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9
1.9
對方無意識的喊出他的名字，眷戀溫柔。
左念眸色沉了沉。
他曾經也是這麽喊對方，曾經真的很愛對方，哪怕是到了現在，他對明商也無法産生一絲恨意。
當年，左家滿在工地出意外時，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他那時只有七歲，放學後做好簡單的飯菜，只是疑惑為什麽自己哥哥還沒回家，是有什麽事絆住了嗎？
家裏沒有電話，租住的地方離工地也遠，所以在等了一個小時後，他跑去附近的小賣部，給左家滿打電話。
電話沒有接通，因為當時左家滿的手機已經摔壞了。
這個時候他才有了點心慌的感覺，小賣部老板娘還安慰他：“你哥哥說不定和工友一起吃飯去了，或者有什麽急活，在忙沒顧上接電話。”
“真的嗎？”小左念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知道左念家裏的情況，也同情他們兄弟，給他搬了個凳子：“當然是真的，你坐這兒等一會兒，說不定你哥會回電話。”
左念作業已經寫完了，左家滿不回來他也無心吃飯，于是就坐在小賣部等。
他沒有等到左家滿，但等到了左家滿的工友。
他跟着對方去了醫院，見到了左父左母，但同時也得知了他哥的死訊。
——醫生幾分鐘前才下的通知。
之後的事情左念不記得了，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再有回憶便是他被左父左母帶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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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左家滿已經安葬，他的戶籍被左家遷到B城，他住進了孤兒院。
住進孤兒院的一周後，他第一次見到明商。
明商當年十四歲，臉上稚氣未脫，但整體已經是少年模樣，模樣漂亮，神色生動。
左母和院長聊天，讓明商帶着他玩，明商便問他想不想出去，在他點頭後，帶着他出去玩了一天。
那一天左念嘗了很多沒吃過的美食，也終于見識了傳說中的游樂場裏面是什麽樣，總之很開心，他很喜歡這位大哥哥。
晚上回到孤兒院，明商問他：“你願不願意以後當我弟弟，去我家住？”
明商道：“我家很大，也很有錢，以後可以供你出國讀書，我爸媽也都是好人，你去我家之後絕不會受委屈，我也會對你好，怎麽樣？”
孤兒院并不好住，這裏的小孩并不友善，左念普通話說的不好，臉上又有疤，來的幾天已經打過三次架了。
相比之下，明商對他好又和善，而且長的很好看，他自然是選擇明商。
他點了頭後，明商就去跟明母說。
明家并沒有辦收養手續，左念的檔案依然留在孤兒院，上的學校也是孤兒院劃分的院校，但從那天起，左念就住在了明家。
住到明家後的日子和自己在村裏時的境遇相比，像是天堂，明父明母的感情也讓他覺得驚奇。
世上居然真的有恩愛夫妻。
也許是明父明母讓他對愛情産生了憧憬，他後來才能那麽早喜歡上明商。
他對明商的感覺起始于十四歲。
十四歲那年，他偶然看見了明商洗澡。
這本不該有什麽，他們是同性，而且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親如兄弟。
明商就沒覺得有什麽，還笑着對他說：“你回來的正好，我忘記拿睡衣了，幫我把睡衣拿過來。”
左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過了一秒才意識到這件事，他重新開口：“在哪兒？”
“就在我床上放着。”
左念去拿睡衣，對方卧室裏有一股草木清香，是空氣清新劑的功勞，他自己卧室也是這股味道。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好像突然發現，對方卧室裏的味道，和他卧室裏并不是完全一樣的。
“找到沒？快點拿過來，我都洗完了。”明商在浴室裏催促他。
左念回神，連忙把睡衣送了過去。
送完睡衣，他立刻回了自己卧室。
他有了反應，對着明商……
明商在外面敲門，他随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等對方走後，他拿出手機，百度……
他還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個同性戀，但那日起，他對明商的關注多了很多。
以前只把明商當哥哥看待，看對方就很潦草，懷揣了別的心思後，他才發覺對方有許多可愛的小習慣小表情，也有喜歡的人。
雖有許多同學對他說“你其實長的挺帥的，就是鼻子上的疤影響了顏值”，但左念有自知之明。
他就算鼻子上沒疤，長的也不如霍臨風。
要是比其它方面，他就更沒競争力了。霍臨風和明商同齡，打小就是天才，家世學識都碾壓他這個中學生。
年齡上他也沒有競争力，明商把他當弟弟，甚至都沒有發現他掩藏的并不好的喜歡。
左念不得不承認，明商和霍臨風門當戶對，很般配。
好在霍臨風并不喜歡明商，只要這兩個人沒在一起，他就顯得還有那麽一絲機會。
暗戀只持續了一年，明商就追着霍臨風出國了。
這對于當時的左念而言是個很重的打擊，他想表白，又怕表白後明商不聯系他了，那相隔千裏，他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你看起來不高興，舍不得我？”去機場的路上，明商揉了揉他的腦袋，“到那邊之後，我會經常聯系你，你有什麽問題也可以随時找我，”
左念十五歲還沒有完全張開，沒有明商高，确實是個弟弟模樣。
明商繼續笑道：“我出國對你也有好處，我先去探探路，等你高中畢業想出國的話，可以給你提供經驗。”
左念能看的出來明商真的很高興，信心滿滿，這全是因為霍臨風。
左念裝作輕松的笑了一下：“我怕我高中有不會的題，你不能給我講解了。”
“這有什麽難的，你給我打視頻不就行了，或者找個家教。”
随後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因為明父明母也舍不得兒子，拉着明商叮囑了許多話，他沒有打擾。
高中三年一晃而過，在他高考前，明商回來了。
明商回來時的心情顯然不如去時陽光，但也沒有多糟糕，至少明商沒有表現出糟糕。
見到他第一眼，明商無意識的驚呼了一下，笑道：“哇，幾個月不見，你好像又長高了。”
——明商每年都會回來兩次，因此只是幾個月不見。
說着，明商走近他，站到他面前，幾乎是貼着他，比劃了一下身高。
“确實又高了。”
左念往後退了一步，接過對方的背包：“我又長高了三厘米。”
兩個人往車的方向走，明商道：“你不止變高了，也變帥了，學校有沒有女生追你？”
雖鼻子上有道疤，可時光早已淡化了疤痕，看上去并不可怖。忽略疤痕，左念模樣周正，五官長的很好，皮膚也好，沒有青春痘等問題。他完全可以稱得上帥。
“有幾個女生跟我表白過。”左念回答。
他雖然不太參加學校活動，性格上略顯無趣，但他成績很好，長的不差，個子又高，還是能夠吸引女生的注意。
左念看了明商一眼，又說：“也有男生跟我表白。”
明商有幾分訝異，但馬上就想通了。
gay圈滿地飄零，像左念這樣一看就很攻的，自然會吸引gay。
“那你是怎麽想的，更喜歡女生還是男生？”明商用知心兄長的語氣詢問他。
左念道：“我喜歡男的。”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車邊，上了車。
因為明父明母也在車上，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等回到家，明商似乎忘了這件事，沒有再提，左念也沒有主動說。
兩個人還是照着兄弟的模式相處，直到左念高考結束。
高考結束當晚，明商不知從哪兒回來，喝醉了酒。
左念扶對方回房間，進去之後，明商關了門，眼神好像忽然變的清醒了，又好像更醉了。
明商突然問他：“小念，你喜不喜歡我？”
沒有給他時間回答，明商又很快的說道：“你要是喜歡我，我們就談戀愛，不喜歡也沒關系，就當我在說醉話。”
時間好像凝滞了，左念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才回複，總之他一定說了喜歡。
明商滿意的笑了，還主動抱了他一下：“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是兄弟，而是情侶了。”
明商打了個哈欠：“我好困，身上也好臭，你出去吧，我明天再找你。”
“明天你會忘記嗎。”左念神使鬼差的道。
“噗。”明商怔了一秒，随後笑出聲，“我還沒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左念道：“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那怎麽辦？我寫進備忘錄？”
明商真的寫了備忘錄，第二天也沒有忘記，他們從那天起轉變了身份。
談了戀愛後，明商跟他商議後，把這件事告訴了明父明母。
明父明母聽後，當面沒說什麽，只叮囑他們要好好相處，哪怕分手也要體面，不要互相傷害。但私底下，左念隔着一道門，偶然聽見了他們和明商的談話。
他們問明商，是不是把他當成霍臨風的替身，因為他和霍臨風長的有些相似。
明商回複說：“也許吧……”
像嗎？
左念對着鏡子看了許久，發覺真的有幾分相似。
這就有些可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