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裴蘇忱考走去了北城念大學,顏汐夏升入高二,課業更緊張了些。

但也許是心裏冒着一股勁兒,她的成績步步高升。

高二上學期期末考,考進了學校前一百名。

高二那年新年來得很早,一月底,天氣極寒,下過幾場雪,空氣裏似乎都帶着雪花。

距離除夕夜還有三天,聽說裴蘇忱回來,她厚着臉皮來他家玩。

自從裴蘇忱上了大學之後,兩人聯系很少,裴蘇忱不發朋友圈,她只能從周岐的朋友圈裏捕捉好久未見的裴蘇忱。

優秀新生代表發言。

學生會部門團建。

社團活動。

期末周學習。

看起來大學還挺充實的,每次看朋友圈,都覺得兩人已經走入了不同的圈子。

她的圈子裏只有做題、考試、學習。

“小顏來啦,快坐快坐,小也,給姐姐倒水啊。”

裴蘇忱的小姨梁爽很熱情,帶着顏汐夏來沙發上坐,還指揮在一旁逗狗的齊也倒水。

“哦、”齊也拿着個球逗金毛玩,嘴上答應了卻不行動。

Advertisement

“沒事不用的,阿姨。”顏汐夏有點不好意思,是她突然造訪。

“哎呀呀這倒黴孩子,平時都讓我寵壞了,”見齊也無動于衷,梁爽走到茶水間給顏汐夏倒了杯水過來,“喝水,別客氣,小裴那孩子還得一會兒回來,我打電話叫他快點。”

“不用,阿姨,我等會兒就行。”她本來就是想給裴蘇忱一個驚喜。

“行,那你先待會兒,想吃什麽玩什麽,自己拿,別客氣。”

顏汐夏點點頭,目送梁爽笑嘻嘻地走到一旁會客室打麻将。

會客室與客廳相通,顏汐夏坐在沙發上,雙手托着臉,安靜地看着齊也逗狗,耳朵卻豎起來聽着會客室的談話。

一阿姨問:“那小姑娘幹嘛的?找你們小裴的?”

梁爽笑眯眯的:“可別亂說,人家是小裴的學妹,過來玩的。”

有阿姨說:“哎呦呦,你說說你們小裴,那些小姑娘們就吃他這一套呢——上大學,也沒談幾個女朋友?”

梁爽喜悅難禁,爽朗地笑了出來:“我也不知道呢,哈哈哈小裴也不和我說這個。”

阿姨搓着麻将:“哎呀,肯定好多人追吧,那個誰家的小男孩,麻子臉,剛上大學還談一女朋友呢。”

後面的對話無心再聽,顏汐夏低頭拿來水杯,喝了兩口水。

對面齊也逗狗也沒什麽意思了,她有點着急地看看牆上的挂鐘。

六點二十。

裴蘇忱什麽時候回來?

她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上,雙腿晃悠着,胡思亂想。

等到時針指向七點鐘,她的肩膀漸漸垮了下去,期待值減少,她有些頹然地站起來。

“阿姨,要不我今天先回去了。”她走到會客室,和梁爽告別。

梁爽麻将打得火熱,一時沒顧得上她:“這就走了,那行那行,明兒再來玩啊。”

顏汐夏和梁爽道了別,路過客廳,齊也抱着金毛朝她吐吐舌頭,大有嘲笑的意味。

她也不甘示弱,朝他做了個鬼臉走掉。

出了大門,一陣寒風襲來,裹挾着細碎的雪花,打得她臉頰發疼。

下雪了,呼吸都會冒出白汽。

顏汐夏心底有一個小人兒,就像是被風雪打蔫了,耷拉着腦袋趴在地上,垂頭喪氣。

等了一個小時,裴蘇忱還沒來。

他上大學都幹嘛了,會不會也談戀愛了?

要先送女朋友回家,自己才回?

“嗳。”

正胡思亂想着,腳下一絆,險些摔在地上。

鞋帶開了。

兩條白色帶子一左一右,拉得很長,似乎也在嘲笑她的孤單。

“你也欺負我,煩死了煩死了。”

顏汐夏念叨着,像個暴躁松鼠一樣在原地跺腳。

可是鞋帶也不會因為她脾氣差而自動系上,反而把她自己絆倒了。

雪下得時間不長,地面上沒什麽積雪,但濕漉漉的,濕冷濕冷的。

“讨厭啊。”顏汐夏幹脆坐在地上,兩手煩躁地捶着地面,像一個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我還在想,是誰家的小孩坐在地上哭。”

一道男聲傳過來,在顏汐夏的斜後方。

這聲音,熟悉到語氣、口吻都像是在夢裏重複過無數次。

裴蘇忱。

她馬上回頭,裴蘇忱從胡同那頭單手撐傘走過來,淡銀色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

他瘦了,還剪頭了。

這是闊別半年,第一印象。

原本的煩躁勁兒突然變成了一顆氣球,随着裴蘇忱靠近的腳步,慢悠悠飄起來。

“誰哭了?”顏汐夏倔強地扭着脖子反駁他。

本來沒哭的,但看到他,就有點想哭了。

“還說沒哭,眼睛都紅了。”他撐了一把黑傘,傘柄也是很有質感的黑木色,有細碎雪花落在他的右肩處,濕了一片。

他站在顏汐夏對面,伸出手來拉她,問:“和蘇忱哥哥說說,誰惹你了?”

他的聲音有幾分久別重見的喜悅感,唇角微微上揚,伸過來的手冷白。

顏汐夏卻只是仰頭看看他的手,沒吭聲,單手撐着地自己起來。

像是和誰怄氣似的,起來也不看他一眼,耷拉着腦袋,發絲間墜滿了雪花。

裴蘇忱看這反應已經猜出幾分,笑着撐傘靠近一步,把她籠在傘下。

“原來是我啊,我怎麽惹你了?”他微微偏頭,打量她低垂的眉眼,“我回家的時候小姨說你剛走,來找我的?”

他站在了迎風口,随着他的靠近,周圍似乎溫暖了些。

顏汐夏擡起頭,不大高興地說:“周岐哥、周岐哥哥說,你們今晚回來的,你可真慢,他都到家了。”

“是有事耽擱了……”裴蘇忱擡手拍了拍她發絲、圍巾上的雪花,突然反應過來,眉頭微皺,“周岐哥哥?他也是哥哥了?”

顏汐夏一噎。

其實她剛剛有考慮叫周岐什麽,周岐?周岐哥?

但一直叫裴蘇忱“蘇忱哥哥”,喊周岐“周岐哥”,是不是差別得有點分外明顯?

心裏一慌,幹脆也叫哥哥了。

“那叫什麽?”顏汐夏把皮球踢回去。

“叫他周岐。”裴蘇忱說。

“哦。”顏汐夏點頭,心情好了點,動作也跟着輕快。

她在傘下左蹦跶一下,右蹦跶一下,和裴蘇忱說:“她們幾個阿姨說,你要先送了女朋友,再回來,所以回來晚了。”

“什麽女朋友?”

裴蘇忱微微挑眉,冷白的一張臉,鼻尖凍得有些發紅。

眼睛幹幹淨淨,一點兒也不像撒謊。

顏汐夏心裏偷偷開心了一下,表面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哎呀,蘇忱哥哥,你怎麽回事啊,上大學怎麽女朋友都沒交一個?”

裴蘇忱擡手戳戳她的額角:“上大學就是為了談朋友的?”

嘿嘿嘿。

那你最好是一直別談了。

等到我念大學。

顏汐夏想。

“那,那你有喜歡的嗎?”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裴蘇忱,裴蘇忱卻別開了頭,沒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自顧自往下說,“你要是有喜歡的一定要告訴我啊。”

裴蘇忱:“?”

顏汐夏笑嘻嘻地:“我幫你追啊,我超有經驗的。”

裴蘇忱笑出聲來,換了只手撐傘:“你能有什麽經驗——去我家吃餃子麽?”

“你怎麽看不起我!我表哥!我堂哥!的女朋友們都是我追來的!”

“女朋友們?”

兩個人打打鬧鬧着站在同一柄傘下,女孩的身影時而蹦蹦跳跳,時而左晃右晃。

路燈光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雪夜,少年,女孩,一把傾斜的傘。

晚上七點多,雪花漸漸大了起來,厚厚的鋪在路邊,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劉一然依照手機地圖的導航,七扭八拐地在幾排五層居民樓後面,發現一家“張家鞋鋪”。

她和地圖上的地址核對了幾秒,應該就是這裏。

張家鞋鋪在居民樓的一樓,門口還放了兩個空蕩蕩的老舊鞋架。

大門關得很嚴。

劉一然敲敲門,聽到門內有動靜,後退幾步,等着屋內的人開門。

“吧嗒”一聲,開鎖的聲音,而後大門開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探出頭:“是老頭子不?”

她看到門外站着一個穿着可愛的小姑娘,也愣了愣。

“您、您好,”劉一然很緊張,手上上下下的,不知道該揮揮手還是藏在背後,“請問,張漾同學住在這裏嗎?”

老奶奶耳背,她說了三次,老奶奶才聽懂。

“阿漾啊,他還沒回來——我還以為是老頭子回來了。”老奶奶絮絮叨叨地就要關上門。

劉一然還想再說什麽,就聽到一旁樓道口傳來男人的聲音。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撿東西了!不要撿!再把你跌出個好歹來……”

聲音很熟悉,劉一然側頭,就見張漾扶着一個老爺爺走上臺階,手裏還拿着一小麻袋的空水瓶。

他左側褲子濕了,泥水從大腿側一路蜿蜒到腳踝。

應該是雪地裏跌了一跤。

嘴裏正喋喋不休地教訓着一旁老人,一擡頭,就看到劉一然站在那裏。

他還認得她,沒表現出多少詫異,只是把手中的麻袋向後藏了藏。

“你幹什麽來的?”他問。

前幾天發燒咳嗽斷更了,以後晚九點日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