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第28章
◎你別再強吻我了,我害怕◎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碰, 觸及到對方的唇瓣,顧淮俞就抽身離開了。
謝惟轉過頭,瞳仁映着顧淮俞, 臉上仍舊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定定看着顧淮俞。
見他反應這麽平靜,顧淮俞眼睛眨動, 有些失望地抿住嘴,但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開口,像一只家養的貓貓,藏不住一點好奇。
顧淮俞主動問,“你不問我為什麽要親你嗎?”
謝惟這才開口, 語氣平平, “為什麽?”
電影已經轉了場景, 從傍晚變成陽光充足的早上, 幕布上的日光抛在顧淮俞身上, 照亮了他臉上的神色。
顧淮俞彎着眉眼, 眼尾尖尖的,像一把彎鈎,那是一種偷到腥的愉悅。
他仰着臉理直氣壯, “因為我道德不高。”
顧淮俞不能改變既定的劇情,但至少親謝惟是自己的選擇。
哪怕今天在這個房間發生的一切, 最終會被強大的世界法規抹除, 那也沒有關系。
他記得就好。
記得有一個叫謝惟的人,在昏暗的房間陪他看了一部老電影。
記得電影的男女主人公在夕陽下接吻時, 他也親了那個叫謝惟的人。
顧淮俞湊近謝惟, 用手捧住他的臉拉近自己, “因為我道德不高,所以我可以不用問別人的意願,想親就親。”
他仍舊把胡攪蠻纏說的理直氣壯,但因為那雙漾着碎光的笑眼太過漂亮,好像做什麽都值得被原諒。
意願這兩個字,是謝惟指責秦岩時說的。
顧淮俞毫無心裏負擔地做了他口中那個不顧別人意願,想親就親的壞人。
他不僅親了,還再次把唇印到謝惟嘴巴上,仿佛一只啄米的小雞,一下一下地親着謝惟。
系統面板瘋狂閃爍着一行紅色大字——
人設崩壞,劇情重置中!
顧淮俞不管它,用力地親着謝惟。
他此刻很快樂,謝惟也感受到了他的快樂。
那種歡愉是從顧淮俞的胸腔中、從眼睛裏、從唇齒間溢出來的,仿佛每個細胞都是搖晃的可樂氣泡。
他的快樂不在于親吻,而是叛逆。
顧淮俞從叛逆中獲得快樂,也從叛逆中獲得片刻的自由。
一口氣親了十幾下,顧淮俞放開謝惟,看着被“親傻”的人,他笑得很開心,抱着腰枕東倒西歪,不肯好好坐着。
顧淮俞笑了一會兒,突然傾身又靠近謝惟,鼻尖幾乎相貼,停在近在咫尺的距離。
謝惟老僧入定般坐在原地,波瀾未驚地看着顧淮俞。
顧淮俞惡作劇沒得逞似的,怏怏不樂地坐回去,有些指責地問,“你怎麽不害怕?”
謝惟的目光釘在他臉上,語氣還是平的,“我要怕什麽?”
顧淮俞擰着兩道眉,十分不滿的樣子,“當然是害怕我再強吻你,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你不知道嗎?”
謝惟“哦”了一聲,然後向後挪了挪,演技很爛地說,“你別再強吻我了,我害怕。”
顧淮俞:我看你是不害怕。
哼!
顧淮俞第一次親別人,從過程到結局都透着始料未及,展開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風平浪靜。
最後顧淮俞只得出一個結論——謝惟不是一個強吻的好對象。
-
送走謝惟後,顧淮俞先是看了看那方面的科普,然後才翻出自己所有的藏品漫畫,随便抽了一本,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科普看的他昏昏欲睡,還得是有肉有情節的漫畫引人入勝。
只是裏面有些姿勢看起來很不科學,感覺像是玩雜耍,不禁讓顧淮俞産生好奇,現實中真的能做到這樣嗎?
看到一半,商延世界的角色卡在震。
有時候會突發一些劇情點,因為劇情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像商延在病房莫名其妙沖他發火。
這是小說沒有的情節,但只要符合人物邏輯,那這個情節就會被世界法規判定成立。
為了将走歪的情節拉回來,就會有突發的劇情。
如果顧淮俞在其他世界,角色卡就會震動提醒顧淮俞。
顧淮俞合上漫畫,把書藏回到原處,不情不願地換了一張角色卡。
剛回到原世界,顧淮俞就接到了秦岩的電話。
更準确地說,是秦岩母親的電話。
手機是秦岩的,但打電話的人卻是秦岩母親。
對方帶着哭腔哀求顧淮俞救救秦岩,他們孤兒寡母在這座大城市無依無靠,出了事能想到肯幫忙的人只有顧淮俞。
顧淮俞心頭一跳,隐約覺得這事跟商延有關,“阿姨,您別着急,慢慢地說,秦岩怎麽了?”
秦媽媽強忍着哭腔,把事情的經過說給顧淮俞。
其實她了解的情況不多,只知道秦岩好像被什麽人脅迫了,還挨了對方的打,臉上跟身上都是傷。
原本秦岩是打算瞞着她,被她發現後什麽都不肯說,直到今天下午,住院部的醫生來到病房,委婉地告訴他們原來的專家給他們看不了了,治療的特效藥也短缺。
話裏話外就是希望他們能轉院,秦岩聽到後臉色變得很難看,然後沖出了病房。
秦媽媽擔心他出事,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因此才打電話向顧淮俞求救。
畢竟她能住在這裏,都是顧淮俞幫得忙,他應該比他們了解醫院這邊是怎麽回事。
醫院作為醫療機構,一般是不會拒絕收治病人的。
但這是狗血的小說世界,為了主角攻受的感情線,會有一些不合規的事發生——俗稱強行制造矛盾。
顧淮俞猜測秦岩很有可能是去找商延對線了,轉院這事十有八九跟他脫不了幹系。
挂了秦媽媽的電話,顧淮俞坐車直奔醫院。
商延住在頂樓的vip病房,顧淮俞趕到過去時,病房已經一片狼藉。
靠牆的玻璃茶幾翻到在地,桌面布着蛛網一樣的裂痕,病床斜橫着,床單垂下,臺燈碎了一地。
秦岩狠狠挨了商延一拳,他踉跄着後退兩步,小腿絆在歪倒地茶幾,身體搖搖欲墜。
商延不依不饒,上前拽起秦岩的衣領,将他掼到牆上。
巨大的沖力仿佛要撞斷他的脊梁骨,他吃痛地擰起眉,眼前陣陣發黑。
心底的恨意支撐着他,在商延走過來時,秦岩突然睜開眼,發狠地扣住商延纏着繃帶的手臂。
不一會兒斑駁的血從繃帶滲出來,商延眼睛狠戾,掐住秦岩的後頸,撞向牆壁。
溫熱的血順着發縫淌下,染紅了那張清秀的臉。
站在門口的顧淮俞心驚肉跳,快步上前捉住了商延施暴的手。
血氣上頭的商延扣住顧淮俞的手,他轉頭,戾氣地掃過來。
顧淮俞悶哼一聲,吃痛地皺起眉。
看清來人,商延怔了一下,眼底的陰鸷消散大半,不自覺松開了手。
秦岩眼睫沾着血,視野裏的一切都紅色的,他費力地睜着眼睛去看顧淮俞,聲音嘶啞,“……顧先生?”
顧淮俞越過發愣的商延,扶住快要摔倒的秦岩,“你沒事吧?”
秦岩說不出話來,只是虛弱地望着顧淮俞。
顧淮俞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還能走嗎?我去給你找醫生。”
“沒事。”秦岩靠在顧淮俞身上,喉嚨酸澀,忍不住說,“就是有點疼。”
不過能見到顧淮俞,他覺得自己好很多了,只是有一點點疼而已。
顧淮俞不敢耽誤,扶着秦岩往外走,不敢單獨把他留在這裏,怕自己去叫醫生的工夫,商延還會動手。
看着依偎相靠的兩人,商延心中的戾氣再次翻滾上來。
在顧淮俞半扶半抱着秦岩經過他時,商延忽然動手,五指穿過秦岩的發梢,然後抓住,向後拽着拉遠顧淮俞。
秦岩被迫仰起頭,五官痛到扭曲。
顧淮俞見狀,血氣一下子飙到了頭頂,他紅着眼睛,揮拳重重地掄到了商延的臉上。
商延頭發垂散,遮住了眉眼,他襯衫扣子在剛才的打鬥中繃斷了兩顆,眼角也有輕微的擦傷,被燙傷的手臂滲出斑斑血跡。
昏暗的燈光下,他沉冷的側臉像一頭蟄伏的兇猛巨獸。
随着他慢慢擡起頭,身上那種可怖的、陰冷的氣息席卷而來,他死死地盯着顧淮俞,脖頸浮現出青色的筋脈。
顧淮俞與他對視,目光夾雜着失望與灰心。
“你鬧夠了沒有?你要是恨我可以直接沖着我來,為什麽要對一個無辜的人下手?她只是一個生了病的女人,她想活下去,想多陪她兒子幾年,她有什麽錯?你為什麽非要跟她過不去?”
商延陰沉沉的眼眸有片刻波動,像是不解,“什麽?”
顧淮俞更加失望,“你不敢承認?不是你昨天找秦岩的麻煩,掐着他的脖子威脅他,今天又叫人趕他媽媽出院?”
商延聞言看向秦岩,對方靠在牆上喘息,仰起的脖子有兩道很明顯的掐痕。
觸及到商延的視線後,秦岩迅速移開了,心虛的意味很明顯。
他昨天确實對秦岩動了手,但沒有掐脖子,也沒有趕什麽生病的女人出院。
顧淮俞看着商延,眼底有霧氣在蒸騰,“我以為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只是對我不滿意,對……他的死耿耿于懷,這些我都可以忍,但你為什麽……”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帶着啞意,像是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心底的難過怎麽也壓抑不住。
這一刻,顧淮俞真想謝惟在這裏,叫他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演技。
顧淮俞這些話像是在高壓氣管裏點了一把明火,濺起的火星瞬間在商延胸腔爆炸。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譏诮的、陰森的,對于顧淮俞的指控,他一樣都沒有否認。
“所以我玩男人、女人你可以忍,我羞辱你可以忍,我不尊重你爸你可以忍,但不想忍我動這個鴨子了?”
“是。”顧淮俞眼眶盛滿淚,但沒有讓它們掉下來,他一錯不錯地看着商延,“我忍不了你了,再也忍不了了。”
商延瞳仁震了一下,身體僵直,下颌繃成冷硬的線條。
“婚事算了吧。”顧淮俞用氣音堅定地說,“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他扶起一旁的秦岩,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商延雙腳如同釘在原地,望着顧淮俞離去的背影,喉嚨不自覺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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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顧淮俞說的硬氣又決絕,但跟商延不見面是不可能的,反正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際遇,把他們牽到一起,再續前緣。
顧淮俞的想法很簡單,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可以說話硬氣一點,先自己爽了再說。
和好那是以後的事了,不用現在的顧淮俞操心。
顧淮俞扶着小可憐秦岩做了一遍檢查,他不好主動跟秦岩提,問商延要賠償的事,希望秦岩自己能有這方面的法律意識。
送商延進去吃牢飯不太可能,但狠狠敲他一筆竹竿也是不錯的。
秦岩的傷勢不算太重,大多都是軟組織挫傷,沒有傷到筋骨,還有點輕微的腦震蕩,醫生囑咐他要多休息。
顧淮俞陪在病床邊,一直忙前忙後的,秦岩心中有愧,再加上早上的事,他不敢面對顧淮俞,閉着眼睛裝睡。
顧淮俞以為秦岩是真的睡着了,替他蓋好被子,起身準備出去。
病床上的秦岩聽到動靜,心提到嗓子眼,不知不覺睜開了眼睛。
見他醒了,顧淮俞輕聲問,“喝水,還是想上洗手間?”
秦岩想搖頭,但頭疼得厲害,只能沙啞地說,“我……想喝水。”
顧淮俞倒了一杯熱水,等溫度差不多了,他才喂給秦岩喝。
秦岩喝着水,用餘光看着顧淮俞低垂的眉眼,心裏百轉千回。
他很羨慕商延,甚至是妒忌,妒忌他的一切,家世、長相,以及他要跟顧淮俞結婚這件事。
現在對方終于看清他的真實面目,決定徹底離開他,秦岩覺得這頓打沒白挨。
喝完水,顧淮俞扶秦岩躺回去,“我去看看你媽媽,省得她擔心,你放心,轉院的事我來解決。”
秦岩眼眶發熱,“謝謝你,顧先生,我真的……”
顧淮俞沖他笑了笑,“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我是拿你當朋友才會幫忙,不用這麽跟我客氣,以後叫我名字就好。”
朋友這兩個字刺痛了秦岩,喉頭湧上澀然,他低下頭,輕輕說了一聲好。
顧淮俞走後,秦岩躺在病床上,睜着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想知道顧淮俞是不是對所有朋友都這樣?
應該是的,他那麽善良,誰都可以跟他做朋友,自己并不是那個特殊的。
想到早上見到的外賣員,秦岩忍不住想,那個人也是他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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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好秦媽媽,顧淮俞回來跟秦岩說了一聲,怕他一直提着心,對養傷不利。
顧淮俞還将秦岩的手機拿了過來,這是秦媽媽給的,擔心秦岩會有什麽急事。
顧淮俞給母子倆都請了護工照顧,他走後,秦岩忍不住問了護工的工資。
聽到數字後,秦岩再一次感到跟顧淮俞的差距,更加灰心喪氣。
晚上的時候,他忽然收到幾條陌生的消息,看到裏面的內容,秦岩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睡意一下子消散,耳邊嗡鳴不止。
秦岩在姿柏俱樂部工作的時候,有一個富二代整天糾纏他。
那個時候秦岩守着底線,對他提出的包養條件視而不見。
後來他母親病情惡化,需要吃進口的特效藥,在金錢的壓力,他還是向現實低下頭,收了商延那十萬塊錢。
這件事被這個富二代知道了,對方又開始威逼利誘他。
昨天秦岩去一家正經的公司面試,也是這個富二代故意引誘他上鈎的。
秦岩去了才知道,被對方堵在辦公室,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脫身。
他走的時候,這人撂下狠話,但他沒當回事,匆匆地離開了。
看着這幾條棍棒加甜棗的短信,秦岩的手指不可抑制地抖起來。
他以為趕他媽出院的事是商延做的,所以才會在氣頭上找過去,沒想到是這個人,他叔叔是這家私人醫院的董事。
秦岩坐在黑暗中,看着手機那幾條短信。
這件事不能讓顧淮俞知道,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商延,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
秦岩毫不猶豫将短信删除,并且拉黑了這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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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俞裝作一副失意的疲倦樣子回到家中,顧大鈞坐在沙發擺照片,茶幾上放滿了照片。
看見顧淮俞回來了,顧大鈞忙招手,帶着笑,中氣十足地說,“俞俞,快過來。”
顧淮俞垂喪着腦袋走過去。
顧大鈞一擡頭就見顧淮俞眼皮發紅,像是哭了一場似的,雙眼頓時冒火,“是不是姓商的那小子又給你氣受了?”
一提他,顧淮俞眼睛再次濕潤,嘴上卻說,“沒有。”
“還說沒有。”顧大鈞手插上腰,氣得破口大罵商延不是東西。
顧淮俞心說,會罵你就多罵點。
等顧大鈞罵得差不多了,顧淮俞才開口,“爸別說了,都過去了,我以後不會見他了。”
顧大鈞一秒收了情緒,“那正好,快看看爸給你選的相親對象,都是青年才俊。為了咱老顧家的基因,爸給你選的長相沒得說,學歷也沒得說。”
顧淮俞對老顧的行為給予肯定,真親爹。
但随後反應過來,他們同性戀結婚又不生孩子,老顧家的基因從他這裏是傳承不下去了。
顧淮俞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照片,憑着他2.0的好眼力,怎麽感覺一個顏值能打的都沒有?
不确定,再看一遍。
“爸,我現在沒有心情談戀愛。”顧淮俞一邊說,一邊又飛快掃了一眼茶幾的照片,“這些人都很好,但……還是算了吧。”
确實沒能打的。
算了算了,不想見。
顧大鈞:“怎麽能算了?人家都說走出一段失戀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新的,也不是非要你跟他最後走一起,當個過度心情的消遣嘛。”
這話要是羅菲菲說的,顧淮俞表面仇大苦深,心裏肯定“斯哈斯哈,會說你就多說點”。
但從老顧口中說出來,雙标顧就覺得他戀愛觀有問題。
好你個老顧,滿肚子花花腸!
顧大鈞正苦口婆心勸顧淮俞時,何雲娥摸着肚皮走過來,用一種很随意的口吻說,“我嫂子他家有一個親戚。”
說着何雲娥把一張照片放到茶幾上,“看順眼也可以見見。”
顧大鈞頗為嫌棄,“你嫂子那邊能有什麽好才俊?”
何雲娥磨了磨牙,知道他看不起自己娘家,但她家人确實靠着顧大鈞做了一些生意,硬氣不起來也正常。
但還是氣不過地說了一句,“誰還沒個有出息的親戚?人家這孩子是高材生,不優秀我敢給小俞介紹?”
顧大鈞拿起照片放到燈下,“尖耳猴腮的,看着不像正派的人,別不是那個什麽男來着,梧桐男。”
“那是鳳凰男。”何雲娥瞪了他一眼,“哪裏尖耳猴腮了?小夥子我見過,長得很周周正正,聽說是學校的校草呢。”
顧大鈞:“這模樣,我看是在學校啃草吧。”
何雲娥:“有你這麽糟踐人的嗎?就你長得好看,跟倭瓜成精似的。”
他倆拌嘴的時候,顧淮俞一個人回了房間。
本來商延手臂受傷是他倆和好的轉折點,發展到現在卻讓他們徹底決裂了。
劇情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接下來怎麽發展顧淮俞就不知道了。
按小說劇情,他跟商延就快要結婚了,也不知道婚禮能不能如期舉行。
說實話他不是很關心,作為一個十幾年的老演員,無論什麽神展開,顧淮俞相信自己都能接得住戲,就像今天一樣,分分鐘狂飙演技。
他這天賦要分小謝同學一半,小謝何愁在演藝圈混不下去?
跟何雲娥吵完,顧大鈞拿着那沓照片敲開顧淮俞的房門,又來去勸他相親。
顧淮俞病恹恹地說,“爸,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
見用勸得不行,顧大鈞開始走溫情抹淚路線。
“我知道你難過,看見你這樣爸心裏也不好受,你說我要是哪天突然走了,就留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我怎麽放心?”
他這些話是為了讓顧淮俞答應相親,但裏面的情感确實是真的,說着說着真掉了淚。
顧淮俞受不了他這樣,雖然偶爾會埋怨他對他媽不好,可到底是親爹。
顧淮俞妥協,“知道了,我去。”
顧大鈞秒收眼淚,“見哪一個,哪個合你眼緣?”
哪一個都不是顧淮俞的菜,他随便從那沓照片裏抽出一張,“就這個吧。”
顧大鈞看了一眼照片,誇道:“這個好,這個一看就有福相,五行屬水,旺你,你是小金魚嘛,屬水的跟你最合拍了。”
顧淮俞控制着眼皮,盡量不讓它往上翻。
顧大鈞高高興興地走了,去給顧淮俞安排相親的事。
他行動力一向很強,第二天就跟那人約好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對方是一名律師,名叫許西望,年僅三十就已經是一家律所的合夥人,名校出身。
長相在顧淮俞這裏只能勉強算得上順眼,人倒是風趣健談,出去約會時禮數很周到。
顧淮俞甚至不用動手開車門,都是許律師代勞,吃飯選的也是高檔西餐廳。
許西望對他明顯是滿意的,顧淮俞的家世、長相、學歷,還有性格都無可挑剔。
顧淮俞保持失戀的狀态,寡言少語,但許西望抛出來的笑話,他也會給對方反應,要麽抿唇笑一下,要麽跟對方談論幾句。
氣氛很不錯。
吃完正餐,許西望推薦了這家餐廳的一款甜點,讓顧淮俞嘗一嘗。
是一道做成櫻桃模樣的冰激淩,裏面還混雜着脆片,口感很柔滑。
許西望雙手交叉,含笑看着顧淮俞,“味道怎麽樣?”
顧淮俞點點頭,沖他淺淺一笑,“很好吃。”
突然他嘴角的笑容僵住,許西望不明所以,“怎麽了?”
順着顧淮俞的目光側頭看去,就見門口站着一道颀長的身影,五官俊美,左臂纏着繃帶,望過來的眼睛很冷也很利,像兩把割喉的彎刀。
許西望認出了商延,也知道他是顧淮俞曾經訂過婚的對象。
但對方似乎不是很喜歡顧淮俞,在外面一直花邊不斷,前幾天兩家人鬧掰了,所以人現在坐在他面前。
顧淮俞覺得有點晦氣,不過想想也正常,他出來相親肯定得讓商延從側面知道。
修羅場嘛,每個作者都愛寫。
顧淮俞移開視線,重新放回到許西望身上,“沒事,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許西望起身,“好,我去結賬。”
顧淮俞掏出手機,“我來吧。”
許西望摁住的他手,“第一次吃飯哪能讓你請客?”
顧淮俞不明白為什麽第一次吃飯他不能請,就跟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總要給他開車門一樣,顧淮俞跟他說不用這麽客氣,對方含笑看着他,說用的。
總覺得怪怪的。
一頓飯而已,顧淮俞沒為這種事當衆拉扯,聽了許西望的話,收回自己的手。
結完賬,許西望忽然接了一通電話,對顧淮俞露出歉意,“所裏有急事叫我回去,真是不好意思,我叫車送你回去。”
顧淮俞搖搖頭,“不用,正好我去前面的店轉一轉,你選的餐廳很好,中午吃太飽了。”
許西望很受用這句誇贊,“那下次再跟你分享好吃的地方。”
顧淮俞笑着說,“下次我請你。”
一聽還有下一次,許西望帶着滿意離開了。
下次顧淮俞準備請許西望來家裏吃飯,讓他聽聽老顧的生意經,他倆肯定有得聊,沒準還能成為忘年交。
目送許西望離開後,顧淮俞一轉身就見商延站在原地陰沉沉地看着他。
顧淮俞假裝沒看見他,從另一側繞行,很快就消失在對方的視線裏。
他在人行道上漫無目的閑逛,兩分鐘前他給謝惟發了消息,讓對方來這裏接他。
他給小謝開了五萬的月薪,使喚他使喚得理所應當。
謝惟騎車過來時,顧淮俞正蹲在馬路牙子上啃糖葫蘆,吃到第四顆時他就有些膩了。
謝惟過來後,顧淮俞順手把糖葫蘆給他了,“給你留的,我吃的時候很小心,沒有胡亂沾口水。”
謝惟看穿了他,但并沒有揭穿,拿過那串糖葫蘆。
顧淮俞覺得無論什麽東西進謝惟嘴裏都很好吃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的快,所以顯得食物很香。
還剩下最後一顆的時候,顧淮俞把糖葫蘆要了回來。
吃到他嘴裏也就那樣了,又甜又酸,還有點粘牙,讓他想起昨天那根長長的糖。
謝惟淡淡掃了他一眼,說,“上車。”
明明就是一輛破舊的電車,被他一說,顧淮俞感覺自己要上瑪莎拉蒂。
顧淮俞坐上去,“你都不給開一下車門,今天就有男人給我打開車門,還開了好幾次。”
謝惟沒給顧淮俞開什麽車門,他買了新頭盔,扣到顧淮俞腦袋上,還說,“自己扣上。”
顧淮俞摸索着頭盔兩旁垂下的黑帶子,咔吧一聲扣上了。
謝惟面朝前,“扣好沒?”
“扣好了。”顧淮俞仰着頭讓謝惟檢查,很乖的模樣,“你看。”
謝惟回頭看了顧淮俞一眼,擡手摁下他昂得高高的腦袋,然後擰動車把。
顧淮俞沒說去哪兒,謝惟就朝前直行,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地。
顧淮俞坐在後面,看到後面的電車有一個人的頭盔上有竹蜻蜓,被風打的轉啊轉,很玩好的樣子。
他戳戳謝惟,讓對方去看竹蜻蜓的頭盔,“你怎麽不給我買那樣的帽子?”
謝惟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顧淮俞有點生氣他不搭理自己,戳了戳他又問了一遍。
謝惟這才說,“下次。”
顧淮俞滿意地收回手,突然壞笑了一下,叫他的名字,“謝惟。”
謝惟:“嗯?”
顧淮俞:“如果有人強吻你,你怎麽辦?”
謝惟:“讓他不要強吻我。”
顧淮俞:“他要是不聽呢?”
謝惟:“那求他不要強吻我。”
顧淮俞:“如果他很壞,就是要強吻你呢?”
謝惟:“那就讓他壞吧。”
顧淮俞笑着大聲指責他,“你怎麽這麽沒有節操?你不是應該反抗、掙紮嗎,而且你也不問問對方好不好看?”
謝惟倒是很配合,“好看嗎?”
顧淮俞想了想,很客觀地評價道:“非常好看,所有人都搶着要。”
謝惟啧了一聲。
顧淮俞把腦袋探過去,“你啧什麽?”
謝惟低頭看了一眼那顆腦袋,“都搶着要了,還要強吻我?”
顧淮俞把腦袋又縮回去,“因為你也好看啊。”
謝惟掀了掀唇,“替我謝謝他的誇獎。”
顧淮俞立刻說,“他說不用客氣。”
隔了一會兒又小聲說,“他還說你嘴巴很軟。”
謝惟耳朵很靈,竟然聽到了,“是嗎?”
作者有話說:
以後大概都是在晚上十一點左右更新,晚的話我會挂請假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