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楊戬（一）
楊戬（一）
終于了了《唐朝浪漫英雄》裏的遺憾，讓哥舒明朗站起來了，他們一家人和和樂樂地幸福呆在一起了。——完美大結局。
“主人，食月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主人接下來，想幹什麽？”
已經是唐朝中期了，我在猶豫是先回到天上，還是繼續留在凡間等着？
歌舒明朗的事解決後，這幾天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寶蓮燈中初時教書先生，和學堂裏的學生穿的衣服，以及監斬鐵柱時，監斬官員及在場公差有代表性的服飾，可以肯定故事的大背景是在宋朝。
所以，我決定，回女娲宮小憩片刻。為什麽說是小憩呢？因為，唐朝是在公元907年正式滅亡的，我現在正處在公元789年，再有一百多年，唐朝就要滅亡了。不知道讓天狗獨自看着一個朝代從興起到滅亡的整個過程，它會不會有所感慨呢？它最好只當作是一場戲，能保持它天真樂觀的性格。因為，這是我想要而不得的……
對于天狗的問題，我只淡淡笑了一下，道：“起駕回宮吧。”
女娲宮，
“天狗，宋朝統一天下後叫醒我。”
啊？“哦，是。”這麽說，唐朝，即将被宋朝所代替？對于天狗來說，唐朝是它所見過的凡世中盛極一時的朝代，只是自安史之亂後，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可惜，可惜啊！
想了想，我還是不放心，又補充道，“或者，楊婵什麽時候思凡了也要叫醒我。”
“啊？”天狗撓着自己的腦袋，有些不明白。到底該什麽時候叫醒主人呢？把它搞糊塗了。
我和顏悅色地道，“就是說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出現了，都要立馬叫醒我。”
“是！”
我閉上眼睛，開始休憩。天狗則跑了出去，向它的狗崽子們傳達着這個命令。不一會兒便返回了殿中，見我睡得沉，便悄悄來到我近前，站在我旁邊默默守護着，像一個忠誠可愛的小侍衛。
人間的繁華，讓我欣喜，只是看多了這朝代的更替後，也就厭煩了。也許這只是我現在不想呆在凡間的借口，所有的厭煩和不安，皆來源于那未知的焦慮。再有一百多年，只需要再等一百多年，我懸着的這顆心就能夠解脫了，這一次，是死，還是活？
自古道：法大于情，法不容情。沉香救母，表面上看，是大孝，但孝心就可以枉顧條條律法，道道綱紀嗎？還有劉彥昌，他說的沒錯，天條是給神仙定的，管不着他這個凡人，所以他死皮賴臉地纏着三聖母，反正幹了三聖母後，天條只能治三聖母的罪，他照樣可以逍遙法外，照樣可以回到人間娶妻生子。他毀了三聖母的一生，他卻可以毫發無損，全身而退，因為天條管不了他嘛。到最後三聖母只是他生命裏的過客。只是，他不知道，天條管不了凡人，但楊戬作為三聖母的親哥哥，卻不能坐視這個卑賤的男人毀了他妹子的一生。尤其是毀了他妹子的一生後，不能教養好沉香，無數次想賣了兒子，重組家庭，這注定了楊戬更加看不慣劉彥昌這個他妹子寧願與他決裂也要拼死保護的男人，注定會逼着楊戬為了能堂堂正正把妹子放出來，而走上修改天條的不歸路。——三聖母就是楊戬的劫啊！
一百多年後，
“主人，主人……”天狗輕輕地叫着。我睡得正沉，被叫醒實在有些不快，總覺得自己似乎才剛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啊！微微轉醒後，我有些不耐地問道：
“現在凡間才哪一年啊？”
“主人容禀，在您小憩的這會兒，凡間改朝換代，經歷了五代十國，雖然沒有慕容沖當年所處的五胡十六國那麽混亂，但，也是夠亂的。現在的人間已經是宋朝，只是宋帝建朝以來，一直未能真正地統一天下，所以，便一直未能叫醒主人。”
聽到這兒，我的睡意已經基本全跑掉了，我還以為唐朝在907年滅亡後，馬上就是宋朝，是我把這兩個朝代之間的更替所帶來的混亂想得太簡單了，一聽這‘五代十國’，就知道非一二十年可以解決。我已經顧不得問現在的凡世是哪朝哪代哪年了，我直接問出了我最擔心的問題，
“三聖母思凡了？”
“嗯。”
“楊戬？還在吧？”我這句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畢竟我在人間逗留多次，不管是停駐，還是守望，我的初心皆源于他，源于在最後一刻，可以站在他的身邊，他堅強的時候，我不管，但當他無助，當他從雲端墜落的時候，我希望可以，已經站在了伸手就可以，接住他的地方。我只是想代替那寒潭，在最後的時候給他一滴溫暖的守候。
“是。”看到我眼睛裏微妙的擔心，天狗回複我的同時，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我笑了，同時微不可察地輕舒了一口氣。也許我無法原諒楊戬消失于三界，但，如果，這一世，我是說有可能的話，在楊戬最後用胸膛去承受開天神斧，被那毀天滅地的力量震碎了骨骼和全身筋脈，身子被震飛落在溪水裏的那一刻，我希望站在他後面的，是我。至少不會再落進那冰冷的溪水裏。上一次，被老鴻鈞纏着，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見着，我去的時候，只看到小溪前那一灘殷紅的血跡。還是天地塌陷……我就那麽失魂落魄地，愣愣地看着，看着，直到天地間再成虛無。我感嘆，我問天道，為什麽天地間就容不下一個千錘百煉，經歷千瘡百孔，依舊心靈澄透的人兒呢？
“既然如此，我們下去吧。”
“主人，宋遠沒有唐安定祥和，主人不如等些時日，待宋安定了，再下去，免得凡間的血腥氣沖撞了您。”天狗的目光追随着我走下寝殿玉階的身影，實在不想讓我操那麽多心，看太多生死離別的事，免得我又多愁善感，心情郁郁。但，我此時已經聽不進天狗的話了，我邊朝着殿門走去，邊道：
“現在，三聖母思凡走到哪一步了？”
“三聖母楊婵用寶蓮燈打傷了楊戬，楊戬一怒之下，把她壓在了華山底下，她的夫君劉彥昌抱着他們的兒子劉沉香回到了劉家村。”
“你說，寶蓮燈？”
“嗯，是啊。”
“哪來的？”我問道。
“不是娘娘您傳給楊婵的嗎？”
“我什麽時候見的楊婵？我怎麽不知道？”我情緒有點激動，這燈可不是留給楊婵的。
“楊家被滅門後，商周大戰之前的事。下面人都是這麽傳的。”
“這麽說，你并未親眼所見？”
“這——，難道？”天狗的表情先是疑惑，轉而震驚。“天狗見過那燈，确實是下界行宮的宮燈。要不，屬下去調查一下。”
“不必了，這燈是我在楊戬家變時，以神的名義下了那個詛咒後，故意落在下界，本意是希望在楊戬生死攸關時，可以回護他一二。如今燈在楊婵手裏，反倒成了對付楊戬的利器。楊戬傷在寶蓮燈之下，倒是本宮害的了。”我無不嘆惜道。
“娘娘莫要這麽說，寶蓮燈最是知善惡，說不定生死攸關時，真能救了他一命呢。”天狗安慰道。
說話間，已經離凡間極近了，
“主人，我們要在哪處落腳？”
“鳳翔府。”雖然已經離開了一百多年了，但鳳翔府的櫻花，我還是很喜歡的，這是個熱情，浪漫的城鎮。鳳翔府處于溫帶氣候，想象着漫天櫻花飄落的美感，真是一種視覺與心靈的雙重享受啊。
降落在鳳翔府的屋頂上，一掃心底的那股郁悶，望着天空的明月，月光如洗，幹淨清澈，夜風襲襲，清爽怡人，腳下便是‘十九百一賭坊’，我笑了，迷之微笑，
“天狗，打劫。”
天狗聽到我說的話，臉上有一瞬間的掙紮，然後，它試着補充道，“主人，不給錢嗎？”
“咱們上次開賭坊，倒是想給錢來着，結果卻惹得一身騷。這回，速戰速決，開搶！”
結果證明，黑吃黑，賭坊就流行這個，先禮後兵，一言不和就開打，這才是混江湖的正确姿勢！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這話沒毛病。
至于說，住的地方，“了物園。只要不是食月的後代在裏面住着，其他人甭給面子！”
“如果是食月的後代呢？”
我嘆了一口氣，道：“那就先住客棧吧。之前不也在春風細雨第一樓住了将近二十年嗎？”
“主人，人界其實也有很多仙山洞府，為何主人每次下界都要住在人類的房子裏呢？”
“對我來說，若住在下界的仙山洞府，與住在三十六重天上無異。若我不食人間煙火食，又怎知人類過得好不好？我畢竟是人類始祖，即便不是，我也希望我所關心的生靈，都能過上豐腴的生活。他們好戰，讓我讨厭，但他們安靜下來的時候，又溢滿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情和愛。有時侯，她們也是蠻可愛的。”
“主人，您好像變了。”
“哦？哪裏有變？”我好奇地問道。
“在三千多年前，您剛剛蘇醒的時候，憤世疾俗，現在嘛——”
“現在怎麽了？”
“變得祥和寧靜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食月吧。也或許，是因為蘭陵王高長恭那恬靜溫和的笑容，又或者，是因為幾百年前，殺的流氓太多了，着實出了我心中積壓已久的惡氣，又或者，是因為哥舒明朗那個小可愛？”
天狗歪着頭笑了，“主人愛笑了，性子也不再陰郁了，主人越來越像原來的主人了。”
“那原來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呢？”
“不管是殘缺的，還是完整的主人，無論哪個，看起來都那麽柔美、堅強。”充滿母性的光輝。只是做母親太累了，尤其是人類之母，默默付出，不求回報，可是母親也是會累的，可是她的子民永遠體諒不到這點兒，只會無限度地索取這位上古女神慈愛的恩賜。——太累了。天狗都看在眼裏，主人不喊累，不覺得苦，但是神也會疲倦，也需要休息。現在，天狗只希望主人能夠恢複柔美、堅強的一面，母性就算了。現在，它的主人需要休息，它不希望這些人類的事再次打擾到主人的心神。世上有那麽多神，鴻鈞老祖，三清，鎮元子，東華哪個不是一方大能，為什麽人類和妖族的守護全是女娲娘娘的份內事，那些男神仙一個個地多逍遙，太不地道了！
“天狗，快去執行任務吧。”雖然被誇獎了，心裏暖洋洋的，但面上還得板着個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