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殺手
殺手
那一夜,天狗一直未曾放松,時刻注意周圍動靜,但一夜無事,四周一片安靜,直至清晨。當我收拾停當,帶着帷帽準備出門,飛星和傳恨也早已等在庭院門口侯我多時。
“飛星”
“傳恨”
“請公子安。”
“嗯。”
我這才算是與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飛星一身黑衣,皮膚白皙,兩只丹鳳眼很大,高鼻梁,火辣雙唇,确實稱得上‘美豔’二字,傳恨皮膚黝黑,裝扮有點像少數民族,一臉絡腮胡,濃眉細眼,鼻直口闊,看面向倒是個憨厚的漢子,不過長得也挺兇惡的,擺在路上吓人挺好。至于飛星,
“飛星,以後你就隐在暗處,做個暗衛吧。”
“是。”說着,飛身不見了。果然如我所想,輕功了得。
“走吧。”
今天,只有食月陪着我,因為天狗一大早,便去調查這位賭坊的前幕後老板,走之前,它找了個駕車娴熟的家丁代替它的車夫工作。這幾天,那些說書的并沒有停止說我,但當我毫發無損地出現在賭坊門口的時候,整條街都震動了!
不是傳聞九死一生嗎?
不是有人親眼看見飛箭射入馬車嗎?
不是說當場就命懸一線,奄奄一息嗎?
不是說丫環都瘋了嗎?
不是說
Advertisement
……
果真傳言不可信!
若說失蹤在衆人視線裏一天的容成公子,與前日有什麽不同,那就是駕駛豪華馬車的馬夫換了,馬車近前多了個保镖,侍女還是以前那個靈動可人的小姑娘。公子更加潇灑,豐神如玉了,雖然看不清臉,看背影,看氣質絕對是本人沒錯。尤其是那個保镖在旁邊,反差對比太強烈,簡直就是一種視覺沖擊!
這樣的生活日複一日,上午在賭坊,下午去聽琴。聽說,有天晚上,铚縣最大的酒樓,春風微雨樓的那個說書的,在晚上喝醉酒後回家時,被人拖到暗巷裏打了。打人的肯定是天狗,同時還嚴刑逼供,只可惜拷問出的結果跟那個明面上的賭坊老板的口供差不多,都不是本人直接露面接洽的,于是這條線索是斷了。但是,自那夜以後,铚縣再沒有一個說書人敢講我的壞話。本以為生活就這樣繼續下去了,本以為可以慢慢放下戒備了,然,就在所有人都慢慢放松警惕時,危機也正在悄悄逼近。凡間的冬月下旬已經過半,臘月即将開始,新年的喜慶也慢慢向人們靠近。這天,如往常一樣冷,然,我教給徐叔的大棚養花技術也已初見成效,他培育出了第一批大棚玫瑰,可似乎賣得不是特順利,這不,晚上我本想來賞賞花,卻迎面碰上一樁笑話。
“你的玫瑰我們不要了,你趕緊退錢,我要到別家買去。”一個陌生又蠻橫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在這冷香四溢且異常恬靜的花園中響起。再近些,我看到七八個家丁打扮的人圍着一個皮包骨頭卻穿着光鮮的人,正與徐叔糾纏不清。
“怎麽回事?”我撩開車簾問道。
徐叔見是我,恭恭敬敬回道:“公子,他是三天前的買家,已付了定金,今日是交貨的日子,誰知他非說我給的玫瑰有刺,硬是要我退錢。”
“我當時看這玫瑰,的确鮮豔好看,你今日竟用有刺的玫瑰來敷衍我,我不要了,你把訂金還我,我就走,否則我就告官去。”
“若是你昨日說不要,還有回轉的餘地,如今玫瑰已經采下,你現在讓我如何再接回去。”徐叔愁眉緊鎖。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你還我錢!”
“徐叔,可曾簽下契約?”
“有。”
“即立了字據,你怕什麽,根據生意場上的規矩,買家若是單方面毀約,定金須賠償給賣家做為彌補這期間這單生意所造成的人力物力損失,是不予歸還的。”
“你這小子,哪裏冒出來的?不要胡攪蠻纏。”
“你和你的家丁擋了我的去路,麻煩給讓個道。”
“你不早說,都讓開。”他與家丁果然站于路旁,似乎非常懂禮貌。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麽,上了馬車,準備離開。當馬車已經過了一半,也走到這群人中間時,我聽到了刀片顫動的翁鳴聲,同時,食月也聽到了,我們互相牽着手一起跳下了馬車。好歹食月已經跟着天狗練了幾個月,總算沒有摔得太難看。那邊,傳恨已經跟那九個人打了起來,原來他們把刀藏在袖桶裏,也算是厲害了,難道都不會紮到皮膚嗎?
“飛星,飛星在哪裏?”
食月忙不疊呼喚時,只見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掠到我身後,已将我連人提起,飛檐走壁一個起跳,消失于漫漫夜空中。身後傳來食月驚惶失措的哭叫,“公——子——”
因為被抓着後衣領,我始終看不到上面那人的臉,直到她把我帶到一個黑暗的茅草屋,把我扔了進去。還好我帶着帷帽,否則豈不被她摔個嘴啃草!我定下神來,回頭一看,月光下,雖然逆着影,但這人是飛星沒錯!
“飛星,你想做什麽?”雖然我是神仙之體,不怕凡兵的傷害,但我還是很快進入了角色。
“殺了你!”
“我好像跟你沒仇吧!”
“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你果然是個殺手。”
“淳于衡也是,殺死你,是我們的任務。”
“是呂巽派你來的?”
“下去問閻王吧。”她揚起了鋼刀。
“恐怕你沒機會殺我了。”
我笑了,飛星卻以為我是假裝鎮定,拖延時間,她滿懷信心,嘴角挂着勝利在握的嗜血笑容朝我刺了過來,手卻在半空中被一只沒有任何溫度的手抓住。
天狗。
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飛星心頭,她慢慢地回頭,面目變得猙獰,“放開!”
天狗就在這個時候現了原型,一只龐大的黑狗,白森森的尖牙,黑洞洞的眼眶裏冒着黑氣,陰森恐怖,它張開血盆大口,“嗷——”地一聲吼叫,聲勢浩大,似要把整個天地都吞噬殆盡。在這只龐然巨物面前,渺小的人類根本不堪一擊,那種恐懼能把人逼瘋。
“啊——”飛星瘋狂地大叫一聲後,暈死了過去。
見飛星三魂已去了七魄,天狗滿意地恢複成小女孩的樣子,看着女娃不置一詞地看着它發呆,天狗心虛道:“誰讓主人說不可殺傷人命的,那她自己吓死了,總不幹我事吧!何況,我可是一絲法力也沒用。”
看樣子這個飛星即使不死,以後也只落個癡癡傻傻,是沒辦法害人了。只是就她這副容貌,要是真傻了,再被人賣到青樓去,我頓時憐憫心起,“我有說什麽嗎?把她帶走。”
我拍掉粘在身上的稻草,跨步走出茅草屋。
“公子,公子——”
剛走出不遠,我便聽到食月的聲音,随後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我和天狗的視線裏。
“食月。”
“公子!”食月歡快地朝我跑來。
“她不是食月。”當快到近前時,天狗道。說時遲那時快,對面的食月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朝我刺來,被我堪堪避過,我起腳一個飛踢,将來人踢翻在地,匕首也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我,我會武功?”我有些疑惑。
“主人只是失憶,雖然自封法力,但武功還在,只是主人忘了。”
假食月的身後只我和天狗說句話的空當,已經追來了不少人。同時,
“天狗,快帶公子走。”真正的食月被他們抓了。
“食月!天狗,你有把握毫發無傷地從淳于衡手中救出食月嗎?”
“主人,我只是個寵物,我不會救人,你讓我殺人還容易些。何況食月是個凡人,太脆弱,我沒有這個把握,除非你讓我用法力。”
“問你等于白問,說了等于白說。那你配合我一下。”我既然決定留在這個世界,就要遵守聖人不能插手凡間的約定。哪怕是普通的小仙,對凡人擅用法力,都會改變凡人的命數。何況我這代表着聖人意志的力量!我還不想把凡間搞得一團糟!否則我也不用自封法力了!我上前兩步,對着挾持食月的淳于衡道,“我與你交換人質。”
“我憑什麽相信你,萬一你中途使詐,我們這夥人全得被天狗這個變态殺死。”原來,他們剛才已經看到茅草屋的異相,再加上現在飛星就在我身後不知是死是活,雖然他們并不知道茅草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剛才的吼聲确實出自這裏,這群人已經被天狗給吓壞了。
“主人,一個小丫頭片子,難道你當真對她動了情?”天狗假裝擔憂道。
“閉嘴!”我大怒,“我來做你人質,你快把食月放了。”
“主人,天狗絕不允許你以身犯險,你若敢拿自己來換,我現在就殺了食月。”
“你敢!她若死了,我也不活了。”這話,從我嘴裏說出來,我自己都感覺變态。但目前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哈哈哈哈,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先把自己綁起來。”說着,他扔過來一條繩索。
“天狗。”
“我不幹。”
“快點啊!”
天狗假裝主命難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把我捆個結結實實。
“這樣總可以了吧?”
“那個天狗也得捆上。”說着又扔過來一條繩索。
“你別欺人太甚!”天狗大怒。“再說了,我憑什麽相信這樣做,你就會放了食月?”
“容成純,如果你的屬下不聽話,你的心肝寶貝就會立馬沒命了。”說着,架在食月脖頸處的刀又靠近了幾分。
此時的食月已經快要氣死了,“這個主意一點也不好,誰要你們來換我!唔唔”食月還想再說什麽,被淳于衡用手封住了嘴巴。
“你去,把繩子給她綁上。”淳于衡命令着其他殺手,那個被選中的人只好硬着頭皮一步步靠近這個傳聞中的煞星。
天狗任人把繩索綁在自己身上,眼睛裏幾欲噴火,“淳于衡,你敢動我主人一片衣角,我必讓你下十八層地獄!”
“天狗,你跟着這樣一個主人,沒什麽前途的,不如加入我們怎麽樣?”
“好啊,你放了我主人和食月,我就加入你們。”
“食月,快放了食月!”我憤怒道。雖然是假的,但演戲演全套嘛。我一步步朝淳于衡走去。淳于衡朝身邊兄弟示意快拿下,我便被一柄長刀架住了脖子。同時,食月被推倒向一邊。
“公子,你們快放了我家公子!”
“食月,你聽話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公子,你又不會武功,手腳還不如我靈活呢。我若被他們抓住,沒準還能逃出來,可你怎麽辦?”食月是真急真氣,但說這話,完全只是為了讓這些殺手放松對我的鉗制。
“早知如此,我就好好練武了,真是悔不當初啊。”
“走!”淳于衡提着我腰間束帶,騰空躍起,其他幾個殺手也緊随其後而去,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殺手走後,天狗稍一用力,輕輕掙斷繩索。食月急道:“還不快追。”
“不着急,即使抓到這些人,也難以問出幕後之人,他們只是拿錢辦事的殺手。”
“可是,公子還在他們手裏。”食月想想就心酸,女娃一個女孩子,落在這幫人手裏,萬一被發現了女兒身,豈不是會,何況她長得那麽天仙可人,真是不敢往下想。“剛才有你在,他們不敢把女娃怎麽樣,怕你失了顧忌會把他們全滅了。可現在,你讓女娃就這麽被他們帶走了,你你”
“其實上次在大街上遇到殺手後,主人就料到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她吩咐我,若他們再來,她會假意被俘抓走,但不許我露面。主人擔心我不夠沉穩,在見到幕後主使之前,便輕易暴露行蹤,反倒吓得那主謀不敢現身。主人想一勞永逸,永絕後患。這個幕後之人煞費苦心布了這個連環局,費了那麽多人力財力才把主人抓到手,他總要在主人面前炫耀一下,才會——”重點是,那個主謀就算到時不想現身,這些殺手實際上對主人也是一點威脅也沒有,主人其實是來去自如,不受控制的。我只需耐心等待主人招喚就是了。
“可是,我聽說這個呂巽十分好色,男女通吃,女娃長那麽一張妖孽的臉,萬一,萬一”
“這,這個,”天狗一聽說呂巽是個好色之徒,心裏也開始不穩當起來,“你說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