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兩人沿着樓梯上到第四層,越往上走,四周的暮白山弟子就越少。第四層已然十分冷清,從鑿開的窗戶外透下天光照亮室內,一排又一排高大的書架間,只能偶爾看見一兩個弟子的身影晃過。
暮白山的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在衣服上沒有區別,只有腰牌刻字才能看出身份。內門人少,徐存湛走在路上都會被認出來。但外門弟子多,很多弟子互相不認識,偶爾瞥見徐存湛,多看兩眼,也并非是認出了這位年紀輕卻輩分高的師叔,而只是單純見他發色特別,故而多看兩眼。
但也僅限于此,并不多看,稍稍滿足好奇心後,便禮貌的收回視線。
陳鄰跟着徐存湛走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徐存湛對這好像挺熟。他沒有在其他地方浪費時間找書,從一開始就明确自己要去的地方,腳步匆匆沒有任何多餘的停留。
穿過那些高大的書架,太陽光從書架另外一頭照過來,鋪陳在光滑可鑒的木質地板上。兩人一直走到最裏邊的書架,徐存湛擡頭看了眼書架側邊挂着的牌子,道:“就是這了。”
陳鄰也擡頭看了眼書架上挂着的牌子,上書‘人間雜聞’四個毛筆字。
“最裏面那一排,我記得那裏就有關于天外來客的記載,但具體時間哪本我沒有印象了。”
徐存湛往裏走,同時說話。陳鄰反應過來,連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跑追在徐存湛身後,看向徐存湛指的最後一排。
雖然徐存湛已經将搜索目标縮小到一扇書架上,但是藏經閣裏的書架體型龐大,上面一排就放了少說幾百本書,更遑論一扇書架也不止一層。
徐存湛自發包攬了上面幾排,擡手抽了兩本書拿在手上,一目十行的開始翻閱。陳鄰看了眼還算幹淨的地板,就地坐下,從底下開始按照順序抽書來翻開。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只剩下書頁翻動發出的輕微聲音,兩相重疊。陳鄰只顧着找天外來客相關的內容,有時候打開一本書翻兩頁,發現內容不對,就會立刻又将書放回去。
徐存湛站在陳鄰身邊,他翻書速度略快于陳鄰。為了方便換書,徐存湛也沒坐下,就只是站着,側面照過來的太陽光将他影子拉長,于身後投下大片凝實的陰影。陳鄰捧着書坐了會兒,半邊臉被太陽光曬得發燙。她揉了揉自己那半邊被曬紅的臉,垂眼瞥地面影子。片刻後,陳鄰捧着兩本書,挪到徐存湛身後影子的陰影裏——她挪動時也懶得完全爬起來,衣裙拖曳在地面,挨着徐存湛鞋面磨蹭過去。
衣服布料在晴朗的太陽光裏,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混進書頁翻動的聲音裏面。
徐存湛目光短暫從書頁上挪開,低垂眼睫往下看,只看見陳鄰發頂。
她的頭發已經不是純粹的淺藍,發根處長出了原本的發色,濃黑銜接淺藍,兩種截然不同的色彩光是挨着就顯露出格外明顯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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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存湛翻書的手停住,大拇指卷着書頁邊角,半天沒能翻去下一頁。
這時候陳鄰剛好翻完自己手上的書,側過身去拿新的書——擡手時她細瘦手腕上垂下來一截紅繩。
是之前在南诏時,大祭司拿給他們的千機繩。當時大祭司給他們這個繩子,是為了防止二人在酆都內走散;後面上來之後她也沒要回去,就讓陳鄰和徐存湛戴走了。
看見這截繩子,陳鄰終于想起來一件事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頭發:已經長長許多的頭發垂過肩胛骨,被她斜紮了一個松散的麻花辮。在耳朵的高度,黑發與淺藍色銜接。
陳鄰仰起頭,困惑看向徐存湛:“發繩呢?就是你之前給我的那個。”
在她擡頭之前,徐存湛便提前收回了目光,滿臉自然的繼續翻書。直到陳鄰再度和他搭話——
徐存湛垂眼:“什麽發繩?”
陳鄰:“就是你母親的遺物……”
徐存湛眉頭微皺,仿佛是思考了一會兒。
很快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說那個發繩啊。”
陳鄰點頭。
徐存湛不緊不慢回答:“那個發繩沒什麽用,我給扔了。”
陳鄰睜大眼睛,錯愕:“扔……扔了?!”
“裏面的靈力已經用完,沒有用處了。”徐存湛語氣淡淡,連表情都沒有半分改變。
他垂眼看向陳鄰,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陳鄰摸了摸自己鼻尖,低聲哔哔:“沒有什麽問題,反正是你的東西,你要扔就扔,又不用問我。”說完她便低下頭去,繼續翻書,用頭頂對着徐存湛。徐存湛用大拇指卷着書頁一角,眉頭微皺。
其實那截紅發繩并沒有被扔掉。只是徐存湛此時還有不确定的事情,所以暫時将它收回;但他不想同陳鄰說實話,所以騙她說扔了。
但陳鄰好像因為這個回答而有點生氣。
為什麽生氣呢?
他垂眼探究望着陳鄰頭頂,少女的頭頂微微稍後的地方,有個不太明顯的發旋。發旋處長着幾撮短短的新頭發,因為太短壓不下去,就這樣亂糟糟的翹着。
徐存湛伸出一根手指,輕戳陳鄰頭頂發旋。陳鄰昂着腦袋把他的手甩開,仰起臉有些惱怒的望着徐存湛。
他單手卷着書,面朝陳鄰蹲了下來,于是陳鄰的視線随着他下蹲而緩緩下垂。但即使徐存湛蹲下來也比陳鄰高些,陳鄰仍舊是略擡眼睫的上目線,臉微微皺着,臉頰氣惱的鼓起。
徐存湛放下書,兩手捧住陳鄰的臉,往內擠,将她臉上軟肉擠成一團。
他的手心溫度偏高,修長手指骨節分明,掌心還托着陳鄰的臉頰,手指卻能按到陳鄰的耳朵上。
這樣鬧得陳鄰也不好生氣了——她性格裏固然有嬌氣的部分,但大部分組成仍舊是好脾氣,善良又溫和的。
徐存湛道:“你下次也可以扔你送我的東西,我不會生氣的。”
陳鄰沒好氣,屈起膝蓋輕輕踢了他一腳:“我才沒有那麽無聊!”
她那一腳沒有用力,只是踢到徐存湛小腿上,踢人時那張臉更皺,眉毛和鼻尖都皺成一團,有種莫名的可愛。徐存湛捧着她的臉往自己面前拖,陳鄰在力氣上掙不過他,整個人上半身往前探,手裏的疊着的兩本書落地,被擠在兩人狹小的空隙之間。
因為離得太近,衣袖相貼,陳鄰跪坐在徐存湛兩腿之間。
她拍了拍徐存湛的手,因為臉頰被擠在一起,聲音都變得含糊起來:“松手啦!臉都要被你搓掉一層皮了!”
陳鄰不覺得自己在開玩笑,臉頰上被徐存湛手掌蹭過的地方,先是熱,熱過之後又返上一點痛。
徐存湛順從的松開手,陳鄰自己捧着自己的臉輕輕的揉,抱怨徐存湛上手沒輕沒重。
他眨了眨眼,眼瞳緊盯着陳鄰泛紅的臉頰,旋即擡手,手指慢吞吞描畫過陳鄰臉頰上的紅痕:“手指印子。”
陳鄰瞪他:“是你捏的!”
徐存湛沒否認,只是手指仍舊慢吞吞的,輕輕的抵在陳鄰臉頰上,描畫上面的紅痕。陳鄰臉頰上的皮膚柔軟而泛熱,少年圓潤整齊的指尖劃過去,她覺得有點癢,不禁側過臉避開,拍了下徐存湛的手背。
陳鄰并沒有很用力,但是她拍完徐存湛手背後,徐存湛就将手放了下來。他在某些地方總會顯露出一種與本性完全違和的乖巧。
徐存湛:“會痛嗎?”
陳鄰沒好氣:“要不然你讓我捏一下試試?”
她只是氣話——徐存湛卻當真彎了腰,把臉湊到陳鄰面前。他湊得太近,近得陳鄰不自覺退了一下,兩手向後撐在地面。
徐存湛:“可以啊,你捏我吧。”
說話時他微微擡着下巴,把整張臉送到陳鄰眼前,甚至還閉上了眼睛。陳鄰反應過來,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伸出右手在徐存湛臉上揉了一下,倒也沒有怎麽用力,細瘦指尖戳了下他的顴骨,眼尾。徐存湛眼睫毛太長,陳鄰手指尖只是輕輕一觸他眼尾,便被他眼尾處閉眼垂攏下來的眼睫毛邊緣掃到。
細密濃長的一層眼睫,蜻蜓點水的掃過那一小塊觸感神經最豐富的皮膚。
有些癢,感覺像是扇形筆尖端的觸感……或許還要更柔軟一些。
陳鄰原本心無旁骛的——卻在那點癢冒出來的瞬間,微妙的緊張起來。
她喉嚨裏那塊柔軟的骨頭滾動,輕輕咽下去一口口水,眼睛不自覺眨了好幾下,盯着眼前徐存湛湊近的臉。他閉眼時眼睫連抖都不抖一下,在白皙皮膚上落下的扇形陰影小巧細密。
越過徐存湛頭頂照過來的太陽光,投落在陳鄰身後。她的身形,完全被少年的陰影所籠罩——而面前的少年卻閉着眼神色乖巧,全然将柔軟臉頰湊到陳鄰面前,随便她搓弄。
一時間有些眩暈,分不清是因為自己呼吸過急還是心率過快。
猶如鬼使神差,陳鄰指尖往上,撥開徐存湛額頭上垂下的一些碎發,碰了碰他眉心那塊紅色的方菱額花。
赤紅,泛熱,但摸上去仍舊是正常皮膚的觸感。
徐存湛眼睫上擡,那雙顏色過于璀璨的赤金瞳裏倒映出陳鄰的臉。他睜開眼睛時要比閉眼更好看,深邃而秀美的蓮花眼,內眼角持平得十分漂亮,是很适合被放大特寫,讓人被注視的眼睛。
陳鄰心髒跳得很快,臉上也發熱,那點熱氣從臉上往脖頸,往胸口,遲緩的蔓延下去。心髒熱得一直跳,咚咚聲撞着肋骨,撞得陳鄰腦袋也微微發暈。
徐存湛眨眼,再湊近,臉頰貼了一下陳鄰的臉頰。
陳鄰的手都還來不及收回,就這樣擋在兩人的鼻梁骨和眉心之間;對方的臉頰透過手指縫隙,與她臉頰貼上。
一時間近的呼吸可聞,溫度與聲音重疊。
徐存湛身子前傾,兩手撐在陳鄰身邊的地板上,“你的臉好紅。”
陳鄰沒有什麽還嘴的心思。因為徐存湛湊得太近,這種程度的距離已經快把她大腦思考能力給燒幹了,她擋在中間的手動了動,手指曲起,掌心抵着徐存湛鼻梁骨。
倏忽,他明顯而刻意的,用鼻梁骨輕輕一蹭陳鄰掌心。
少年的鼻梁骨高而挺拔,溫熱的皮膚,濕潤的呼吸,盡數落到陳鄰掌心。她手指神經性的抽動了一下,仿佛被火焰燙到似的,驚慌抽開手掌,擡眼看向徐存湛近在咫尺的臉。
徐存湛的臉也很紅,紅而發燙。但他臉紅時所露出的表情并不是害羞,而是一種極度興奮的躍躍欲試——那雙赤金的眼瞳似乎變得比平時更亮,在背光處亮得仿佛要燃燒起來。
上一次在徐存湛臉上看見這麽興奮的表情,似乎還是在拍賣會,徐存湛殺完人來救她的時候。
記憶自動聯想到了血液的腥甜氣味,令人窒息的花香。陳鄰出于一種對危險的本能逃避,兩手撐着地板往後退了退,想和徐存湛拉開距離。
這種本能就好像是兔子在面對捕食者時天然習慣性的躲避一樣。
只是她後退,徐存湛便也追着貼過來,距離沒有拉開,落在兩人之間的那幾本書被徐存湛壓着,邊角抵在陳鄰大腿上。
陳鄰遲疑了一下,小聲問:“你想親我嗎?”
徐存湛回答飛快:“想親。”
兩人離得太近,說話都是用氣音,聲音還不如風吹進來的動靜大,幾乎是剛出唇齒便溫吞消散。但偏偏每個字都能讓對方聽見。
陳鄰握了握拳,鼓起勇氣捧住徐存湛的臉,貼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特別軟,有股幹淨的氣味,很淡。
腦子裏閃過這樣的念頭,莫名的感覺很像電影觀後感之類的東西——
她親完就要退開,手都還沒來得及松開徐存湛的臉,徐存湛卻忽然伸手摁着陳鄰的腰,再度将她摁進自己懷裏,有些不滿的語氣:“沒有親完。”
陳鄰愣了愣,一頭霧水:“親完了啊。”
徐存湛很堅持:“沒有親完。”
陳鄰:“……你這是無理取鬧,你說我哪裏沒親完?”
徐存湛垂眼看她,陳鄰的臉很紅,眼眸卻亮晶晶的,她情緒越激動時眼睛就越亮,裏面好像蓄着一汪清澈的水,所以才有粼粼的光在閃動。
視線往下,落到少女緋紅的唇瓣上。
徐存湛小貓嘴一撇,說:“你只是貼了一下我的嘴巴而已,那不叫親嘴——你都沒有張——!”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鄰死死捂住了嘴巴。她捂完徐存湛嘴巴,又慌張的轉頭左右觀察;好在這邊位置很偏,哪怕是從書架的縫隙間看過去,隔壁書架,隔壁書架的隔壁書架——也還是沒有人。
陳鄰松了口氣,目光終于轉回眼前徐存湛身上。
徐存湛的手還搭在她腰上,眉頭蹙着,滿臉的不高興,就算陳鄰的手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也能看出非常的不高興。但不高興歸不高興,陳鄰一上手捂住他的嘴,即使沒有用力,徐存湛也乖乖噤聲了。
陳鄰松開手,壓低聲音:“你小聲點啊,萬一把別人吸引過來了怎麽辦?”
徐存湛:“……”
陳鄰:“我們在幹壞事呢,不能讓別人知道。”
徐存湛:“陳姑娘,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情竅壞了,不是腦子壞了。”
“……”
陳鄰讪讪垂下手臂,眼神心虛的躲開了徐存湛,連脖頸都燒得通紅。
不得不說,徐存湛在某些事情上的開竅程度,完全到了讓陳鄰措手不及的程度。
她嘀嘀咕咕:“我看你也不像情竅壞了,明明什麽都懂——誰教你的啊?第一次親就要張嘴……”
“一定要情竅沒壞的人才能知道這些事情嗎?”徐存湛垂眼看她,眉峰下壓,唇角也沉下。
那模樣居然有幾分無辜。
暗光處略顯幾分失落——陳鄰愣了下,慌神,正想從腦子裏找點好詞好句來安慰徐存湛。
徐存湛扶在她腰側的手往後移,隔着衣服布料,滾燙掌心輕輕抵着尾椎骨,然後緩慢的一寸一寸往上。
陳鄰霎時失聲,搭在徐存湛胸口的手抓緊了他的衣襟,後背脊椎骨被刺激得挺直,有種癢而驚悚的觸覺感官從徐存湛所觸碰到的地方擴散開來。
少年手指修長又靈活,每摸過一個骨節便要稍作停留。
和那充滿進攻性的觸碰相比,徐存湛那張秀麗的觀音臉上,卻還挂着失落無辜的神色。他望着陳鄰的雙眸裏有明确的欲/望——不是那種非常明确的,男女之間的欲/望。
就只是欲/望,興奮,想要這麽做。
這樣的訊息藉由他的眼神傳達出來,他的手掌最後停留在陳鄰後脖頸,掌心合攏輕捏那片柔軟的皮膚。
他左手扶着陳鄰的腰将她拎到自己腿上,右手卻壓着她的脖頸令她低頭,臉頰與自己相貼。
少年的掌心皮膚過熱,又帶着常年練劍留下的繭子,摩挲過陳鄰嬌氣的後脖頸,輕易便在上面磨出一片紅痕,磨得陳鄰後脖頸也微微發熱起來。
仿佛是在青天白日的大太陽底下喝多了酒,暈乎乎而醉醺醺,還有些熱得睜不開眼——陳鄰愣神的片刻,徐存湛仰起臉親了親她的下巴。
“親我可不可以?”
“親我吧。”
“想要被你親。”
“我情竅壞了,不太懂要怎麽親。”
“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他的話又輕又密,像海綿泡泡貼着陳鄰耳畔,說話時柔軟的唇親密蹭過陳鄰下颚和臉頰。
盡管沒有親到嘴巴,但陳鄰還是被這套亂蹭亂親哄得暈暈乎乎。她甚至還想着徐存湛也挺可憐的,情竅壞了,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也沒有喜歡過誰……
她低頭,眼睛虛虛阖着,嘴唇碰到徐存湛的唇。
觸碰也溫柔,是陳鄰一貫的風格,她小聲提醒徐存湛:“你張嘴——”
于是唇齒輕啓,陳鄰緊張得要命,但仍舊強繃着鎮定。她覺得自己已經在很多地方輸給徐存湛了,如果在接吻這件事情上還輸的話,就很丢她一個穿越者的臉。
這世上哪裏有現代改革開放先進少女親不過古代人的道理!?
她給自己做好了心理鋪墊,小心的親上去,呼吸輕柔交錯。
其實陳鄰也沒有親過別人。但她看過很多戀愛片,純愛的和動作的都有——親到一半陳鄰心想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她牙齒合着少年柔軟的唇瓣輕咬了一口作為結束,抽身後濕漉漉雙眸得意輕快瞥向徐存湛。
徐存湛沒閉眼,嘴巴也沒完全閉上,唇瓣張開,露出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
陳鄰:“親完了親完了,裏裏外外都親了,這次……”
徐存湛點頭:“我學會了。”
陳鄰忽覺不妙,睜大眼睛:“學會什麽?”
徐存湛手掌微微用力,壓着她脖頸,仰頭去吻她的唇。不同于陳鄰親他時那樣溫柔緩和,徐存湛一親上來就格外的兇。
分明和剛剛陳鄰親他時是一樣的章程。
咬一口,舔進去,少年那排整齊又潔白的牙磨着陳鄰唇瓣,磨得她嘴巴發麻,上颚也發麻,搭在徐存湛肩膀上的手不自覺推了推他。
然而推不開,後脖頸還被捏了一下,少年發燙的指腹壓着她脖頸側跳動的脈搏,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對方軟下去的腰。
在陳鄰覺得自己可能要窒息死的時候——徐存湛松口,臉頰貼着她臉頰,用鼻梁骨輕輕拱她,像是小動物撒嬌似的動作,聲音低啞又黏糊:“呼吸,別憋死了。”
她緩過勁來,終于開始吸氣呼氣,視線被一層生理性的眼淚糊住,看東西便有些模糊起來。
好不容易呼吸着,喘過氣來,陳鄰垂眼正要說話,徐存湛一仰頭又親了上來——陳鄰吓得後退,眼睛一眨,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徐存湛往前親的動作停住,有些困惑的看着陳鄰。
陳鄰被他看得結巴起來:“不,不準,不準親了!”
徐存湛不解:“為什麽?”
陳鄰:“……你根本沒學會!你好好想一想!我是怎麽親你的!你又是怎麽親我的!”
她現在都還覺得嘴巴發麻,說話都不清楚。
這都是徐存湛的錯!
徐存湛皺着眉沉思,片刻後,他擡起眼睫望向陳鄰。
陳鄰眼眸濕漉漉,臉頰也被淚痕染得濕漉漉。徐存湛貼上去,臉頰蹭了蹭陳鄰臉頰,聲音柔軟:“哦,那我下次記住了,會像你那樣親的。”
“我情竅壞了嘛,學東西比較慢。”
“你不會嫌棄我吧?”
陳鄰:“……”
這人嘴上說着示弱的話,掌心卻又貼着陳鄰後脖頸捏來捏去。倒也不怎麽用力,但陳鄰也被捏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果斷道:“我信你才有鬼!松手,我要去找書了!”
徐存湛:“再親一次就去找書——”
陳鄰拒絕:“不行!”
徐存湛幽幽盯着她,表情從裝可憐逐漸變成不加掩飾的哀怨。但哀怨歸哀怨,他還是乖乖松開手,撤走前還不甘不願的貼着陳鄰脖頸蹭了蹭。
陳鄰撿起地上的書翻開,又摸了摸自己嘴巴。手指摸上去也沒什麽感覺,就是麻,嘴巴麻舌頭也麻,她皺眉回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明明自己親得非常溫柔。
也不知道徐存湛是怎麽學的。
難道情竅壞了的人學這種東西就是會更慢一點?
一邊徐存湛也悶悶不樂的開始翻書。
他有點不滿足,還想親,但是陳鄰說不想親了,所以徐存湛就會停下。手裏的書翻過兩頁,徐存湛開始自我反思——
……下次是不是真的該學一下陳鄰那種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