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Chapter 24

童敏年最受煎熬的那段時間是跟許家陽在一起後的第五年。

那時她跟許家陽新婚不久,本該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光景,可厄運一旦找上門就會接二連三,先是郭雅瓊使手段介入她的婚姻,後是許家陽一手創立的公司入不敷出、資金窟窿難以填補,再有許父身體大不如前,病來如山倒......

這一切的突變都令童敏年神經衰弱,許家陽也是焦頭爛額。

說來也諷刺,當郭雅瓊拿着她跟許家陽發生關系的證據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時,在一衆債主沖入她的生活在她身後窮追不舍時,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之際,同時卻也是許家陽最無暇顧忌她之時。

許家陽面前一攤子爛事,本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別說照顧童敏年的情緒,就是關于他跟郭雅瓊發生關系的解釋,他也提之甚少。

許父承受不了壓力,又怕自己的病情拖累了許家陽,一時想不開跳樓身故,痛失丈夫一度令許母患上心病,許家陽分`身乏術,又要處理許父身後事,又要照顧卧病在床的許母,還要四處借錢周轉,哪裏還有心思去關心童敏年的感受?他連喪父之痛都來不及感傷悲怆。

許家陽陷入低谷見不得天日,童敏年心裏也不是滋味,兩個人捆在一起彼此折磨,相互救贖只存在童話世界,他們只會落得個兩敗俱傷得結局。童敏年就是在那時認清了一個道理,在現實面前,愛情根本不堪一擊。

在醫院看完許母,回家的路上不免想起往事,童敏年說不唏噓是假的,畢竟跟許家陽夫妻一場,他和他母親曾經是她在這世上十分難得的家人。

童敏年只放縱自己唏噓了一會兒,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童敏年走進家中,發現吳嫂正在廚房給童婳做雙皮奶,見到她回來便也給她盛了一碗。童敏年素來不喜甜食,簡單嘗了幾口,沒吃完,扔下剩下的大半碗雙皮奶就上樓去睡了個午覺。

這一睡就不知睡到了什麽時候,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咬住了她唇肉,她輾轉醒來,意識到是項尋正在吻她,他的吻溫柔而細膩,把人的心都要吻化,童敏年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她确實喜歡項尋的吻,讓她有一種被呵護被偏愛的安全感,她不自覺微微張唇,和他細細柔柔地纏吻了一會兒,從醫院帶出來的低落情緒莫名得到緩解,她笑眼看他,嬌氣嗔怪:“看你幹的好事,一回來就把我吵醒。”

項尋的情緒總是随着童敏年的态度而變化,她對他乖順,他心情就莫名的好。見童敏年此刻懶懶的像只乖巧柔軟的家養小奶貓,他心思柔軟地将她抱起來,也笑:“看你睡得香,想用你喜歡的方式叫醒你。”

她喜歡的方式?吻醒她?

童敏年知道這人一向自戀,哼了聲:“誰喜歡了?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項尋将她抱進懷裏,他很喜歡剛睡醒時的童敏年,很溫暖,斂盡了平日裏的尖刺,用溫柔嬌軟取代了冷漠尖銳。他低頭湊近她紅豔豔的唇,很自然地又偷了個香,勾起唇角柔聲道:“我喜歡。喜歡吻你,喜歡和你親近。”

童敏年聽慣了項尋的情話,這時候聽他這麽說,她習慣性沒接他話茬。剛睡醒的身體還有些懶,每個細胞都透着倦意,童敏年不願意起來,乖乖軟軟地靠在項尋懷裏,她閉上眼,清清淺淺地打了個哈欠,睡意又追上來擾她,童敏年懶懶地問項尋:“現在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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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尋看了眼腕上的男士手表:“快五點了。”

他知道她犯懶,抱着她起身往洗手間走去,童敏年嬌氣地趴在項尋肩上,看他帶她走來盥洗池面前,她想起今天要去項尋母親那兒吃飯的事,懶洋洋地說:“放我下來吧,我洗漱一下,補個妝就跟你出門。”

項尋把她放下來,幫她倒好漱口水遞到她面前,童敏年接過杯子漱了口,洗臉的時候毫不客氣地指使起站在她身後的項尋:“去幫我拿條裙子過來。”

項尋喜歡被她差使,神色柔和地問她:“想穿哪條?”

“随便哪條。”童敏年無所謂,她每條裙子都價值不菲,“你想我穿哪條就拿哪條呗。”

項尋走過來親了下她耳朵,接着就去衣帽間給她選裙子。片刻後,項尋選好裙子從衣帽間出來,童敏年已經坐到卧室梳妝鏡前開始補妝,他不打擾,把長裙放去床上,自己則坐在一邊欣賞童敏年化妝,她怎樣都好看,他喜歡看着她。

他的深情注視對童敏年來說無疑是家常便飯,老實說,童敏年自己都弄不明白,項尋為什麽會對她如此着迷。可不得不說,他對她的着迷的的确确取悅了她,有誰不喜歡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滋味?

童敏年無視掉項尋愛戀的目光,她化好妝走到床邊拿起那條長裙要換上,項尋走過來從身後抱她,拉住她手:”我幫你穿?”

童敏年太清楚他:“真讓你幫我穿,穿到明天中午也穿不上。”

項尋薄唇輕揚:“對我這麽有信心?從現在能到明天中午?”

童敏年不跟他耍嘴皮子,從他掌心抽出手,說:“你讓開,我要換衣服,別一天到晚就想着吃我豆腐。”

項尋但笑不語,不鬧她了,乖乖放她換上長裙。

高定款長裙本就璀璨,穿在她身上就更是奪目,項尋重新将眼前的尤物擁入懷裏,湊到她耳邊低聲調戲:”自己穿長裙可以,晚上我來脫就行。”

童敏年耳根熱了熱,卻沒理會項尋的調腔,她換好衣服就推開他自己下了樓,項尋緊跟在她身後,喜歡她喜歡得緊。

等他們二人到了樓下,童婳早已坐在客廳等着,三人一起出門。

沒多長時間就開車抵達項尋繼父、生母家。項尋繼父沈定邦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個孫子,叫沈灏,沈灏今年十八,剛剛高中畢業,再過幾天就要踏入大學校園。

沈灏幼年雙親因故去世,因此尤得沈定邦溺愛,可溺愛過了頭卻養成沈灏不學無術、嚣張狂妄的性子。不過也難怪,父母早逝,沈灏幾乎是由項尋生母谷菡一手撫養長大,沈定邦溺愛他,谷菡對他的寵護更是有增無減只多不少,有時沈灏事情做過頭,沈定邦尚還怒不可遏欲施懲罰,谷菡卻最先把沈灏護到了身後,剛開始,童敏年以為谷菡對沈灏沒有底線的寵慣是因為後母難當,後奶奶也難當,怕嚴厲了會遭人口舌,還平白惹沈灏記恨,後來她看到一個詞彙,叫“捧殺”,看谷菡的眼神便多了一層意味。

不過谷菡對沈灏究竟是不是意欲“捧殺”,童敏年并不關心,也輪不到她來管,項尋只是偶爾帶她過來見沈定邦、谷菡、沈灏一面,她與他們并沒多少感情。

他們到的時候,沈灏還在外面未歸,沈定邦讓廚房遲些開飯,想等沈灏回來一起吃,項尋、童敏年、童婳叫完人就坐下陪沈定邦、谷菡說話,沈定邦最近身體不大舒服,谷菡親自下廚給炖了冰糖雪梨,見沈定邦剛說了幾句話又咳嗽起來,谷菡輕輕拍他後背給他順氣,說:“冰糖雪梨差不多應該好了,現在給你盛一碗?”

沈定邦點了頭,往後靠在了沙發背上,将手裏的拐杖放去了一邊,童敏年看向他,見他頭發稀疏,差不多快要全白,臉上和手上的皮膚都松弛着皺在一起,臉上有幾塊深褐色的老人斑,和谷菡的年輕風韻形成鮮明對比,谷菡本就貌美,加上保養得當,看起來像是不到四十,跟沈定邦站在一起,說是他女兒,相信都會有人不信——如果沈灏父母還在世,谷菡看着一定比沈灏父母還要年小一些。

童敏年不由佩服谷菡。其實說起來,她跟谷菡是一類人,她們的婚姻都是為了錢。可真要比較,她卻連谷菡萬分之一也不如,谷菡年輕時可以為了物欲地位嫁給半老之人,她卻不行,項尋起碼年輕、優秀、帥氣、寵她,童敏年有自知之明,被項尋愛上是她的運氣,不然,以她的條件根本難以與他匹配,所以谷菡當初極力不同意這門婚事時,她并不詫異,可即便谷菡再怎麽厲聲反對,她最終還是順利嫁給項尋,在這一點上,她更不意外。

項尋對她的喜愛太過明顯,她有恃無恐,從不擔心。

谷菡喊上童敏年跟她一起去廚房,意思是讓她也端一碗冰糖雪梨出來給項尋,童敏年雖然懶得動,卻也知道這畢竟不是在自己家裏,适當收起性子,跟谷菡一道進了廚房,把冰糖雪梨盛進瓷碗裏的時候,谷菡問她:“你跟項尋年紀也不小了,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童敏年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跟她打太極的意思,直接挑明了說道:“我們沒準備要孩子。”

谷菡速來不喜童敏年為人,她既看不起童敏年的出身,又在意她先前嫁過人,更質疑她嫁給項尋的動機不純,最令她厭惡的是童敏年仗着項尋寵愛她,在她面前連個乖巧兒媳的樣子都懶得裝,不說刻意讨好,兒媳該對婆婆有的忌憚、尊重、亦或主動親近,在童敏年身上都無跡可尋。谷菡對這個兒媳不滿意已久,卻礙着長輩的身份和項尋的面子不好跟她撕破臉,盡管如此,聽了童敏年的話還是板下臉來,說:“你可以不要孩子,項尋不能不要。”

她弦外有音,童敏年聞言動作頓了下,谷菡沒再多說,端了冰糖雪梨就走了出去,童敏年跟在她後面,毫不意外地看見她又換上一副溫柔大方的面孔,跟廚房裏那位嚴厲的婆婆俨然判若兩人。

谷菡柔情蜜意地伺候沈定邦嘗起瓷碗裏的糖水,童敏年不自覺笑了笑,她坐去項尋身邊,根本沒打算像谷菡伺候沈定邦一樣伺候項尋喝糖水,她不算溫柔地将瓷碗遞到項尋面前,項尋接過,偏過頭輕聲問她:“什麽事這麽開心?”

“沒什麽。”童敏年随便敷衍,項尋手指捏住調羹嘗了口糖水,味道不錯,便送了一調羹到童敏年嘴邊,童敏年沒排斥,就着喝下,項尋用拇指替她揩去唇上沾到的一點水漬:“好喝麽?”

童敏年如實回答:“嗯。挺好喝的。”

項尋便又喂了她一口,沈定邦見狀便笑:“你比我會疼老婆。”

項尋也牽唇:“年年內向,不喂她,她自己不好意思要着喝。”

童敏年看了項尋一眼,他只淡淡地笑,她沒反駁他,任由他開着自己的玩笑,拿過他手中瓷碗,低頭看旁邊的童婳,說:“你嘗嘗。”

沈定邦視線從項尋轉到童敏年身上,最後又落到童婳那處,問起來:“領養手續都辦好了?”

“沒去辦。”項尋說,“年年跟我沒打算領`養`孩子。”

沈定邦聞言微愣,當着孩子的面卻不好多說,谷菡看了看童婳,見她皮膚黑,長相也不出衆,心裏不大高興,她也不願項尋領養一個如此平庸的孩子,就說:“侄女住到姑姑姑父家讀書,外面有的是,不需要非得領養。”

谷菡喊童婳到跟前來說了幾句話,童婳察言觀色甚為乖巧,沈定邦見沈灏總不回來,讓家裏阿姨打了電話過去催,一次無用便打兩次,等打到第三次,沈定邦明顯皺了眉,對谷菡道:“越大越不像樣子。”

“灏灏還小,愛玩一點多正常。”谷菡說,提起沈灏,語氣也帶上長輩的慈愛,項尋看在眼中,眉目裏沒什麽情緒,又将目光從谷菡身上離開,卻發現童敏年正盯着他看,他微微一笑:“怎麽了?”

童敏年輕輕彎唇:“有點困,今晚回去早點睡。”

臨走時,谷菡把童婳留下來住幾天,說是開學之前再把她送回去,來的時候車裏有三個人,回去路上就只剩下項尋和童敏年兩人,項尋反倒覺得自在些,他喜歡跟童敏年二人世界,不大喜歡旁人打擾。想到童敏年先前所說,項尋分出一只手握住她手,說:“困了就先睡,等到家我抱你上去伺候你洗澡。”

童敏年聞言看向他,說:“突然間又不困了。”她想了下,說:“我們去山頂看夜景吧,不想這麽早回去。”

項尋有些意外,答應下來,車一路開至山頂,停穩了,童敏年下車,看整個城市在她腳下化為一片燈海,高樓錯落,護城河磅礴而生,光華絢爛,她下意識雙手抱臂,背後貼來熱源,整個人落入項尋懷裏,他自背後擁住她。童敏年扭過脖子看他,他便低下頭,彼此唇瓣輕輕碰觸到一起,他含住輕吮,一個極有默契的吻。

她笑了下,靠在他懷裏看城市夜景,說:“你想不想聽我小時候的事?”

項尋雙臂護着她身體,又軟又嬌的一個,低頭嗅她發間清香,喉間發出一個“嗯”字音。

她便說起來,聲音很輕:“我小時候……”頓了頓,似是在回憶,片刻後卻只有一句:“過得不太好。”

項尋靜候,她卻不再說下去,他側目,唇輕輕摩挲過她耳骨,柔聲問她:“你養父母怎麽對你的?跟我說說?”

童敏年又懶得說了,不鹹不淡:“反正不怎麽好。”

項尋看她不願意說,沒再追問,目光循她視線而去,也落進萬家燈火,他看着城市光景,将童敏年擁緊了些。童敏年手搭在項尋手臂上,握住了,又繼續說道:“我十八歲那年第一次來這裏,也是第一次到大城市,眼睛都看花了,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路很寬很平坦,汽車很多,看起來很貴,但我不知道都是些什麽牌子。”

說着說着就停頓下來,她努力回憶那時候的心境,慢慢開口:“大城市商店很多,食物特別貴,但看起來都很好吃,我那時候每天都餓,舍不得給自己買吃的,就這麽餓着。除了琳琅滿目的吃食,大城市還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很多漂亮的人。大城市很好,但是跟我沒什麽關系,我什麽都沒有,是個外來人局外人。”

童敏年視線漸漸有些失焦,陷入回憶中,輕聲續道:“不過就算大城市跟我沒關系,我也想在大城市生活,在這裏生根,變成大城市的人。”

她回頭去看項尋,露出一絲說不上來是欣慰還是苦澀的笑容:“現在我願望成真了,可是每回想到以前的事,還是會感到後怕,有時候做夢會被吓醒,那種感覺很可怕。”

項尋為她感到難受,他心疼她的遭遇,低頭與她額頭相觸:“怕什麽?”

“怕很多。”童敏年轉過身來,正面看向項尋,她難得主動地伸手環住了項尋的脖頸,輕聲向他吐露她的心境:“以前過得太苦,不知道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害怕自己活得不夠體面,害怕自己嫁得不好,害怕自己永遠只能當城市的泥土。害怕自己來這世上一遭,完全是受苦來的。”

項尋知道童敏年嘗過的苦,這令他對她更是疼惜,他彎腰俯就她的身高,胳膊圈住她腰身,找到她柔軟的唇嘬吻了下,問:“那你現在活得好麽?是你滿意的生活麽?”

問完這句話後,他的心髒就悄悄洶湧起來,期盼着她的回答,既奢望能從她嘴裏聽到他想要的答案,又害怕她會再次說出傷害他的話。

可童敏年兩者都沒有,她根本沒回答項尋的問題,可是她的行動卻說明了一切,她踮起腳尖主動吻住項尋,這令項尋心頭大喜,他意外于她這一刻的溫柔,箍緊她腰将她往上帶了帶,一個纏綿悱恻的長吻席卷了兩人的呼吸。

擁吻過後,童敏年靠進項尋懷裏,她嗅了下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那種屬于年輕優質男人的幹淨味道,她彎了唇,不吝啬于再給項尋多點甜頭:“我很慶幸自己現在身邊的人是你。”

童敏年的話和黏着他的行為都令項尋的胸膛發熱,他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答案,沉浸在她給的喜悅之中,将她摟得愈發緊了些,項尋喉嚨都有些發顫:“年年,你說的是真心話?”

“恩,真心話。”童敏年擡頭,在他下巴上親了口,“你年輕,長得好,有錢,又疼我,我是高嫁。”

她在說他的好,這種時刻少之又少,項尋不知她今晚為何這般,心裏暖流緩緩:“你覺得我好?”

“你當然好。”她給了他一點甜頭,不吝啬于給他更多。

項尋輕蹭她鼻尖:“那你還跟我鬧?”

他這一問,她倒無話可說了。還真就仔細想了想,說:“你不限制我自由,我會跟你鬧麽?”

項尋嘆了口氣,語氣仍是寵溺的:“不限制你自由,你就不鬧了?”

童敏年不說話,他又道:“我讓你出去工作,你以後都別跟我鬧?我們好好過?”

童敏年想了下,小性子上來,說:“可我現在又不想出去工作了。”

“怎麽又不想了?”

“我不是什麽女強人的料,賺再多也沒你給我給的多。”童敏年微不可聞地嘆了氣,“我要的,你都給我了,我還出去遭什麽罪。”

跟許家陽在一起時,她覺得自己對許家陽的感情裏沒有“愛情”的成分,就算有也不是很多,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那種愛情至上的人,跟許家陽一起是因為他對她好,發自真心的好。

後來嫁給項尋,也是因為項尋對她好,又能給她她想要的生活,那時她覺得,項尋跟許家陽沒什麽兩樣,甚至項尋條件比許家陽好太多,如果不是許母對她有恩,在許家陽和項尋之間,她一定會選擇項尋。

再後來,她發現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項尋長得比許家陽好,個子比許家陽高,比許家陽有錢,比許家陽有能力,對她也比許家陽對她好,她也試過去全身心接受項尋,可她慢慢發現自己做不到,她的身體能接納項尋,她的心不可以。

她發現自己對許家陽有愛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濃厚,她說不上來為什麽,解釋不清,可對許家陽的那腔柔情的确存在。

她心裏同時也清楚,許家陽那兒,她回不去,她對不起他,沒臉面再回頭。她靠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靠工作來減少跟項尋的親密,後來被項尋軟禁在家限制了自由,她跟他鬧是因為心底隐隐還是有所期盼,她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跟許家陽重歸舊好。

可現在她不盼了,郭雅瓊懷孕,許母站在郭雅瓊一頭,許家陽知道她自私自利的一面後是否還會繼續愛她更是未知數,許家陽那邊于她而言困難重重,她怯步,不想在感情上受到一點傷害,所以她決定好好地待在項尋給她的保護殼裏,就這麽過吧。

沒愛情又怎麽樣?至少有個極優秀的男人肯寵她。這樣的生活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童敏年擡頭看着項尋眼睛,說:“我喜歡跟你鬧脾氣。”

項尋笑,捏了下她臉頰:“喜歡看我不順心?”

她搖搖頭,也笑了下:“喜歡你拿我沒辦法。”

他了然:“原來是喜歡我哄你。”

她是喜歡他哄她,喜歡她發脾氣時,他對她的容忍和寵讓,這讓她覺得自己是被愛着的。項尋又低頭吻她,一番柔情:“小打小鬧可以,夫妻情趣,別大鬧就行。”

“什麽大鬧?”

“不能出軌,也不能離婚。”他能容她一切小性子,只要不觸到他底線,“出軌和離婚都算大鬧。”

山頂有風吹過,童敏年有些冷,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都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項尋見她往他懷裏縮,知道她冷,不再多留,帶她回到車上。回去路上,童敏年有些倦頓,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等到家時,項尋見她已然睡去,将她抱上樓,給她洗澡時,她悠悠轉醒,懶得很,任由項尋拿着水龍頭為她清洗身體,只勉強打起精神自己卸了妝。

兩人洗完澡,項尋又抱她去床上,童敏年睡意未消,半眯着眼,讓他給她塗身體乳,他當然甘之若饴。關燈睡覺時,項尋擁住她,溫柔地吻她的下巴和嘴唇,愛戀地低聲喚她名字:“年年。”

“嗯?”她睡意漸濃。

項尋細密溫柔地吻她:“你瘦了。”

“瘦一點不好麽?”她不走心地問。

“不好。”他走了心,“手感不好。”

她沒再理他,被他吻着吻着竟入了睡,項尋無奈,放過她唇舌,借着壁燈柔和的暖光細細地瞧看她,紅唇嬌豔,是剛被他疼過的痕跡,指腹觸上那盈潤的唇,靜靜體會只屬于他的馨軟和絕色。

郭雅瓊有幾天沒聯系上許家陽,他故意躲着她,連通電話都不願意接。

她有些洩氣,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又覺得滿是動力,她吃準了許家陽不會絕情到不要孩子只要童敏年一個。

他不是那樣冷血的人。

她以為只要再等幾天,就算許家陽自己不肯現身找她,迫于許母的壓力也會跟她聯系,沒想到他比她想象中出現得還要早。她心裏自是激動,得知他晚上過來吃飯,下班後特地去買了他愛吃的菜。

最後一道菜出鍋,許家陽人也到了,郭雅瓊拉他到桌前坐下:“再盛一個湯就能開飯了,都是你愛吃的。”

許家陽沒心思去看那一桌的菜是不是都合他口味,拉住了郭雅瓊的手:“不用了,我說完話就走。”

她一愣:“你......”

他直接開了口:“我聯系好醫院了,明天下午你請半天假,我帶你去把手術做了。”

郭雅瓊後背有些涼:“什麽手術?”

許家陽挑了眉:“你說什麽手術?”

她身體僵住,忽而暴怒,一把甩開他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你不想要,我逼不了你,但你也逼不了我!我要這個孩子,我要把孩子生下來,你沒權利逼我堕`胎!”

他嗤出一聲冷笑,起身離開椅面,站在她面前:“聽說郭正偉回來了?”

郭雅瓊暴怒的情緒瞬間因他的話而凝固住,未等她出聲,他又說道:“你們兄妹倆應該聯系上了吧?他知道你肚子裏懷了我的種沒?”他低頭盯着郭雅瓊蒼白的面目,譏笑出聲:“也是有意思,哥哥害得我家破人亡,妹妹倒是想着法子要給我生孩子。你們兄妹倆真是一個爹媽生的?”

他身軀高大,擋在她面前,失了以往恩愛時的和顏悅色,郭雅瓊唇輕顫着,說不出話來,她看着他,伸手握住他胳膊,他嫌惡地推開她手:“把孩子打了,或許我念在你為我暖過床堕過胎的份上,會放郭正偉一馬。”

他語氣刻薄,完全變了一張面孔,身上絲毫找不到上學時的影子,她心冷下來:“家陽,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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