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始(陸視角)

08 開始(陸視角)

在公大讀書的時候,我談了第二任男友,畢業的時候我回了家鄉,他繼續深造,我們自然而然地分手。

在遇到杜阮藍前的兩段感情經歷,一段是清醒伴着迷茫的試探,一段是明知分手結局的年少荒唐。

剛參加工作之後,每天同各種各樣的犯罪分子打交道,旺盛的精力被壓榨的一絲不剩。

等到适應工作節奏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單身很久了,便想着要不再找個人,但一想起戀愛之後,又覺得麻煩得很,漸漸地什麽心思都沒有。

盡管在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覺得孤單,但心裏始終沒有掀起大的波瀾。

工作日的時候就跟單位裏的一群單身狗作伴,周末的時候,就收拾收拾衛生,研究研究菜譜,做點運動消耗一下精力,養點花花草草,也挺怡然自得的。

我都覺得自己提前過上了老年生活。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幾年,直到遇見杜阮藍,本來只是戀愛麻煩,但杜阮藍是整個人都很麻煩,沒想到我卻也甘之如饴。

遇見杜阮藍的那天,我們局接到任務,要配合工商局對科技大樓的一家外貿公司進行調查。

我和幾個同事一起到了科技大樓,同事們先上樓去了,我開着車找停車位,等停好車,走進樓裏,遠遠就看見等電梯的地方,站了個背着書包的小青年。

留着一個寸頭,穿着一身正裝也壓不下這年輕人身上酷哥的氣質,匪氣倒不至于,身上還背個書包,頂多是學校裏的不良學生。

我轉了一圈手裏的車鑰匙,有點兒想吹個口哨。

我站到青年的旁邊,擡頭看了一眼電梯上的數字,剛下行到十五樓。

我注意到他朝我看了一眼,心裏居然有那麽點兒緊張,我面無表情地抿緊了嘴,沒想到他居然和我說話了。

“嘿,哥們!你也在這裏上班啊?”聲音爽快,音色透亮,滿是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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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四下裏确認了一下,沒有別人,才問道:“你在和我說話?”我怎麽把跟嫌疑人說話的語氣拿出來了!

好在青年沒在意,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也在這裏上班吧?程序員?在幾樓啊?”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倒是有了幾分警惕,我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普通的正裝,背包倒是個挺低調的潮牌,耳朵上還有個耳洞,再加上一頭短毛,這別真的是個嫌疑人吧!

我打量他的時間可能有點兒長,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看見他張了張嘴,就在這時候電梯到了,他跟在我身後和我一起進了電梯。

既然已經懷疑了,我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幾樓?”我問道。

他往我這伸了一下脖子,說道:“十六樓。”

餘光裏看見他凸出的喉結随着說話的動作上下滑動了一下,我突然注意到他的皮膚怎麽那麽白!

但十六樓的回答,瞬間将我的懷疑值又提高了一個等級,我們今天調查的那個外貿公司就在十六樓。

他看見電梯按鍵上亮起紅燈的數字,一下子就樂了,露出了兩顆小虎牙,他說:“哎,哥們,你也在十六樓上班啊?十六樓幾個公司啊?我們不會去的是同一個地方吧!”

什麽意思,他不知道十六樓的情況?

我試探他道:“據我所知,十六樓只有一家外貿公司。”

我剛說完,青年更樂了,恨不得馬上跟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我想這小年輕是不是傻了點兒。

“那不是巧了嗎!我來面試英翻的!欸,哥們,跟兄弟說說呗,你們公司怎麽樣啊?工資有沒有它網站上說的那麽高啊?五險一金給繳嗎?比例怎麽樣?”

我心裏松了口氣,但還沒有完全放下警惕,“你是來面試的?在哪裏看到的招聘信息?”審問語氣再次出現。

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說道:“就是在網上啊。”

我聽見他有些躲閃的語氣,瞬間就明白了,肯定不是在什麽正規的網站。八成是那種在網頁上彈跳出來的小廣告,看見虛高的工資,就想要來撞大運,看來是個不太靠譜的小青年。

我決定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社會的險惡,所以冷酷地問他:“是在正規的招聘網站嗎?”

他一定是被我吓住了,我看見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猶豫地回答道:“不是。”但我又覺得有些奇怪,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什麽?

電梯“叮”的一聲,十六樓到了,看在他長得不錯的份上,我決定再給他句忠言:“往後找工作長點兒心。”

說着我便走出了電梯,旁邊不遠處站着我的同事們,同事朝我招了一下手,我朝他們走過去,沒想到青年緊跟着我走了兩步。

他說:“哥們,你不進去嗎?”

我不得不停下腳步,對他解釋一句:“我不在這個公司上班。”

他顯然是沒有預料到,畢竟在電梯裏,得知我要去十六樓的時候,差點喊親人了。“啊?”他睜大眼睛,只發出了這麽一個音節。

我才發現他的眼睛像小鹿,真摯又單純,心裏有點兒蠢蠢欲動的小情緒,我并沒有很在意,畢竟還有任務在身。

“有事,先去忙了。”說完我便轉身走了。

我聽見他在後邊又喊了我一聲,“喂!”

我有點兒遺憾不能知道他的名字,但萍水相逢而已,一點兒漣漪也掀不起波瀾。我朝他擺了擺手,走遠了。

這家外貿公司的情況來之前基本上已經摸清,公司裏的底層業務員只以為幹的是普通的外貿對接工作,只有高級業務員,公司股東和老板才知道他們私下裏幹的什麽勾當。

傳銷詐騙一條龍,老板可能提前收到了什麽風聲,已經跑路了。但根據我們內部的消息,老板還在國內,只要還在國內抓住他就是早晚的問題。

不過這老板也真的是壞到了骨子裏,只自己跑路了,公司裏的人一個也沒通知,今天我們和工商局的同志過來就是帶幾位高級業務員回局裏喝茶的。

但我也沒想到,這個公司都這種情況了,居然還找人來面試,真頂風作案禍害人啊。

我們從公司的另外一個自動門進去,半個小時後就拉着一車人回了警局。

該調查調查,該詢問詢問,幾天下來一直在忙這個案子,公司老板在隔壁省高鐵上遇到列車長查身份證,他一下子掏出來了兩張,自己撞到了槍口上,正在從隔壁省押送過來。

主要犯罪人員全部被逮捕,各種證據也都在彙總,案子進入收尾階段。

關于最後一批面試人員,領導說也需要找到他們問個話,确認一下他們到底是怎麽看到招聘廣告的,背後是否還隐藏着什麽我們沒有掌握的互聯網暗線。

說來也巧,一起辦這個案子的同事都是辦公室裏拖家有口的,組裏就我一只單身狗,忙活了這些日子,有家有口的都想着趕緊回去團聚,不太重要的收尾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頭上。

接到任務的時候,我腦海裏瞬間就出現了青年那招人的長相。根據公司人事提供的名單,我給這批面試人員挨個打了電話,希望他們可以來警局一趟,配合詢問。

有的答應了,有的可能是怕惹麻煩就直接在電話裏說明了情況。

等電話打給一個叫杜阮藍的時候,聽筒裏剛傳來一聲“喂”,我就知道了他就是那天那個青年,原來這是他的名字。

我向他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安靜地等待着他的回複,好像他是否答應來警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沒問題,我半個小時之後就能到。”我聽見他用爽快的聲音說道。

放下電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憋着一口氣,趕緊呼吸了兩口。

半個多小時後,等我在警局詢問室裏真切地見到他時,突然産生了一種宿命感。

他今天沒有穿正裝,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連帽衛衣搭配一條直筒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國貨鞋子,再加上一頭利落的短發,整個人清清爽爽的。

我看見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視線牢牢地黏在我的身上許久,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得已只能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喚回他的注意力。

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不是程序員啊?我還以為你就在科技大樓上班呢!”

我眉頭一跳,有點兒懷疑自己到底是什麽形象,“我很像程序員?”

他急忙擺手:“沒有沒有,程序員哪有長你這樣的!”

我面無表情,實際上心裏卻在想難道這就是年齡的代溝嗎?這年頭程序員都有自己的形象了嗎?我看着他真誠地發問:“我長什麽樣?程序員又得長什麽樣?”

哪知道他聽了我的話,卻好像又被我吓到了,說話聲音都低了下去:“……”

蒼天作證,我真的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麽,我就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大點聲。”語氣可能稍微嚴肅了一點兒,但這絕對不是我的本意。

他快速搖了搖頭,頻率快趕上撥浪鼓了,“沒什麽,警察同志,咱都見了兩面了,還沒問您叫什麽呢?”

“警察同志”,我喜歡他這樣叫我,完蛋,怎麽感覺有點兒上頭了。

我怕被他看出端倪,趕忙低下頭去假裝看資料,一邊對他說:“陸淩霍,會當淩絕頂的淩,霍去病的霍。”

哪知道他這個時候膽子又大了起來,語氣輕快地問我:“那是哪個lu啊?梅花鹿的鹿,還是內陸的陸,還是馬路的…”

天啊!他怎麽說話這麽可愛,我要忍不住笑了!趕緊在失控邊緣打斷他的話:“內陸的陸。”

他奧了一聲,然後又用那種透亮的音色說道:“我叫杜阮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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