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喜歡一個人啊，就是我為了靠近你熬了七個大夜，而站你身邊的女孩風輕雲淡。
——顏汐夏仙女日記
仲冬時節，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大片大片枯黃的樹葉落下，鋪滿柏油路。
課間，高一高二的學生都被叫出來打掃校園。
顏汐夏扛着大掃把，東一下西一下毫無章法地掃落葉，嘴裏還念叨：“對待敵人，就要像秋風掃落葉般，我掃——我掃——”
劉一然在旁邊有點看不下去了：“夏夏，要不咱倆換一下？我掃你收，這樣快點。”
“行。”顏汐夏很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收拾了這片空地轉向另一片，顏汐夏突然停下，盯着滿地落葉發呆：“然然，你說，我期末考能考進前兩百嗎？”
“啊？”劉一然也停下腳步，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說：“我覺得，嗯，能進步兩百名就挺厲害的。”
意思就是，不大可能。
顏汐夏雖然知道會是這種回答，但總希望着劉一然能給她點希望，這下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她默默地跟着劉一然走到班級衛生區，沒再多說話。
兩人站得位置剛好是兩個班級衛生區交界處，這邊，兩人用心打掃，而另一邊，落葉狼藉，一陣風，隔壁班的落葉又吹到她們這邊來了。
顏汐夏看不過去了：“這是哪個班的衛生區啊？怎麽不來打掃。”
劉一然四處看了看，示意她小點聲：“這是二十班的，他們可能拖堂嗳——他們下來了。”
Advertisement
教學樓門口，一行人提着打掃工具走出來，三三兩兩的女生手挽手聊天，幾個男生走在後面。
顏汐夏仔細看了看，走在最後面的那個男生，是記者社的。
寸頭哥。
對他印象很深，因為那次活動，他全程游離于衆人之外，抽煙，不說話。
一寸頭拽哥。
“寸頭哥也下來了，”顏汐夏悄悄伸手指了指，“二十班我就認識他一個。”
沒聽到劉一然說話，她扭頭，看到劉一然的耳尖有些紅。
“然然你是不是冷？這耳罩你先戴着。”她摘下自己的耳罩，戴到劉一然的頭上。
“哎哎哎不用，我不用。”劉一然推辭了幾次，沒推辭過，只能戴着。
白色毛茸茸的耳罩，像是一只兔子。
兩人說話間，二十班的幾個同學已經分散開了，劉一然裝作漫不經心地看看，沒再看到想看的人。
“你怎麽叫他寸頭哥呀？”劉一然問。
“嗷，忘了他叫什麽了。”
“他叫張漾，蕩漾的漾。”
“哦，你記得還挺清楚。”顏汐夏默認地點點頭，覺得劉一然記性真好。
劉一然臉卻紅了：“你，你說什麽呀，”轉了話題，“那個考進前兩百，我覺得你每科至少提高十分才行，語文這種不好提分，就從物理化學入手。”
“物理化學啊？那你還不如殺了我。”顏汐夏哀嚎一聲。
“不會呀，你多對兩道大題，兩道選擇，這分不就有了。”
顏汐夏踩着地上的落葉，用自己不擅長的數學計算了一下，幾道大題、幾道選擇，肯定能提不少分。
越算越開心，忍不住蹦跶着踩地上的落葉。
枯葉破碎，聲響窸窸窣窣，像是剛睡醒的小松鼠伸了個懶腰。
記者社整理采訪稿件、照片的時間選在了晚自習下課。
一行人沿着高一教學樓樓梯一路向上，到頂層一扇小門處，陳前在書包裏摸鑰匙，顏汐夏上前兩步，發現鎖是開着的。
“嗳，這個門沒鎖。”她說。
陳前吃了一驚，走上前去，拿着打開的鐵鎖看了看：“應該是有人先來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讨論？”
北郗一中校園很大，但想找個人少安靜的地方很困難。
天臺是大家的慣常選擇。
但進了期末月加上社團展示臨近，想找到安靜天臺更加困難。
“來都來了，咱們進去問問能不能一起。”
顏汐夏說着，率先拉開了小門。
天臺空蕩蕩的，只有西南角站着幾個人，隔得很遠，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但顏汐夏還是一眼認出幾個人中間的裴蘇忱。
今晚天氣很好，星河璀璨，濃墨深沉的黑夜墜滿了星鬥。
裴蘇忱斜坐在天臺一角，背靠欄杆，一腿撐地，一腿自然懸空，黑色牛仔褲襯得腿又長又直。
他單手托着一個純黑色本子，仰着頭看天空，下颔線流暢。
聽到動靜側頭看過來，目光和她的隔空對上。
有一瞬間，顏汐夏想轉身就走。
不是因為看到裴蘇忱，而是因為裴蘇忱對面圍着站了三個男生，而僅有的一個女生，坐在他旁邊。
她認識那個女生，一起在國旗下講話的夏思思。
“怎麽不走啊？”
還來不及想要不要打個招呼，身後陳前有點着急地推了推她：“他們人多給你吓怕了？”
顏汐夏沒理他，往旁邊挪了幾步，記者社的六個人一齊進了天臺。
寸頭哥沒來。
“你們先準備照片什麽的，我去和他們說說。”陳前布置完工作，跑去裴蘇忱那邊。
天臺上有廢舊桌椅，他們幾個人搬了椅子過來，圍成一圈坐下。
進了天臺之後，顏汐夏始終沒再看裴蘇忱那邊，這會兒她的椅子的地理位置是背對着他們的。
剛好，眼不見心不煩。
才這麽想着，下意識地，她回頭看了一眼。
周圍漆黑如墨，裴蘇忱微側身同陳前說話，側顏利落英挺，身高完全碾壓。
不知道說到哪裏，裴蘇忱低頭笑了聲，點了點頭。
說什麽呢你倆。
顏汐夏抿抿唇，回過了頭。
很快，陳前小跑回來，搬來一把椅子搶先坐在一圈人的圓心點上，面對着顏汐夏。
陳前：“裴學長還挺爽快的。”
顏汐夏好奇：“你倆說什麽了？他怎麽笑了？”
陳前支支吾吾了下，說：“我說，我們幾個給差生補課。”
顏汐夏：“誰差生？”
陳前沒說話，一臉“你心裏沒點數兒”的表情。
顏汐夏：“……”
陳前轉了話題：“咳咳，行了，咱們別聊天了，說說采訪稿怎麽寫，拿不了前三也不能太出醜。”
原來嘈雜的空間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個女生搶先說：“這怎麽寫啊，随便編一點得了。”
她旁邊的女生附和：“就是說啊，周為民都不讓我們進去，哪兒采訪了。”
有幾個人點頭表示贊同。
陳前皺眉：“但咱們随便編，到時候社團比賽成績差……”
一男生搶話：“我當天拍了點照片，老房子的，證明咱們去了不就行了？”
一時間，大家紛紛贊同。
顏汐夏一直沒發言，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日歷，說：“咱們社團成果展示還有13天，如果編一個3天就能搞定，我想，咱們要不要再嘗試和周先生溝通一下，實在不行再考慮自己動手？”
人群之中，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她刻意放大聲音。
想讓身後的裴蘇忱注意到。
注意到她。
注意到她在這裏。
陳前終于找到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的人，剛要點頭，下巴還沒沉下去，就聽那個搶話的男生說。
“十三天，我們就不能幹點兒別的了？期末不複習？”男生似乎認識顏汐夏，“是，你成績差，确實不複習。”
男生嗓門很高，說話又沖。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顏汐夏就覺得這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單手托着臉，笑了一下，聲音輕快地說：“同學，咱倆上次考試同一個考場吧，我是沒複習，那你複習了怎麽還和我在同一個考場呀？”
北郗一中的考場向來是按照上次成績排名來排的。
那男生成績和她差不多，還看不起人。
男生被說得有些臉紅，他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行行行，我不說話了，你們說。”
又拍了拍旁邊的幾個男生，幾個人一起從天臺上往下看，數下面的小汽車。
完全游離在讨論組之外。
“最好別說話。”顏汐夏朝他做了個鬼臉。
陳前拍了拍她：“夏夏，你說再嘗試是怎麽嘗試啊？我和負責人那邊說了，他說周先生還是不同意。”
“再嘗試就是……”
顏汐夏抿緊了唇，似乎下了挺大決心，回頭看了一眼，和陳前說：“你等我一下。”
她站起身朝裴蘇忱那邊走去。
同他們記者社負責人完全散養的狀态不同，裴蘇忱作為天文社負責人全權接收天文社大小工作，包括輔導物理作業。
此刻，他正垂着頭給一個高二學弟講物理題。
大概是讨論結束了，其他人各忙各的，夏思思坐在旁邊佯裝一副聽得認真的樣子。
“裴學長。”在人前，顏汐夏喊人很規矩。
裴蘇忱筆尖停頓了下，擡起頭。
一旁問題的學弟馬上把裴蘇忱筆下的草稿紙抽走，很有眼色地說：“謝謝裴學長，我回去研究研究。”
“嗯，看不懂再問我。”裴蘇忱點頭。
學弟拿着書本走去了一旁，四周只留下裴蘇忱和顏汐夏、夏思思三個人。
天臺高立的白熾燈很亮，冷銀色光線投下，裴蘇忱渾身都帶着一股清冷感。
不愧是仙草。
顏汐夏心裏想。
“找我的？”她站他半坐，裴蘇忱微仰頭看她。
顏汐夏沒空寒暄，開門見山：“我答應和你換，但期末考在社團展示比賽後面，所以我能預支嗎？”
她的話沒頭沒腦，裴蘇忱原本還有些疑惑，一細想，就聽懂了。
“原來是談條件的，”他笑，“小小年紀別的不學，怎麽先學當奸商了？”
“和你說正經的呢，你答不答應？”顏汐夏皺眉，踢了踢他的鞋尖，讓他正經一點兒。
裴蘇忱也正色起來，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環胸瞧着她：“考進前兩百？”
顏汐夏：“對。”
“如果食言了怎麽辦？我可是會有懲罰的。”
他的眼眸黑亮，盯着人時像是有一團漩渦，輕易把人拉進去。
明明很唬人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溫柔又帶着點玩味兒。
“随便你。”顏汐夏垂下頭，沒敢再看他。
幾乎是同一瞬間，幾個扒着天臺欄杆往下望的男生嚷了一嗓子：“快看！看那個車！”
下意識地，所有人看過去。
裴蘇忱坐在欄杆邊，扭頭向下看，所有感官似乎都被放大，下面的景物漸漸模糊旋轉，身體有一種很強的失重感。
他懸空的腿一滑，整個人踉跄着下了欄杆，一手堪堪抓住欄杆，另一只手嘗試抓過去，卻抓了個空。
“嗳——”
“哎——”
顏汐夏和夏思思都注意到他這情況，急忙擡手想扶他。
顏汐夏離得遠，慢了一步，伸手過去，夏思思已經扶住了他的小臂。
手懸在半空有點尴尬。
她抿抿唇打算收回手，一只冰涼微微有些虛汗的手先抓住了她的手。
顏汐夏：他是拉錯人了？還是emmm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