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Chapter 29
項尋到底還是答應帶童敏年去祭拜自己生父,為此童敏年心情甚好。
白天呂琴打電話過來想約她見面,她難得想到項尋,說:“正好項尋說要請你吃飯,一起吧。”
“項尋也來?”呂琴似乎不大願意。
童敏年笑了笑:“他請你吃飯,肯定要來啊。”
“我跟項尋又不熟。”呂琴支吾了幾句,說:“別喊他來了,就我跟你兩個人見面。”
童敏年頓了下,呂琴又道:“項尋在邊上,我不自在。”
“有什麽好不自在的?”童敏年說,“你又不是內向的人。”
“我是不內向,但是跟項尋在一起,我就是渾身不自在。”呂琴堅持。
童敏年開她玩笑:“怎麽?你就這麽怕他?”
“倒不是怕,就是不想跟他相處,有壓力。”呂琴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壓力,就是別扭,說:“這件事你別跟他說啊。”
童敏年沒說話,想到之前許家陽利用呂琴跟她見面,又想到許家陽給她打電話、她沒接的事,心裏本能地感到狐疑,問:“呂琴,你約我見面不會是跟許家陽有關吧?”
“跟許家陽能有什麽關系?”呂琴急着否認,說:“我跟你是大學室友,約你見面又不是稀罕事,之前我們不也約過麽?難道我找你就不能是敘舊談心,非要有什麽目的?”
童敏年擺出玩笑口吻:“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次要不是你,我怎麽會在診所碰到許家陽。”
呂琴理虧,只好跟她保證,童敏年姑且相信她,呂琴便道:“那我們就明天下午見面?”
“明天下午不行,我有事。”童敏年想了下,說:“後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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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琴點頭:“好。”又簡單說了幾句才挂斷電話,若有所思。
童敏年明天下午要跟項尋一起去祭拜項尋生父,自是不好跟呂琴相約,這是她第一次去祭拜項尋父親,特地去選購了一條黑色長裙,她這邊在為明天的祭拜做準備,項尋那兒也想着祭拜一事。
他生父有輕微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平日裏普普通通無功無過,在一家上市企業當保安,日子雖不富裕,但也不至于讓他挨餓受凍,可偏偏他生父酗酒成性,酩酊大醉之時喜歡打人,谷菡受不了丈夫的暴力而選擇離婚,抛家棄子,一度多年杳無音信。後來他生父跟他繼母結成伴侶,剛開始的一年,他的新家還算溫馨,後來項澄出生,他生父又沾上酒瘾,至此故态複萌,後來更因沉迷賭海而丢了工作......項尋童年、少年時期的生活幾乎可以說是一場噩夢,這場噩夢最終以他生父跳樓身亡畫上句點。
他這麽多年從來沒去拜祭過自己父親一次,說是心中恨意太深,其實也不盡然,時間是磨平一切的良藥,說真的,他對他父親的恨意早已消失大半,生活中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注意、關心,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精力、情感去痛恨他生父。對于父親,他現在唯一剩下的感情就是陌生,他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一個不會牽動他情緒的、與他毫無關系的人,試問這樣的一個陌生人又哪裏值得他特地去拜祭?
這次答應童敏年,他不會食言,可一想到明天他心裏卻隐隐煩躁,原以為早已把他當成無關痛癢的陌生人,其實只不過是一味的自我欺騙,他心裏對于給予他生命的那個男人還是有恨意,這恨意是感情的一種,他因此感到煩躁和厭惡。
晚上從公司回去,童敏年已經睡着,項尋洗完澡出來,她仍是深眠,他無奈笑笑,說好今天要比昨天還要讓他更高興,結果得了他的答應,她倒把自己的承諾忘到九霄雲外。也罷,來日方長。項尋不忍擾她清夢,放輕動作躺去一邊,并未動她。
次日早晨醒來,項尋拉童敏年給他剃胡須,童敏年心情不錯,答應下來,兩人站在洗手間盥洗臺前,他耐心教,她虛心學,童敏年按照他所說,認真給他塗剃須膏,她手指纖長細嫩,溫柔的動作,不時觸過他下巴,項尋彎着腰遷就她身高,這個姿勢有些吃力,他卻甘之若饴,比起坐下來讓她伺候着,這樣站着俯身湊近她令他心裏更溫暖,也讓兩個人看起來更親近,他是這麽認為。
童敏年把他半張臉都塗成白色,忍不住彎了眉眼,項尋看她笑,心情也好,問她:“笑什麽?”
“沒什麽。”仍是盯着他。
“笑我臉上的泡沫?”很無聊的對話,他樂在其中。
童敏年伸手抹了點他臉上的白色泡沫,塗在他鼻尖,笑道:“再給你這張臉加加工,開口就可以唱京劇了。”
“一起啊。”他說着便在她唇上嘬了下,白色泡沫沾到她臉上,童敏年嬌瞪他一眼,推開他去洗臉上泡沫,項尋便笑:“別洗啊,我們唱夫妻檔,挺好。”
童敏年沒好氣:“胡須還要不要剃了?”
她拿起剃須刀,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幫他開始刮臉上的白色泡沫,看她專心仔細的模樣,項尋心裏因為下午要去拜祭生父而帶起的那份隐隐的煩躁終于平息下來,被橫流的暖意淹沒取代。
将白色泡沫刮幹淨,童敏年聽項尋所教,又用剃須水幫他潔面,一時間一種很獨特的剃須水味道充斥了整個空間,那是專屬于男性的清香,童敏年如實告訴他:“還挺好聞的。”
項尋抱住她親了親:“那給你多聞聞。”
午飯是在項尋繼母家吃的,他們準備下午一起去墓地拜祭項父,項尋繼母姓喬,單名一個琳字,因今年是項尋第一次願意拜祭項父,喬琳心裏欣慰,中午準備了一桌飯菜,項澄嬌嗔:“知道我哥回來,你看你做這麽多菜,不怕吃不完了?”
喬琳笑着敲了敲項澄的腦袋:“平時虧待你了?”
項澄笑眯眯,又對童敏年說:“嫂子,我媽這桌菜不是做給我跟我哥吃的,是專程做給你吃的。”
童敏年微笑看向喬琳,發自內心:“謝謝阿姨。”
喬琳心裏高興,以前項尋也帶童敏年回來過幾次,她記下了童敏年對食物的喜好和口味,說:“你喜歡吃就行。”
項尋一向稱呼喬琳為“阿姨”,童敏年便也跟着這麽喊,可喊人時的語氣卻分明比喊谷菡“媽”時更親昵些,她如此是因為心裏清楚谷菡并她并不滿意,而喬琳确是真心實意對她好。可項尋對待喬琳的态度也比對待谷菡時多了一份溫情和柔軟,童敏年早便發現卻從未過問,她想,也許是因為項尋跟喬琳生活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
吃了飯,項尋開車帶喬琳、童敏年、項澄往墓地去,童敏年坐在副駕駛座上閉眼小憩,喬琳跟童敏年一樣,也不是話多的人,安靜坐在後車座,坐她旁邊的項澄确是十足的話唠,笑說:“我就知道我哥十成十妻奴一個,嫂子說的話,他一定聽。”
童敏年聞言睜開眼來,偏過頭看了項尋一樣,項尋從後視鏡裏看項澄,唇角帶笑:“你以後交男朋友,對你有我對你嫂子的一半好,就算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了。”
“那你豈不是頂好男人?”項澄笑着接話,又看向童敏年,說:“嫂子你看我哥多自戀,一點都不害臊。”
童敏年想起以前跟項尋的對話,也沒多想,說:“我也說過你哥自戀,他不承認,說他不戀自己。”
項澄腦子轉得快:“也是,我哥不戀自己,我哥戀我嫂子。”
她的話令童敏年想全項尋當日所說,她那時罵他自戀,他抱着她說他不戀自己,他戀她......童敏年不覺臉頰微紅,項尋餘光瞥見她的不自然,翹起唇角,分出一只手去握了握童敏年手,說:“沒想到你把我的話記得這麽清楚。”
童敏年面上的紅蔓延到耳根,偏偏項澄又道:“哥,你當着媽跟我的面秀恩愛,嫂子沒你臉皮厚,臉會紅。”
喬琳輕拍了下項澄:“沒大沒小的。”
項尋将童敏年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嘴角笑意更深:“不怕,你嫂子臉紅起來好看。”
總算到了墓地,氣氛陡轉,變得有些壓抑起來,雖然項父嗜酒又好賭,但跟喬琳是多年同學,喬琳心裏喜歡他已久,後來終成夫妻,他雖然酒後對她也有暴力行為,可他清醒時對她卻是關懷備至,後來會選擇跳樓也是不想拖累她,喬琳對項父有很深的情誼,加上今天又同時是她跟項父的結婚紀念日,到了墓地,她心裏自是唏噓哀傷,項澄情緒被她感染,項尋則是面無表情,童敏年跟在項尋旁邊,突然對項尋的童年生活關心起來,她莫名其妙想去了解他更多,這在之前不曾有過。
拜祭完項父,回去路上,項澄和喬琳走在前面,童敏年跟項尋緊随其後,項尋微垂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童敏年見他臉上一絲表情也無,不自覺伸手過去,主動握住了他手,項尋微訝,偏頭看她,見她只顧着看眼前的路,并未與他對視,他反握住她手,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