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哥舒明朗(三)

哥舒明朗(三)

當我們到的時候,整個賭坊都在為重新裝修而忙活,衆人上蹿下跳,忙得暈頭轉向,只有小哥舒明朗躺在搖椅上,小嘴巴對着一群小斯指揮若定,像個小大人兒似的。我和食月就隐身在他的周圍,食月望着這樣的兒子,露出寵溺的笑容,而我則是上下打量着這個小哥舒,慢慢湊到他跟前,用左手食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頗具男子漢的規格了,五觀立體,鳳目劍眉,穿着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袍,就是這發型,怎麽跟沒梳頭似的,雖然不亂,卻也不齊整啊,頭發參差不齊,這啥情況啊?這誰設計的發型啊,簡直可以拉出去槍斃了!還好,我家哥舒可愛,什麽發型都能hold得住。若是換作其他人,肯定駕馭不了這樣亂糟糟的飛揚跋扈的狂放發型。他的反應挺快的,感覺到有人在觸碰他的肌膚,雖然對面不見人,他依舊向我的方向抓來,可惜我瞬間移動出他的攻擊範圍,沒抓着!!

他站了起來,烏溜溜的眼珠子亂轉。

“女娃,你不要鬧他。”食月拉着我的手道。

“好,我不鬧他,我打他,這總該行了吧。”說着,我作勢揚起了手臂就往哥舒明朗近前欺近。吓得食月連忙說好話,

“我說,好姑奶奶,明朗怎麽說也是你的晚輩,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消停會兒,好不?”

“災難期已過,現在是,玩轉鳳翔期。”我的手指貼着哥舒少年嫩白沉郁的臉龐游曳。

“什麽災難期?”食月忽然抓住這個字眼問道。

此時方覺說漏了嘴,“沒什麽。”食月畢竟沒有看到哥舒明朗曾經被他那個沒人性的師父打得有多慘,我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免得她又要心疼。

哥舒明朗總感覺身邊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但四處看看都找不到,毫無頭緒,但這種感覺卻一直都在。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武功不到家,于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更加下功夫的練武。不到20歲就成了鳳翔,第一高手。這期間我一直,對着他戳啊戳,但我真正想戳到他時,卻是隔空,所以他一直都抓不住,觸及不到我。後來他也就放棄了,無可奈何的任我把他的臉蛋戳出個小坑,他卻不肯聲張,一是面子挂不住,二是怕引來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影響了他好不容易經營壯大的賭坊的生意。于是我越來越大膽,越來越嚣張肆意,還玩他的頭發,甚至試圖妄想把它這卷卷的頭發拉直。雖然哥舒明朗的發型太有愛,太頑皮了呢,襯得我家哥舒就是個軟萌可愛的布娃娃,是個人都想挑逗幾番。食月忍不住開玩笑說道,“幹脆把他給你當幹兒子好了。”

“好啊好啊!”我順杆爬,拍手答應道。搞得食月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心道,真認給女娃明顯是羊入虎口啊!我家小哥舒光這樣就已經急了,若真送給女娃,還不被他欺負到,直抹眼淚?食月開始擔心,兒子有一天要被她這個好姐妹玩壞。

哥舒明朗自從十六歲成為賭場老板,就是鳳翔府年輕一代豔羨的對象,樣貌俊朗,文武雙全,絕頂聰明,身家厚實。再加上他總是以香車寶馬的形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品味高雅,氣質脫俗,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貴公子氣息,即使從不與姑娘搭腔,也從不刻意讨姑娘的歡心,但就是這樣的高冷,狂傲不羁,不屑一顧的小表情,引來了大批少女死忠粉的追捧。其中常小姐是最大膽和直接的。這鳳翔城裏有誰不想有個像哥舒明朗這樣豪華又多金的女婿,而常小姐又是那種說她胖她就喘上的人。常小姐那是真的胖,可她還是想夢想有哥舒公子這樣一個小相公,沒事摸摸碰碰加挑逗,誰讓哥舒公子是一表人才的鳳翔第一美男,沒事放在家裏看着多養眼。

哥舒明朗自從見了靜王爺後,就暗地裏為他做了很多事,有些是王爺吩咐他去做的,有些則是哥舒明朗提前洞悉了王爺的心思和計劃,擅作主張,他不惜為王爺去死,但他為了王爺所做的一切,非但沒有得到認可,反而讓王爺心生忌憚。他的多次行動,都沒有經過靜王爺的允許,靜王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計劃是怎麽被這個兒子探聽了去,如果只是憑種種跡象猜到并及時做出相應動作,這樣的聰慧令靜王感到不安,不受掌控的東西,他一向不喜歡,所以靜王爺見到這個私生子後,幾乎每一次的見面,都在家暴。靜王不分場合,不論功過地打他,要打到他知道悔改為止。靜王從不與哥舒明朗論父子之情,天倫之樂,有一次三年未見,哥舒明朗思念父親之深,他用計逼王爺現身鳳翔見他。哥舒聰明絕頂,他的計謀也确實找準王爺的軟肋下手,王爺是來了,但這見面禮,依舊是耳光。教訓完兒子,就毫不留戀地甩袖走人了,留下委委屈屈的哥舒明朗獨自站在那兒,孤零零的。哥舒明朗握緊雙拳,自嘲地笑了,表情卻在哭,聲音裏都帶着泣音。

王爺走後,我問身邊的天狗,道:

“幾下?”

“兩下。”

我吩咐天狗道:“打了幾下,讓他摔幾跤,算是給我家朗兒的補償。”這還是看在朗兒太在意這個爹的份上,否則非讓他摔斷了骨頭,在床上躺上個把月。

“是。”

然後,沒過幾天,靜王又來了,一見到哥舒明朗,照常的,從不是父子間應該有的噓寒問暖,父子相見,巴掌招呼,次次都這樣,我都煩了,麻木了。

“天狗,又打了幾下?”

“兩下。”

“去補跤。”

“是。”

王爺離開鳳翔後,我終于又帶着食月一起去看她家朗朗了,我和朗郎媽百無聊賴地看着她家朗朗因為怎麽都學不會父王的字,而生氣發脾氣,把剛寫的字給撕了,我誇獎她兒子道:“連撕紙都撕得這麽有個性,你兒子有前途,嗯。”我還輕輕地點了點頭,以加重話裏的肯定意味。眼睛笑得跟只狐貍似的。——好像蘭陵王也撕過紙啊,美男真是,幹什麽都是賞心悅目的,嚯嚯嚯~~~

花滿樓,

我和食月半夜三更不睡覺,尋來這家歌舞坊,聽了一段哥舒明朗彈琴,我不禁贊嘆,“真是花容月貌,色藝雙絕啊。”

“女娃,這個叫風流倜傥,流光溢彩。”食月道。

“都一樣。”

了物園,哥舒明朗呆在自己的卧房裏,拿着一只玉龜在眼前晃來晃去,感覺可愛得緊,像是小孩子在看自己的玩具喲!

“食月,你兒子真的有25歲嗎?”我邊看美男,邊逗美男他媽。其實這小玉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是哥舒找回來的,後被盜走了,再然後——

食月幹脆不理我。

“食月,有人揪你兒子衣領子。”花滿樓二樓包廂裏,我和食月經常來看歌舞,但她兒子的消息也沒落下過。今天竟然有個街頭小痞子去十九百一賭坊找哥舒明朗的麻煩呢!勇氣可嘉!

“才不信。”食月吃着東西看着樓下舞女梨花舞跳舞。

這時,糟了,王爺又來了,天狗在給我使眼色,打手勢,我只好臨時使喚食月道:“食月,我餓了,你去給我買個包子去。”

“哦。”

當趕到哥舒明朗的住處了物園時,照常的看到,又在打。難道靜王就不能以正常點的方式與兒子相處嗎?這人有病吧。

王爺走後,我道:“天狗,去把這兩跤給王爺補上。”

“是。”

自從哥舒明朗十六歲後,我允許食月可以随時去見他,食月幾乎是十年如一日,每天目光就粘在她家孩子身上。日子過得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食月快看,有個小賊大半夜不睡覺,把你兒子內褲偷跑了!”

“什麽!”

“食月快看,有個小混混正在妄想用一張嘴皮子就能從你家小哥舒那順走一顆天山雪蓮呢!”

“什麽!”

“食月快看,那個小混混來砸你兒子的場子了!”

“什麽!”

“食月快看,老張家的羊肉又出新花樣了,我們去吃飯去吧。”

“什麽!”

“食月,我說羊肉館子,沒說你家哥舒。”

“哦。”

記得有一天,一大早,食月吃完飯就出了客棧,心情極好地去看她兒子去了。也許我沒真正當過母親,不太理解做媽的咋就對自己的兒子那麽百看不膩呢,所以這次我偷了個懶,沒有跟去,只讓天狗陪着她,保護她的安全。但是,當她回來的時候,卻哭得很厲害,似乎心情很激動。我看向天狗,天狗向我報告了這一日食月的所見。

“這麽說,食月你,已經見過王爺了?”

“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原來王爺經常來鳳翔打我孩子,我竟不知道。”看來天狗一路上有不小心說露嘴。

“我這不是怕你心疼嘛。”我安慰着食月,把她抱在懷裏,拍着她的後背。“天狗,今天王爺打了幾下?”

“六下。”

“什麽?”我驚得松開了食月,“這老不死的,不知道關心兒子,就知道欺負人。今天,給我狠狠地摔!我要他三五天內緩不過勁來!最好是骨裂。”敢讓我家食月掉眼淚,我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是。”

“即無生養之恩,又無教養之情,更沒有輔佑之義,完全不負責任,這樣的老子有什麽資格對哥舒明朗指手畫腳,有什麽資格以尊長身份教訓他?”我為食月拭去淚痕,“這種無情無義的爹,也就是你兒子才稀罕,才拿他當個寶似的。”

食月也鎮靜下來,“他從來沒有承認過朗兒是他的孩子,我和他在一起時,連小妾都不算,她當初刻意接近我,只不過是想妄圖利用我,控制哥舒部落罷了。”

“食月,你很聰明,既然知道他并未對你付出真情,你又何必為這種男人掉眼淚,他不值。”

“可是,他卻在世人面前,把自己僞裝成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看起來都讓人惡心。”

“所以,食月,你當年離開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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