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更合一
三更合一
這男子是上京赴考的舉人,然後就忽然沒了消息。
家裏派人尋了一圈,只找到被發賣的侍從,是跟着男子一起上京來的,還以為他是不是遭遇不測。
侍從也說不出什麽來,因為他是被打暈後發賣,然後賣到京城周邊的人家,在裏頭也不能出去,就一直不能打聽自家少爺的下落。
家人只好報官,順天府接下這案子後一直沒找到人,就擱置下來了。
如今有人送來相似的畫像一對,有些神似,于是派差役過來看一看。
這對賣唱的男女一看到差役,居然掉頭就跑。
都不用多問,明白這兩人肯定有問題,順天府尹就讓差役把人帶回來,分開審問。
年輕男子還咬牙不說,年輕女子那邊因為害怕就什麽都肯說了。
這故事也老套得很,不過是一個富家少爺有些才學,上京赴考的時候被京城的繁華迷花了眼。
他學着別人一樣逛花樓,然後就看上了花魁。
男子掏了所有赴考帶的身家,還差一點,于是就把身邊的侍從發賣了。
他還有點良心,沒把人發賣到什麽糟糕的地方,只賣到別的人家裏繼續當侍從。
但是擔心家裏人很快找過來,壞了自己的好事,富家子就趁着侍從不注意把人打暈來發賣。
等湊夠錢,男子就把花魁贖身出來,自己卻也身無分文了。
花魁嫌棄他,帶着自己的銀錢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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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花魁身邊跟着一起出來,伺候多年的丫鬟對富家子早就情根深種,願意跟着他吃苦。
丫鬟在花樓耳濡目染,富家子會樂器,兩人就結伴到處賣唱掙錢。
富家子怕別人認出自己來,還僞裝了一番,裝扮成老頭的模樣,跟丫鬟像是父女一樣四處走動。
哪裏想到大半年沒人看出來,就被四阿哥一行人一眼瞧出不對勁來了?
葉珂聽着這故事都無語了,這人好好的富家子不做,經過了童試和鄉試,成為舉人,再好不容易上京來參加會試,居然就被花魁勾走了魂。
渾身盤纏都送出去不說,最後他還被花魁抛棄。
因為沒臉回家,這男子索性就跟着花魁的丫鬟到處賣唱掙錢果腹,簡直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了。
最讓葉珂想吐槽的是,她看着手裏的畫像,實在太抽象了,說是靈魂畫手都不為過。
這麽個靈魂畫手畫出來的畫像,順天府的人居然能憑着這麽個對上本人的畫像。
感覺家裏人送去的畫像,應該也很靈魂畫手了。
所以說順天府是透過表象看出本質,愣是從靈魂畫像裏找出相似之處來嗎?
反正葉珂佩服得不行,看來順天府尹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最讓她佩服的當然還是四阿哥,窗外大街上行走的路人不少。
在那麽多人當中,四阿哥居然精準找出這兩個不和諧的人來,這眼力勁究竟是多恐怖?
弘晖看着四阿哥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果然阿瑪最厲害了!
順天府尹也沒想到四阿哥難得帶着四福晉和長子出來逛一逛,居然就能給他增加業績,愣是找回了這個失蹤的富家子。
要四阿哥出來多走幾圈,是不是能幫忙解決更多的陳年走失案?
這個四阿哥當然不會答應了,他今天是帶着葉珂出來散心,然後帶着弘晖出來學習一番。
學會洞察力,最重要的是先學會看人。
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不夠安全,在這麽個茶樓裏面,自身安全得到保證,視野夠開闊,從這裏開始觀察外邊的人是最适合不過了。
四阿哥打發掉再三感謝的順天府尹,開始下一輪的教學。
都出來了,總不能只看兩個人那麽少,那就是白跑一趟了。
四阿哥看着窗外一會,指着一個高大的腳夫問弘晖:“你看這人怎麽樣?”
弘晖多看了兩眼,這才答道:“阿瑪,這人的警惕性很高,兒子只看了兩下,這人就已經擡起頭來想找出我們的位子。”
“這人以前該是一個需要十分警惕的地方幹活,能跟驚恐之鳥一樣,不會是幹過什麽壞事,要被人追着跑才那麽害怕吧?”
思及此,弘晖看向四阿哥,卻見他搖頭道:“不對,你再看看。”
弘晖只好又偷偷多看了幾眼,才說道:“這腳夫走路的時候偏向右邊,左腿該是受過傷,傷得還挺重,才會影響走路。”
“阿瑪,這人以前會不會是镖師?”
四阿哥有些意外:“你怎麽會這麽想?”
弘晖就老實答道:“兒子看這人走路的樣子,雖然左腿不太靈活,但是比一般人要高大健壯。雖然離着遠,也能隐約看出有點功夫再身,走得比旁邊的腳夫要輕松不少。”
“他又對周圍環境特別警惕,兒子只想到镖師這一類的人,出外送镖的時候就要十分警戒了,這種習慣很可能就留了下來。”
四阿哥聽後就笑笑道:“你這想的方向很對,卻不夠全面。會武功還對周邊警惕的人很多,看這人眼神清明,就不會是山賊之流。但是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以前是護衛或者士兵。”
镖師、私衛和上過戰場的士兵,這三種可能都有。
弘晖受教地點頭道:“阿瑪,兒子記住了,以後琢磨的時候不能太片面。”
四阿哥笑道:“你能想到镖師就相當不錯了。”
葉珂就好奇道:“爺猜測這人會是三種裏面的哪一種?”
四阿哥看着她問道:“你也來猜猜?”
葉珂就琢磨道:“我看這人身上煞氣不重,應該沒上過戰場,估計就是當過镖師或者護衛了。”
這兩種都有可能,她就很難分辨出來。
四阿哥就細細說道:“你看這人雖說是腳夫,身上卻比旁人要幹淨整潔得多,面色也不錯,證明并不缺錢。”
“不缺錢卻還在做腳夫,應該只是不想荒廢日子,也想要重新鍛煉起來。”
腳夫看着辛苦,搬搬擡擡,卻是個鍛煉的好機會,還能不着痕跡,不會引人注目。
而且雖說不缺錢,這人也不想坐吃山空,打算做腳夫掙點盤纏了。
葉珂一聽就有點明白了:“爺是說這人受傷後留下養傷,應該有人給他留了不少錢,讓他衣食無憂。他這是傷後想要盡快恢複,才做的腳夫?”
這麽說來,這人的身份就要呼之欲出了。
就連旁邊的弘晖聽了,也立刻猜了出來:“阿瑪,這人看來是個護衛。應該是為主人家受傷,主家人還可能急着遠行,只好把他留在這裏養傷,傷好後再回去。”
“主家人還好,留了不少盤纏做藥費,這人應該想盡早回去主家身邊。主家會遠行又遇到危險,是欽差嗎?”
四阿哥笑着颔首道:“不錯,你猜得很近了。最近這段時日,也就只有鐘大人回京述職。”
葉珂得知這位鐘大人是作為欽差到山東巡查赈災的情況,當地要是私吞赈災款,想要隐瞞,就可能對這位欽差大人不利。
這位護衛估計就是拼死護住鐘大人才受傷,一路帶回京來養傷的。
四阿哥看他們猜得差不多,就讓蘇培盛下去跟腳夫聊了幾句。
蘇培盛過去可能表明了身份,腳夫愣了一下,對着茶樓窗戶的方向拱了拱手來行禮,然後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
不一會兒,蘇培盛也上來了,跟四阿哥猜測得一樣,這人确實是鐘大人身邊的護衛。
當時他們一行人回京路上遇到山賊,護衛拼死護住鐘大人,可惜當時帶的護衛有一半都死在半路上,沒他那麽幸運,只傷了左腿。
假以時日,他的腿傷好一些,就能重新回到鐘大人身邊。
鐘大人回京述職後就再次去西北一帶幹旱地方巡視,也是個危險的活計。
很多百姓活不下去,就落地為寇,一路兇險得很,護衛才想着能盡快回去護住一二。
葉珂聽着感慨道:“這護衛真是個忠心之人,鐘大人也十分果敢。”
天災之後人禍不少,鐘大人這一路上就十分兇險,卻義無反顧。
弘晖也這麽覺得,對這位鐘大人十分佩服了。
如此一來,幾人出來也久了,該回去了。
雖說只遇到兩撥人,但是四阿哥的細細分析卻讓弘晖受益良多。
回去的路上四阿哥沒聽見那個古怪東西的聲音,就明白這個任務尚未完成。
不過卻也正常了,畢竟今天只帶着弘晖出來見識一番什麽叫做洞察,他只看看和聽一聽就能學會,那就太為難孩子了。
弘晖還需要回去實踐一番,才能把看見和聽到的轉為自己的東西。
四阿哥只是沒想到弘晖這洞察用起來那麽快,不過幾天後耳邊就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聲。
“新任務已完成,弘晖學會洞察,解決身邊的問題,獎勵3點。”
葉珂也聽見了系統的播報,十分意外。
那天四阿哥突然提出帶弘晖出門,她就隐約猜出很可能是新的任務發布了,沒想到是讓弘晖學會洞察力。
當天只看了聽了,弘晖沒學會也正常。
但是這才幾天,他洞察出什麽,讓任務完成了?
不止葉珂好奇,四阿哥也十分好奇,于是三人一起用晚飯的時候,四阿哥就不經意提起道:“這幾天遇到什麽事了嗎?”
弘晖正打算跟四阿哥說一說,順勢就告知了這兩天,他察覺到身邊伴讀有些不對,人比較失落,還以為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等他細細一問,才明白這伴讀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四阿哥準備培養邱家兩兄弟,然後過幾年到弘晖身邊來。
到弘晖身邊,不就是新伴讀了嗎?
這是要換掉他們二人,讓邱家兄弟取而代之?
于是伴讀就十分失落,以為自己做得不夠好,人不夠優秀,也不夠努力,就越發郁悶了起來。
四阿哥對邱家兩兄弟大為贊賞之事,府裏就沒誰不知道,傳到弘晖的伴讀耳邊也不意外了。
邱家兩兄弟是書癡,兩人恨不得每天下學後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書和讨論,壓根不會注意到這樣的事,更不可能早早就開始在弘晖身邊人那裏鋪路了。
弘晖也這麽覺得,還安慰了伴讀。
葉珂就意外道:“你是怎麽安慰他們的?”
聞言,弘晖就答道:“額娘,我只是對伴讀說,以後我要做的事很多,就那麽一兩個人幫忙,實在是要忙不過來的。”
言下之意,兩個伴讀不必擔心自己的位子,只要努力又忠心,弘晖就不會放棄他們。
另外他不只需要兩個人,還需要更多的人手。
以後邱家兄弟要過來,不會取代兩個伴讀,反而是添了更多的幫手而已。
而且兩人要年長一些,以後跟着弘晖只怕早早就要開始忙活起來,還得幫着帶一帶年紀小的邱家兩兄弟才行。
寥寥幾句就讓伴讀從失落中恢複成平日的樣子,還更加努力了。
畢竟他們以後就是前輩了,要帶後輩,怎麽都不能太差,被後輩追上就要沒面子了。
四阿哥點點頭,對弘晖的處置很滿意。
他以為只有這麽一件,就讓古怪東西判定弘晖的任務完成,沒料到還有一件。
弘晖說道:“兒子還察覺到弘時這兩天有點沮喪,後來得知是他的成績在兄弟當中算是墊底,回去見李格格的時候被隐晦提醒了一番,心裏就不大高興了。”
弘時當然知道自己的天賦不夠好,雖說如今開始努力了,卻還是比不過能過目不忘的弘歷,以及奮力追上來的弘晝。
李格格是恨鐵不成鋼,想着弘時能更努力點,更優秀一點就好了。
弘時被她這麽一說,之前覺得自己進步了,如今卻又開始沮喪起來。
四阿哥是想着孩子每月有一天回去跟生母見一面,相處一番,也算是解了相思之情。
如今他卻覺得,這見了還不如不見。
弘時如今進步雖然不算特別快,卻是慢慢在往上走,讓四阿哥頗為滿意。
哪怕天賦不夠好,但是願意去努力,日積月累的,弘時的學問漸漸就能好起來。
四阿哥不至于覺得自己的孩子都該跟弘歷一樣厲害才行,本身是什麽水平,能走到什麽地步,他也心裏有數。
只要他們努力踮起腳尖碰到自己能達到的最高處,這就很足夠了。
偏偏李格格不是這麽想的,只覺得自己的孩子不如其他人,于是就覺得是弘時不夠努力了。
這打擊了弘時的積極性,都不如之前那麽努力,覺得自己再努力都比不上弘歷,還不如不努力算了,畢竟努力是那麽辛苦的事。
如果沒有正面的回應,他就很難堅持下去。
四阿哥心裏十分不悅,這時候沒表現出來,只問弘晖道:“你是怎麽開解弘時了?”
弘晖就答道:“阿瑪,兒子跟弘時說,我的天賦也不如弘歷,卻因為足夠努力和刻苦,才能有如今的我,他也能一樣。”
誰說沒有天賦就不能比有天賦的人變得更優秀呢?
他們可能不如弘歷厲害,能夠過目不忘,看一眼都記得,需要反複看才能背誦下來。
但是那又如何,弘晖自己足夠努力,每一步都走得很紮實。
學問也是一天天積累的,并非一天就能囫囵吞棗什麽都記住,不理解那以後就不能靈活運用起來。
所以努力并不會白費,也不必糾結自己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更不能給自己不努力找借口。
有弘晖這個努力就成功的榜樣在,弘時也就有信心了起來,恢複了原本的樣子,繼續跟伴讀們一起努力讀書了。
四阿哥笑笑道:“你做得很好,也是個好兄長了。”
弘晖能立刻察覺到弘時和伴讀的問題,也是他知道洞察,那天四阿哥帶他出去,顯然沒有白費功夫。
葉珂心裏也欣慰,弘晖還真是四阿哥的孩子,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這個洞察的能力。
不過他年紀還小,能洞察的都是身邊年紀還不大的人。
要年長一些,懂得掩飾的,對弘晖來說還是太難了一些。
假以時日,弘晖成長起來後,說不準也能繼承四阿哥這恐怖的洞察力了。
葉珂依舊把獎勵加到弘晖的運氣上,雖然暫時還沒能看出他的運氣有什麽變化,總歸慢慢加上去,以後就能體現出來。
弘晖也習慣了下學後回去院子做功課,然後再過來跟四阿哥和葉珂一起用晚飯。
偶爾他會在飯桌上說說當天的趣事,又或者發生了什麽不知道怎麽解決的事,來問四阿哥的習慣。
這天弘晖回來後卻沒急着回去院子做功課,而是先到書房來找四阿哥:“阿瑪,弘昱的額娘病得厲害。”
弘晖這兩天見弘昱提不起勁來,還皺着眉頭,弘晖一問才知道大福晉病了,還病得很重。
大福晉病了,宮裏請來了太醫和藥材。
惠妃也把弘昱召進宮裏,好好安撫一番,只是言下之意,大福晉要是撐不住,大阿哥很快就要有繼福晉了。
仿佛大阿哥失去一個妻子後,很快就會有一個新的妻子。
然而弘昱失去了親額娘之後,就要喪母了。
弘昱覺得惠妃和大阿哥太冷血,弘晖也這麽覺得。
四阿哥拍了拍弘晖的肩頭,只說道:“興許大福晉能挺過來,就不會有後邊的事了。”
得知大福晉病了,宮裏去了不止一個太醫,卻是有些束手無策。
畢竟大福晉這是連續生了太多孩子,外強中幹,被掏空了身子,如今一下子垮下來了。
葉珂發現弘晖最近總是偷偷瞄自己,還會悄悄去找鄧夫人私下嘀咕,她一臉疑惑。
鄧夫人平日三五天才會來請平安脈,最近每天都來。
葉珂就忍不住問了,鄧夫人就答道:“大阿哥讓民婦不要說,卻也是擔心福晉而已。”
後來她從四阿哥這邊得知大福晉去世,才明白弘晖是擔心自己。
葉珂感覺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摟着弘晖道:“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不會跟大福晉那樣,明明她才是最了解自己身體的人,卻沒能好好保重,丢下幾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
幾個女兒尚未出嫁,弘昱也還沒成年,大福晉都沒能看着幾個孩子平安出嫁,然後成為他們最可靠的靠山。
因為大阿哥還在替裕親王服喪的關系,大福晉的葬禮就只能低調進行,沒有另外請人上門來大肆祭奠一番。
葉珂和幾個妯娌一起上門祭奠,看着滿臉難過的弘昱,雙眼紅腫,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覺得大福晉去的真是太早了。
她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眼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弘晖,不由牽住他的手。
弘晖紅着臉小聲道:“額娘,兒子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言下之意,小孩子才會被額娘牽着手走的!
葉珂好笑道:“你不管長多大,在我眼裏都是小孩子了。孩子就不要多操心,不然要長不高的。”
她摸了摸弘晖的腦袋,一起上馬車回府了。
弘晖摸着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道:“額娘,是不是兒子多事了?”
他還私下讓鄧夫人每天都去給葉珂請平安脈,是不是讓葉珂覺得為難了?
葉珂笑笑道:“怎麽會,你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覺得多事?只覺得我這年紀還讓孩子操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聽鄧夫人說了,我這身子骨漸漸好起來。看我騎射功夫進步得很快,就知道強壯了不少。”
“別看我如今還纖瘦的模樣,跟以前不是同日而語了。你要不刻苦一點練習騎射,指不定哪天就被我超過了。”
弘晖嘟囔道:“額娘,兒子會努力的,絕不會被超過!”
看他眼底終于有了光,葉珂這才放心下來。
她回去就跟四阿哥私下抱怨道:“我這看着比以前強壯多了,怎麽還讓弘晖擔心了呢!”
葉珂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多吃點,把肌肉練起來?
要是她擁有肌肉,不說八塊,有四塊的話,弘晖就要放心了!
聽葉珂的樣子想要把肌肉練起來,把四阿哥驚住了,他好笑道:“你這練出肌肉來,也不可能掀開上衣給弘晖看見。不過弘晖讓鄧夫人把脈後反複确認,知道你身子骨已經恢複了,他漸漸就能安心。”
弘昱突然失去額娘後,整個人都不再跟以前那樣活潑,讓弘晖也有些戚戚然。
畢竟葉珂年初的時候病得很厲害,也叫弘晖十分擔心,才會讓鄧夫人每天去給葉珂把脈确認一番。
四阿哥摟着葉珂說道:“弘晖擔心你是應該的,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長長久久陪在我和弘晖身邊才是。”
葉珂擡頭看着他,輕輕點頭答應道:“好。”
想到上一世,她走在四阿哥之前,這輩子四阿哥的身體好起來了,自己也是,就能更長久在一起了。
哪怕系統沒有發布任務,四阿哥發現上次帶着葉珂和弘晖出外走走,到處看一看挺好的。
于是弘晖休沐的時候就帶上他,平日就四阿哥和葉珂偶爾會出外。
可能在茶樓裏看着窗外的路人,繼續來個你猜我猜,猜一猜他們的身份。
也會去戲園聽聽曲子,又或者去酒樓嘗一嘗招牌菜,亦別有一番滋味。
葉珂感覺兩人老夫老妻了,偶爾這樣一起出外約會也挺有意思的。
四阿哥是覺得明年之後,他可能就要忙起來了,沒那麽多時間陪着葉珂。
還不如趁着今年還閑着,他就帶葉珂四處走走了。
這天兩人在酒樓用飯,剛進門就遇到了九阿哥,索性三人一起進了包廂。
九阿哥大手一揮,把招牌菜一口氣報了好幾個:“四哥,這酒樓我來過幾次,最是熟悉,讓我點菜就好。”
他覺得不錯的菜式都一一點了,等小二把飯菜送上,四阿哥嘗了兩口,點頭道:“這些确實不錯,很是可口。”
九阿哥笑道:“四哥喜歡就好,可惜這裏的稻花魚已經沒了,得明年才能吃到。”
四阿哥就笑了:“這有何難,明年九弟去我的莊子上用稻花魚就是了。可能魚不太多,不過吃飽還是可以的。”
九阿哥連連答應下來:“那我明年一定叨擾四哥了,五哥跟弟弟說過四哥莊子上的稻花魚養得極好,可惜我之前錯過了,被五哥饞得不行。正好這酒樓有,我就過來吃過兩回,還算湊合。”
稻花魚不好養,也不好從外地運過來,酒樓就吃個新鮮,他偶爾跟人談買賣的時候就會過來嘗一嘗解饞了。
九阿哥又贊嘆道:“四嫂的買賣是做得越發好了,我剛才從鋪面那邊經過,門口就停了不少馬車,裏頭也有不少客人在。”
葉珂笑着道:“那也不如九阿哥的買賣做得大,琉璃的買賣做得還順利嗎?”
聞言,九阿哥就笑了:“順利得很,多得四哥和四嫂的幫忙,尤其四哥推薦了十二弟,實在是幫了大忙了。”
“這弟弟以前瞧着不起眼,卻是個穩重謹慎人,賬本看得極好,一點就通。我之前就指點了兩回,十二弟就已經相當熟練了。賬目有什麽問題,一眼就能瞧出來,十分老道了。”
九阿哥也是沒想到,十二阿哥簡直就是天生做買賣的料子,一時後悔沒早點拉這個弟弟入夥了。
好在有四阿哥的金睛火眼在,一眼就看出十二阿哥的天賦在哪裏,不然換個人恐怕不是來幫忙,而是來添亂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了:“這琉璃買賣上道後,就不用九弟多操心了,十二弟估計也不會一直在九弟身邊幫忙。”
九阿哥感慨道:“是啊,十二弟這才能,只在我這邊打下手實在太浪費了,皇阿瑪該會把十二弟安排在別處去。”
等吃的差不多,九阿哥忽然就道:“對了,大哥的繼福晉人選大概定下來了。我也是聽額娘說的,是總兵官張浩尚的女兒張佳氏。”
“聽說這張佳氏挺倒黴的,家裏長輩接連去世,守孝的年份長了,蹉跎得年歲漸長。”
葉珂心想大福晉這才剛去,繼福晉就要進府了。
雖說大阿哥服喪期間不能嫁娶,服喪得二十七個月,得兩年多。
如今這還沒一年,也就還要一年多了。
這姑娘也挺倒黴的,家中長輩去世,近親服喪兩年多,又一個長輩去世,再一個兩年多,于是年紀就大了,不好嫁人。
現在被惠妃選上當大阿哥的繼福晉,還得再等上一年多,等大阿哥服喪結束後才能嫁人,又要蹉跎不少時間了。
只是九阿哥又說道:“額娘說大哥特地進宮跟惠妃娘娘提了,暫時不想娶繼福晉,等他服喪結束後再說。”
葉珂有些意外,還以為大阿哥覺得府裏也不能缺一個管事的女主人,這是婉拒了?
四阿哥并不驚訝道:“确實服喪結束後立刻娶繼福晉也不太合适,大哥要是跟皇阿瑪提了,皇阿瑪應該會答應的。”
九阿哥想着大阿哥對去世的大福晉還是有感情的,不想那麽早就迎娶一個新的福晉。
服喪要一年多,這姑娘家裏未必能等得及,更別提大阿哥明顯不想那麽早娶繼福晉。
再拖一拖,又一兩年去了,這姑娘的年紀就更大了。
九阿哥道:“反正這事在宮裏也沒幾個人知道,張家要是不答應,也不會壞了張姑娘的名聲,她也能尋別的姻緣了。”
讓別家姑娘等上一兩年,原本年歲就大了,還要繼續等,張家沒耐心等這麽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等他們回去幾天後,葉珂聽四阿哥提起,說張家答應了此事,讓自家姑娘再等上一兩年也可以,不由大為詫異。
她一時懷疑這家人是不是非要跟大阿哥做親家,又不怎麽疼愛女兒,才會讓張佳氏等這麽久就為了嫁給大阿哥當繼福晉?
四阿哥看葉珂的面色就明白她誤會了:“張大人在女兒出服後就四處相看人家,張佳氏的年紀大了,如今這年頭就只能當續弦。看來看去,還是大哥更合适。”
都做續弦,自然還是做皇家的繼福晉要更好了。
一是身份地位提高了,以後不會見着誰都要行禮,生活也要富裕許多,錦衣玉食亦不為過。
二來嫁到京城來,娘家人離得近,也能照應一二。
要是遠嫁,如今交通不方便,要見面就難了。
如果女兒被欺負,娘家人也不能立刻得知消息,更無法當女兒的靠山了。
如今大阿哥想要出服之後才談續弦之事,讓張家人就更安心,覺得沒選錯人。
要大阿哥這還沒出服,就已經迫不及待打算服喪結束後立刻迎娶新人,反倒讓張家人擔心,女兒嫁的會不會是個冷心人。
前頭的妻子成婚多年,又生下好幾個孩子,這才病逝,他就盼着新婦來,實在太冷血了一點。
如今這樣,大阿哥看着有情有義,以後對女兒就不會太差。
畢竟女子嫁人,對方要不是個良人,後半輩子就要悲慘了。
張家人願意結這門親事,康熙認為張家人的品性不錯,于是此事就定了下來,只等大阿哥服喪結束後再談論嫁娶之事了。
這段時日,葉珂也終于決定好年禮,送的就是鋪面裏的護膚品套裝了。
作為年禮自然要有點不一樣,于是她就添上了一份瓊玉膏。
瓊玉膏裏頭有人參、白茯苓和生地黃等等藥材,适合滋陰補氣和潤肺之效,其實服用的效果會更好。
但是擔心有人并不适合內服,所以都寫明只能外敷了。
外敷效果雖然差一點,卻依舊能美白,還能提氣色。
這個方子是從外頭買回來的,是鄧大夫搭的橋。
這家當年是鄧家的故舊,子孫沒有醫藥方面的天賦,反倒很會讀書,考上了舉人。
他準備外放,打算把京城的房子租出去,整理舊物的時候發現這個方子,就打算送給鄧大夫。
畢竟在他們手裏頭,這方子是浪費了。
鄧大夫哪裏能白拿這個方子,就請葉珂買下,給了一筆錢,也讓故舊外放的時候有一筆盤纏在身,手頭就沒那麽緊了。
醫者都靠傳承,不少人家的子孫并沒有天賦,或者根本不想當大夫,手裏頭有些祖傳的方子,就想要賣掉換錢,然後做別的營生。
正好葉珂需要這些藥方,對方又願意賣,兩邊一拍即合。
尤其葉珂給的價錢很公道,不會拼命壓價,于是想請鄧大夫和鄧夫人搭橋牽線來賣祖傳方子的人就多了起來。
當然裏面還有一些是渾水摸魚的,手裏頭的方子未必保真,還得讓鄧大夫和鄧夫人一起鑒別。
最後葉珂只收了幾個方子,瓊玉膏就是其中一個。
這方子簡單,正好做為特別的年禮送給各家女眷。
如此一來就不用另外選年禮,實在方便極了,還能順道給新品做了宣傳。
想必過年之後,來問瓊玉膏的人必定會多起來,都不需要另外費錢費力去廣而告之。
這快過年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兵營幾個月的歷練也結束,終于能回來。
四阿哥特地起了個大早,去城門口去迎接兩個弟弟。
兩人依舊是走之前那樣,只背着個包袱,騎着馬就回來了,身邊仍是沒有侍從在。
蘇培盛接過兩人的包袱,請他們上馬車。
見着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分歡喜道:“四哥來接我們了!”
十四阿哥也笑眯眯道:“四哥看弟弟是不是變得健壯了許多?”
四阿哥笑着點頭道:“确實壯實多了,也曬黑了不少。”
十四阿哥摸着自己的臉頰道:“确實,弟弟曬得有點脫皮,怪難受的,不過習慣了也好,就是不大好看。回頭額娘見了,只怕要心疼。”
四阿哥笑笑道:“是送你們回宮,還是去我府上先吃一頓洗塵宴?”
十四阿哥兩眼放光道:“當然要先去四哥府上吃一頓,弟弟早就吃膩了兵營裏面的大鍋飯了,沒滋沒味的,又不好另外打牙祭。十三哥,是吧!”
四阿哥看得出兩人比之前要親近多了,十四阿哥還勾着十三阿哥的肩膀說話,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個舉動了。
十三阿哥也很放松,笑着點頭道:“是啊,兵營裏的夥頭兵什麽都扔進去一鍋炖,撒點鹽就算了,吃着味道實在一般,怎麽都要去四哥府上大吃一頓,不然這舌頭都快嘗不出味道來了。”
幾人到家,葉珂見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黑了好幾度也笑了:“你們這曬得夠厲害的,我這有能白回去的,等下回去的時候帶上,擦一擦臉,保管一個月後你們這臉就能白回去一半了。”
十四阿哥驚訝道:“這麽厲害嗎?謝謝四嫂!”
他還納悶自己黑成這樣,要多久才能白一點。
雖然黑一點是比較男子氣概,但是就露出來的臉和手黑了,其他還是白的,就有點奇怪。
十三阿哥也笑着道謝:“是四嫂鋪面裏賣的東西吧?讓四嫂破費了。”
葉珂也笑道:“哪裏就破費了,你們用着好就行。”
兩人風塵仆仆,葉珂早就讓人準備了熱水,趕着他們去客院洗漱一番再用飯。
兩兄弟在兵營裏就一起洗澡,早就習慣了,沒必要分開來。
他們就在屏風後,各自趴在浴桶裏,舒舒服服洗完後又泡了一會才起來。
十四阿哥一邊穿衣服一邊道:“四嫂真周到,熱水估計早早就燒好溫着了,就等咱們過來。”
十三阿哥點頭道:“是啊,想必四哥出門,四嫂就讓廚房燒水了。怎麽,你還以為幾個月不見,跟四哥就能生疏了去?”
十四阿哥後背一僵,不意外十三阿哥猜出他的心思。
相處了幾個月,十四阿哥就明白,十三阿哥看着溫和,脾氣也好,其實內裏跟四阿哥很相似。
尤其他這雙眼睛,把十四阿哥看了個通透。
十四阿哥早就放棄了,總不能蒙住十三阿哥的眼睛不讓看自己,于是就承認道:“這不是分開好幾個月,之前跟四哥的關系才好起來了一點。好久不見,稍微生疏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十三阿哥攬住他的肩膀笑了:“如今見四哥對咱們沒生疏,你就松口氣了吧?”
十四阿哥又被說中心事,沒好氣道:“十三哥,偶爾也要看破不說破。”
十三阿哥笑眯眯點頭,兩人在兵營裏早就習慣照顧自己,很快穿好衣服就出去用飯了。
永和宮裏,德妃跟前的嬷嬷問道:“主子,是要交代禦膳房晚上的膳食準備得多一些嗎?”
德妃搖頭道:“不必,挪到明兒去吧。”
前一天四阿哥就已經遞了信進來,告知德妃他要親自去城門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然後會在府上給他們辦一場洗塵宴席,宮門落鎖之前會送兩人回宮去。
思及此,德妃就笑道:“他們幾個兄弟許久不見,只怕有說不完的話。一邊吃一邊說,想必要吃多了。如果我這晚上擺膳,小十四就要吃不下了。”
果然等宮門快落鎖的時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才回宮來。
十四阿哥去永和宮拜見德妃,一副扶着肚子快要吃不下的樣子,讓德妃忍不住好笑:“老四家的膳食那麽好嗎,叫你吃撐了。”
聽罷,十四阿哥苦笑道:“兒子這不是一時高興,一邊吃一邊跟四哥說話,不留神就吃過頭了。等會回去泡點山楂水吃一吃,應該就能好多了。”
得知德妃明天才擺膳來給他洗塵,十四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氣。
要德妃今晚擺上,他是真的吃不下去,那就要掃興了。
德妃摸着十四阿哥的臉頰道:“你這黑了,也瘦了許多。”
十四阿哥笑吟吟道:“額娘放心,四嫂給兒子送了好東西,擦一擦很快就白回去了。兒子也沒瘦,就是壯實了許多!”
他耍寶一樣讓德妃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硬邦邦的全是肌肉,确實比之前要壯實得多了。
德妃被十四阿哥逗笑了,催促他回去喝山楂水趕緊歇下,就跟身邊的嬷嬷感慨道:“還以為小十四去兵營幾個月歷練,回來要變得穩重許多。”
如今她瞧着,十四阿哥跟之前沒什麽兩樣,還是一團孩子氣的樣子。
嬷嬷笑着道:“老奴倒是覺得十四阿哥比之前懂事了許多,知道主子擔心,都懂得彩衣娛親了。”
德妃聽着,心情很是不錯,唇邊的笑意都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