛鞋尖。

徐存湛感覺到了。

一種很微妙的心情,瞬間升騰起來。他來之前原本是在生氣的,但是現在陳鄰緊挨着他,悄悄的,隐晦的,沒有任何人發現的,踢了踢他的鞋尖,霎時徐存湛就不生氣了。

他搭在陳鄰肩膀上的上往裏挪,指尖碰上陳鄰衣領,摩挲了一下。

對面沈春歲并沒有察覺面前兩人細小的動作。在徐存湛出現的瞬間,沈春歲整個神經便繃緊起來,身體立刻記憶起昨天被徐存湛威脅的場景。

他喉嚨有點發幹,咽了咽口水後擠出一句:“沒什麽,只是找陳姑娘随便聊聊。”

“哦——是這樣嗎?”

徐存湛垂眼,後半句卻在問陳鄰。陳鄰躊躇了一下,打圓場:“嗯,就是找我随便聊了聊。”

“天色也不早了,沈公子你早點回去睡覺吧。”

陳鄰主動給沈春歲遞臺階,沈春歲知道自己只要順坡下,今天晚上就會無事發生。但偏偏這時候——在沈春歲都打算順着陳鄰的話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徐存湛對着沈春歲發出一聲輕笑。

嘲弄的,蔑視的,完全看穿他俊朗皮囊之下卑劣的所有陰暗想法。

沈春歲腦子一熱,把陳鄰遞來的臺階甩開,梗着脖子:“我不困!”

“陳姑娘,你一定要好好考慮我跟你提的建議。哪怕你對我沒有想法也沒關系,我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建——議?”

徐存湛舔了舔後槽牙,微笑:“是指要帶陳姑娘離開南诏去太原的建議嗎?”

“真是可惜,太原近日不怎麽安全,以你這點微末道行,只怕不夠資格保護陳姑娘。”

他搭在陳鄰肩膀上的手往下落,抓住陳鄰垂在身側的手,順勢十指相扣,同時往前一步,從陳鄰身後走到陳鄰身邊,與她并肩而立。

陳鄰幹咳一聲,手指動了動,又很快被徐存湛摁住。

沈春歲看着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愣了片刻。他有些不可置信,莫名感受到了挫敗,但又寄希望于陳鄰的好脾氣和習慣性給大家留餘地的性格——他注視陳鄰,面色顏色,語氣冷硬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這是我和陳姑娘的事情,如果陳姑娘想和我走的話,即使是暮白山的問罪人,也沒有強留的權利吧?”

“陳姑娘,你做決定吧。”

沈春歲把決定權抛給陳鄰,盯着壓力在陳鄰面前露出倔強可憐的神色。陳鄰撓了撓臉,嘆氣,腦子飛快組織着措辭。

不等她開口,徐存湛忽然發出一聲笑。

他平時也常笑,但像這樣笑出聲音的時候不多。沈春歲惱羞成怒,“你笑什麽?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走了,送你回房間。”徐存湛無視了沈春歲,拉着陳鄰往臺階上走。不用回應沈春歲,陳鄰也松了口氣,連忙跟着徐存湛走。沈春歲見狀內心焦急,擡腳正要追上去,卻忽然感到天靈蓋一陣涼氣。

他打了個寒戰,擡頭看見一柄木劍高懸于頭頂。

沈春歲邁出去的腳登時懸在半空中,僵硬了數秒後,遲緩收回。他眼珠緩慢轉動,看向前面徐存湛和陳鄰的背影,那二人已經走上臺階,徐存湛回頭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笑容,擡手用大拇指劃過自己脖頸。

笑容是溫和的,姿勢是挑釁的,煞氣毫不掩飾,壓得沈春歲渾身骨頭都發痛。

陳鄰似乎察覺到了徐存湛的動作,正要跟着他回頭。徐存湛眼疾手快,單手摁着陳鄰的腦袋,不讓她回頭。

在力氣上陳鄰實在是拗不過徐存湛,所以只好放棄回頭這個動作。

陳鄰:“你幹什麽了?”

徐存湛懶洋洋回答:“吓了吓他。”

陳鄰思索片刻,嘆氣:“吓一吓也好,他這裏好像有問題。”

說話間,陳鄰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腦袋。

徐存湛見狀,心情大好,眉眼彎彎露出個笑臉:“嗯,詳細說說,怎麽個不好法?”

陳鄰皺了皺眉,道:“我感覺他有點自戀。才認識沒多久,他就想讓我跟他走,明明對你也不了解,就随便評價你……反正這個人怪怪的,也不知道他還要在這個客棧裏待多久,你以後離他遠點吧。”

徐存湛歪了歪頭,好心情的‘嗯’了聲,又不緊不慢補上一句:“陳姑娘也會離他遠點嗎?”

“當然啊!”陳鄰回答得飛快,眉頭緊皺帶點嫌棄,“我有點讨厭他。說實話,他今天晚上來找我聊天,我都不想和他聊的,但是他态度很堅決……我擔心強硬的拒絕會讓他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所以才答應和他聊一聊。”

“結果他和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個世界可沒有警察,陳鄰在面對沈春歲非要找她聊天時,其實半點都沒有被帥哥搭讪的羞澀,只有一點微妙的恐懼心理。

大半夜的,一個一米八多還是修仙的才認識不過五六天的男人,非要找自己單獨聊一聊,這場景光是想想就像恐怖片一樣。

兩人邊聊天邊走上樓梯,陳鄰長呼出一口氣,轉而看向徐存湛時露出了笑容:“不過剛才你拉着我就走真是太好了,我當時還擔心你也來一句陳姑娘怎麽想呢之類的話。”

徐存湛挑眉:“是嗎?”

陳鄰點頭:“是啊!怎麽說呢,雖然結局都是我會拒絕沈春歲,但你拉着我走的話,我心理負擔會小很多。”

徐存湛:“是陳姑娘太會換位思考了。我早就說過,在這個世界,太會為他人思考可不是什麽好品質。”

陳鄰無奈,只好笑了下。

她知道徐存湛說的話并沒有錯。但陳鄰很難做到完全無視其他人的想法,很難變成那種果決的,做任何決定都不會有一絲猶豫的人。

但今天徐存湛好像心情不錯,在說完陳鄰壞話後,又慢悠悠補上了一句好話:“但陳姑娘也有優點。”

“雖然總是為他人考慮,講話總是很委婉,但并不會為了遷就其他人就傷害自己。比如說明知道我喜歡你,但還是很堅定的打算回家這點,從我們認識開始就沒有改變過心意呢——”

陳鄰:“……雖然是誇贊,但你的語氣好像在陰陽怪氣我。”

徐存湛晃了晃他牽着的陳鄰的手,眼眸笑眯眯彎起:“這都是陳姑娘的錯覺。”

陳鄰:“……”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徐存湛一直把陳鄰送到房間門口。陳鄰推門進去,先給自己倒了杯茶,轉頭看見徐存湛雙臂環胸斜靠在門口,赤金色蓮花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陳鄰總覺得徐存湛的表情,正在微妙的表達一種期待。

她被徐存湛看得莫名其妙,拿着茶杯躊躇片刻,猶豫的問:“你還有事兒嗎?”

徐存湛:“我能進去嗎?”

陳鄰:“……你想進的話就進來好了。”

徐存湛從斜靠着門框的姿勢變成站直,理了理自己衣領子,又撣了撣自己衣袖,然後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走進陳鄰房間。

陳鄰被他一通操作搞得滿頭霧水,捧着茶杯開始思考徐存湛是不是被沈春歲的腦子傳染了。

徐存湛走到陳鄰旁邊坐下,兩手搭在桌面上,慢悠悠道:“現在天色不早了。”

陳鄰看了看窗外天色,點頭:“确實,我吃個藥就打算去睡覺了。”

徐存湛:“我今天一早就出門了。”

陳鄰:“……辛苦了?”

徐存湛眨了眨眼,眼珠盯着陳鄰。陳鄰被他盯得有些毛毛的,茶杯從右手換到左手,臉上不自覺發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