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
賀遠山最終還是沒按下去，因為他怕許端覺得太突然了，一個剛見過沒幾面的男人，大半夜的打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過來，是誰都會覺得突然吧。
第二天鄧寧到公司的時候賀遠山已經在辦公室了，雖然有些好奇早上的時候為什麽沒讓他去接他，但賀遠山的事，他也不敢多問，安安靜靜地彙報今天的行程，彙報完了之後就看見賀遠山往椅背上靠了靠，開口道：“你待會讓人把水閣的房子打掃一下。”
“好的。”鄧寧應聲，接着問道，“用來做什麽，有什麽東西需要添置嗎？”
賀遠山頓了頓，才應聲道：“我自己住，要添置的東西我待會發給你，順便幫我找個家政。”
“好的，賀總。”鄧寧應聲，心想着怪不得賀遠山今天沒讓他去老宅接，原來是準備從老宅搬出來了。
不過雖然賀氏房産也不少，但賀遠山一直都是住在老宅的，怎麽突然就要換地方住了。
“哦，對了賀總，孫玉林那邊。突然改口了，說明天晚上就行，你看？”
“明天晚上我們有什麽行程嗎？”
“沒有。”
“那就去吧。”
“好的，賀總，那我這就跟那邊聯系一下。”
鄧寧轉身，正準備出去。
“等等。”
鄧寧回身看向賀遠山：“賀總，還有什麽事嗎？”
“你去查一下許端。”
賀遠山沒細說查什麽，鄧寧看賀遠山的神情大概也知道不能多問，應聲道：“好的。”
鄧寧出去，跟助理陳琦交代：“明天行程安排一下，賀總跟孫氏應酬。”
“又改了？”陳琦不滿地反問。
“嗯。”
陳琦嘆了一口氣，小聲嘟囔道：“孫氏那邊，他媽的不是擺明了玩我們嗎？也不知道孫玉林拽什麽，之前就是靠咱們賀氏起的家，見到賀董低聲下氣一副狗腿樣，現在看咱們賀總剛上任，就倚老賣老……”
陳琦話沒說完被鄧寧看了一眼就噤了聲。
“以後注意點。”鄧寧輕聲提醒道。
“知道了。”陳琦點點頭，沒再說話。
——
外面下了雨，不算大，雨絲綿綿密密的，像是被風吹散的薄霧。
“賀總，車備好了。”陳琦進辦公室跟賀遠山道。
“嗯。”賀遠山應聲站起身。
賀遠山上車之後，擡手看了一眼表：“晚飯約的幾點？”
“七點。”
“靠邊停一下。”
司機順着賀遠山的話靠邊停，陳琦瞟了一眼時間，六點二十，來得及，賀遠山搖了一點點車窗下來，外面的雨絲飄了一些進來，有些涼絲絲的。
陳琦大概知道賀遠山為什麽愁，孫玉林的做派，他都瞧不太上，何況賀遠山。
到栖子堂的時候，雨突然下得大了，陳琦下來給賀遠山開了門。
門口的侍者看見賀遠山，先是愣了愣，然後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臉上，前幾天的輿論中心，這會兒看到真人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賀遠山看着，比照片上還要俊朗一點，畢竟氣質和壓迫感這種東西，只有面對面才會真正感受得到。
“先生您好，請問幾位？”侍者笑着上前問道。
賀遠山還沒應聲，旁邊的陳琦就先出聲應了：“你好，我們有預約了，迎春閣。”
跟着侍者進去，兩旁的開光銅獅子很是惹眼。
接着便是廊道，他們的廊道很特別，廊道建在人工湖上，木栅子一格一格隔開，中間是镂空的，外面包着半工字的鋼化玻璃，走在廊道上，一低頭，就能看見腳下游動的紅紅的胖頭鯉魚。
“先生，小心。”侍者時不時回過頭輕聲提醒。
跟着侍者七拐八拐地到了迎春閣，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出來的嬉笑的聲音，侍者伸手敲了敲，接着就推開門，示意賀遠山進去。
門開的瞬間，裏面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賀遠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正位的孫玉林，微微勾了勾唇：“孫總。”
看見紀慈，賀遠山一滞，接着偏頭看向陳琦，帶着些詢問的味道。
陳琦顯然也是一臉驚詫，對上賀遠山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孫玉林看見賀遠山，并未起身，笑着道：“哎呦，賀總，你可算來了，我們剛在這念叨你什麽時候到呢。”
孫文鏡坐在孫玉林旁邊，也沒有起身，倒是邊上坐着的幾個人，紛紛站起身叫了一聲：“賀總。”
“坐吧。”賀遠山應聲，大概掃了一眼，目光在紀慈身上停了一下，接着走到孫玉林另外一邊的空位上坐下。
紀慈顯然也注意到了賀遠山的目光，可能是因為之前在酒店的事，他們倆都沒有說話。
賀遠山進來的時候，身上還帶着一絲外頭的涼氣。
賀遠山這次來跟孫玉林談的，是投資的事，他們公司下半年的大項目《诏谕》，資金光靠自己賀氏的話，有點難。
“菜我們剛剛點了，賀總看看還需要點些什麽？”孫玉林一點也沒客氣地跟賀遠山道。
賀遠山跟正要遞菜單過來的侍者擡了擡手：“不用了。”
前菜很快就上來了，酒也很快就上來了，孫玉林叫侍者倒酒，賀遠山開口：“那，孫總，要是您同意的話，我們把合同簽了。”
“诶，賀總，您還是太年輕了，這酒都還沒喝一口呢，怎麽就談起生意來了。”孫玉林有些不耐煩道。
陳琦坐在旁邊聽的有些無語，談這種大筆金額的，一般都是酒前談了，聽孫玉林的意思，是不大想簽了。
賀遠山敷衍地笑了笑，接着沒再開口，孫玉林還在旁邊喋喋不休：“這種事啊，你還得多跟你爺爺學學，我當年跟你爺爺談的時候啊……”
孫文鏡坐在旁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跟他老子一樣的做派。
“來，咱們大家一起喝一個。”孫玉林說完話舉杯道。
三巡酒後，大家都有點上頭，賀遠山坐在位置上，看着孫玉林和孫文鏡兩個人喝酒，覺得有點可笑，之前就不該應了這應酬，浪費時間。
“紀慈，再喝一杯。”孫文鏡在旁邊勸酒。
“不了，我喝不了。”紀慈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太好，推辭道。
“怎麽，跟賀遠山能在酒店裏見面，跟我一杯酒都喝不了？”
他這話說的難聽，紀慈壓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臉詫異。
賀遠山也聽見了，捏着手上的酒杯，輕輕晃動着，給了陳琦一個眼色。
陳琦會意，站起身有些搖晃着走過去，撞到孫文鏡的瞬間，酒順着孫文鏡的白襯衫傾倒而下，鮮紅的顏色印在白色的襯衫上，刺激人的神經。
“你搞什麽，故意的吧！”孫文鏡壓着怒氣質問道。
“孫少，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陳琦慌忙地從桌上抽了紙巾給孫文鏡擦。
紀慈也不知道為什麽，那瞬間就想看看賀遠山的反應，偏頭看過去，賀遠山眉眼淡淡的，拿起手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跟看戲似的。
她好像有點知道了，陳琦為什麽過來。
陳琦都這麽說了，孫文鏡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不好再發作，只不過被他敗了興致，把手上的紙巾扔到地上，轉身去了洗手間。
賀遠山把手上的酒杯放下，接着把腿上的餐巾折好，放在酒杯邊，偏頭看了一眼已經喝上頭的孫玉林，站起身，斂眉道：“孫總，看你的樣子，也不太能簽合同了。”
孫玉林臉通紅，看着賀遠山，晃着手上的酒瓶，含混不清道：“別呀，賀總，喝完這杯，我就簽！”
賀遠山沒理他，站起身徑直往外走，經過紀慈和她經紀人的時候，跟經紀人說了一句：“沒什麽事就早點回去吧。”
“好的，賀總。”經紀人應聲。
紀慈還沒反應過來，賀遠山就已經錯身過去了，紀慈看着，直到賀遠山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從包間裏出來，外面略微冷冽的空氣讓賀遠山瞬間清醒了不少，剛剛喝了不少，整個人有點熱熱的，出來被風這麽一吹，很舒服。
外面候着的侍者見賀遠山出來，輕聲問道：“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謝謝。”賀遠山禮貌疏離地應聲，往右邊走。
陳琦注意到他走的很慢，可能是喝了酒，舉手投足的動作極慵懶，像是在散步，他也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廊道上的人很少，外面的燈不算亮，正好能看清的程度。
“紀慈為什麽會來？”賀遠山開口。
“不知道，我們這邊肯定是沒有通知的，會不會，是孫文鏡，畢竟他喜歡紀慈的事人盡……”
陳琦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背後傳來紀慈的聲音：“賀遠山。”
賀遠山和陳琦回過身，就看見紀慈小跑着走到面前。
“诶，那不是……”
暗處裏，兩個侍者小聲交談。
“不是剛澄清了嗎？他們倆？”
“誰知道他們私底下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說，要是把這個拍下來發給媒體……”
……
“剛剛，謝謝了。”紀慈開口道。
“不用，也不全是為了你。”賀遠山淡漠地說完接着就側身出去，側身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什麽。
紀慈看着賀遠山離開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陳琦正要幫賀遠山開車門，賀遠山伸手攔了，看向邊上站着的侍者。
侍者會意，上前開車門，賀遠山上車，按下車窗，看都沒看那人，朝他伸出手。
那人一怔。
賀遠山接着冷聲道：“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