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太迷信了,挖出一條蛇也開個會,耽誤時間。”

小雅看着參加會議的相關人等陸續走出會議室,埋頭整理桌上的工作文件。

曾春見一面劃着手機一面站起身道:“也不能這麽說,你沒看見那條蛇的照片麽,在山裏少說住了幾百年吧,自然界中很多千姿百态的未知的東西,常懷敬畏之心總是沒錯的。”

小雅低頭拾起曾春見放在靠椅上的外套,撇嘴:“敬畏就是抓去動物園關着,也太可憐了。”

曾春見擡眸:“不然呢,你爸想養?”

小雅一派天真地道:“我可以問問我爸,送去別的地方放生。”

曾春見微微皺眉:“你去問下那條蛇同不同意吧。以後這裏可是野生動物園,還會再送回來的。”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運萊酒店,剛到停車場,便看見白景言一臉焦急地站在車前。迎上曾春見便道:“小桃子是不是住在聚緣酒店?”

曾春見回眸道:“我問下我助理,她辦的房卡。”

小雅抱着曾春見的外套跑過來,點頭道:“對,聚緣酒店五樓502。”

白景言眼皮一跳:“盤子剛給我發消息,小桃子出事了。”說着拿出手機,将盤子發的鏈接點開,給曾春見看視頻。

視頻中是鐵匠寨巷子口的一處工地上,帶血污的磚塊下露出兩條腿。隔離突發事件的警戒線外,圍觀群衆你推我擁……

——

曾春見、小雅、白景言趕到巷子口工地旁,只看到稀稀拉拉幾個閑人。

盤子戴着口罩坐在一輛三輪車上向他們招手,三人見了連忙走過去,說:“你們來晚喽,警察早走了,屍體都擡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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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春見邊咳嗽邊埋怨道:“路上正是揚帆高新區下班高峰期,太堵了。咳咳,對了,真的是小桃子?”

盤子拍着他背,道:“騙你咋子哦,我親自報警打110的唉。我今天本來是到這邊收舊手機的,哪個曉得到這條路口看到一攤子血,人就躺在那邊,身上全是碎磚塊,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哦,都看不清人樣了,地上還有包和身份證,房卡,我看了下,就是小桃子的啊。”

小雅捂着戴在臉上的口罩,眯着眼緊跟在曾春見身後,喃喃:“太……太兇殘了。”

盤子抖了抖肩,一臉惡寒地道:“就是嘞,搞得我以後都不敢大清八早出門咯,買了兩根油條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得胃口吃。”

正說着話呢,小雅随身包裏的手機響了。小雅連忙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是曾春見的,連忙遞了過去。

“喂,什麽事?”曾春見心情不好,冷冷地問。

“春見,我聽說村裏死人了,你……你還好吧?”溫明澈聲如蚊讷。

“啥?你說啥?”曾春見沒聽清。

“沒啥,打錯電話了,挂了。”

曾春見看着挂斷的手機號碼,一臉莫名其妙。

白景言則默默走到一旁,拿起手機撥通了另一個手機號。

——

畢邊東客車站站外,李書屏戴着帽子和口罩,拖着行李箱即将進火車站,迎面走來一個賣花女孩。

女孩:“大哥哥,買一朵花呗。”

李書屏搖頭走開,賣花女孩再次追上去,不斷地央求:“大哥哥,買一朵嘛,十塊錢,很便宜的。”

李書屏拉了拉臉上的口罩,煩躁地擺手,大聲道:“都說了不買,不買!”

女孩被吓得蹲在地上大哭,路人見了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李書屏尴尬之餘,連忙半蹲下身來,擡袖替她擦眼淚,連聲道歉道:“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

賣花女孩眨巴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猛然看到李書屏眼睛周圍的傷口,立即收住眼淚,說了聲“謝謝”,然後拔了一朵玫瑰花遞給李書屏,心疼地道:“哥哥,你頭上受傷了,這朵花送給你,要記得去找醫生打針哦。”

李書屏搖頭不接,女孩拽着他衣袖非要将花塞給他。

李書屏拗不過接了,低頭從包裏翻零錢,擡頭時看見素衣白裙的白景言走了過來。

“你這是要去哪?怎麽不接電話?”白景言神色慌張地看着他,顫聲道。

李書屏低聲道:“心情不好,去外面走走。”

白景言冷笑一聲,道:“你老實告訴我,昨晚上送我回去後,發生什麽了?”

李書屏拒不回答,只淡淡地道:“沒什麽。”

白景言面帶憂傷地看着他,看着這個她默默愛了很多年的男子,眼眶裏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什麽啊,那你在畢邊買的房子呢,車子呢,你不回來了?”

李書屏笑着道:“車子你開吧,房子等你生日時候,我回來住幾天,給你拍照片。”說着頭也不回地轉過身。

白景言早覺察到李書屏的異樣,上前一把掀開李書屏的帽子。

李書屏躲閃不及,回眸道:“你幹什麽?”

白景言看着李書屏頭頂纏着地紮了蝴蝶結的紗布,額頭上臉上全是青紫色的傷痕,哭笑不得地道:“誰給你包的,真難看。”

李書屏沉着臉奪過帽子戴上,白景言拖着行李箱後退,邊退邊道:“你最近真是奇怪,越來越難以相處了。”

李書屏看着執意挽留的白景言,終于将壓在心底的秘密脫口而出:“那個人是我打的!”

白景言的心漏掉了半拍:“誰?”

李書屏:“昨晚和楊桃打架的那個男人……但我只打了一下,沒下重手。”

白景言露齒一笑:“吓我一跳,還以為是啥呢,說來聽聽怎麽回事。”

——

小雅垂頭喪氣地走到電梯口按電梯,邊按邊打電話不耐煩地道:“我曉得了爸,我明天就去醫院預約行了吧,打了疫苗給你看證明。我上班呢,挂了。”

小雅挂斷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不等對方開口,便道:“對不起,老師,我現在已經到酒店了,一會兒給你把合同送過去,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曾春見:“好,別忘了給我複印一份PDF,用文件袋裝了帶過來,再忘的話……”

小雅:“再忘的話,卷鋪蓋回家……”話沒說完,電梯叮零一聲打開,小雅“啊”地驚叫一聲。

電梯門內,小桃子披散着波浪卷長發優雅地走了出來,待看到小雅後,眼神頓了頓,昂着頭扭着腰踩着高跟鞋身走了。

“你鬼叫什麽?被打劫了?還是你那包租公老爸來找你喝茶了?”曾春見在電話裏大喊。

小雅呆住,含糊不清地道:“不是,是我之前……額,你讓我去車站接的演員小姐姐她……樓梯間來了。”

“啥,你說大聲點……你談戀愛了,那你滾吧!”

電話被挂斷後,小雅抱着背包欲哭無淚按電梯,一個掃地阿姨扭着廣場舞推着垃圾車走過來,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小雅,笑嘻嘻地道:“小姑娘哭啥子喲,和男朋友吵架嗦。別哭咯,有啥子好哭嘞嘛,阿姨給你講個笑話:從前有個賤男人,心很賤,人也很賤,然後有一天,你猜怎麽着,他賤死了,哈哈哈……”

小雅用“你以為你很幽默”的眼神白了一眼阿姨,抽着鼻子走進了電梯。

——

李書屏推開家門,先讓握着玫瑰花的白景言進門。

李書屏将行李箱推進屋一角,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彎下腰放其腳邊。

白景言握着花,看着幹淨整潔的客廳,笑道:“這房子不是說買了好幾年了嗎,怎麽看起來好像新裝修的一樣。”

這是李書屏第一次主動邀請她進家門,她總覺得很不現實,就好像回到上大學的時候一樣,片刻不離地追随着李書屏的身影,卻一直不敢直視李書屏的眼睛。

“你怕狗嗎?”李書屏望着白景言的眼睛,柔聲道。

白景言扭頭看向陽臺:“你種了那麽多花,還養了狗,還想離家出走?你害命啊!”

“沒有,狗送給樓下保安了。”李書屏接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拘謹地站在一旁。

這是他在畢邊獨自待了十年的家,從未料到有一天會領着他喜歡的姑娘走進來。

白景言站在陽臺邊,看着李書屏種植的大片生菜和薰衣草,耳垂微微發紅,移不開眼:“你趕緊去把狗要回來吧。”

李書屏起身,看着他喜歡的姑娘:“你在這等我嗎?”

白景言低頭看着手裏的花轉身,笑語晏晏:“你不是要請我吃封口飯嗎?怎麽,怕我捅你簍子。放心吧,就算我真告訴曾春見他們,他們也不會相信。在他們眼裏,你可了溫柔,可了善良,做啥都是對的,簡直萬裏挑一。”

李書屏走到門口,又轉身躊躇着看了白景言一眼。

白景言此時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捧着李書屏放在桌上的馬克杯看着他:“趕緊去吧,再晚可就要不回來了。”

李書屏垂眸,彎腰換了鞋子後,臨出門又回眸道:“鑰匙在門背後,書房在最中間,WIFI密碼是……Y0254131,樓下出門左轉有花店和超市。你要是等不及想回去的話,開車千萬不要走那條路。”

白景言點頭笑道:“知道了,去吧去吧。”

李書屏走後,電話響起,白景言拿起水杯握着手機走到陽臺邊,無意踢到一個紙箱。

“小桃子沒出事,我助理小雅剛剛發微信告訴我,在聚緣酒店看到她了。”曾春見道。

“嗯,知道了。”

白景言抿了一口水,将馬克杯放回桌上,伸手打開紙盒,見裏面放滿了一束束薰衣草幹花,卡片上用清秀的瘦金體字寫着“祝老師教師節快樂——您的學生:曾春見。”

“你怎麽一點也不驚訝?”曾春見在電話裏說。

白景言聞着薰衣草的芳香,笑着說:“我剛才和李老師路過公安局,看見她去領身份證了。”

曾春見默了默,接道:“盤子也是,空口白話,沒搞清楚就騙人。

白景言:“也不算騙人吧,他又沒真的去翻開磚頭來辨認,看到身份證就誤以為是小桃子,很正常。”說着蓋好紙箱,走回沙發旁坐下。

“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從巷子口出來就看不見你人……嗯?有狗叫聲,你養狗了?”曾春見驚訝地道。

“先挂了。”白景言聽到開門聲,挂斷了電話,束着手走到門口,見李書屏牽着兩條柯基抱着一大箱狗糧走進來。

白景言伸手想幫忙,又實在不知道怎麽幫,只能幹站着,笑問:“花多少錢贖回來的?”

李書屏将柯基和狗糧放進客廳旁的專屬狗屋裏,關上門回過身道:“沒花錢,還送了我兩袋子狗糧,你剛剛……在和誰打電話?”

白景言揚了揚手機:“曾春見打來的,告訴我小桃子……楊桃還活着,我說有個人大半夜做護花使者,救了她一命,然後差點賠進半條命。”

李書屏警惕地道:“你告訴他了?”

白景言:“嗯,那個工頭身上說不定還有你的皮屑組織指紋什麽的。就算你不承認,警察也能順藤摸瓜查出昨晚上楊桃來找過你。”

李書屏頹喪地坐在白景言身旁的沙發上,撫額沉默。

白景言低頭:“我發現你真的很奇怪,挨打了不去醫院,公安局也不願意去,上大學的時候就這樣,從來只穿長袖不穿短袖,你就那麽怕醫生和警察?”

李書屏垂下手,低聲道:“你同我一起去,好嗎?”

白景言咕哝道:“我有一篇稿子快到截稿日了。”

李書屏面容陰郁:“我不想看見楊桃。”

白景言咬咬牙,側過臉看着李書屏,面露愁雲:“那你昨晚還送她回去!”

李書屏連忙解釋道:“她沒上樓,但樓下有監控,我看見她在樓下了……以前她在課堂上老是打瞌睡,被我說了幾次,回頭她就扔石頭把我辦公室的玻璃砸了,翻窗戶倒紅墨水潑在我的床上,還用刀子把我的衣服劃爛了,我有心理陰影不敢睡覺,又怕萬一出事了找我麻煩……所以跟在她後面。”

白景言面目僵硬,冷笑一聲:“我服了,李老師,你真的是善良過頭了吧,是她自己大半夜跟蹤你,回去路上出事了這能怪誰!”

李書屏兩眼直勾勾地望着白景言,吶吶不語。

白景言長長地嘆了口氣,心緒混亂地站起身,将觍着臉蹭飯的心情忘諸腦後,問道:“洗手間在哪?”

李書屏連忙起身,推開客廳走廊上的一道門。看着白景言走過身旁時,挽起袖口,溫情脈脈地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白景言眨眨眼,移開視線道。

李書屏愣住:“嗯?”

“紅燒豬蹄。”白景言關上洗手間的門,看着鏡中滿臉羞紅的自己,心口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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