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Chapter 33
童敏年的一番話像是淬上了這世上最狠毒的毒汁,字字句句都在剜許家陽的心,他被她刺激得不輕,神經都要被她扯斷。
許家陽幾乎要把手機捏碎,可他最後還是強壓住怒火,低聲道:“年年,別這樣,別這麽對我。別說氣話。”
童敏年惱羞成怒得厲害:“不是氣話,我就是這樣的人。”
許家陽被她逼到氣頭上:“你非要這麽作賤自己?”
作賤?呵!童敏年譏笑:“我就是沒作賤自己才會跟你離婚。”
她的話摻着毒液,滲進他心裏,許家陽感到心髒被死死捏住,再也說不出話來,童敏年聽他沉默,緩了緩氣,說:“別再打來。”
挂電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都有些抖,雙肩也止不住輕顫,大腦變得空白,這種感覺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輕微的煎熬,她努力說服自己這沒什麽好煎熬的,既然做得出就不要怕人知道。
手機又響起來,還是許家陽的號碼,她煩躁得很,眉緊皺着關了機,起身往二樓走去,吳嫂看她一臉愠色,頓住步伐沒敢上前喊她,朝她背影撇了撇嘴,這有錢人的太太就是脾氣大。
許家陽這幾日心情不佳,去夜店找了回兒樂子,認識一個大三女學生,女學生剛失戀不久,與他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兩人一拍即合,去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酣暢淋漓後,他心裏反倒愈發空蕩。
那晚之後,他和女學生沒再聯系過,他甚至不知道女學生的名字,這就是一夜`情的好處,雙方你情我願,不需要負責,沒那麽多烏煙瘴氣的羁絆,幾年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跟一個陌生女人發生肌膚之親,現在他毫無心理障礙。
短短幾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悲哀的是,他的改變并不是往一個良好的方向。
許家陽開始希望自己從沒認識過童敏年。
晚上跟朱起東一起吃飯,朱起東見他神情憔悴,跟當年童敏年剛離開他時的模樣相差無幾,朱起東也不介意用當年開導他的方式再開導他一次,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眯着眼問許家陽:“過會兒找個地方爽一下?”
吐出一口煙圈,朱起東補充道:“最近會所新來了幾個姑娘,聽說還沒開苞,今晚你挑一個嘗嘗鮮。”
“不去了。”許家陽端起酒杯到嘴邊,停頓了下,沒喝,又把酒杯放回桌上,“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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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就大事不好了。”朱起東笑言,“玩女人都不積極,你還能幹什麽?”
許家陽擡眼看他,朱起東又道:“說說看,是不是童敏年又怎麽着你了?”
他嘆了口氣:“知道了些事。”
“有關童敏年的?朱起東問。
許家陽甕聲甕氣地“恩”了聲,朱起東聽了便笑:“又是她。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大丈夫志在四方,四方多芳草,何必在一朵花上死磕。”
許家陽沒說話,朱起東拿起酒杯跟他碰杯,說:“聽哥們一句,那女人就是個禍水,你硬把她栓身邊,要折壽的,現在項尋替你折壽,你就偷着樂吧,別往火堆上跳,沒好處。”
許家陽悶頭喝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之前找過她,想跟她複合,她不願意,我當時不知道原因,還以為她是怕項尋報複,現在才知道……”他苦笑,不再多言。
朱起東倒有了幾分興趣,問:“現在才知道什麽?”
許家陽不願多說,搖搖頭:“沒什麽。”
朱起東就看不慣他為了個女人半死不活的頹廢樣,說:“你也別在我面前裝癡情種,童敏年除了長得漂亮,其他真沒什麽優點了。”
許家陽沒反駁,朱起東見狀有些意外:“今兒個怎麽了?不維護你那心裏頭的白月光了?”
許家陽又苦笑一聲,灌了自己一口酒,聲音有些喪氣:“我真沒想過她是那樣的女人。”
朱起東笑他:“你跟她在一起那麽久,連她是什麽樣的人都沒摸清?”
他無言以對,朱起東又給他蓄了酒,說:“別想她了,我最近認識一個跟童敏年有七八成像的女人,有機會帶出來給你見見。”
“替身情人?”許家陽無奈。
“什麽替身情人?”朱起東正色,“我可事先說清楚了,這個人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能打她主意啊。”
許家陽懶得理他,朱起東又想起湯雯菲那雙勾人的眼,摸了摸嘴角:“她可比童敏年有意思多了。”
童敏年最近有些失眠,她在等項尋電話,可項尋一走六七天,一次也沒聯系過她,她最後還是忍不住,思來想去,撥通了項尋的手機號。
那邊響了好久才接通,項尋“喂”了聲,簡單普通的一個字,聽不出情緒。
童敏年沒說話,等他開口,可項尋偏也沉默,他的沉默顯得冷淡又疏遠,童敏年心理變化詭異,一股悶火壓在心上,用比他态度還要冷硬的語氣問他:“你去醫院找過許家陽媽媽?”
他吝啬于多說一個字:“嗯。”
童敏年拳頭打在棉花上,心頭火氣更盛:“項尋,你什麽意思?”
他不說話,她又緊接着抛出一個問句:“你沒什麽要跟我解釋的?”
項尋聲線毫無起伏:“沒有。”
“項尋!”童敏年有怒發不出,她很想朝他大吼,可在情感宣洩上,隔着電話遠不及面對面交談來得有效果,她憋着一腔情緒,無法自然釋放,這感覺令她無力,加之他态度冷漠,她益發不知如何繼續。
項尋頓了下,回緩了一點語氣,不再似先前冷疏,問:“跟許家陽談過了?”
童敏年沒回答,憤然:“現在你開心了?滿意了?”
他如實:“還好。”
這兩個字更加觸怒童敏年,她抱着質問他的想法心情,對方卻無動于衷,這令她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不覺拔高幾分:“你什麽态度?報複我麽?想讓我難堪?”她還想多說,卻發現氣頭上竟然找不出話來,洩憤地拿起一旁的抱枕,狠狠扔向牆面,仍覺不出氣,她氣得想跺腳,又不願為他将自己表現得像是街頭潑婦。
項尋不用想也知道電話那頭的童敏年是什麽表情,輕輕嘆氣,說:“年年,我不想跟你吵。”
“你要真不想跟我吵,就不會背着我去醫院找許家陽媽媽!”
他有些許疲憊,不想跟她争執:“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
童敏年沒回話,一來不想在他出差時追着他理論,那樣會使她看起來像是怨婦,二來以她現在的心境,總不會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項尋見她沉默,也不多說,道:“先這樣,我還有個會。”
他口中的會議是分公司領導層會議,由他主講,會議結束已是下午三點多,項尋先離開,歐陽昆留下來跟分公司銷售部門領導繼續開會,傳授總公司銷售理念和經驗,湯雯菲從旁輔助。
從公司出來,項尋沒回酒店,帶顧秘書一起去見了當地最大的供貨商曹老板,再得空已是晚上九點多鐘,回到賓館後,他給吳嫂打了通電話,詢問了下童敏年最近的情況,吳嫂事無巨細一一說與他聽。
放下手機,突然傳來敲門聲,項尋起身去開門,見湯雯菲站在門外神色焦慮,卻不忘恭敬喊他一聲“項總”,他開口:“什麽事?”
湯雯菲雙眉緊鎖,憂色畢現:“我想跟您請個假。”
出差途中請假?項尋斂眉:“跟歐陽昆說過沒?”
“還沒。”她知道這是越級行為,可事出有因,她沒那麽多時間浪費,這個節骨眼上,歐陽昆沒有權利給她假期,必定要過來詢問項尋意思,她等不了那麽久,說:“我家裏有急事,我必須趕快回去一趟。”
項尋從來不是死板固執的老板,尤其是對手下出色員工,可以說得上是通情達理,不過卻也不是不問任何原因就予人便利的好好先生,湯雯菲确是銷售型人才,可她再如何能幹突出,他也不可能随便讓她在出差的時候人一走了之,總要問清楚情況,側身讓開,他看着她:“進來再說。”
湯雯菲二話不說就進了屋,她知道項尋為人,不會對她圖謀不軌,何況她也不是什麽純情小白花,此刻并無顧忌,大方而入,聽到背後的關門聲,她沒再繼續走進,停在門關處,轉身看向項尋,解釋道:“我弟弟在學校闖了禍,學校要開除他,我要回去處理。”
項尋第一次聽說湯雯菲還有個弟弟,不過他也不甚在意,客觀性地問她:“你回去,學校就不開除你弟弟了?”
湯雯菲一愣,咬了咬牙,本來家醜不可外揚,可眼下情況......她歸心似箭,幹脆和盤托出,說:“我弟弟在學校跟同學打架......捅了人。”頭微微垂下,很快又擡起頭來直視項尋眼睛,說:“那學生家長來我家裏找麻煩,要我爸賠錢,我怕我爸應付不過來,我弟現在在派出所,我必須回去。我爸身體本來就不好。”
她急得眼眶紅了一圈,不似往常的淩冽幹練,瞬時弱态盡露,倒與童敏年愈發相像,項尋不再為難,松了口:“走之前記得跟歐陽昆說一聲,他是你直屬領導,具體請假天數由他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