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
1.6
左念要下定決心要走，自然沒有人能夠攔他。
他提前離開明家，回了自己的故鄉。
十幾年過去，他的故鄉不再像從前那麽落後，但仍沒有公交直達，他打車到了左家村，又步行走了十幾分鐘，這才走到自己家門前。
他家還是瓦房，因為十幾年不住人，已經破舊的不成樣子，窗戶早就爛了。
左念翻窗進去，有個幾個老人看見了，并沒有說他。
這破房子不知道多少賊進去過了，什麽值錢東西都沒有，誰想進可以。
裏面的物件都有一層厚厚的灰塵，左念一樣樣翻過去，找到了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左父坐在椅子上，左母站在最中央，左邊站着兒子，右邊站着女兒。
這上面并沒有左念，上面的兒子是左家滿，女兒是早已死去的大女兒。
左念小心翼翼的撣了幾下灰塵，将照片收進了包裏。
他又從窗戶翻出去，落地視線随意一掃，卻看見了一個與這裏格格不入的人。
年輕俊秀的男人發型顯然經過精心設計，他穿着花色衛衣，灰色哈倫褲，踩着潮流運動鞋，正和一位老人說着什麽。
男人說完，朝着左念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觀察着這棟老房子。
而後，他準備翻窗進去。
左念忽然開口：“先生，這是你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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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男人回複，回複完繼續翻窗。
左念跟着又進去了一次。
因為灰塵太大，男人捂着鼻子，問道：“你進來幹什麽。”
“這是我家。”左念道。
男人一愣：“你家？”
“你是左念？”男人反應過來。
“是我，你是誰？”
“我叫……張峰，是一名偵探。”男人說道，“我聽說十六年前這裏有一樁兇殺案十分可疑，特意前來調查。”
左念道：“十六年過去了，你也看見了，窗戶破着誰都能進來，你能調查出什麽？”
張峰賠笑道：“我就是進來看看，也沒想做什麽，你別這麽兇。”
“張偵探，那件案子沒什麽好查的，你可以走了。”左念聲音冷硬。
這個張峰，給他的感覺來者不善。
張峰翻窗出去，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他才道：“左念，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真正的死因？你身為他們的兒子，難道不想還他們一個真相？還是說你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
左念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問道：“張偵探，是誰讓你來查的？”
“沒人讓我查，我只是偶然看見卷宗，發現這樁案子有很多疑點，所以來這邊看看。”
左念又問道：“你調查出什麽了？”
張峰道：“暫時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不過你身為當事人，一定知道內幕，知道兇手到底是誰。”
左念冷道：“張偵探這麽信誓旦旦，我還以為您才是當事人。”
“你為什麽這麽排斥我呢？難道說案件真的有內情？”
對方眼裏閃爍着探究與興奮的光芒，這再度讓左念感覺到了“不善”。
“沒有內情，我家的事不需要你調查。”
張峰道：“看來的确有內情。”
張峰朝他揮了揮手：“我會繼續調查下去，再見。”
張峰跑走了，左念胃裏一陣翻湧，他又回去了一趟，确認家裏什麽都不剩了，這才回去賓館。
在左家村待了幾天，這幾天沒有人認出他，他也沒有再看見張峰，不過他心裏始終覺得不安。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這種不安便得到了驗證。
公司又來了新人。
新人是個男人，年輕俊秀，發型一看就經過精心打理。
萱萱：“王秀王經理，王經理有豐富的從業經驗，曾參與設計《傷海》，大家歡迎。”
——《傷海》是一部大型網游，如今在市面上排的上前三。
左念的視線落在對方臉上，十分确定這個王秀，就是張峰。
看來張峰是假名，對方也不是偵探。
王秀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然後指了指他：“就讓他給我做助理吧。”
兩個人視線交彙，左念率先移開視線：“好，王經理。”
王秀笑了笑，讓左念把辦公桌搬進自己的辦公室。
“等等。”明商忽然阻攔道，“我想讓左念給我當助理。”
王秀蹙了蹙眉道：“明總，您就這麽喜歡跟我搶人？”
“明總。”左念語氣聽不出情緒，“我願意做王經理的助理。”
聞言，王秀臉上浮現出勝利者的笑容，吩咐左念快點搬。
進了獨立辦公室，關了門，左念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王秀道：“你先坐，我不是來害你的，只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左念坐下，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叫王秀，是王寒的兒子。”
王寒，這個名字左念一輩子都不會忘。
因為對方，他哥死了。
“你想幹什麽。”左念聲音陰沉下去。
王秀道：“你媽身體不好，根本就不可能一刀捅那麽深，你爸身上那一刀，是你哥捅的，也就是說左家滿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我說的對不對。”
大約十六年前，左念六歲。
那天下了大雨，左父給人蓋房子回來，看見家裏寒酸的飯菜，大發雷霆，讓左母出去借錢賣肉，不讓她吃飯。
等左母做好了肉端上桌，他又開始嫌棄左母做飯難吃，左母還了幾句嘴，左父便給了她兩巴掌。
他經常家暴妻兒，本來左母已經習以為常了，然而左父提了一句：“幸好把老大弄死了，她要是不死，這家裏就更窮了。”
左父又說：“要不是看你還能做個飯，我早就把你也推進河裏淹死了！”
左家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只比左家滿大一歲。
女孩八歲時，左母去做活了，等她回來，女孩已經掉進河裏淹死了。左父說是女兒自己不小心，實際上如何，沒人知道。
大女兒是左母心裏的一根刺，大女兒死後，她的精神狀況就越來越不好了。被左父提起女兒的死，左母突然發瘋，開始劇烈反抗起來。
左父當土皇帝習慣了，哪能容忍自己的物品反抗自己，他一拳砸在了左母太陽穴上。
兩個兒子沖上去攔，這讓左父更加生氣，給了兩個兒子一人一腳，他繼續照着左母的腦袋砸下幾拳，按在牆上瘋打。
左母倒在地上沒了聲息，左家滿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紅着眼睛朝左父刺了過去……
事實正如王秀所猜測的那般，左父殺了左母，左家滿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