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秋一諾回到院子, 拿起帕子擦了擦額上和脖子的汗, 卻意外發現潔白的帕子上有一抹小小的血跡, 像蚊子血一般。
秋一諾心生困惑,如今就快入冬,哪來的蚊子?他來到穿衣鏡前仔細查看,發現脖頸處有一個小紅點, 如同一顆小紅痣, 他不由得想起了昨日秋墨脖子上的蛛蛛血印。
秋墨的病如七白所說, 午後出了一身汗便好了, 下午又活蹦亂跳了起來。秋墨正想去外面溜達一下, 卻聽聞夏府的人過來了, 秋氏過來看望即将參加科舉的侄子秋正南和秋一諾。
小厮禀道:“二少爺不用過去,姑奶奶這會兒正在大少爺院子裏坐, 待會兒會過來您這兒。”
“就夏夫人一個人過來的嗎?”秋墨問道。
“還有表姑娘呢, 也一起過來了。”小厮回道。
秋墨“哦”了一聲, 面色有些不自在。夏疏桐過來了,那茯苓一定也跟着過來了, 想到昨天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他忽然有些心慌起來。
小厮退下後,秋墨有些坐立不安, 不知道是趕緊走好還是留下來好, 糾結半日, 問秋一諾道:“爺, 你說我、我昨兒親了茯苓一口, 要不要負責任啊?”
“你是男人嗎?”
“當然啦!”
秋一諾給了他一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負責任?”秋墨有些冒汗,這個責任好大啊,他怕他負不起,茯苓那麽兇,要真娶了她,以後不得天天挨揍嗎?他打不過她。
“你應該問她,願不願意讓你負責任。”秋一諾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過,還是等有一天你打得過她再說吧。”
“我覺得我打不過。”秋墨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道,“要不,爺你替我去打?”
“那要不要我順便幫你負責任了?”秋一諾問。
秋墨一臉為難,撓頭道:“你說以後茯苓嫁人不會要比武招親吧?爺,你說要不我去跟海師父學武如何?”
秋一諾點了點頭,“可行。”秋一諾沒有提醒他,你要是當了海東青的徒弟,就成了茯苓的師弟了。
“那好!”秋墨痛快道,“等一下我就去找海師父說。”
秋一諾欣然颔首,這小子精力充沛,練練武耗下他精力自己就能清靜許多了。而且,這小子若真同茯苓成了一對,以後他跟桐桐在一起也方便許多,茯苓就沒時間打擾他和桐桐了。
不一會兒,馮氏便領着秋氏和夏疏桐過來了,秋墨從窗口溜了出去,找庭院裏守着的海東青拜師去了。
秋一諾在前廳接待秋氏她們,秋氏問了幾句學習上的事,又說了好些鼓勵的話,秋一諾皆一一禮貌而溫潤地應答了。
秋氏很是滿意,笑着對馮氏道:“一諾文武雙全,過了年也及冠了,你這個做母親的倒可以替他張羅一下了。”
馮氏笑應,“我也想啊,他這不是才剛回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适的閨秀。”
“定安城裏才貌雙全的閨秀也不少,等他們這次考完,府中也可辦個宴會相看一下了。”秋氏笑道。
姑嫂二人就着這事說了起來,夏疏桐想了想,前世秋一諾直到二十四歲才娶了她,在此之前也沒聽說過和哪家姑娘有看對眼過。不過,在秋一諾恢複身份和容貌後,倒也有幾個很不錯的姑娘家看上他的,身份還不低呢,她記得當時有一個盤羅國的公主追求他,追求得十分熱烈,整個定安城的人都家喻戶曉,盤羅公主還說非他不嫁,可是後來……他娶了她。
這一世,秋一諾會娶誰呢?夏疏桐将定安城中認識的閨秀在腦海中過了個遍,都沒想到一個合适的,其實,她覺得那些閨秀們都配不起他,要身世、容貌、才情、品德都配得上他的,真的一個都沒有呀!夏疏桐有些發愁了。
夏疏桐正想着,卻發現秋一諾的目光悠悠地看向了自己,她習慣性地沖他一笑,心中卻有些發憷,一諾哥哥不會在打自己的主意吧?應該不會吧?
馮氏和秋氏二人還在笑談着,秋氏忽然想了起來,對秋一諾道:“對了,我今日做了點菊花糕,帶過來給你嘗嘗。”
秋氏說着,身後的丫鬟便把食籃呈了上來,丫環一打開蓋子,夏疏桐便主動把菊花糕端了出來,遞到秋一諾跟前,對他笑道:“一諾哥哥,你快試試我娘做的菊花糕,可好吃了。”又悄聲道,“這籃子底下還有我做的牛乳蛋黃羹,這個更好吃!”
今日她見她娘在小廚房裏做菊花糕,覺得手癢了,便動手做了。她做得不多,只蒸了四碗,茯苓一人吃了兩碗,她自己吃了一碗,還剩下一碗,便想着留給秋一諾了。因為只有一碗,沒有秋正南的,所以得偷着給,她才不做東西給秋正南吃呢,那家夥前世吃她做的東西還吃得少嗎?
她廚藝好,做什麽都好吃,秋正南也喜歡吃,見他喜歡,她便常常下廚,那個時候,她幾乎懷着虔誠的心情,将每樣食材一一洗淨,剁斬,蒸煮,不假任何婢女之手,用盡心思去做,做到最好,可到頭來,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廚娘罷了,現如今想想,當初還不如喂狗好了!
秋一諾的目光落在食籃底上,唇角彎彎,低聲道:“謝謝。”
夏疏桐發現,秋一諾的心情若是愉快,她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這一刻,顯然一諾哥哥的心情是很愉快的,就因為她給他送吃的了。
意識到這點,夏疏桐也很開心,不忘囑咐道:“要趁熱吃哦。”她知道一諾哥哥一定會珍惜她做的東西的,絕對不會浪費。
另一邊,正在和秋氏談笑的馮氏不動聲色地看了這二人一眼,這秋一諾對夏疏桐向來與對旁人不同,年幼時還能說這關愛是出自兄妹之情,可如今一個快及冠一個快及笄了,還這般親密,這意思便很明顯了。
秋氏怕打擾了秋一諾的學習,也沒有在這兒多呆,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秋一諾起身相送,在送她們出院子的時候,夏疏桐悄聲問了他一句,“我聽說昨晚秋墨在你這裏睡的?”
秋一諾點了點頭。
“他是生病了嗎?好點了沒?”夏疏桐又問。
秋一諾知她是替茯苓問的,便道:“不過風寒罷了,今日已經好了。”
“可是風寒怎麽會吐血呢?”茯苓忍不住,湊過來問道。
“聽大夫說,似乎是這幾日進補太多了。”
茯苓恍然大悟,虧她還擔心他呢,原來是吃多了!
秋墨這會兒正藏身在庭院中的玉蘭樹上,他剛剛和海東青談了,海東青說他沒時間教他,後來被他問急了,直接就說不收徒了。
秋墨也無奈,從樹上躍了下來。他方才在樹上,就這麽遠遠地看着茯苓都覺得有些尴尬,要真和她面對面,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他怎麽就親了她呢?真是莫名其妙啊!
秋一諾送走秋氏一行人回到前廳的時候,秋墨正倚在桌上,吃着一碗東西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道:“爺,這是什麽做的啊,真好吃!”
秋一諾眼皮一跳,快步上前,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秋墨見了他這模樣,心中有些發怵:“這……有毒?”
秋墨話未落音,秋一諾便伸手用力扣住了他手腕,秋墨只覺得腕上一疼,手一松碗就掉了下來,穩穩落入秋一諾手中。
“爺,疼啊!放手放手!”秋一諾還抓着他的手不放,秋墨連連喊疼。
秋一諾松手,冷冷問道:“吃了幾口?”
“就兩口啊!”
秋一諾陰陰-道:“我知道了。”這筆賬,他記下了。
“爺,”秋墨甩着被他抓得發疼的手腕,“這不會有毒吧?”
“是。”秋一諾冷然道。
“有毒?不是吧?這不是夏夫人帶來的嗎?她給你下毒?下什麽毒啊?”
秋一諾面無表情道:“要解這個毒很簡單,今晚泡一宿冰水就好了,越冰越好。”
“不是吧?這麽冷的天要泡冰水?”現在都是秋天了啊,早晚可涼了。
“你吃了兩口,要泡兩個晚上。如果不泡……”秋一諾一臉高深莫測,點到為止,端着碗走了,臨出門前又補了一句,“對了,這毒七白他們是驗不出來的,我是說真的,你不想出事就照做,不夠時辰或者水不夠冰,以後容易留下病根。”
“什麽病根?”
“房事不舉。”秋一諾木着臉道。
秋墨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以,”秋一諾立在門口看着他幽幽道,“以後不要随便吃我的東西,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了!”秋墨連連點頭,心中叫苦不疊。
就在秋墨跑回府去泡冰水澡的途中,秋一諾正坐在窗前,眸色溫柔地看着碗中的蛋黃羹,只可惜本來如滿月一般完美的蛋黃羹,有了足足兩口的殘缺!
秋一諾眸色微斂,不過一想到秋墨将泡上兩晚冰水,心中這才稍微覺得解氣了一些。
秋一諾拿起勺子,輕輕舀了一口,還沒送入口中就先笑了,這是桐桐親手做的。蛋黃羹入口,甜香嫩滑。他自覺一向不怎麽喜歡吃甜食,但這個似乎是例外,好好吃,讓他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