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計時
倒計時
白家後花園
“白貞,你有沒有感覺?你最近越來越能睡了”秋景遞了杯咖啡給他。
白貞打了個哈欠,淚眼朦胧地接過咖啡喝了一口,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最近困得厲害,總感覺睡不夠,一定是因為最近吃的太多了”。
秋景看他的狀态,不知不覺皺緊了眉頭:“也許……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白貞笑着揮手:“不用,我可是修……”
話音一頓,白貞卡殼了一下,心虛地看了她一眼,找補道:“有一個不用修的身體的人”。
修真者怎麽可能會得病,他身上多多少少還有點靈力,識海也安靜的很。
“不會有問題的”他說。
秋景的手指微動,看着他抓着杯子異常白皙的手,陷入沉思:“你的手……”。
白貞聽她說起,驕傲地擡頭:“最近不出門白了很多,羨慕吧”。
秋景眼中的凝重更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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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市第三刑警支隊
法醫辦公室
肖明明把需要顧笙情簽字的文件放在她桌子上,只敢掃一眼劍拔弩張對坐的二人,就迅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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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默把玩着手裏的鋼筆,看礙事的人走了,他才看着顧笙情的眼睛說道:“你信我,那什麽江楓醫科大的白月光,是假的,那都是她編造的,想讓我就範的!”
顧笙情瞧他一眼,靠在椅子裏,笑着微微點頭:“我信”。
“你別這麽笑,我說真的”闫默頭疼的撓頭。
顧笙情挑眉:“厲害人物都這麽笑,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無情,抱歉習慣了”。
闫默看她悠閑散漫的樣子,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啞口無言。
最終站起來走了。
等闫默走了,顧笙情才變了表情,捂住胸口,唇角落下一抹血痕來。
就在這時,走了的闫默去而複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她的臉上。
顧笙情擡頭,看到了門口的闫默。
一時間,整個房間只有鐘表咔噠的聲音,兩人視線交融,誰都沒有先說話。
闫默一步步走近,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鮮血,眼神晦暗不明。
他的目光穿過她的鏡片,直望進她的眼底,一雙犀利的眼睛格外深沉,他的聲音出奇的平靜:“瞞着我什麽?”
顧笙情別過頭,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自然:“沒什麽”。
卻在下一秒被捏着下巴扭過來,闫默的眼睛很漂亮,此刻這雙美目正帶着怒火,瞳孔裏倒映着的都是她。
顧笙情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好像說了也沒什麽,于是,她開了口:“我不是顧……”。
但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封了口,唇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他說:“別說了”。
但顧笙情還是說了,她輕輕推開闫默,然後站起來,看着他說:“我不是顧笙,本名顧笙情,我也不是此方世界的人,是一名修真者”。
“所以你會看符,你要說,你的能力也不是能看到亡魂,而是因為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修真者……”闫默握着拳,手臂青筋暴起,一句句的回憶她曾說過的話,眼眶慢慢變紅,強硬道:“我不信”。
顧笙情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擡手,闫默就感覺到,一陣風聲過後,他背後的門已經被重重摔上。
她再一擡手向右移動,兩人之間的辦公桌就跟着被移到了一側,狂風猛然從四面八方而來,将兩人所處的位置圍成一個中心地帶,兩人的衣服和頭發都被吹亂。
足足一分鐘,狂風退去,闫默轉身,紅着臉開門出去。
顧笙情坐在椅子裏,看着自己的手發呆,陽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可以有更溫婉好接受的方法,她卻選了最激進的一種。
與其說想讓闫默退讓,不如說,她在逼自己做出選擇。
她可能,不如闫默勇敢。
她貪婪,卑鄙,明知道自己随時可能離開,還是忍不住的被他吸引,想在他的世界強硬的留下痕跡。
嘗到了甜頭,就不想離開。
她大可以趁剛剛,抹去他的記憶,卻還是可恥的猶豫。
“頭兒和顧法醫吵架了嗎?看他表情不對”
“剛才那動靜不小,是不是打起來了?”
“頭兒好像哭了,這必定不能忍!”
“走,我們去她辦公室!為頭兒找回公道!”
辦公室外,一道道竊竊私語傳進顧笙情耳朵裏,讓她的內心更為煎熬。
她把闫默,欺負哭了。
下一秒,法醫辦公室的門被用力推開,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員一擁而入,氣勢洶洶,卻在看到辦公室裏的場景後,差點吓傻了。
整間辦公室如狂風過境,架子倒了一地,資料散落一地,綠植也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堪稱恐怖現場。
顧法醫低着頭,坐在椅子裏,雙手放在扶手上,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衆人所有讨伐的話瞬間噎在了喉嚨裏,緊接着,他們就看到椅子裏的人,從椅子裏栽倒下來,臉色蒼白。
“顧法醫!”
“快!搭把手!”
顧笙情只感覺,自己的身體此刻重的要死,眼前都是重影,天地都在旋轉,耳邊又嘈雜的很。
恍然間,好像有一雙手用力帶過她,焦急地在她耳邊說話,有些熟悉,她卻來不及分辨了,沉沉陷入一片黑暗裏。
“顧笙情,別走,好不好,求你……”
……
再次醒來時,眼前是一片雪白,一側挂着輸液瓶,悄悄冒着氣泡。
顧笙情動了動手指,發現動不了。
她的神色微動,轉頭就看到一個英俊的側臉。
可能是長時間的焦慮不安,讓這張面孔染了幾分憔悴,嘴唇也微微幹裂。
她擡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眼底溢滿不舍,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闫默,我從沒這麽認真的喜歡過一個人……但我又不想自私的霸占你的餘生,你難過,我會更難過……所以……”
只能讓你忘了我。
她微微側身,吻上身側的人,唇間渡過淡淡的靈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看着闫默皺了眉,像是抵抗一般要離開她,卻被顧笙情輕輕按了回來。
顧笙情看見,闫默的識海裏,自己和他一起的所有碎片。
初見時,他們在網吧時,闫默斜靠在她旁邊,吊着一根煙,鳳眼微眯,對她說:“嘿,做我女朋友吧~”
再見時,他犀利的眼神盯着她,滿身桀骜,意氣風發:“如果我必須要呢?”
“你是醫科大的教授?”
“是。所以,是你負責接我進隊?”
“嗯”
“普通人,難不成你還是什麽神仙?”
“小隊長,接吻要專心。”
“顧法醫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
闫默笑着,整張冷峻的臉都變得柔和,滿眼都是他不曾察覺的深情,讓人心軟。
只讓她想對他好些,再好些?
清風吹動窗紗,拂過病房裏兩人的發。顧笙情退後,放開手,靜靜看着眼前的人,等他睜眼。
敲門聲響起,顧笙情的視線都沒動,仿佛要把面前這人的面容刻進心底最深處。
肖明明從門外進來,左手抱着一束花,右手提着一籃子打了紅色蝴蝶結的水果。
身後還跟着王邕和張一杆,每個人手裏都提着兩份飯菜。
剛進門,他們就莫名覺得,這氛圍不大對勁。
王邕悄悄給張一竿使了個眼色,讓她等等先別說話。
張一竿雖然不懂,但好在聽話。
可肖明明走的太快,王邕還沒來及安頓,她就大咧咧地走到兩人面前,把花放在顧笙情床頭櫃上,水果也順勢放到了旁邊桌子上:“怎麽樣,顧法醫有沒有好點?闫隊在這裏守了一天一夜了,人都瘦了,我特地買了水果來慰問你們”。
顧笙情終于動了,看向肖明明,皺眉:“一天一夜?”
肖明明點頭:“是啊,一天一夜,醫生檢查說您沒問題,就是昏迷醒不過來”。
王邕和張一杆也随着把東西放在桌上,眼神一直在顧笙情和闫默之間來回掃。
這倆人,太怪了。
顧笙情任由她們看,被闫默握着的手卻沒有收回來。
其實,之前,她們也多多少少能感覺這倆人跟別人的距離不太一樣,每次對視的眼神就像能拉絲一樣。
明明是兩個Alpha,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般配。
大條如張一竿,也忍不住跟她咬耳朵:“今天顧法醫出事那會兒,頭兒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你要現在跟我說,他和顧法醫關系不好,我可不信,你見過頭兒那樣過?”
王邕暼她一眼,随口應付:“那是不打不相識,優秀的人總會惺惺相惜”。
他們既然不說,瞞着所有人,她們外人也沒必要非要戳穿,不過真沒想到,張一竿這榆木腦袋竟然有開竅的一天。
但她這樣想,張一竿卻越想越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她急切道:
“你看頭兒那手,人家昏迷了還死活拽着不放,以前那個為追他追的自殺的女O進了醫院,他都沒碰過人家一下”
“兩個Alpha這樣,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
還沒等她分析更多,床邊的人睜開了眼,拉着顧笙情的手也随意放開,坐起來按着頭蹙眉,掃視周圍一圈,疑惑道:“怎麽這麽多人?”
最後,他的視線才落在病床上的人,語氣相當自然:“沒事了吧,你昏迷了一天,回家注意規律飲食,應該是低血糖,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回所裏”。
說罷只瞅了床上的人一眼,輕笑一下就站了起來,拿上旁邊的外套和車鑰匙,走出門去。
就算“病號”沒回複他,本人也走的相當潇灑,仿佛只是一個普通同事低血糖,他陪同了一下看到人沒事就離開了。
在場幾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仿佛沒想到他走的這麽快。
張一竿眼神詭異地跟王邕對視:“我突然覺得我之前的推斷有點離譜”。
王邕卻看向了戴好眼鏡,拿起一本書翻看的顧笙情,她的反應也很平淡,平淡到不像本人。
這兩人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這時,肖明明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掏出手機,目光順着資訊下移,也跟着讀了出來:
“商業巨擘秦家小女兒秦霧殺人被捕,大女兒秦雪兒疑似被投毒,送醫治療搶救未果”
“江楓市刑警總局局長常某疑似被仇殺,手段殘忍,失血過多而亡……”
“白柔将遺産全部留給親子,親子卻将其全部遺産捐贈給紅三角基金協會……”
王邕的視線自發移到顧笙情身上,雖然她表現的一切正常,可她暈倒的時機,也着實巧妙。
她跟在闫默身邊很久,自然知道白柔是闫默的生母,且她二嫁秦家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這幾通新聞,都出自秦家,明眼人一看,就是她們內鬥出的結果。
但還是想不通,想不通。
幾人坐了一會兒,聊了點刑警隊最近的趣事,到了飯點,就都紛紛離開。
王邕是最後一個走的,在她打開門的時候,一道磁性悅耳的女音傳來:“王sir,幫個忙”。
王邕回過頭來。
顧笙情放下書,眼瞳深邃:“幫我把辦公室的東西清理掉吧”。
如果沒聽錯,她說的是,清理。
顧法醫一向嚴謹,清理,絕不會等同于收拾。她說清理,那就是扔掉。
而這個詞,一向用于消除痕跡。
所以,她不懂,于是她說:“所有嗎?”
“聰明人,一點就透”顧笙情低頭笑道,旋即看着她說道:“以後,刑警第三支隊,沒有顧笙,也不必再提起”。
“就當……是為了你們闫隊……”
王邕捏緊了門把手,垂頭,沒有說話。
半晌,她才離開,只留下幾個字:“我是闫隊的手下,也是朋友。”
所以,我知道該怎麽做。
關門聲響起,病房再度回歸寧靜。
顧笙情的視線投向剛才有人睡着的地方,手指輕觸,那裏的溫度已經散去了。
可惜,世上無人會再……這樣牽挂她。
涼風吹亂她手中的書頁,從頭至尾,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心裏。
她掀起衣擺,看到那部分透明,已經蔓延至腰際。
按照這個速度,只消一天,她就會消失吧。
她拿起電話,給自己安排了一系列虛假的行程,僞造了很多照片,就算她哪天不在了,所有人也不會察覺到,直至她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做完這些後,她用自己的最後一點靈力,加速了身體的透明化,悄悄來到闫默的身邊。
如果不加速,她可能在三天後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但如果加速,就會讓身體提前透明化,人不可見,可這樣她就能多待一些時間。
多陪陪他,也算一種私心罷。
闫默工作認真負責,善于發現別人看不到的細節,但生活上,實在有些粗糙大條。
這天,顧笙情坐在一邊,看他處理文件,嘴裏還念叨個不停。
“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就殺人,什麽東西”
動作一大,差點把胳膊旁邊的水杯戳下去,還好顧笙情看到的及時,把杯子扶正,它才幸免于難。
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顧笙情把杯子放遠了些,不會被他碰到。
又是一天,闫默沒回家,在警隊的辦公室睡覺,行軍床有點窄,他的睡相又差,整個人四仰八叉的,腰都露出來了。
“活這麽大,靠的是命硬吧……”怕他着涼,顧笙情一邊嘴毒,一邊将人的毯子蓋回來。
卻在要抽手的時候,被一只炙熱的手掌扣住手腕,眉頭緊蹙,像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顧笙情頓住,看着他的面容,被扣住的手腕微動,但最終還是沒有抽出來,任由他握着。
午休後,闫默扶着腰龇牙咧嘴地問值班的小李:“中午誰來過我辦公室?”
小李滿腦袋問號,摸着後腦勺說道:“沒,沒誰啊?”
“今天中午只有您和我在隊裏……”
闫默散漫的哦了一聲,轉身回了辦公室,心不在焉的躺回行軍床,一手摸向旁邊的凳腿子,俊眉微蹙:“不是這個觸感”。
坐在凳子上的顧笙情慶幸自己擡腿擡得快,不然就露餡了。
幾天後——
三隊開會,上面來人,表彰了三隊的表現後,對闫默大力誇獎,更是擢升了他的職位。
“常局的事,令人惋惜,但長久群龍無首不是好事,一層層篩選下來,你最合适!”
年過半百的地中海領導一臉谄媚,闫默也跟着笑,把人拉到一邊,偷偷問:“您跟我透個底,哪位青眼?”
大領導一噘嘴,斜睨着他:“還跟我裝傻?當然是京都的那位!你小子有福氣啊!好好幹,啊~”
說着手指慢慢向上指了指,腆着啤酒肚,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
說罷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晃晃地走了。
闫默迷惑:“……”。那位是哪位?
三日後,闫默接到一個任務,危險等級不高,但顧笙情還是跟着去了。
車裏的人全套武裝,車頂的人襯衫西褲,悠閑的吹風。
任務地點在一處廢棄工廠裏,是一窩拐賣團夥。
“據線人報,罪犯大概13人,綁架Omega成人小孩約五十人,且每個罪犯手裏都有不下五條人命,上頭下令,可當地格殺”闫默盯着目标建築物,給所有人說了信息。
接着,他動了動手,沉穩地說道:“武警一隊跟我從後繞進,其他警種嚴格按照出發前的部署行進!”
“隊長,我去就可以!”王邕上前:“後方沒有勘探過,你帶隊進入太危險了!”
“我的命是命,其他警員的命也是命,就這麽定了!”
“但您不在,沒人指揮……”
“我不在,所有警務人員聽從王邕副隊調動!”
“收到!”
……
闫默調整了一下黑色武裝制服上,将配木倉別在後腰,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視線在某處不準痕跡的掃過。
除了任務,他還想驗證一個相當瘋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