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模樣長得還挺标致
小模樣長得還挺标致
太和殿內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陽光撒入，在地上留下了斑斑點點。
那位大臣垂下眼，拱手答道：“臣受教。”
――
下了早朝後，顧時殷去了藏書閣，藏書閣的收藏量及其龐大，收錄了各國各地珍貴的書籍文獻，顧時殷便想着去找找有沒有關于瘟疫的相關書籍記載。
顧時殷在書架間徘徊，一連翻了好幾本關于醫藥的書，卻沒有半點有用的記載。
無藥可解。
無力回天。
此乃絕症。
一堆廢話，顧時殷皺着眉頭，把手中的醫書扔回原處，也許是因為用力過猛，書冊不經摔，幾張紙散落了出來。
紙張飄落在地上，顧時殷撿起來看了一眼後，目光驀然頓住了。
他勾了勾嘴角，手指攥緊紙張，喃喃道：“皇宮可真亂啊。”
【上面寫了什麽？】
九一問。
“私會信件。”顧時殷把紙張疊好，握在手心裏：“先帝被戴了頂綠帽子。”
他說完後又低喃了一聲：“膽子可真不小，私會信件不銷毀還敢夾在醫書裏。”
【先帝的妃子出軌？】
“嗯。”
九一似乎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又問了一句。
【通過信件你可否能推測出是哪位妃子？】
顧時殷挑了挑眉：“你還挺八卦？”
他想了想道：“記憶受損，推測不出。”
語氣裏有說不出的怨念，這股怨念也不知道是針對誰。
【……好吧。】
顧時殷往書閣內部走，看到書名有趣的就翻開看幾眼。
【左手邊，棕紅色封面，你看一下。】
聽見九一的話，顧時殷下意識的按他的指示往左手邊看了一眼，他拿起九一所說的書，疑惑問：“這書有什麽奇特之處嗎？”
九一平淡答道：【不知道，單純覺得封面不錯。】
顧時殷掃了一眼四周書架，心說信你個鬼，周圍棕紅色封面的書冊少說也有上百本。
衆多棕紅色書冊中，偏偏讓他看這本？
他冷笑了一聲，把書扔回去：“傻/逼系統，那你自個兒瞅着封面繼續看。”
【……】
見顧時殷不打算去翻那本書，九一只好說：【這本書關乎先帝往事，你最好看一下。】
顧時殷聞言，來了點興趣，他翻開那本書，書不厚，只有十幾頁。
南北國交界之處，有一族居于此，族曰曼沙，相傳此族源于胡人南遷，因戰亂流離至此。此族依山傍水，與世俗鮮少往來，族中有王，雖為王，卻不□□，族人之間平等且和樂相處，乃是一方世外桃源……
顧時殷看完後，忍不住皺眉，曼沙？聽着很熟悉，還有這段文字，好像是見過的……
媽的，又是這樣，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顧時殷眯着眼，語氣不是很好：“關先帝什麽事？”
【開乾五年，曼沙族被滅。】
【滅其者，開乾帝。】
顧時殷：“……父皇？”
【嗯。】
顧時殷把書放回原處，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為什麽要滅族？”
【開乾五年，南國太子殿下三歲，生辰前夕，開乾帝因不知送何禮物給太子而苦惱，原先的左丞相便上書，說是曼沙族有奇物異寶，太子殿下得到新鮮玩意兒定會開心，開乾帝聞言大喜，在太子殿下生辰前夕之日便派軍前往，因曼沙族人一身傲骨，怎麽也不肯交出族寶，雙方多次談判無效，先帝大怒，下令滅之。】
顧時殷抿唇：“父皇為拿禮物讨我開心，滅了曼沙族？”
【滅族原因有二，一是為讨你歡喜，二是曼沙族所在之處為南北國交界，交戰時進軍有諸多不便，那時正是戰亂頻繁時期，開乾帝此舉一舉兩得。】
九一說完後，雙方都沉默了，整個藏書閣內悄靜無語，唯有門外婢女打掃庭院，掃帚摩擦地板的沙沙聲。
顧時殷的指尖摩擦了一下書冊，開口問道：“所以，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
他的聲音仿佛梗在喉嚨底，又低又啞。
【……對。】
“為什麽會突然和我說這個？”
【看到那本書，便順便和你說一下。】
“你撒謊。”顧時殷平靜道，沒等九一說話，他又道：“你是在給我提示，你讓我看那本書，給我講這件事，目的就是為了讓我順着這件事往下查，往下查會發生什麽，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他呼了口氣，試着猜測：“白楚是曼沙族的一員，對嗎？”
“所以，我的父皇因為我而殺了他的族人？”
――
瑜城。
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吆呼聲不絕于耳，賣糖人，賣糕點，賣冰糖葫蘆……到處都充滿着樸實的生活氣息。
“飛起來喽。”遠處突然傳來稚嫩的童聲，一個四五歲的孩童手舉着紙蝴蝶跑着，人太多，他跑得急，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一個黑衣男子身上。
黑衣男人身邊的人着急叫了一聲：“主上……”
白楚扶了扶小孩，小孩站穩後，他對風旋說了一句：“無妨。”
小孩仰着頭看了一眼白楚，也許是白楚氣場太強，他當即就白了臉，雙手緊張的攪在一起，連帶着紙蝴蝶都被弄皺了。
他嗫嚅開口：“對……對不起……”
白楚垂眸，看了一眼他手裏被揉得不像一只蝴蝶的蝴蝶，淡聲道：“把蝴蝶弄回原樣，就原諒你。”
小孩聞言一喜，大眼睛閃了閃，連忙把手中的蝴蝶展開揉平，揉平後他舉着紙蝴蝶笑道：“好了！”
紙蝴蝶被揉過，再怎麽展平，褶皺都還是在，白楚看了一眼：“嗯，原諒你了。”
他的嗓音依舊是涼的，沒有半點兒人情味兒，小孩卻還是高興，沖着他咧嘴笑了笑後舉着紙蝴蝶跑了。
風旋被小孩燦爛的笑容一時晃了眼，回過神來後讷讷問：“主上很喜歡小孩子？”
白楚：“不喜歡。”
風旋：“……”
順着街道一直走，白楚的視線偶爾會在一些小玩意兒物品上停留，停留是停留了，卻沒有買。
風旋正準備問他需要買什麽東西，就聽白楚說話了。
“明日本座回京城。”白楚道：“你留在這，按計劃行事。”
涉及到正事，風旋面色嚴肅，拱手答：“是。”
他不用猜都知道自家主上為什麽突然要回京城，怕是擔心皇上着急瘟疫之事，忙着回去說清楚。
――
顧時殷坐在龍椅上，眼尾低垂，睫毛投下了一片淺淺的陰影。
過了半響，他才喃喃道：“他肯定恨死我了。”
顧時殷真的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生辰，害得曼沙族被滅，怪父皇嗎？父皇是為了讨他歡喜，若不是自己，父皇不會這樣做。怪左丞相？讨聖上歡心，奪取利益，宦臣的私心罷了，說到底，還是他的錯，沒有他，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人與人之間，有三仇不共戴天。
一為滅族，二為奪妻，三為弑子。
中其一，便成死敵。
難怪前世是一場孽緣，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顧時殷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語：“所以……上輩子我是以死謝罪嗎？”
“死了就死了，又回來禍害他做什麽？”
顧時殷盯着遠處的珠簾，珠簾随風擺動，他的視線也忽飄忽散。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想起了第一次與白楚見面的場景。
――
開乾七年。
書房內很安靜，香爐散發着陣陣熏香，屋內熏香缭繞，窗外蟬鳴不絕。
桌案前坐着一個小孩，小孩手握着筆，小腦袋卻低垂着，毛筆點在宣紙上，墨水很快就暈染開來，形成了一個黑點。
小孩卻渾然不覺，閉着眼打瞌睡打得正香。
“太子殿下！”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小孩猛的驚醒，連忙坐直假裝認真寫字的樣子。
秋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場景，太子殿下緊抿着唇，一臉嚴肅，在紙上認真的寫着什麽，若不是看到宣紙上暈染開的黑點，秋宴差點兒就信了。
她憋着笑：“殿下寫這麽久了，還這麽認真，累不累啊？”
顧時殷睨了她一眼，正經回答：“不累。”
秋宴也不逗他了，笑着說：“殿下快別寫了，皇上回來了，還給殿下帶回來一個伴讀，就在外邊候着呢。”
顧時殷眼睛一亮，把筆一擱，站起來就準備跑，但好像又想起來了些什麽，他清咳了一聲：“好，孤知道了。”
秋宴看着他向門外走，原本還不慌不忙的，到後面步子都加快了，一溜煙就沒了影兒。
顧時殷走出書房，一眼就看見一個少年雙手抱臂，靠在門邊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少年偏了一下頭，目光一下與顧時殷對上了，視線碰撞，顧時殷一下就愣住了。
這個……這個哥哥……好好看。
就是就是看着不太好相處。
顧時殷咳了一聲，小聲開口：“你是孤的伴讀？”
少年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了一圈，冷淡的眸子沒有任何波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答，嗓音又冷又淡：“是。”
“孤名為顧時殷……”
顧時殷正要順勢問一下好看哥哥的名字，話就被打斷了。
“白楚。”
少年皺着眉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哎？”顧時殷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走了，他咬了咬牙，有點郁悶，好看哥哥好像不想理他？？！！
秋宴走出書房的時候，就見他蹲在地上，手裏拿着根樹枝戳地面。
“殿下見着伴讀沒？”她問。
顧時殷握着樹枝的手一頓，悶聲道：“見着了。”
“殿下覺得怎麽樣呢？”秋宴歪了歪頭，輕聲道。
“咔”樹枝斷了，顧時殷小聲嘀咕：“小模樣還挺标致。”
嘀咕完，顧時殷站起來走回書房，秋宴看了一眼他剛才在戳的地面，地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哼’字。
秋宴看着看着，笑出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