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切終将會有結果
一切終将會有結果
“我只不過,太害怕了。”
祁遙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焦躁的捏着手指,眼神不安。
因為害怕被報複,所以……就選擇了旁觀。
**
天光不知何時開始變得暗淡,厚重的雲層翻滾在天際,一道閃電驟然撕裂天幕,閃耀在窗邊,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沙發上幾人的臉,發出轟隆的巨響。
祁遙的眼睛在電弧的光下,一閃而過。
房間內的幾人,表情各異,卻僅在瞬間就隐入昏暗,空氣裏彌漫着死亡一般的寂靜。
十分鐘後——
去醫院的路上
“這麽說來,祁遙沒有參與,卻被王翠梅家屬認為是同罪,我個人方面還是挺同情祁遙的,吓得都請符了”王邕一邊開車一邊感嘆。
想必當時,他也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吧,孩子那麽小,又沒有保護他人的能力,某方面來講也情有可原。
沒想到才剛成年,就時不時要經受姐夫的變态午餐,現在姐姐還被殘忍殺害。
如果說這是旁觀代價,也未免太沉重了些。
闫默掃了一眼閉目休息的顧笙情,才看向後視鏡裏的王邕:“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先別想……這件事沒看起來那麽簡單”。
至今為此,也只不過是他的一面之詞罷了。
Advertisement
刑警最忌諱的就是對案件的某一方産生道德同情,這樣極有可能會從主觀上逃避……那些對案件真相有說服力的證據。
王邕嘆氣:“知道了知道了”。
今天的天氣詭異,又下開了雨,擋風玻璃上不停的有水花出現,明明剛剛來的時候還是豔陽天。
車窗玻璃上不斷有水滴滑過,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水痕,盡管雨刷很努力了,也只能勉強看清外面的景象。
闫默的視線重新回到顧笙情身上,皺了下眉。
她今天好像一直很累,随時随地都在補覺,沒睡好嗎?
就在此時,顧笙情突然睜眼,與他的對上。
闫默猝不及防碰到她的視線,油然而生一種被抓包的錯覺,裝作自然地移開瞳孔,将頭偏向另一邊。
顧笙情微微側頭,眼神依然留在他身上。
她确實很累,不過不是因為睡眠,而是因為使用能力。
在快艇上時,她使用了領域,因為本世界天道壓制,她會有三個小時的虛弱期。
“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她說。
闫默抿了抿唇,視線停在後車鏡上,輕聲從嗓子裏擠出一個音:“嗯”。
搞什麽,他的擔憂表現的這麽明顯?
佯裝自然,闫默将左手握拳,抵在嘴邊輕咳了一下,眼神飄動。
顧笙情看他一眼,收斂視線,手指不經意的碰到闫默放在一旁的右手手指。
觸感過于明顯,闫默差點跳起來,他撇了一眼前面開車的王邕,發現她的注意力不在這裏,才放下心來,回看顧笙情。
顧笙情不為所動,甚至直接将人的手細細牽了起來,暧昧地摩挲着指根。
闫默的手上有繭,指根內側卻細滑敏感,每次她舔吻到這裏,他都會不自覺的輕顫,可能他自己都沒發現。
顧笙情的注意力全程都沒給前面的王邕,玩手指也玩的格外專注。
但闫默卻異常緊張。
手指那裏傳來的感覺過于怪異,他盡量壓下身體的異樣,瞪了顧笙情一眼,耳垂微紅。
顧笙情靠到車門上,看着窗外,跟他拉開一點距離,手指卻更進一步,甚至将手指插Ⅰ進了他的指縫,覆在上面。
兩只膚色略微不同的手交疊在一起,不動聲色,卻擁有讓人看一眼就臉紅的能力。
闫默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心潮翻湧。
媽的,只是牽個手,怎麽看起來這麽澀Ⅰ情。
顧笙情沒用多大勁,只要他想,就随時可以松開。
但詭異的是,他竟然不想這麽做。
“……”
幼稚死了,偷偷牽手什麽的。
闫默的嘴角微微上揚。
**
醫院住院部B棟404
顧笙情跟在闫默後面,給門口執勤的警員遞交了身份卡,審核通過才被放行。
剛走進病房,就聽到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明亮寬敞的特護病房裏,一個蒼老瘦小的女人躺在白色的床上,手上插着針管,頭上包着紗布,面頰枯槁,眼窩深陷。
在她和闫默進門時,她也注意到了他們,眼珠轉到了門口,卻沒有說話,格外的平靜。
完全不像是“意外車禍”後,撞死那麽多人的樣子。
她的眼底沒有任何愧疚和恐懼。
王邕拉了個張椅子,放在王翠梅床前,顧笙情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摘下眼鏡慢悠悠擦起了來。
闫默自然地坐在王邕放的椅子上,将右腿放到左腿上,看着王翠梅微微挑眉:“你看起來可真不像個精神病”。
王翠梅上下打量他一番,開口:“您看起來也也不像個正經刑警”。
闫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坐姿:“……”。
王邕噗嗤一聲笑了,被闫默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你想跟我說什麽?”,闫默看着她說道。
王翠梅的眼睛在四周環顧一圈,最終視線定在王邕的胸口那裏,說道:“先把錄音筆關了”。
王邕低頭瞅了一眼胸前口袋的錄音筆,又瞅了瞅闫默。
闫默揮手:“關了”。
“好”
關了錄音筆後,她才正視闫默,緩緩吐出一個名字:“闫正廷……”。
闫默倏然擡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闫法官,是您的父親吧”她說。
病房裏一瞬沉靜,王邕看着闫默一秒沉下來的臉暗道不好。
果然,闫默的臉馬上就沉了下來,卻沒有回答她,而是肯定地說道:“你毀了好幾個家庭”。
王翠梅聽到後,滿是溝壑的臉上浮起一抹悲憫的笑容:“闫警官,你果然是闫正廷的兒子,你們都一樣的偏私,虛僞”。
王邕一向老好人,這時候也憋不住了:“王女士,請只回答有關本案件的內容!請勿對刑警進行人身攻擊!”
王翠梅的表情一下變得恐怖,她尖叫道:“是他們毀了我們的家庭!闫正廷卻判他們無罪!什麽狗屁未滿14歲不用付法律責任!我的孩子,死了!死了!因為他們死了!”
很多警員捂住了耳朵,皺着眉頭卻沒有辦法,他們看向風暴中心的闫默,卻見他好似沉入了某種回憶,一言不發。
這時,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每一個字,每一個呼吸都挾着令人心驚的信息:
“你可知,祁蘭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
一時間,病床上的王翠梅安靜下來,她望向門邊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女A,不停喘着氣,眼神渾濁。
顧笙情雙手插兜,慢慢走過來,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僅如此,她十七歲時,還曾救過一個在濱江橋落水的女孩,那個女孩……也叫王凡凡,”。
病床上的女人面部微動,瘦骨嶙峋的雙手不自覺抓緊了泛黃的被子。
顧笙情悠悠走到闫默身後,纖長的手指輕輕
落在渾身冰冷的闫默身上,她輕柔的靠近,擡頭微微眯了眯眼睛:“是不是有一天,凡凡回家的時候,身上多了一件不屬于她的外套呢?”
門邊的王邕已經張大了嘴,滿眼的不可思議,這這這顧法醫,莫不是會算命?
剛開始,這聽起來就像編的一樣,可随着顧法醫的講述,王翠梅的表情和反應都在證實,她說的是對的!
闫默回過神來,只感覺肩上的溫度,盛着滿載的熱意,讓他的身體一點點回暖,視線跟着回到王翠梅身上。
“你們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施害者後悔愧疚害怕,但有沒有想過,最無辜,最可憐的這些善良的人,不應該被如此對待?”
她的聲音很輕緩,眼神也不帶任何情感色彩,但無端的,所有人都能接收到她話裏隐藏的怒。
而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如平地一驚雷,徹底炸響在所有人的腦海。
“祁蘭之死,究竟是後悔恐懼,還是慶幸呢?”
半晌,王翠梅才開了口,滿眼都是蕭瑟和悔恨。
“祁遙,是凡凡的好朋友,也是他,親手把我的凡凡,推入了地獄……”
“他P了很多凡凡的□□,匿名發在學校,還寫了她的電話在上面,散播凡凡的謠言”
“也是他,打着給同學買生日禮物的旗,把凡凡帶到了一個廢棄工廠,讓人,輪,女幹了她”
說到這裏,女人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哽咽着,恨着,卻還是硬生生地逐字逐句講下去。
周圍的警員也有些不忍聽了,撇開臉,卻還是紅了眼眶。
“我在凡凡藏起來的日記裏看到,他們Ⅰ她們把我的凡凡扒光了,又殘忍的用鋒利的刀具将她的四肢固定,在她身上刻下肮髒的字眼,我的凡凡醒了又疼暈,暈了又醒,不知多久,才結束了這場酷刑,她究竟做了什麽孽……”
“而當時的祁遙被我抓到角落裏,卻只是說,如果不是凡凡,這些事就會落在他身上,他也沒有辦法!可我讓人查過謠言者ip,地址就是祁遙家!”
越說,王翠梅的情緒越不穩定,極度狂躁起來。
一聲聲的抽噎,一聲聲的控訴,到後面,全都變成了心疼和自責。
“如果我早點發現凡凡的情緒不好,讓她轉學,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闫默站起來,拿起外套,沉默地走出病房:“收隊!”。
警員們跟着出去,動作整齊劃一。
顧笙情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病床自帶的餐桌上,背過身去:“喝點水吧,王凡凡的……Alpha親生母親”。
涼風越過窗楞,吹起輕薄的白紗,拂過女人斑白的發,她哭紅的眼睛在此刻定住,正待她仰頭望去,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透明的玻璃杯盛着滾燙的水,卻觸手冰涼。
**
顧笙情擡頭看着廣闊的天邊,兩團黑色的霧氣逐漸下沉,籠罩了整個看似和諧的街區。
她好像看到,那些劣質的黃符被無形的力量撕毀,化成煙霧消散。
空曠的樓層裏,響起幾聲慘叫,異常滲人。
不久後就沒了聲響,其中一團,朝着另一個地方湧去。
正如眼前的這一案,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