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春見,李老師和白景言上去這麽久了,還沒下來,不會是暈倒了吧。”

盤子有些憂心地拉開車門,擡頭望着小區B2棟的樓頂。

曾春見抽空拿出iPad,翻看着項目攝影組傳過來的相冊,漫不經心地說:“就你烏鴉嘴,李老師要是暈倒了,景言早就打電話了。”

正說着話呢,盤子又嚷道:“我日,居有竹朝我走過來了。媽的,冤家路窄了……”

見人就躲不是盤子的作風,他揚揚眉,整理整理衣領,一只手扶着車門,一只腳向後抵着車身就那麽斜斜地倚着,好整以暇地等着居右竹朝他走過來。

“李潘……”居有竹走到盤子跟前手足無措地站着,猶豫着開口道,“你和你媽真的商量好了?”

“咳咳……”盤子漠然地看着另一邊,一臉不情願地道,“沒辦法,我媽就我一個兒子,我也只有一個一個媽。互相扶持那是肯定的,突然多出個人來了,換哪個都不會願意的。但我大度,大度你曉得不?那就是我不想跟你計較,我怕你照顧不好我媽曉得不。所以我退一步,讓你入贅我們家,你要是願意呢我們就有得談,沒有呢那就還是那句話,我媽想跟你走那就走,我跟她恩斷義絕,也跟你斷了交情,懂吧,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居有竹贊同地點頭,然後從随身攜帶的筆記本裏掏出了一張身份證和一個薄薄的戶口本遞給了盤子。

盤子扭扭捏捏接在手裏,跟過安檢似的,翻來覆去對照着居有竹,看了又看,提醒他說:“你要考慮清楚哈,我可沒有逼你。我想我媽也把我的話給你轉達清楚了,想要我叫你爸,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你就比我大幾歲,就算我願意叫,你也不見得願意聽。還有,你的工作辭了沒有?”

“辭了,今天早上急辭的,扣了我一千塊錢。”居有竹低聲說。

盤子瞅着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說道:“就一千塊惦記個毛,那個鬼公司我以前打暑假工進去待過,工資一拖再拖,辭職也一等再等。你急辭了好,以後跟着我幹,我絕不會虧待你。該給你多少工資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說完就将身份證、戶口本還給了居有竹。

居有竹小聲問:“什麽時候去辦結婚證?”

“後天再說,今天你跟我媽先去拍個照片。”盤子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色說,“下午就把行李之類的東西搬去我家。咳,搬到我家二樓,暫時住在我隔壁,不許跟我媽住在一樓。回頭等我哪天得空了,帶你倆拍個寫真,再寫個請帖,正兒八經給你倆辦個酒再說。”

居有竹又驚又喜地看着盤子:“辦酒?”

“對。”盤子吸吸鼻子,瞥了居有竹一眼,“既然是領證,結婚。該有的我都給你們弄得像樣點,你們倆以後最好好好過日子,別跟我找事。要是惹我寒心了,我發起火來,後果你們自己看着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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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有竹連連點頭,擡頭說:“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家裏你說啥就是啥,我絕對沒話說。”

“有句話,我必須叮囑你,不要再帶着我媽去麻将館,你倆要實在手癢,也行,可以玩,但是給我戒賭。”盤子目光狠戾地瞪着居有竹,“玩個二三十可以,你們倆要是再敢超過一百塊,兩個都給我滾蛋。老子伺候不起你們兩個,也沒精力管你們死活。”

居有竹又低着頭,說道:“知道了。我平常不賭的,廠子裏沒訂單下班了無聊才會去玩。以後我都不玩了。”

“……”盤子對居有竹的服帖深感意外,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拿話搪塞他,說,“行了,你回家收拾東西吧,收拾好了,就去我家。讓民宿前臺的妹子帶你上二樓。記住我的話,沒請客辦酒之前我不允許你跟我媽住一起,也不許那啥……咳,你要實在管不住你下半身,現在也可以滾……”

居有竹紅着臉沒說話。

“去吧,回去吧,我看見你就煩。”盤子無奈地擺了擺手,心煩意亂地踢着地面的石縫裏探出來的雜草。

居有竹小跑着走遠後,盤子坐回車裏,仰着頭直嘆氣。

“嘆什麽氣呢?”曾春見問他。

盤子哼了兩聲,說:“我爸在天有靈,肯定想劈我。”

曾春見笑說:“誰讓你同意呢。”

盤子說:“不同意哪行啊,等會子我媽搬出去了,左鄰右舍曉得了說我有媽不養不孝沒度量啥的。唉,真是造孽,我媽都二婚了我還沒結婚。”

“你不是有地下情嗎?”曾春見開他玩笑說。

“我日,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盤子連忙伸手拍了他一下,叮囑道,“等會兒李老師來了,你可千萬別提。我跟……我跟冼安然我倆清白着呢,只是朋友。”

“哦,我懂了,他還沒跟你表白吶。”曾春見故意賤兮兮地說。

盤子頭一仰,端着手臂瞪着他:“你管那麽寬幹嘛?”

曾春見嗤地笑了,說:“喜歡就是喜歡,有感覺就敞開心扉在一起。別等着後悔了沒地兒找人。我以前遇到一個人,也是跟你一樣,談着談着,忽然有一天,他男朋友就消失不見了。”

盤子撇嘴說:“還沒到那一步呢,你別催我,越催我我我越急……”話說到一半,伸頭看了一眼歪脖子閉目養神的小雅,反問曾春見道,“我說大哥,你這是壓榨知道嗎?到哪都帶着你助理,看把人家姑娘累成啥樣了,到哪都在打瞌睡。”

曾春見正要說話,盤子的手機響了,被他慌裏慌張地挂了。

“咋不接呢?”曾春見問他。

“冼安然打來的。”盤子尴尬地說。

曾春見挑眉說:“說不定是那件案子的事呢,你挂電話不禮貌啊。”

手機又響了,盤子只得老老實實接了電話,接通之後什麽也不說,對方沒好氣地問了一句:“你是李潘吧?”

盤子連忙答應道:“是,是,請問你是?”

對方道:“我是順豐快遞員,你的快遞到了,請下樓簽收一下。”

盤子蒙了,道:“啥快遞?我沒有快遞呀!你打錯電話了吧。”

快遞員念道:“鶴舞千年邂逅系列……”

“是是是,是我的,我馬上去拿。”盤子臉上飄紅,忙不疊地答應道,“我現在就來。”

挂了電話,盤子連忙對曾春見說:“我去拿個快遞,你們不用等我。”

“你行李箱呢,還在解憂小院呢,不要了?”曾春見見他下了車埋頭就去攔出租車,忍不住說道。

“要,我拿了快遞再去。”盤子笑着說完,低頭走進了出租車,絕塵而去。

“盤子呢?”白景言與李書屏下樓上車後,問。

“找他女朋友去了。”曾春見系上安全帶,如是說。

“盤子有女朋友了?”白景言一臉不敢相信。

“恩,剛談不久。”曾春見邊開車邊說。

“哪裏人?”李書屏問。

“畢邊人。”

“挺好的,都是一個地方的人。是做什麽工作的知道嗎?”

“當警察的。”

李書屏合上眼,閉口不問了。

白景言有些奇怪地問道:“頭還暈嗎?要不去街邊吃點東西墊墊吧。”

李書屏說:“不用。你們不是去青岩古鎮玩嗎,我也去吧,散散心。”

白景言笑着說:“好呀。”轉頭又向曾春見道,“盤子呢,等他不等?”

曾春見有些虛:“我打個電話問問。”說着停下車,靠邊打電話。

“老盤,還去不去青岩古鎮?”

“去啊,怎麽不去,等我先拆個快遞再說。”

“李老師等着呢,要不我們過去接你吧。”

“好……”

曾春見開車去盤古工作室接上盤子後,一行人便悠悠哉哉去了青岩古鎮。

曾春見開車,李書屏、白景言、小雅三個人都在閉目養息,盤子一個人抱着手機,做賊似的偷偷改了冼安然的備注名。

盤古工作室:“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安然:“嗯。”

盤古工作室:“快到上班時間了,你忙吧。”

安然:“還沒到,還有七分鐘。”

盤古工作室:“【捂嘴笑】下個星期我媽結婚,如果那天不上班的話,可以邀請你幫忙嗎?”

安然:“樂意之至。”

——

下午四點左右,抵達青岩古鎮,白景言陪李書屏去辦理入住,小雅熬不住上樓休息去了。

就曾春見和盤子兩人一人一把椅子,對坐在院子裏的遮陽傘下,精神亢奮。

“我剛才看李老師的臉色,突然覺得他有點人氣了。”曾春見說。

“是呢,挨着白景言,李老師才像個食人間煙火的,能說能笑。”盤子說,“愛情果然能改變一個人呀。”

“這話說的,上學的時候李老師不也笑嗎。”

“笑是笑,但是我從沒看見李老師像現在這樣笑,發自內心地笑。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明白,李老師那樣好的人,為什麽會總是會遇上這些糟心事。”

“唉,晚上咱們請李老師一起去鎮上逛吧。”

“啧,怕李老師不肯去吧,先跟白景言商量一下。”

“現在應該叫師娘了。”

“對對對,師娘。”

“師娘來了……”曾春見笑盈盈地望着戴着太陽帽走過來的白景言。

白景言點頭回以一笑,坐在一旁,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憂傷。

曾春見目光敏銳,朝盤子飛了一個眼神,盤子默了默,壯着膽子緩緩開口道:“師娘,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怎麽了?”

“就在剛剛……”白景言紅着鼻子,垂着頭,泣不成聲,“你們李老師……他跟我說……他結過婚了……”

早就知道這事的曾春見沉着臉,沒有表态。

盤子卻是坐不住了,怒目而視,道:“結婚?跟誰結婚?”

白景言臉上挂着淚,抽噎道:“就是……你們班以前的一個女同學……”白景言捂着眼睛,不想往下說。

“是小桃子嗎?”曾春見冷不叮說。

白景言扭過臉,答案不言而喻。

盤子渾然一驚,抓狂地道:“這……咋可能啊!李老師咋會跟小桃子結婚呀。我勒個去,什麽鬼啊,難不成烙鍋店王老板說的是真的,小桃子真的懷孕了,娃是李老師的?我日……”盤子瞪大眼睛,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不不不……不可能的!李老師幹不出這種事。不行,我得去找李老師問個清楚。要真是李老師的,我三觀崩潰了,我要懷疑人生了!”

“你先別去。”曾春見攔住他,一臉鎮定地轉過臉,問白景言,“你沒問李老師為啥跟小桃子結婚嗎?”

白景言捂着臉,擦着眼淚搖頭說:“他告訴我這件事,我就跑了,不想聽他的任何解釋。現在我冷靜了一下,想了想我還是得問。” 說着話,白景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低着頭就要往樓上走。

曾春見不放心她,走過去拽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認真地道:“我有小桃子的電話,你直接問她更直接。”說着掏出手機遞給白景言。

白景言深吸一口氣,接過手機撥通了小桃子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盤子湊了過來,三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曾春見,啥事?”

“我是白景言,有件事想問你……”白景言捏了把汗,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跟李書屏老師結婚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五秒鐘,忽然又嗤嗤地笑了,挑釁地說道:“是結婚了,李老師現在才跟你說嗎?真是不好意思啊,以前不懂事跟別人玩,一不小心就懷孕了,我也沒辦法。不過李老師他不介意,畢竟我比你年輕漂亮,結個婚什麽的,他點個頭就行,至于其他的不重要,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白景言目瞪口呆地盯着手機屏幕,說不出話來了。

“沒啥想問的我就挂了。”對方冷笑着說。

曾春見一把從白景言手中奪過手機,義正辭嚴地說道:“楊桃,你再一遍,你跟李老師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李老師會和你結婚?!”

“不為什麽,我有孩子了,想結婚了,就逼着他跟我結婚,怎麽了?”

“楊桃,不要讓我看輕你!”

“呵呵……”對方冷笑兩聲,說道,“曾春見,咱倆誰也別看輕誰,都是一個老師慣出來的,都花的是他的錢走到今天的。你樂意聽他的話,我不樂意。”

頓了頓,又吸着鼻子,語氣一轉,低聲笑道,“算了,曾春見,我不跟你開玩笑了。跟你說實話吧,我找李老師結婚……是好幾年前我家蘇蘇快上幼兒園的時候……沒戶口沒辦法上學,也沒辦法确認蘇蘇他親爹是誰,死在哪條陰溝。臨時找個男朋友結婚又覺得不靠譜,想來想去,萬般無奈之下去找李老師幫的忙結的婚。”

“李老師同意了,就這樣——就單純找了個‘懂行’的朋友,請他出面幫我和李老師補了個出生證明,然後拍照領證,順便帶着他見了我奶奶和幾個堂表哥,花錢買了點禮品,請他們寫了幾張保證書,保證蘇蘇是我跟李老師的孩子。僅此而已,借了他的姓,各過各的,啥也沒發生……”

“前幾天我回來了,李老師他才打電話找我離的婚。聽清楚了嗎?聽清楚就轉告白景言,她戀慕的李老師清白得很,是個大好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高高在上的大好人!但我讨厭他,我恨他,他現在離婚了,自由了,想找誰結婚就結婚,關我屁事,我現在很忙,挂了!拜!”

“……”

“嘟”的一聲挂斷電話後,籠罩在白景言、曾春見、盤子頭頂的烏雲瞬間消散了。

“我就說李老師不可能跟小桃子有啥子茍且。”盤子喃喃道,“就她說話的那語氣,跟全天下的男人都欠她似的,李老師瘋了才會喜歡她。”

曾春見伸手捅了捅盤子,盤子瞪了曾春見一眼,循着白景言的目光望去,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的李書屏。

“老師……”盤子龇着牙露出了一個笑,順手拍了拍曾春見的背,兩人你推我我推你,很識趣地走開了。

“我睡不着,下樓來看看你。”李書屏攥着兩手手指,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景言。

“天黑了,睡不着就晚上再睡。”白景言走過去,朝李書屏伸出一只手,說,“晚上盤子他們要去逛街,我想去,你想去嗎?”

“想……”李書屏啞着嗓音說完,被白景言走上前一把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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