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章
賀遠山剛進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一個穿着緋色古裝的男人背對着他跪着,跪在殿門前,身影瘦削,看樣子應該是跪了有一會兒了,秋雨已經把他的衣服全都打濕了,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背後,及腰,披散開的頭發擋住了大半的腰,只隐約能看見腰上綁着銀白色的腰帶,賀遠山正看着,腦海裏驀然就蹦出那天那個年輕男人,這個人的腰身,跟那個年輕男人有點像。
鄧寧見賀遠山站在原地,以為他是怕耽誤拍攝,也就跟在賀遠山身後,沒有動作。
突然,那個身影突然往旁邊倒下去,賀遠山看着,握着傘的手緊了緊,腳動了一下,直到聽見一聲“卡”才反應過來,他剛剛,竟然有一種想要過去扶他的沖動。
陳傑書喊了卡之後,站起身吩咐工作人員扶着許端進去換幹的衣服,站起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遠處的賀遠山,打了一聲招呼:“賀總。”
許端原本已經被工作人員扶起來了,聽見工作人員這麽說,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就對上了賀遠山的眼睛,心頭狠狠地顫了顫,兩個人仿佛都看見了彼此眼裏的詫異,許端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心不在焉地被工作人員扶着往廟裏走。
賀遠山看見許端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裏再遇見他。
原本就是陳傑書叫賀遠山來的,陳傑書看見賀遠山的時候,也沒有很驚詫,旁邊的工作人員聽陳傑書這麽喊,紛紛看向撐着傘的賀遠山,男人撐着一把黑傘,黑色風衣,筆挺的西裝,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握在黑色的傘柄上,給人一種疏離感,即便腳上的皮鞋因為走山路沾了泥,甚至褲腿上也有些許泥點,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給人的那種感覺。
賀遠山沒來過劇組,開機儀式那天,他原本是要過去的,但是中途突然有事耽擱了,也就沒去,很多人沒見過他,但是聽陳傑書這麽叫也都紛紛打招呼:“賀總。”
“嗯。”賀遠山颔首應聲。
陳傑書小跑着到賀遠山面前:“何蔚在裏面。”
賀遠山跟着陳傑書一塊進去,因為廟有點小,人又多,所以現場顯得很擁擠,何蔚眼尖,一下就看見了剛進來的賀遠山,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哥!”
賀遠山掃了一眼,并沒有馬上應何蔚,掃的那一眼,他正巧瞥見了許端把身上的濕衣服褪下來,緋紅色的衣袍半挂在肩頭,長長的烏發垂落在腰間,身上很白,接近于牛奶的那種白,旁邊燭臺上的燭火搖曳,映在他露出一半的奶白的背脊上,賀遠山喉結動了動,這才轉而看向何蔚。
“哥,你怎麽來了?”賀遠山看向何蔚的時候,何蔚已經起身走到賀遠山的面前了。
許端雖然在換衣服,但是還控制不住地關注着賀遠山,剛剛察覺到有目光盯着他看,想着可能會是賀遠山,他的動作都極不自然起來,後來聽見何蔚叫他哥,心想着怪不得那個人的眉眼跟賀遠山有些像。
“手傷了就好好休息。”賀遠山開門見山。
何蔚撇撇嘴,剛剛看見賀遠山的時候大概就知道了,賀遠山八成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沒事,我自己的手,我自己還不清楚嗎?”何蔚接着應聲道。
“要是真出事了,我和爺爺怎麽跟小姨交代?”賀遠山開口。
“哎呀,到時候我自己跟我媽說。”何蔚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
“聽話。”賀遠山這會兒已經沉了聲,雖然臉色依舊是淡淡的,但是何蔚知道,賀遠山是認真的。
氣氛一下就僵持了起來,這時候,陳傑書開口道:“何蔚,你就先回去休息兩天吧,要是更嚴重了,到時候就直接換人了,你手傷了,徐頌偉又感冒了,到時候要是兩個都不能來了,還拍個毛線我?”
陳傑書這人說話向來直接,就算是對着賀正雄說話也那樣,所以,大家都習慣了,何蔚見賀遠山沉了聲加上陳傑書又在旁邊打圓場,這才松口:“卸妝回去吧。”
何蔚走了,賀遠山也沒有再留着的必要,鄧寧正準備轉身出去,沒想到賀遠山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
“坐會兒吧。”賀遠山徑直走到何蔚剛剛坐着的位置上坐着。
何蔚脾氣上來了,也沒叫人收,拍拍屁股就走了,正好給賀遠山坐。
賀遠山坐下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包括鄧寧。
“賀總,你這是親自監工呢?”陳傑書玩笑着開口道。
“嗯,不行嗎?”賀遠山淡笑着反問。
“行行行。”陳傑書應聲,也就沒再理賀遠山,畢竟他還有很多活兒,顧不上招待。
賀遠山也毫不在意,坐着看他們忙活。
許端已經換好幹的衣服了,不過待會還有一場,真正的舞替。
陳傑書導的這部《霜月》是一部玄幻劇,當紅小生徐頌偉和小花紀慈主演,徐頌偉演的是個神仙,收妖的神仙,但是他的妝造采用大膽的配色,一是打破觀衆對神仙的固有印象,二是徐頌偉的顏值壓得住。
彼時天色已經暗了,廟裏點了不少蠟燭,雖然打了燈,但依舊還是影影綽綽的,外頭的雨還在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氛圍。
“雨比剛剛小一點了,趁着天還沒黑透,趕緊把頌偉的鏡頭給補了,動作快點。”陳傑書拿着喇叭喊道,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忙起來了。
因着徐頌偉是在殿外面拍的,所以一時間廟裏的人湧出去了大半,寺廟一下就寂靜曠然,許端沒有他的戲份自然地留在裏面休息,本想着回憶一下待會要跳的動作,但因為賀遠山在,心裏亂得很。
賀遠山就坐在何蔚剛剛的位置上,何蔚的椅子,有點類似于可折疊的釣魚椅,看着多少有點簡陋,賀遠山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腿長且直,椅子有些矮了,還略微往前抻了抻,光影昏暗,錯落在他身上,精致甚至偏向張揚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唇,再往下,是雪白的脖頸,一絲不茍的襯衫,領帶,純銀的領帶夾閃着細光……
鄧寧有些疑惑,是賀遠山要留下來看的,雖然這個角度也能看到外頭拍戲的場景,但多少還是有些費勁的,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賀遠山的意思。
許端覺得自己坐不下去了,心裏已經很亂了,卻也控制不住自己去看賀遠山,站起身,準備去洗手間再擦擦頭發。
賀遠山在位置上坐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許端回來,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勁,站起身,鄧寧以為賀遠山要出去,也跟着一起。
“洗手間。”
“哦哦。”鄧寧有些尴尬地應聲。
賀遠山起身往洗手間走,剛進去,就看見站在鏡子前擦頭發的許端。
他已經換了自己的衣服了,裏面一件衛衣,外面一件白色的外套,大抵是怕弄壞了發型再做耽誤時間,所以,還是及腰的長發,被許端全都攬到了一邊,賀遠山愣了一下。
跟剛剛的緋色古裝看着截然不同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麽,賀遠山覺得這時候的許端,看着比剛剛更吸引人。
許端也白,他是有點奶白,感覺湊近他,都能聞到一股奶香味,只不過他有點瘦,不會讓人感覺奶乎乎的。
許端現在身上穿着白色的外套只留下一片烏黑的及腰的長發,分明一點也不香豔,賀遠山卻無端看出了風情萬種的意味。
他剛剛見過他光/着上半身的樣子,清瘦,肌肉線條卻很漂亮,還有剛剛不知道為什麽,眼睛會注意到他胸前的粉粉的,如果輕/咬一下,不知道會不會變/紅……
賀遠山扣了一下大拇指,明明平時冷靜自持,很少會想這些,怎麽偏偏碰上他就……況且他們才見過沒幾次。
要說漂亮,賀氏旗下不缺漂亮的男人,甚至有些人聽說他不近女色,會碰運氣似的敲他的辦公室門,亦或者酒店的房門,其中不乏穿着暴/露的,但賀遠山都沒什麽感覺,或者說,沒有那麽強烈的感覺,比起他們,他更願意自己解決。
“賀……賀總。”許端沒想到賀遠山會進來,擦頭發的動作頓住了,讷讷地喊了一聲,臉和耳朵不自覺紅了好些。
賀遠山進去上廁所,他們都在外面拍戲,廁所裏就他們兩個人,許端覺得有些尴尬,站了一會兒,放下毛巾就想出去,剛放下毛巾,沒想到賀遠山就從裏面出來了:“你叫什麽名字?”
許端的腳頓住,想到以前他叫他的名字,喉嚨哽了一下,應聲道:“我叫許端。”
聽到名字的那瞬間,賀遠山的心情有些微妙,這個名字,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又想到他們第一次見的時候許端的反應,一邊洗手,一邊看着鏡子裏的許端,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賀遠山已經洗好手了,還沒等到許端的回答,偏頭看過去。
許端捏了捏手:“我之前,受過賀老先生的資助,見過賀總幾面,賀總大概是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不記得那就算了,賀遠山對他來說,本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樣,遙不可及。
賀遠山仔細想了想,好像,确實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