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26章
◎修羅場◎
顧淮俞坐在電車後座, 手腕綁着一個迎風搖擺的米奇氫氣球。
每經過一個小朋友,都會收獲一個羨慕的目光。
這個時候顧淮俞就會舉起自己手裏的奶茶,然後大大地喝一口, 對着小朋友露出一個‘奶茶很甜,很好喝’的笑容。
顧淮俞:我真是人帥心善。
嘻嘻。
到了紅綠燈道口,電車停下來等綠燈, 顧淮俞會把謝惟那杯遞給他,讓他趕緊喝兩口。
綠燈一到,顧淮俞收回奶茶,謝惟擰動車把繼續前行。
-
這次到達目的地後,顧淮俞略顯拘謹,寸步不離地跟在謝惟身後, 眼睛卻朝屋內張望。
怎麽感覺這個廢品站生意不行?每次他來都沒有什麽人。
顧淮俞故意咳了一聲, 想讓裏面的人聽見動靜出來。
計劃很快就奏效了, 沒一會兒從屋內走出來一個紅色短頭發的女人。
女人看見是謝惟沒說什麽, 只在顧淮俞身上多打量了兩眼, 然後轉身又進去了。
顧淮俞小聲問謝惟, “這裏就她一個人?”
謝惟回的很簡練,“不是。”
顧淮俞:“那其他人呢?”
謝惟:“都出去了。”
又是這樣,每次顧淮俞來見到的人都不一樣。
第一次來是蘇見北那部小說, 見到了聾啞老人跟他的小孫子,第二次是傅聞世界, 見到了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 現在是第三次。
不知道第四次來,他還會見到誰。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世界的運行法則, 他不會在不同的小說見到同一個人, 謝惟是例外。
所以當初見到他的時候,顧淮俞才會那樣驚奇。
謝惟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他在他這兒是多麽特別。
看着眼前的謝惟,顧淮俞心中感慨萬千,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一句,“小謝你好好幹,跟着我什麽都會有的。”
珍惜小謝。
讓小謝過上好日子。
這是顧淮俞目前的所有想法。
謝惟看着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挑挑眉沒說話。
探訪完廢品站,顧淮俞不準備多留,讓謝惟送他回去。
畢竟這裏的老鼠還沒清除,顧淮俞想想就發毛,也沒辦法像過去那樣沒心沒肺地躺在謝惟床上舒服地睡一覺。
謝惟說,“電車的電量不夠送你回家。”
顧淮俞體貼又大度,“沒關系,你把送到尖塔,我叫家裏的司機來接我。”
謝惟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轉身去推車。
顧淮俞拿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習慣性跟着謝惟。
電話通了之後,顧淮俞簡單跟那邊說了幾句,挂完電話就見那謝惟盯着他。
顧淮俞愣了愣,“怎麽了?”
“沒什麽。”謝惟收回視線,“上車。”
顧淮俞趕緊坐上去,順手還抓了一下謝惟的腰。
坐穩之後,他朗聲道:“出發。”
任憑他口號喊的響亮,老爺車仍舊是晃悠悠,不緊不慢地前行着。
顧淮俞已經習慣了這個速度,甚至開始享受這種慢下來的節奏,任由風拂過他的面頰,将額前的碎發吹起。
吹了一會兒風,他又靠在謝惟身後,拿謝惟的背做擋風板。
過了尖塔,謝惟的電車還沒停下來,顧淮俞探頭,“怎麽不停?”
謝惟淡淡地回了一句,“還有電。”
顧淮俞不免有些擔心,“那夠你回來嗎?”
謝惟:“夠。”
聽到這話顧淮俞安心了,繼續窩回原處。
又走了十幾分鐘,顧淮俞看到熟悉的車牌號,連忙給司機打電話,讓他轉過來停到路邊。
顧淮俞打電話時,謝惟摁下了車閘。
顧家司機在路邊看到了顧淮俞,在前方調轉車頭行駛到他身邊。
顧淮俞牽着他的氣球跟謝惟告別,“我走了,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謝惟單手撐着車把,五官棱角分明,沉靜地注視着顧淮俞。
顧淮俞走到車門前,手已經拉開了車門,卻沒有立刻進去回頭望了一眼謝惟。
對視上謝惟的目光,顧淮俞微微一愣。
在原地站了幾秒,顧淮俞從口袋掏出一顆薄荷糖,這是從奶茶店拿的,點單的地方放了整整一盤。
顧淮俞走過去把糖給了謝惟,囑咐道:“你要好好戒煙,還有,家裏別放吃的。”
他真怕廢品站裏的老鼠會鑽進謝惟家裏。
謝惟眼睛有了一些情緒,看着顧淮俞“嗯”了一聲。
顧淮俞沒再說話,擡手随意揮了揮,然後鑽進了車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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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淮俞手裏提着一個氫氣球回來,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樣子,顧大鈞有心問問。
但顧淮俞不給他機會,回來就直接上了樓,把尾随身後的顧大鈞關到了房門外。
顧大鈞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又下了樓。
回到房間,顧淮俞松開繩子“放生”了氫氣球,任對方飄到天花板為家。
裏面的閃粉因為這輕微的碰撞,又來了一場彩色的雨。
顧淮俞拽着繩子拉下來,抱着球用力晃了晃,讓小雨變成傾盆大雨,這才心滿意足地把它放回天花板,自己哼着歌去衣帽間換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顧淮俞元氣滿滿地醒了,今天又是要走劇情的一天。
只不過今天的劇情點是顧淮俞一直期待的,早飯都多吃了一個流沙包。
九點的時候商老爺子打來電話,又約顧淮俞來家釣魚。
顧大鈞想不通老爺子要幹什麽,給何雲娥使了個眼色,讓她回房間,他們父子要單獨聊聊。
何雲娥不情不願地起身,摸着肚皮小聲說,“你看你爸偏心的。”
這要是女兒還好,要是個男孩,不知道顧大鈞得冷落成什麽樣子。
何雲娥走後,顧大鈞給顧淮俞倒了一杯茶,臉上挂着和善的笑,“這幾天天幹,多喝水。”
顧淮俞沒有接,黑白分明的貓眼看着顧大鈞,“爸,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我聽着呢。”
顧大鈞被他看的不自在,咳了一聲說,“我就是想問你怎麽想的?”
都跟商延鬧成這樣了,就別再往商家跑了,不然不好說下一個對象。
知道顧大鈞心裏想的是什麽,顧淮俞搖搖頭,“我沒想怎麽樣,商爺爺對我很好,他想找一個人說說話,我不好不陪他。”
對他這個心底善良的寶貝兒子,顧大鈞實屬無奈,“他一大把年紀了,你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顧淮俞皺眉,“爸,你怎麽這樣說話?”
前段時間顧大鈞的口風還不是這樣的,說商老爺子見多識廣,能在商界屹立多年不倒,手腕可見一斑,要顧淮俞多跟他聊聊,能開闊眼界。
顧大鈞很現實,理直氣壯地說,“此時一時彼一時,都不是親家了,我還捧他什麽臭腳?你聽爸的,現在就斷了,改天爸帶你去相親,咱這條件什麽樣的找不到。”
作者讓顧淮俞主打一個藕斷絲連,腦子拎不清。
顧淮俞垂下眼,“我現在還不想。”
顧大鈞有些憋悶,灌了一大口茶,才無奈地開口,“你是不是還惦記那個姓商的?”
顧淮俞不說話。
顧大鈞拿他沒辦法,又咽不下去這口氣,“那個姓商的壓根不把你當回事,來咱家還帶上自己的小情人,以前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忍了,男人嘛,在外逢場作戲很正常。”
顧淮俞幽幽擡起頭,“你也在外面逢場作戲過?”
火一不小心燒到自己身上,顧大鈞梗了一下,連忙否認,“你媽在的時候,我哪天不是按時回家?”
他強行轉移話題,“現在是說姓商的,說你的婚事。”
顧淮俞早已看透了他,盯着顧大鈞不說話。
顧大鈞的毒雞湯實在灌不下去了,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客廳。
上了幾階樓梯,顧大鈞忽然停下來,讪讪回頭對顧淮俞說,“我就跟那些老總們唱過幾次歌,什麽都沒有做,絕沒有對不起你媽。”
顧淮俞面無表情,要不是顧及自己的人設,他早就發脾氣了。
顧大鈞心虛地移開目光,趕緊上了樓。
樓梯口站着偷聽的何雲娥,還不等顧大鈞發難,她先一步捏住了顧大鈞的手。
何雲娥擰着顧大鈞的胳膊質問,“現在呢,現在有沒有去那些地方?”
顧大鈞倒抽一口氣,疼得正要推開她。
何雲娥挺着肚皮,用凸出來的肚尖去頂他,“來啊,打我,有本事你就打我,大不了我跟孩子一屍兩命,好讓你再娶一個更年輕的。”
顧大鈞自然不敢動手,又不敢讓顧淮俞聽見他們在吵,拉過何雲娥的手,“姑奶奶,你小點聲。”
何雲娥噤了聲,手卻一點也沒有閑着,在顧大鈞的胳膊上又是狠狠一擰。
顧大鈞忍着疼說,“買包,買包,買一個鉑金鱷魚的。”
像這種老渣男不配她給他省錢,何雲娥松開手冷哼一聲,熟練地去顧大鈞書房拿他的黑卡。
顧大鈞揉着掐紅的地方,只能忍氣吞聲,期間還不忘朝樓下看一眼。
見顧淮俞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舒了一口氣。
顧淮俞聽到了,只是不想搭理。
他對何雲娥沒有惡感,對方就是一個想過好日子的普通人,她跟顧大鈞是正常的婚戀,既然不是小三,也沒有幹傷天害理的事。
雖然有心機,但不多。
顧淮俞讨厭的是顧大鈞,從父親角度出發,他幾乎無可挑剔,就算一直撺掇自己跟商延結婚,顧淮俞也不傷心,更不生氣,因為這是作者的設定,老顧也沒辦法擺脫。
在家庭責任上,尤其是夫妻責任,顧大鈞很差勁。
顧淮俞十分雙标,瞎指揮他的婚事可以,但對他媽不好,就是不行。
因為他媽是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女人,也是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母親。
顧淮俞覺得自己所有的美德,都來自他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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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司機來接他,顧淮俞快速收拾好心情,利落地上了車。
顧大鈞再不高興,這個時候也不好攔着顧淮俞,只能眼睜睜自家養的小綿羊進狼窩。
到了商家,顧淮俞跟昨天一樣,陪老爺子釣魚、下棋、說話解悶。
商老爺子一直很喜歡他,還讓顧淮俞看了他的藏品,這些待遇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他對商延這個親孫子都沒有這麽好的耐心。
顧淮俞很不自謙的覺得,這是應該的,因為他比商延乖。
老人嘛,都喜歡乖小孩。
一老一少相處得很和睦,直到商延來了,老爺子才收斂了臉上的笑。
商延不像是從公司過來的,白襯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衣扣解開兩顆,随意立在書房門口,桃花眼,薄嘴唇,活脫脫的纨绔子弟。
老爺子沉下臉,不悅地看着他,“像什麽樣子!”
跟商延一比,顧淮俞乖得不行,“魚好像還沒喂,我去喂魚。”
老爺子沒說話,顧淮俞就着這個借口出去了。
剛走出去沒多久,聽見身後響起商延的聲音,聲線有點懶,也有點混不吝,“爹生的臉,看不慣就去罵你兒子。”
顧淮俞腳步微頓,在心裏評價了一個字,牛。
難怪老爺子看不上,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不揍你揍誰?
果然書房傳來砸東西的,顧淮俞回頭看了一眼,一本書落到商延腳邊。
至于砸沒砸中他,顧淮俞沒看到。
商延俯下身,拾起地上的書,忽然側過頭朝走廊看去,漆黑的眼睛像惡獸一樣鎖在顧淮俞身上。
顧淮俞裝作驚慌,避開他的目光,趕緊走了。
小說裏沒說商延跟老爺子在書房裏談了什麽,估計爺孫倆又吵了一架,這些年他倆關系一直不怎麽好。
除了因為老爺子把林白安趕到國外,間接導致他出車禍去世外,還因為老爺子過強的控制欲。
商延的父親能力不行,老爺子早就放棄他,轉而培養商延。
商延最像老爺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太像了,爺孫倆才總是針尖對麥芒。
顧淮俞喂過魚,拿着魚食正要放回去時,在走廊碰上神色陰沉的商延。
小說裏,因為上次在顧家的争執,以及昨天商延厭惡譏諷的态度,顧淮俞有意避開他,不想再與他起争執。
顧淮俞按照原劇情,看到商延先是愣了愣,然後毫不猶豫地拐向另一個長廊。
商家老宅建得九曲十八彎,院內的景致由中西融合的長廊串聯起來。
顧淮俞一心想避開商延,并沒有留意到秦叔端着老爺子要喝的藥盅走過來,結果撞了上去。
秦叔也沒料到,手上的藥盅沒端穩,慣性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全盅灑到顧淮俞身上,一截修長的手突然橫過來,扣住那盅藥膳,但仍舊撒出來很多。
藥膳熬了兩個多小時,溫度極高,粘稠的湯汁灌了商延一手臂,他面色鐵青。
救完人還不忘扭頭嘲諷,“你眼瞎嗎?”
顧淮俞像是吓傻了,立在原地嘴唇蠕動了兩下,卻沒說出話來。
商延當機立斷,忍着疼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挽起袖口,露出一片燙紅的手臂。
溫度實在太高了,很快就起了紅色的水泡。
秦叔看着商延燙傷的地方,眉心跳了跳,“我去叫醫生。”
他沒拿手機,快步走進室內,門口的牆壁上挂着一部座機,電話簿裏存着家庭醫生的號碼。
秦叔拿起來正要撥號,商老爺子走過來,見他神色不對勁,開口問,“怎麽了?”
秦叔撥通電話,簡單跟商老爺子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不等秦叔說話,商老爺子走過去切斷了。
秦叔愕然擡頭,然後就聽到商老爺子說,“讓小俞送他去醫院。”
秦叔瞬間了然,“那我叫司機送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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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延這場“英雄救美”是作者強行打破他倆僵局的騷操作。
上次商延在顧家做出來的事,就連顧大鈞都忍不了了,顧淮俞也打算徹底放下。
但因為今天這場意外事故,作者讓他心軟了,覺得商延是因為自己傷到了手,主動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
養傷期間倆人糾糾葛葛,又黏糊到一塊,并且順利結婚。
這段劇情任誰看了都會說一句——尊重祝福,請鎖死謝謝。
顧淮俞也不理解作者為什麽要這麽寫,天下沒有好男人了是嗎,就非要他強扭這個不甜的瓜?
雖然不懂,但該走的劇情還是要走的。
更何況“照顧”不能自理的商延不也挺有意思的?
想通之後,顧淮俞由下頭改為上頭,一直期盼着這一天。
姓商的可算落他手裏了!
亂咬人的藏獒馬上就要變拔牙犬,可以任由他随便擺布。
顧淮俞在心裏發出反派笑容:桀桀桀。
他拿着上車前秦叔塞的噴霧劑,這藥對燙傷很有效,可以舒緩皮膚的灼熱感。
商延胳膊燙紅了一大片,起了十幾個血泡,還破了皮。
顧淮俞吸了吸鼻子,高超的演技讓他的眼淚說來就來,他一邊默默掉淚,一邊往商延胳膊上噴藥。
眼淚掉得很有技巧,每一滴都剛好砸到商延受傷的地方。
商延擰起兩道眉,突然擡手掐住顧淮俞的下巴,聲音很冷,“你故意的是不是?”
顧淮俞被迫仰起頭,濕潤的眼糅雜着茫然無措。
就是故意噠。
商延手指掐緊,頭壓低一分,近距離看着顧淮俞那張漂亮單純的臉。
看了一會兒,毫無征兆地将他甩開。
顧淮俞低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藥還是要噴的,處理不好可能會留疤。”
商延沒搭理他,把頭偏到窗外,看飛馳而過的景色,表情冷漠。
顧淮俞多善良啊,偷偷在他傷口上用力噴了兩下。
商延沒說話,仿佛他不存在。
到了醫院,顧淮俞忙前忙後,陪着商延檢查完,還幫他辦了住院手續。
處理完一切後,顧淮俞給商老爺子打了一通電話,簡單說了一下商延的情況。
商延的胳膊傷得不輕,醫生囑咐一個多星期不能碰水。
顧淮俞留下來照顧他,對方不算抗拒,因為商延壓根不搭理他,視他為無物。
晚上商延要洗澡,顧淮俞用保鮮膜幫他包住了受傷的那條胳膊,以免濺上水。
商延把顧淮俞當一個無關緊要的保姆似的,顧淮俞剛幫他包好,他就抽回手,看也沒看顧淮俞一眼,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顧淮俞幫他辦的vip病房,有單獨的衛生間,裏面只有淋浴,沒有浴缸。
不過把淋浴噴頭壓低一點,受傷的手舉高,這樣洗應該沒事。
商延進衛生間正要脫衣服,房門被人敲了敲,磨砂玻璃上印出一道人影。
顧淮俞站在門口,“我買了牙刷牙膏,還有洗發水跟沐浴露。”
商延面無表情地拉開房門,從顧淮俞手裏拿過那包東西,然後把房門關上。
顧淮俞也不生氣,對門內的人說,“還有毛巾。”
房門再次打開,商延嘲諷地掀唇,“給你五分鐘,夠不夠你一次性說完?”
顧淮俞眼睫垂了垂,沒回應商延的挖苦,“你一只手不方便,牙膏跟牙刷的包裝還沒有拆。”
商延單手撐着門,居高臨下地看着顧淮俞,剛才那包東西被他挂在門把手上。
顧淮俞默默從門把上取下袋子,拿出牙刷跟牙膏拆了外包裝。
洗發水那層塑封膜很難拆,這裏又沒有剪刀,顧淮俞只能用指尖去摳塑封袋,一個用力,手肘撞上洗手間的門。
門內的把手正好在商延腹部位置,狠狠地頂了他一下,商延的臉色霎時難看。
顧淮俞張張嘴,臉上寫滿驚慌失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商延手指掐着門框,狠狠瞪了一眼顧淮俞。
顧淮俞不敢再擡頭,哆嗦着手拆下了洗發水塑封袋,然後順時針擰開按壓泵頭,等噴頭彈起來後,他擠壓了兩下。
但不知道噴頭是不是壞了,顧淮俞沒擠壓洗發水。
他抱起來研究了一下,然後用力摁了一下泵頭。
噗呲一聲,商延的臉被澆了一坨洗發水,白色的液體順着那張俊美的臉滑下。
商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拽起顧淮俞的衣領,單手将他拎出了洗手間一米開外。
等房門砰地用力砸上,僵在原地,像是被吓住的顧淮俞,在心裏嘻嘻了兩聲。
商貴妃,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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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淮俞的悉心照料下,商延不能說事事順心,只能說上下的牙就沒有停止過運動,總是一直磨啊磨啊。
商延把顧淮俞從病房丢出去了兩次,每次對方都會偷偷摸摸再鑽進來,然後繼續犯蠢。
商延阖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的傷讓他睡不着。
半個小時前顧淮俞又被他拎了出去,這次人倒是沒回來。
商延煩躁地翻了一個身,躺了一會兒沉着臉坐起來,撕下貼在手臂上的止血帶,摁到了亮着綠燈的呼叫鈴上。
安靜的走廊忽然傳來腳步聲,商延立刻躺了回去。
沒過一會兒,房門吱呀打開一條縫,像是在探查病房的情況,那人在門口立了幾秒,然後才悄悄地進來了。
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頭,顧淮俞拆下一條冰袋,敷到了商延裹着紗布的手臂上。
冷敷能減輕燙傷的灼疼感,這是小說裏顧小白的體貼。
病房有一臺小冰箱,因此顧淮俞多買了幾條冰袋,給商延敷了一條,剩下的正要放進冰箱,他很不小心地手一滑,一條冰袋直直砸上商延的臉。
這是來自顧小黑的‘照顧’。
黑暗中,商延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但人卻沒有醒。
顧淮俞懷疑他是在裝睡,但沒有證據。
本想再“不小心”砸一個,又怕做的太明顯,系統判他違反人設,只能作罷。
對于商延的英雄救美,他沒有太多的感激。
不僅不感激,反而很生氣這段劇情,覺得作者用腳寫情節。
如果沒有這段,他倆或許路歸路橋歸橋,作者非要強行讓商延受傷,從而使他産生內疚,還會開啓各種腦補模式。
“他這麽讨厭我,為什麽要救我?”
“救我是不是說明在乎我?”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因為我受傷,我不能不管。”
欸不是,這有什麽好內疚的?
也沒見商延掐着他脖子,羞辱他的時候內疚。
顧淮俞把冰袋放在冰箱裏,然後出了病房,坐在長廊的休息椅上定了一個震動模式的鬧鈴。
這種冰袋只能維持兩個小時,兩小時後顧淮俞還得給他換一條。
顧淮俞想玩一會兒消消樂打發時間,但人設不許,他這個時候只能表現出擔憂,糾結的情緒。
在走劇情點時,顧淮俞人設不能偏差太大,其餘時間對他的管制倒是沒那麽嚴格。
硬熬了兩個小時,顧淮俞鑽進病房,從冰箱拿了一條新冰袋給商延換上。
這次顧淮俞沒再出去,坐在病床旁看了一會兒商延。
之後又給商延換了一條冰袋,顧淮俞才趴到病床慢慢睡着了。
睡覺也是在走劇情,得讓商延知道他照顧了他一夜。
等顧淮俞的呼吸變得平穩均勻,商延睜開眼睛,見他枕了一角自己蓋的被子,商延立刻從他腦袋下抽了回來。
顧淮俞睡得不算踏實,五官擰了擰,臉蹭在病床上,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樣。
蹭了兩下,他枕上自己的手背又睡了過去。
病房沒有開燈,走廊的節能燈映進來,勉強照亮了屋內。
夜色塗在顧淮俞精致的眉眼上,面部的線條虛化模糊,讓他看起來很乖,很無害。
但僅僅只是看起來。
林白安害怕蟲子,尤其是怕那種身上有剛毛的蟲子,他總覺得這種蟲子很畸形。
有一次顧淮俞跟林白安在樹下說話,一只毛毛蟲掉到了林白安身上,他吓壞了,讓顧淮俞幫他把蟲子拿走。
顧淮俞好像也很害怕,抖着手去弄,結果把蟲子抖摟進林白安的衣領裏。
那個時候他們還在上學,商延跟朋友打球回去,正好看見這幕。
他沉着臉走過去,拿濕巾把蟲子捏了出來。
林白安潔癖發作,慘白着臉回去洗澡。
顧淮俞六神無主站在原地,似乎想要跟過去,但礙于他在場不敢動彈。
商延盯着顧淮俞那張驚慌的臉,幾秒後,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你是故意的。”
顧淮俞猛地擡頭看向他,眼眶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紅了,委屈的情似乎能溢出來,“我沒有。”
商延不為所動,看着那種極具欺騙性的臉,冷漠道:“別再讓我看到你整他,否則就不是警告這麽簡單了。”
顧淮俞眼裏噙着淚,挂在眼眶欲掉不掉,他哽咽着又說了一遍,“我沒有。”
商延冷冷的,“你騙不了我,你這種手段我見多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顧淮俞捉弄林白安。
他倆從小是朋友,顧淮俞很了解林白安,知道他怕蟲子、有密集恐懼症,不太會游泳。
每一次顧淮俞都很巧合的利用林白安的恐懼,吓唬他,讓他出醜,自己卻在一旁裝無辜。
商延俯視着顧淮俞,眼底是冰冷的厭惡,“我只說一遍,離他遠一點。”
顧淮俞哭了,像是被他吓的。
但商延沒心情看他裝,嗤了一聲,然後離開了。
顧淮俞仰着臉,眼淚還是不停掉,直到商延走遠了,他才抹掉眼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裝憂郁裝了好一會兒。
商延鑒定的沒有錯,他确實故意的。
知道這裏的樹上有毛毛蟲,所以帶林白安來這裏說話,故意讓毛毛蟲掉他身上。
但那也是因為林白安先開始整他,他才開始偷偷捉弄他。
林白安一直就不喜歡顧淮俞,只是因為他們倆家有合作關系,他父母讓他跟自己搞好關系,他才跟顧淮俞做朋友,但心裏對這個小暴發戶不滿意極了。
從幼兒園到高中,顧淮俞被同學罵土鼈,被孤立,被霸淩,都是林白安背後搞得鬼。
但作者把他塑造成了一個傻子,被林白安騙得團團轉,還覺得對方是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對林白安好。
憑什麽?
那時顧淮俞十七歲,已經摸透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經常偷摸幹壞事,只要他把戲演真一點,系統都會被他騙了。
而且他跟商延需要誤會,他倆的戀愛之路本來就是誤會疊着誤會。
顧淮俞踩着那根紅線,恰到好處的平衡了他們三個人的關系。
他每次捉弄林白安,都會被商延抓包或者撞見。
商延對他有偏見時,他就是茶,是壞,是心機白蓮花。
等商延愛上他,放下偏見再回想過去,一切就會變成巧合,顧淮俞善良,天真,且倒黴。
自從那天被商延罵了,顧淮俞就放棄了林白安這個目标,轉而投向商延。
他那時已經是制造各種意外的天才,開始把多年積攢的手段都用在商延身上。
後來他們畢業了,顧淮俞也過了叛逆期,心态越來越佛,開始老老實實走劇情,很少在整什麽花活。
今天‘顧天才’重新登場,讓商延再一次感受上學的滋味。
前幾年只要顧淮俞在身邊,商延就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且倒黴的都是他。
這幾年沒有了,因為顧淮俞不總在他身邊轉悠了。
看着顧淮俞熟睡的臉,商延掐住,然後拉近自己,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顧淮俞皺了皺眉,隐約有醒來的跡象。
商延松開他,躺回了床上,心裏煩得久久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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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俞趴着睡了半夜,腰酸腿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醒來商延已經不在病房,顧淮俞揉着發酸的脖子,去洗手間看了看,人沒在,又去走廊轉了一圈,還是沒見到人。
雖然大活人不至于丢,但顧淮俞還是下樓找了找,表現出十足的關心。
他來醫院時匆忙,連件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下樓後被寒風一吹,立刻想回空調屋裏待着。
顧淮俞站在住院部門口四下掃了一眼,心想這也算找過了,找不到也不能怪他是吧?
正要回去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顧淮俞停在原地回過頭,
一個面容俊朗的青年手裏拎着兩份早餐,一臉驚喜地走過來,“真的是你,顧先生。”
是秦岩。
他母親得了重病,是顧淮俞找人托關系,挂到了一位專家號,還花錢支付了所有的醫藥費,讓他母親能在這裏住院,得到最好的醫療。
顧淮俞笑着跟秦岩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又問了問他母親的情況。
“身體好多了,晚上不像過去那樣疼得睡不着,謝謝您。對了,您怎麽來醫院了,是生病了嗎?”秦岩擔憂地看着顧淮俞。
顧淮俞說,“我沒事,來這裏探病。”
見顧淮俞穿得單薄,臉頰都被吹紫了,秦岩連忙摘下自己的圍巾,走上前裹到了顧淮俞脖子上。
這條圍巾還是顧淮俞上次送他的,秦岩一直舍不得戴,今天下午有重要的面試,他當幸運符戴的。
沒想到真的很靈,早上就碰到了顧淮俞。
圍巾暖烘烘的貼着脖子,顧淮俞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沖秦岩笑了笑,“一直想過來看看你媽媽,今天我也沒太多事,現在方便嗎?”
秦岩受寵若驚,“方便的,她一直再當面謝謝您。”
顧淮俞放棄去找商延,跟着秦岩去看他母親。
遠處的垃圾桶旁,商延咬着煙,青白的煙霧中,他看着住院部門口的倆人,漆黑的眸陰沉晦暗。
顧淮俞跟秦岩之間的氣氛總是很融洽,哪怕上次商延帶他去顧家挑釁,也沒激起顧淮俞對秦岩的厭惡,反而關系更親密了。
呵。
秦岩突然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然後裹到顧淮俞的脖頸,動作透着小心翼翼,像是怕把顧淮俞弄不舒服似的。
圍巾的款式很眼熟,顧淮俞以前似乎戴過一條,簡約素雅,不是他一貫的風格,所以商延印象深刻。
顧淮俞審美不知是随他爸,還是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穿着,總之穿得很土氣。
後來他認識了羅菲菲,風格開始轉變,偶爾會穿一身能讓人順眼的衣服。
兩人又說了幾句,顧淮俞就跟着秦岩離開了。
商延盯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半晌後将嘴裏的煙抽出來,然後狠狠碾滅在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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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媽媽的精神确實比顧淮俞上一次見到時好了很多,她說話時很溫柔,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
很像他媽媽,徐方姿。
這個聯想讓顧淮俞覺得她親切。
陪她說了一會兒話,顧淮俞見她有些困頓了,不好多打擾,這才起身離開了。
回到商延的病房,人已經回來了,而且身上帶着煙草的味道。
顧淮俞跟他說話,他也沒有理會,靠坐在病床上,單手拿着手機在打字,神色冰冷。
沒過多久,商家的人來了,還給他們帶了兩份早飯。
顧淮俞打開食盒,清淡的粥是商延的,那份海鮮粥是自己的。
他很滿意,因為他不愛吃蔬菜,自然也不愛喝蔬菜粥,也就老顧煮的粥他多少能喝兩口。
顧淮俞正在開心地擺飯,病床上的商延不知發什麽瘋,突然暴起将桌上的東西全部掼到地下,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這次顧淮俞是真的驚了,看商延的眼神像是在神經病。
好好的拿食物出什麽氣,誰惹你了?
商延冷漠地從嘴裏吐出一個字,“滾。”
顧淮俞看着商延沒說話。
劇情裏沒有這一出,本來他倆相安無事地吃了早飯,然後商家人來換他,顧淮俞回去洗了個澡,又給商延熬了湯,連覺都沒有補又醫院當保姆了。
現在商延又突然加戲,還是莫名發瘋。
顧淮俞胸口起伏了兩下,還是決定先哭為敬,然後再羞憤地離去。
等回家他要先補一覺,中午也不炖湯送來醫院了,反正是商延先改的戲份。
顧淮俞眼眶剛醞釀出淚,商延又狠戾地罵了一句,“滾出去!”
滾就滾!
顧淮俞轉身朝外走,但沒走出幾步,商延伸手薅住了他的圍巾。
顧淮俞一時呼吸不能,回頭去拽自己的圍巾。
見拽不回來,又怕商延真的發瘋勒他,顧淮俞手忙腳亂地摘下了圍巾,想回頭罵一句‘你瘋了’。
但想了想,還是掉了一滴淚,然後悲悲切切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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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母親睡着覺,秦岩拿着熱水壺去水房打水。
剛走出病房,在樓道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頭一跳,低下頭快步進了水房。
秦岩拔下水壺蓋,把壺口放到熱水管下,然後擰開水管。
接水的時候,他的思緒已經飄到剛才隐約看到的那個人,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對方确實來醫院了。
想起早上站在住院部門口的顧淮俞,秦岩皺起眉,他不會真住院了吧?
如果不是他,誰能讓顧淮俞那麽急匆匆就趕過來,連一件厚外套都沒有穿呢?
唉。
水接滿後,秦岩關了水管,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松開,心頭好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
他想不通顧淮俞那麽好的人,怎麽會看上商延?
秦岩蓋上水壺蓋,轉身要回病房,一擡頭看到門口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心口一縮,腳步都有些不穩了。
商延倚在水房門口,一條胳膊束着繃帶,他慢慢走進來,頗為幾分閑庭信步的意味。
秦岩喉嚨發緊,不自覺後退,“你想幹什麽?”
商延沒有說話,只是從他手裏接過了水壺。
秦岩不料他會有此動作,不自覺松了手,被他輕松拿走。
見商延打開水壺蓋,秦岩的一顆心跳到嗓子眼,驚惶地看着商延,聲音嘶啞,“你……”
商延沒把熱水澆到秦岩的頭上,只是灑到他旁邊,濺起的水花染濕了秦岩的褲邊,商延的皮鞋也沒能幸免。
倒完熱水,商延把水壺扔一邊,壺膽摔碎發出嘩啦的聲響。
這聲音徹底拉斷了秦岩緊繃的弦,他開口剛想叫人,就被商延拎着衣領,然後砸到了牆上。
劇烈的痛感讓秦岩眼前全是錯亂的影子,他的嘴唇發着抖,眼神畏懼。
雖然商延傷了一條胳膊,但他長久積累的威壓,讓秦岩不敢輕易反抗。
這就是階級造成的差距,哪怕只有一只手,商延仍舊展現出高高在上的碾壓姿态。
秦岩一貫活的謹小慎微,因為他負擔不起行差踏錯的後果。
就連他母親的醫藥費都是顧淮俞掏的,難道他還要對方幫他付商延的醫藥費?
商延沒有做下一步的動作,看着秦岩那張抖動恐懼的臉,連輕蔑都沒有,只有面無表情。
但這種沒有輕蔑的蔑視,讓秦岩更加覺得羞辱,好像對方碾死他跟碾死一只蟲蟻沒什麽區別。
商延什麽都沒有說,松開了秦岩,往他臉上扔了一樣東西,然後朝門口走去,連威脅都沒有,但羞辱之意是如此明顯。
秦岩靠着牆壁滑下來,他抖得沒有一點力氣。
但等看見地上那個東西,秦岩的眼睛動了一下。
是一條圍巾,被剪得有點爛,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了。
那一刻,秦岩似乎懂了什麽,說來也荒誕,他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真的克制不住地笑了。
笑聲驚動了已經出去的商延,他轉過頭冷漠地看着發神經的秦岩。
秦岩撿起那條被弄髒的圍巾,擡頭跟商延對視,“你喜歡顧淮俞,是吧?”
之前他以為商延是在用他羞辱顧淮俞,現在才明白商延并不是要羞辱顧淮俞,那是在羞辱秦岩。
因為商延吃醋,他要他低賤的出現在顧淮俞面前。
但顧淮俞并沒有看不起他,相反顧淮俞理解他的不得已,多次出手幫他,為此還打了一巴掌商延。
自尊心與嫉妒心讓商延扭曲。
在他說完這番話後,商延那張冷漠的臉終于出現了裂痕,秦岩笑得更大聲了。
人可能存在階層,但高階層不代表沒有煩惱。
你看,他明明擁有一切,卻把一切都搞得亂七八糟,因為他出生就擁有一切,他的高自尊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哪怕他對那個人有好感。
秦岩現在什麽都不怕了,他覺得商延就是一個漏洞百出的人。
嗯,一個漏洞百出的有錢混蛋。
-
顧淮俞在家看似自閉,實則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天。
現在劇情亂套了,但再怎麽亂,最終還是會回歸到既定的路線。
顧淮俞在家等着劇情回到原定的錨點,強大的世界運行規則會操控的,不用他擔心。
果然下午秦岩打電話,言辭支支吾吾,讓顧淮俞覺得很不對勁。
看來要從小秦身上回到原點,顧淮俞瞬間get到這條暗語,坐車去了一趟醫院。
具體劇情會怎麽發展,到了醫院才能知道。
顧淮俞在住院部門口看到在這裏等他的秦岩,對方嘴角有傷,還戴着墨鏡,高高的衣領遮住脖子。
看他這副打扮,顧淮俞有些疑心,“你這是怎麽了,打架了?”
秦岩低頭避開顧淮俞的目光,“我想請您跟我媽說一句,我這幾天要跟您出差,不能留在醫院照顧她。我怕自己說,她可能不會信。”
顧淮俞:“我可以幫你撒謊,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麽,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秦岩低着頭不說話。
顧淮俞有一個猜測,“是商延?”
秦岩僵住,伸手拉了拉衣領。
顧淮俞發現他這個小動作,立刻扒下他的領子,露出脖頸一條青紫的掐痕。
掐脖子。
沒錯,是商延愛做的動作。
“他……怎麽找你麻煩?”這是顧淮俞想不通的,而且掐得還這麽厲害,這是要秦岩死的節奏啊。
嘴角的傷是商延打的,但脖子不是,是秦岩自己掐出來的。
他不想顧淮俞跟商延結婚,對方哪兒哪兒都配不上顧淮俞。
為了不讓顧淮俞掉進火坑,秦岩才會出此下策,他知道以商延的性格,就算顧淮俞真去問了,對方會在氣頭上會承認是自己幹的。
他就是捏準了商延的脾氣,才想出這樣的計策。
秦岩添油加醋說了水房的事,然後真心實意地勸顧淮俞,“你不要跟他結婚,他有暴力傾向。”
顧淮俞當然知道,但劇情就是這麽寫的,誰都不能更改。
顧淮俞很輕地苦笑了一下,眼底漫上憂色,“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
看到顧淮俞這樣,秦岩心裏也很難受,澀然地問,“他到底哪裏好了?”
顧淮俞垂下眼睫,“感情的事說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可能遇見的人少,遇見多一點人就好了。”秦岩盯着顧淮俞,看着他紅潤的唇,冒出一點勇氣,“你可以試試的……”
顧淮俞擡頭望向他,似乎沒理解他的意思。
秦岩湊近顧淮俞,兩人的呼吸交錯起來,有一種無聲的暧昧。
至少秦岩是這麽認為的,他把心一橫,閉上眼睛去親顧淮俞。
顧淮俞沒有反應過來,就當秦岩要親上去時,一只手扣住顧淮俞的衣領,拉開他跟秦岩的距離。
顧淮俞如夢初醒,回過頭,看見來人他一怔。
謝惟單手拎着顧淮俞,漠然地看着尴尬的秦岩。
作者有話說:
抽幾個小可愛發紅包。
29號我上夾子,淩晨更新挪到晚上十一點,到時候我會更大肥章,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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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油膩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