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毒發

毒發

顧時殷沒來得及聽清九一說的話,他施展輕功沖過去,內力悄然在手掌間運轉。

男人的手已經扯上了女人的衣服,青衣女人眼裏的光在一片一片的破碎,她仰着頭,眼尾發紅,淚水堆積在眼眶,卻掘強的不肯流出來。

顧時殷氣極,氣得他心口發疼,他沖過去一掌拍在男人的背上:“滾!”

男人悶哼了一聲倒退了幾步,緊接着吐了一口血,他的瞳孔睜大,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

顧時殷猛地從他的腰間拔出佩劍,劍出鞘,陽光照下,反射出了一道冰冷的光。

另外幾名男人面色一凝,利劍紛紛出鞘,卻還未做出下一步動作,就被顧時殷一劍封了喉。

鮮血順着劍刃流下,滲進土壤,地面逐漸變為殷紅。顧時殷提着劍,眼睛像是沖了血,紅得駭人,他一步一步走向被他拍了一掌,現在躺着地上茍延殘喘的男人。

“下賤?”他垂下眼,舌尖抵着唇齒,緩緩吐出兩個字,語氣格外涼薄。

男人驚恐的往後退,血不受控制的從口裏流出:“別……殺我……別……”

顧時殷笑了一聲,手裏的劍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劍鋒劃入皮膚,在男人脖子上留下了淺淺血痕。

他轉頭看向青衣女人,歪頭輕笑道:“殺了他好不好?”

“好。”

“你來?”顧時殷道,說着把劍柄轉向青衣女人。

青衣女人面上冷漠至極,她握上劍柄,毫不猶豫的揮劍斬向男人。

利器劃入血肉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大股鮮血噴出,不少噴到了青衣女人身上,她面無表情的拭去臉上的血跡。

男人倒地時,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性命會終結在他一向看不起的女人身上。

“多謝。”女人看向顧時殷,微微點了一下頭。

顧時殷沒答,他看向另外兩個女人,她們蹲在地上,抱着膝蓋縮在一起,看到顧時殷看向她們時,目光躲閃了一下。

顧時殷沒有錯過她們眼裏的懼意,他愣了一會後,啞然失笑。

待女人們順着彎路離開後,顧時殷看了看地上的幾具屍體,鮮血流了滿地,他腳下這片土已經變成了殷紅色。

顧時殷阖上眼,緊皺的眉間堆積着一股郁氣,他剛才其實沒想過殺他們,他只是急着拍開那個男人,可是當他握上劍柄的那一刻,什麽都變了,他在那一瞬間失了神志。

他想劃開他們的喉嚨,想看着鮮血噴出,想看到那些人的眼神逐漸潰散。

當這一切發生的,他的心裏詭異的出現了近乎變态的快感。

他變了,明明剛開始看到死人頭都會怕,可是現在他能眼都不眨的殺掉四個人,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顧時殷呼了口氣,想了想,忽然問:“破系統,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九一沒有答話。

顧時殷屈指撚了撚手指上的血跡,見破系統許久不出聲,微微皺了眉,又忽得舒展開眉眼,他道:“怎麽?對我失望了?剛被你誇過善良的人眼都不眨的殺了四個人。”

【不是。】

九一冷硬出聲。

顧時殷輕聲道:“我不善良,我的善良只建立在我看得順眼的基礎上,他們的行為與認知,我看不慣,什麽男尊女卑?女人天生下賤?這簡直就是謬論,荒謬至極。”

【這個朝代,風氣自是如此,你又能改變什麽?】

“我是皇帝,我說了算。”顧時殷抿唇道。

――

暗牢裏燈光極暗,潮濕的空氣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在這個昏暗而又狹小的空間裏,安靜得近乎詭異,只有微弱的喘息聲自角落傳來。

角落裏縮着一個少年,少年發絲淩亂,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他的雙眼緊閉,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脯,怕是與死屍無異。

在他的周圍,是滿地的屍體,鮮血已經染紅了這片狹小的地方,在幽幽燭光的照射下,殷紅的血仿佛活了過來,張牙舞爪的吞噬着這所剩無幾的空間。

吱呀……

牢門被推開,少年掀開眼簾,伴随着腳步聲,入眼的是一雙黑色靴子。

少年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嘴唇緊緊的抿着。

“起來。”寡淡的聲音自上方傳來,“繼續。”

當最後兩個字出口,少年猶如待審的罪人終于被人定了罪,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嗫嚅着顫抖的嘴唇:“再……休息兒……好不好……”

來人沒有說話,他蹲下來,指尖挑起少年的下巴,默了半響,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顧挽卿,皇帝不是那麽好當的,一個帝王的養成,要付出些什麽代價你怕是在清楚不過了。”

“性子太軟怎麽挑起這江山?”

“不敢殺生怎麽殺出一條血路?”

黑袍男子像是沒看到少年眼裏的乞求,他把少年扶起來,往他手裏遞了一把劍,劍上沾滿了血,血跡已經凝固。

“不敢殺人嗎?我教你呀。”男人低聲道,聲音裏帶着玩味。

少年握着劍柄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當看到兩名侍衛押着一個人進來時,少年眼眶直接紅了。

男人輕聲道:“把劍握緊了。”

說完後,他的手附上少年顫抖的手腕:“抖什麽?像這樣,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後……稍微用點力,利劍就會劃破他的皮膚,血就流出來了……不要停,繼續用力,等到他的瞳孔潰散為止。”

劍一點一點刺入被壓制的人的皮膚,男人低啞又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少年渾身僵硬,眼眶發紅,他哽咽着說:“他……他不該死……”

男子笑了一聲:“不,他該死。”

說着,手掌突然發力,劍直接深入被押者的脖頸,大股大股的血冒出,血流在被押者白色的衣襟上,綻開了一朵妖豔的花。

男子收回手,淡聲道:“下一個。”

兩名侍衛面色不改的把手中斷氣的人扔到一旁,接着又有兩名侍衛押着另一個人進來。

“來吧,太子殿下。”男子看了一眼少年,道。

少年後退了一步,松開握着劍柄的手,金屬撞擊地面,發出當啷一聲:“我……我不要。”

少年的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他猛地低下頭,像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狼狽樣:“你怎麽這樣?我不喜歡殺人……我不想拿劍,你一直在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男子看了他半響,別過頭,笑了一聲:“那只能換一種方法了。”

良久後,少年就知道了另一種方式是什麽。

牢門被鎖,進來四五個衣衫破爛的男人,他們像發了瘋一樣的朝自己沖過來,當被他們扯着手臂撕咬時,痛感傳遍全身,少年終于明白了,這些人,他只要不殺,死的就是自己。

他咬着牙,握緊了拳頭。

你……你怎麽能這樣?

到最後,少年紅着眼,拿起了地上的劍,揮向沖向他的人。

一劍封喉。

――

顧時殷坐在地上,剛才的畫面在腦海裏還未消散,他抿了抿蒼白的嘴唇。

他記得之後他殺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可是人好多啊,他殺了一批,又有新的一批進入牢裏,他怎麽都殺不完。到最後,他都麻木了,只要逮着機會,他的劍就會抵在別人的喉嚨上,然後鮮血噴出,濺在他的臉上,濺在他的衣袍上。

之後的之後,只要手碰着劍柄,他就忍不住會去劃破別人的咽喉,這幾乎成了身體的本能。

心口突然一陣疼,像被刀戳了一樣,顧時殷捂着胸口,猛地吐了一口血。

“咳咳。”他的手抵在唇邊,血不停的自嘴角流出,止都止不住。

【宿主……】

九一喚了一聲。

“嗯?”顧時殷道。

【我剛才說,別救,別出去。】

顧時殷:“為什麽?”

【你身上有毒,不能用內力,使用內力,會使毒素蔓延,現在就是毒發了。】

顧時殷皺了皺眉,心口的疼痛愈加劇烈,他沉默了一會:“以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九一有些失神,為什麽以前不告訴他呢?

因為他不能說,身為系統,能做的只是在宿主開口問的時候解答,在宿主需要的情況下給予一定的幫助。

一些事,一些人,只有宿主踩到了契機或主動提問,否則他不能透露半分。

比如在藏書閣,他能通過書冊提示顧時殷,讓他知道與白楚之間的仇恨,可是這是建立在顧時殷去了藏書閣的前提下,若他沒去藏書閣,九一便不能直接告訴他。

再比如中毒之事,在這之前,他知道顧時殷心口疼了好幾次,可是顧時殷不以為然,顧時殷沒問他,時機也不成熟,他便不能說。

“算了。”顧時殷細細想了想,怕是又是系統的什麽破規則。

他擦幹嘴角的血,問:“那我問你,這毒嚴重嗎?會不會死?能活多久?這總能回答吧?”

【嚴重,會死,活不到光熙八年。】

過了一會,九一又說:【上一世,光熙六年你才毒發。】

“我第八年就死了,被火燒死的,所以就算我不自/焚,到最後還是會死對嗎?”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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