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查房風波
查房風波
趙忠的桃花藓不久就康複了,因為梁山伯的悉心照料,倒是對他也另眼相看,不再為難他。
俗話說感情都是磨砺出來的,經過上次四人翻牆回書院,馬文才看起來對梁山伯和祝英臺也沒有太過針對。唐錢覺得這倒是件好事。
她私心是希望梁山伯與馬文才多接觸的,梁山伯性格溫順,寬厚仁愛,雖然有時候比較聖父智障,但總體是個很好的人。馬文才就是缺這樣的朋友,才會導致越來越極端。
不過,不知怎麽得漸漸傳出書院裏學子是女人假扮的傳言。
唐錢回到房裏,就見馬文才不知道為何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兒。
“馬文才,那謠言是不是你傳的?”
“跟我有什麽關系。”馬文才聽到這話皺眉道,“我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唐錢一愣,倒也對。
她方才只想到馬文才懷疑祝英臺,又知曉自己的身份,可馬文才若是想揭發她們,根本不用繞這麽大個圈子。
她定下心來:“你放才笑這麽......開心做什麽?”
原本想說猥瑣的,但馬大爺若是聽到這詞怕是臉又要黑了。
馬文才卻不告訴她,喝了口茶道:“沒什麽。”
唐錢見他不想說,癟了癟嘴也不再多問,只是好奇道:“這消息會是誰傳出來的呢?除了你,還有誰會......”她腦中一閃而過一個人名。
“王博光!”
就在這時,張夫子和王博光走進學子住宿的院子,聚集衆人道:“大家都出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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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錢見他神色不平,有些疑惑。
馬文才攬着她的肩膀:“你不用太擔心,有我在,沒人敢動你。”
唐錢點點頭,兩人出門到了院中,就見張夫子和王博光身旁已經圍滿了一圈人。
衆人皆是面面相觑:“怎麽了這麽大陣勢?”
這時,就見王博光從袖中舉起一個條布,得意洋洋道:“這個,是今日我們在洗衣房發現的!前不久就有傳言有女人男扮女裝混入我們書院,如今一看确有此事!”
唐錢瞧着他手裏的東西莫名其妙:“那是什麽?”
王博光輕哼一聲:“這個,是女子所用的月信條!居然會在洗衣房裏發現,一定是有人不小心落在那裏。”
唐錢也是一驚,她這具身體因為自小營養不良,發育較遲,到如今也并沒有來過月信,自然是用不上這個。那這就只能是祝英臺的了。
朝她望去,就見祝英臺已經面色蒼白。
糟了,肯定是她的。
那王博光得意洋洋,張夫子也朗聲道:“這件事情不可小視,倘若當真有人敢假冒男人混入書院,那便是有辱我們尼山書院的名聲!此事一定要徹查!”
有人聽到這話笑開了聲:“夫子,你想怎麽查,咱們把衣服都脫了你瞧瞧?”
“王博光,你怎麽對女人這東西這麽熟悉?怕不是你就是女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哄堂大笑,有的人附和着要脫衣。
“都別鬧了!”張夫子見他們一臉無所謂的開着玩笑,沉下臉色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決定所有人脫……”
“夫子,請聽學生一言。”
張夫子見是馬文才,揚了揚手:“馬文才,你有什麽話要說?”
馬文才朗聲道:“若是要當衆驗身,我是不願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更何況我好歹是堂堂世家子弟,憑什麽因為一句未經認證的妄言,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污穢之物就要脫衣?這對衆人來說是一種侮辱。”
張夫子捏了捏胡須:“那你想如何?”
他負手道:“既然夫子懷疑有人女扮男裝,那便搜屋好了。誰的房裏有這東西,自然誰就是罪魁禍首。”
張夫子思忖片刻,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那就這麽辦吧。”他朝王博光道,“立刻派人去搜屋。”
王博光就等着這句話了,狠狠抱拳:“謹遵夫子旨意!”
唐錢眼珠一轉,喊道:“夫子,咱們還是挨個屋子搜的比較好,所有人都留在這裏不準離開。搜完一間屋子沒有問題了再放那屋的人走,免得有人趁亂掩藏物件。”
王博光連忙道:“這個主意好!那就先從……”
“先從我和文才兄的房間搜起吧。”唐錢笑道,“既然我和文才兄提出了這個主意,自然要以身作則,文才兄你意下如何?”
馬文才挑了挑眉:“可。”
“好,那就先從馬文才的屋子搜起。”張夫子道,“其他人都在院裏不準離開。”
說罷,馬文才和唐錢跟着王博光等人走進屋裏。
“王博光,櫃子裏都是文才兄的東西,我窮,東西少,就桌角那一個包袱。”
王博光不敢搜馬文才的東西,随意翻了翻,便打開唐錢的包袱,将裏面的東西全部抖了出來,弄得滿地都是。
見裏面統共就幾件男式衣裳,一把梳子,一些碎銀兩和銅板,他将包袱一丢:“這裏什麽也沒有。”
唐錢自然不怕他查,見他要往屋外走,攔着他笑道:“王博光,張夫子是讓你查贓物,不是讓你亂扔東西。你是不是借機報複我?”
“唐錢,你這是什麽話!”王博光叫道,“我這是秉公執法!”
“好啊,既然你這麽‘秉公執法’,那就把我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收拾好,不然你今天別想出這個門!”
“你!”
王博光剛想反抗,就見馬文才一挑眉,頓時慫了,蹲下身子撿東西。
“既然沒有問題,那我就先走了,肚子都快餓死了。”
唐錢輕哼一聲轉身離開,出了院子看不見其他人後,就狂奔如瘋狗,朝藥房後院跑去。
猛地推開王柔的房門,就見她正在繡花。
見了唐錢,王柔驚訝道:“唐公子,你有什麽事情嗎?”
唐錢氣喘籲籲,直接跪在地上:“王柔姑娘,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找你,求你幫幫英臺。”
……
這邊王博光挨個房間搜過去,終于搜到了祝英臺和梁山伯的屋子,他沖進去大喊一聲:“給我搜!”
幾個下手立刻将房間攪得翻天覆地,被子衣服亂扔一地。
祝英臺急得喊道:“王博光,你們這是在搜屋還是在抄家!”
“哼,你管我怎麽搜!”他大搖大擺的走到祝英臺跟前,上下打量道,“我看你就是心裏有鬼!”
“你!”
“找到了!”
聽到這話王博光大喜,從那手下手裏一把搶過月信條,沖出屋子朝張夫子喊道:“夫子,搜到了!果然在祝英臺屋子裏。”
衆人聽到這話大驚,紛紛望向祝英臺,梁山伯也是不解:“這怕是個誤會,英臺怎麽會是女子呢?英臺,你為何會有這東西?”
“我……”祝英臺已經面無血色,這隐私的東西被搜了出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張夫子見她無話可說,冷哼一聲:“祝英臺!居然是你!”
這時,就聽到院外傳來一聲清亮的女聲。
“那是我的。”
衆人回頭望去,就見王柔信步走來。
“王,王姑娘,你慎言啊!這事事關女兒家的清譽,你的這……這個怎麽會在祝英臺那裏?”張夫子聽到這話瞠目結舌,溫伯禮也是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王博光就比較直接:“王姑娘,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你和祝英臺有染!”
聽到這話溫伯禮一拳打在他臉上:“王博光你說話注意點!”
王柔卻面色如常:“夫子誤會了。我的這月信條之所以會在祝公子那裏,并非我和他之間有什麽,而是祝公子對這月信條感興趣,所以借去一看。”
“這是什麽話,祝英臺若是男人,怎麽會對這東西感興趣!”
王柔微微一笑:“這就是祝公子的不同之處。既然這事情已經被知曉,我也不好有所隐瞞。我自小體質陰寒,每每月事都腹痛難耐。祝公子平日裏就對藥學感興趣,并且拜過我為師。
有次見我如此問起原因,我便告訴了她。提及女子所用月信條內置不同材料會有不同效果,若是放上艾絨在其中,甚至有治療陰虛之效。他很是感興趣,便向我借了幾條回去研究。我雖也有些羞意,但這畢竟是學理之求,我身為醫者,又是祝英臺的藥學先生,自然要傾囊相授。”
“你撒謊!哪有女子會給男人借這種私密之物!”王博光捂着臉,“我看你分明是與……”
他還未說完,就被氣急的溫伯禮又一拳打在臉上:“我相信王柔姑娘!姑娘家的清譽豈容你在這裏置喙!”
王柔見溫伯禮對自己信任,心下感動,面上卻波瀾不驚,娓娓道:“夫子若是不信,可以當衆拆開這月信條,我給祝公子的,便是艾絨所做的。”
祝英臺這時也鎮定住,朗聲道:“事情就是如此,我因想要了解各物藥理,所以越禮讨要了這月信條,原本是私下裏研究,沒想到卻引出這般誤會。若是因為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誤了王柔姑娘的名聲,我真是罪該萬死,還請夫子還我和王柔姑娘清白。”
“原來如此。”梁山伯聽到這話笑道,“月信條只是尋常女子所需之品,并非無可見人之物。英臺能為求藥理盡心鑽研,可見求學之心懇切,并無不妥。”
張夫子見兩人信誓旦旦,坦坦蕩蕩,思忖片刻。
這王柔閨中女子,又是山長的女兒,如果真被查出來名聲受損,和院中男子厮混在一起,那不論是對山長,還是對尼山書院,都是致命打擊。
想到這裏,他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既然是這樣,此事就此作罷,其他人也不要再提了。”
王博光聽到這話連忙焦急道:“夫子,咱們剪開這信條看下,說不定那艾絨就是他們胡謅的!”
“夠了!你看不到還聞不到嗎!這裏面散發的不就是艾草的味道!”張夫子氣急敗壞,“這等污穢之物,你若是有臉,就自己剪了這東西。”
說罷拂袖而起。
王博光望着祝英臺,咬咬牙,将月信條扔在她懷裏,負氣離開。
衆人見好戲看過了,紛紛散去。
祝英臺長舒一口氣,朝王柔輕聲道:“王姑娘,多謝你……”
王柔宛然一笑,打斷她的話:“藥理之學本就沒什麽羞恥,我知曉你是為了我的名聲考慮,但我做人向來問心無愧,既然給了你,自然也不怕旁人說道。倘若不是唐公子去找我,你難道還想一個人硬扛嗎?”
祝英臺一愣,旋即抱拳笑道:“先生說的對,是學生狹隘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我就先走了,藥房還有事。”
王柔朝兩人點點頭,轉身離去。
剛走出院子,就見溫伯禮追上來:“王姑娘,等等我。”
王柔見到他問道:“溫公子有何事?”
溫伯禮面色糾結,略帶結巴道:“我,我是想問,你對祝……”
王柔面色微沉:“溫公子難道覺得我是那等不安于室的女子?”
“不是不是,王姑娘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溫伯禮連忙擺手,“我是,我是想知道王姑娘你,有喜歡的人嗎?”
王柔一愣,雙頰透出紅暈,扭頭走開:“反正不喜歡祝英臺。”
“那你……”還未說完,就見王柔已經走遠,溫伯禮失望的喃喃自語,“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