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秋冬季節黑夜來得快且漫長，明亮的窗子後是點點橙黃燈火，一條寬廣的大道兩旁白熾路燈亮起，如同一條閃亮的銀河。

張倩就站在萬家燈火的窗前，問她，失落不。

是有點。

還有點酸。

在她的潛意識裏，裴蘇忱應該會等在這裏的。

“行了，看看你自己的表情，答案都寫在上面了。”張倩無聊地聳聳肩，指揮着她，“快把粥喝了。”

顏汐夏皺皺鼻子：“粥還熱呢。”

劉一然伸手摸了摸粥盒：“不熱了吧，是溫的。”

“行行行，我不騙你了，兩個學長都回去上晚自習了，裴蘇忱倒是說晚點會過來。”張倩說。

“哦。”

顏汐夏只是若無其事地答應了一聲，拿來粥盒捧到自己身前，取來勺子舀着喝。

她攪動半晌，又若無其事地問：“那他什麽時候來？”

張倩：“他沒說，應該就晚自習下課吧。”

早自習下課大概要八點半，但也算是有點期待。

顏汐夏又開心起來，快速喝完粥，送走了劉一然和張倩，夏琳琳女士還沒來，她無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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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床是一位明天要做手術的阿姨，疼痛難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家人在旁邊勸說。

幫不上什麽忙還有點吵。

顏汐夏放下手機，披上件大衣到醫院樓下走走。

暮色四合，夜已全黑，醫院大廳人來人往，盡是來看病的和家屬，臉上有些難掩的疲憊，甚至有些有愁容。

顏汐夏沒走正廳，從後門出去，一陣冷風吹來，夾雜着點點水滴，灌了她滿懷。

她擡起大衣衣襟擋着臉，走出風口這塊區域，才發現不是水滴，是雪。

太反常了這天氣。

但也太好看了。

零零碎碎的雪花純潔幹淨，漫天飛舞，一顆一顆飄在深黑色的夜幕上，周圍燈火盞盞，人影稀落。

有着一股冬日的氛圍感。

明明還沒入冬。

醫院後院是一處庭院，綠植枯萎耷拉，間或幾架長椅，空蕩蕩的，沒什麽人。

難掩一股凄涼感，卻很安靜。

雪夜靜悄悄，似乎一切草木都安靜了下來。

顏汐夏裹緊衣服，頂着風雪，想繞着庭院走一圈就回去。

曲徑通幽，燈光柔和，她一路前行，光影下，片片雪花飛舞，猝不及防地，拐過一個轉角，她看到裴蘇忱站在燈下講電話。

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長，只能看到一張側臉。

光影之下，他的頭發飄了一層淡淡的雪，側臉輪廓英挺，五官很溫柔，薄薄的白汽哈出，消散在墨色的夜裏。

他大概在笑，眉眼彎了下來，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不知道在和誰講電話。

“裴蘇忱！蘇忱學長！”

顏汐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決定結束單方面冷戰。

她蹦跶着跑過去，腳下一滑，忙穩住，沒跌倒。

她跑到裴蘇忱身後，拍拍他的肩，笑嘻嘻地做出一個“你先忙，我有話說”的手勢。

他的衣服很涼，還有一層淡淡雪水的濕氣。

裴蘇忱回頭，看到她，似乎愣了一秒，而後拉遠手機，微俯下身來。

頭頂光線瞬間黯淡，周圍是醫院病房來來往往的嘈雜聲和門診叫號機無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

他側頭俯下身來，側臉離她的臉很近很近，等她說話。

“什麽？”他說。

雪花散落，他的耳朵凍得很紅，臉卻很白。

俯下身來，聽她說話。

呼吸淺淺而至，吹在她的肩上。

那一瞬間，顏汐夏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裴蘇忱是不是？你喜歡他？”

“……裴蘇忱被小姑娘叫走了，還挺着急的，怎麽樣？失落不？”

張倩的話就像是電影中的畫外音，一次次在顏汐夏耳邊重播。

小時候，她喜歡看偶像劇，也不是沒憧憬過哪天會真的喜歡哪個人。

但當時總覺得，她至少應該在自己被綁架，哪個人把她護在身下遭受綁匪痛打時，對誰心動。

其實，沒有。

裴蘇忱俯身聽她說話，一個很小的動作，她的心卻像是坐過山車到最高點一樣，緊張又歡快。

也許不是這次，也許在之前，她就喜歡裴蘇忱了。

是，她失落。

她喜歡裴蘇忱。

顏汐夏仰着臉看他，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能看到他冷白的皮膚和很長的睫毛。

四周飄雪，片片雪花落下，打在兩人身上，女孩仰着臉，男孩俯身聽女孩講話。

今年天氣很異常，初雪來得比往年要早。

顏汐夏也很異常。

或許，愛意就像初雪，猝不及防，悄無聲息，擋卻擋不住。

日更文，以後晚九點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