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2.1
奇奇還小，明家也沒有強行讓他學很多知識，所以他認識的字并不多，也是第一次被人拉黑，懵住了。
“奶奶！”他向旁邊的明母求助，“為什麽我打不過去呀！”
明母拿過來一看，也是吃了一驚，旋即謊道：“應該是爸爸在忙，手機關機了就會這樣。”
小孩子畢竟好騙，她一說奇奇就信了。
奇奇道：“那我們去接左爸爸吧，給他一個驚喜。”
“我讓爺爺去接他，我們待在家裏等他來。”
說着，明母便去和明父說了聲。
眼巴巴的看着明父開車走了，奇奇才放心下來，又想去看看明商。
明商感冒發燒沒好，明母不讓他進去看爸爸，拿了好吃的哄他，他這才開開心心和育兒嫂一塊兒玩游戲去了。
可是等零食吃完了，游戲也玩膩了，育兒嫂都下班了，左念和明父還沒有回來。
“為什麽爺爺還不回來，你給爺爺打個電話。”奇奇拽着明母的袖子要求。
明母便給自己丈夫打了個電話，明父道：“我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又有啥矛盾，小念不肯回來。”
奇奇耳尖聽見了，對着手機問道：“左爸爸不來嗎？”
聽見孫子的聲音，明父換了口吻：“你左爸爸今天很忙，沒空過來，你也別給他打電話，免得打擾他工作。”
“好吧。”奇奇有些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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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爸爸生病不能陪他，另一個爸爸工作忙不能陪他，他少了很多樂趣。好在他是個懂事的小朋友，就算不高興也不會鬧。
明母走進卧室，背着奇奇給左念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
“我還以為你把我也拉黑了。”明母松了口氣，輕聲問他，“小念，你怎麽把奇奇拉黑了，是不是你哥又做錯事了。”
左念道：“沒有，只是我們遲早要分開，所以想趁着奇奇年齡還小，讓他早點忘了我。”
這話明母眉頭皺了起來：“什麽叫遲早要分開，即使你們要分開，難道分開了，奇奇和你就沒有血緣關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左念正要解釋，明母打斷他：“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把奇奇的好友加回來。”
“我……”
“你不想認奇奇這個兒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認，只要你一句話，我現在就出去跟奇奇說，保證以後再也不讓奇奇見你。”
左念說不出話來。
他自己的兒子又豈會不想認，更何況奇奇又可愛乖巧。
明母道：“這周就算了，你好好想想，下周我希望能見到你。”
＊
奇奇跟左念發消息又發的通了，所以雖然沒有見到左念，他也相信了“出差”這個借口，并沒有感到多難受。
明商則住進了醫院。
他身體素質一向不錯，但這次是病上加病，加之左念說要離開，他心情郁結，兩相作用下，便一病不起了。
左念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常工作上班，直至周末，他又去了明家，這才知道明商的病還沒有好。
不過明商已經出院，在家裏休養。
“我帶你去看爸爸。”奇奇拉着他的手。
左念将小孩抱起來：“讓爸爸好好休息，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可是他一個人在房子裏會很孤獨。”
“如果孤獨的話，他會自己出來。”左念半哄半騙道。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明商就走出來了。
明商穿着暖色調的毛衣，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一點，不過氣色尚可，并沒有久病的憔悴感。
“爸爸！”奇奇一見他就露出閃亮的笑容，抱住了明商的大腿。
明商蹲下去小聲和奇奇說了幾句話，随後看向左念：“你跟我來書房一趟，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兩個人進了書房，明商先道：“王秀的事我已經讓人處理好了，以後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謝謝。”左念道謝。
明商又道：“我準備年後成婚。”
左念眸色驟然一顫：“你跟誰結婚？”
“你不認識的人。”明商微低着頭，叫人看不清情緒。
左念道：“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私底下卻找別人商量婚事？”
“小…左念，你不希望我結婚嗎。”明商擡起頭，眸底似有萬千情緒，但全都被主人壓抑住了，“我結婚後會對婚姻忠誠，不會再糾纏你，你就可以不用離開了。”
聞言，左念恍然大悟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可笑：“你為了要留下我，決定拉一個無辜人下水？”
見左念眸色冰冷，明商頓時慌了神，着急解釋道：“不是這樣，她知道我的情況。”
“無論你是否結婚，我都不會留下。”左念說完，離開了書房。
他走得很快，但還是聽見明商又說了一句話：“如果我死了呢。”
左念當做沒有聽見，并沒有回應。
他相信明商不會這樣做。
＊
新的一周，明商終于來上班了。
“學長，一起去吃飯吧。”下班後，顧驕走到左念面前邀請道。
正好明商從辦公室出來，左念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對方，答應了顧驕的邀約。
顧驕沒想到他能同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想吃什麽，我聽說有一家新開的自助烤肉不錯，不如我們去吃那個吧，我請你。”
“好。”
明商看着他們兩個人出門，一句話都沒有說。
萱萱正收拾文件還沒有走，見狀，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依舊什麽都不知道。
兩個人到了烤肉店，顧驕喝了口飲料，反應過來問道：“學長，你是不是因為明總的緣故才答應和我一起來吃飯。”
左念沒有否認。
顧驕嘆了口氣：“我打算辭職了，以後專心學業。”
他知道左念一直不喜歡他，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有機會，直到遇見明商，他現在才慢慢明白，他根本就沒機會。
“挺好的。”左念道，“這份兼職對你而言确實沒什麽助益。”
顧驕道：“還好，至少讓我學會了放棄，也認識了一些朋友。”
他最近和霍臨風交往偏多，發現對方看似冷硬，實則是個很貼心的人，相處起來沒什麽壓力。
“如果你始終忘不了前男友，那就重新跟他在一起吧，反正他也喜歡你。”自助吃到一半，顧驕道。
他已經從霍臨風口中得知，霍臨風和明商現在只是朋友，沒有誰喜歡誰這回事。
左念道：“我和他之間不可能。”
“為什麽？你們當年到底是因為什麽才分手的？”顧驕十分好奇。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他不想說，顧驕便識趣的沒有再問。
回到公司後，顧驕便真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明商進來時，正好看見他提着箱子要走。
“明先生好。”顧驕主動打招呼。
明商問：“你要離開？”
“是，就在剛剛，我已經辭職了。”顧驕笑了笑，神色舒朗。
他已經徹底放下了。
明商目送顧驕離去。随後，他看向左念，只說了一兩句有關奇奇的事，見有人來便進了自己辦公室。
接下來幾天皆是如此，左念沒有再見到明商，也沒有去打探消息。
等到假期，左念去了明家。
他依舊沒有見到明商。
是明商在故意躲着他？
左念不願深思，他抱起奇奇，捏了捏奇奇的臉蛋：“這一周有沒有好好上課。”
“有的，我現在又學會了好多字。”奇奇拉過他的小黑板，“左爸爸，我寫給你看。”
他寫下了左念的名字：“這是爸爸教我寫的，還有爸爸的名字我也會寫。”
又寫下“明商”兩個字後，奇奇又在名字中間畫了個愛心。
左念将愛心擦掉了：“不用畫這個。”
“要畫，這個符號代表愛。”奇奇又重新把歪歪扭扭的愛心畫上去，“兩個爸爸很相愛，所以才會有奇奇。”
左念問：“誰教你的？”
“老師說的呀。”奇奇眨了眨眼，他說的是實話。
聞言，左念将心裏的話咽下，繼續看奇奇寫字。
陪奇奇玩了一晚上，對方又要求和他一起睡覺。因為明商一直沒有回來，左念并未拒絕。
“左爸爸。”關了燈之後，奇奇抱着他的手臂，湊近他，小聲問，“爸爸還會回來嗎。”
奇奇的聲音聽起來很郁悶低落，好似“爸爸”已經走了很久。
這些天，明商也沒有回家麽？
思及此，左念問道：“爸爸去哪兒了？”
“在公司加班。”奇奇聲音更悶了，“他都加班好多天了，你說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聽見這個理由，左念失笑，輕拍了拍孩子的背：“不會，他只是這段時間比較忙，等忙完就會回來了。”
“可是他還說，他以後可能會像你一樣，只有放假才回來看我。”
“只是有可能，爸爸那麽愛你，只有有空，一定會回家的。”
小孩子對大人，尤其是親近的大人極其信服，因此，在左念的安慰下，他很快就不擔憂了，抱着大人的手臂沉沉睡去。
＊
左念原以為明商只是暫時工作忙碌，沒想到直到他順利拿到畢業證，他也只是見了明商幾面，且幾乎沒有說過話。
奇奇的心情明顯越來越低落，不過明父明母對他的态度一如既往，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由此可見明商并沒有出事。
可能真的只是忙。
左念這般猜測着，顧驕卻突然告訴他，明商準備出國了。
這次出國是定居，這幾個月明商一直在忙碌，就是忙着把公司發展到海外。
【顧驕：他真的好厲害，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把公司擴大了好幾個規模，打通了海外市場，我爸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顧驕：然後一直訓我，問我為什麽不能那麽牛，栓Q。】
自從顧驕放棄對他的感情後，兩個人的聊天越來越自然了，現在已經發展成為朋友。
【左念：然後你怎麽回答的。】
【顧驕：我說我沒有那個基因，老頭子生氣了，不僅揍我，還關我禁閉。】
【顧驕：我現在還在禁閉中，整個人都佛了。】
【顧驕：你之前說打算走，現在他要走了，你還走嗎。】
【左念：走。】
【顧驕：為什麽呀，我還想讓你來我們顧氏上班。】
【左念：我去顧氏，霍總沒意見？】
現在就顧驕已經和霍臨風談起了戀愛，有段時間了。
【顧驕：管他有沒有意見，顧氏又不是他的地盤。】
【顧驕：我也可以介紹你到其它公司，總比你一個人從頭開始要好。】
【左念：我是一個人，即使從頭開始，也沒什麽可怕的。】
他已經寫好了辭職信，買好了明天的車票。
遞交辭職信後，左念去了一趟明家，和明父明母說了這件事。
“你哥已經要出國了，你怎麽還要離開。”明母嘆氣，“你們真是……一個兩個的，都勸不了。”
左念感到抱歉，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
“既然你也要走，那我帶奇奇去國外生活。”明商忽然從卧室推門出來。
他穿着睡衣，頭發還有些淩亂，臉色蒼白，顯然這些天忙慘了。
左念完全沒想到明商會在家，他瞳孔縮了縮，旋即點頭道：“也好。”
自此兩人天各一方，不再相見。至于奇奇，既然他和明商不能生活在一起，奇奇就注定只能跟着一個人，這是沒辦法的事。
明商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能不能一起吃頓飯。”
明商又補充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單獨出去吃頓飯。”
＊
半小時後，兩人坐在了一家幹淨的餐廳裏。
服務員上了菜，明商道：“小念，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左念沒有出聲。
明商反思道：“我一直都很自私，上輩子很自私，這輩子也是一樣，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把奇奇生下來本來就不對，你已經走了，我卻一直跟奇奇說你的存在，更是不對。”
他聲音低沉緩慢，帶着幾分澀啞：“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我會帶着奇奇消失在你的世界裏，不會再影響到你。”
他口口聲聲說着愛左念，可其實他一直愛的都是自己。他想要左念留下，就什麽也不顧糾纏着對方，不管對方對他如何厭惡。
現在，他終于要改正了。
“奇奇的姓氏我也會改過來，以後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說出這句話對于明商而言很艱難，但他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左念沉默了幾秒才說：“你能這樣想最好。”
三年後
“左念，你總算是回來了。”顧驕給他倒滿一杯酒，語氣輕快，“我原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回T城。”
左念道：“這次是工作需要。”順便和顧驕聚一聚。
——顧驕約他的主要原因是和霍臨風吵架了，特意約他出來，氣氣霍臨風。
“我知道是工作需要，否則你是不會回傷心地的。”顧驕頓了頓，“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左念點頭。
顧驕頓時羨慕：“單身好啊，曾經單身的時候我不知道珍惜，現在結婚了我才追悔莫及……”
他的長篇大論才講了個開頭，便被人按住了後脖頸。
男人熟悉的聲調自他身後響起，是對着左念說的：“抱歉，他喝醉了，我帶他回家。”
又說：“賬我已經結了。”
顧驕滴酒未沾，一口菜沒有來得及吃，就被霍臨風帶走了。
左念這三年和顧驕的聯絡并不多，對此也沒什麽感觸。他拿起筷子，開始專心吃飯。
吃到半飽，他餘光瞥見了一抹熟悉的側影。
三年過去，他依舊能一眼認出明商。較之三年前，明商容貌幾乎沒有改變，但氣質更加優越，像是行走的閃光點。
明商是一個人來的，進門後就有經理模樣的人殷勤迎上來，躬着腰語氣恭敬地說話。
左念收回視線，繼續吃自己的飯。
但就在這一瞬間，明商也看見了他，對經理打了個手勢，随後走到左念旁邊：“打擾一下，這桌有人嗎。”
聲音平和，像是面對陌生人。
顧驕的餐具已經被服務員收走，這桌看起來只有左念一個人。
“坐吧。”左念的語氣同樣沒什麽波動。
明商在他對面坐下，服務員送來一副新餐具。
左念主動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明商注視着眼前的男人，語氣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