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舊事

舊事

“就算你現在已經掌握了靈氣的使用,但是距離真正踏入修行還遠着呢,煉氣不過是修真入門,你剛踏了半只腳過來,就懈怠起來了?枉仙尊那麽看重你!”

“沒有沒有,”陸小肆一溜小跑去給莫懷清把門打開,“莫師兄快請進。”

莫懷清拎着食盒進來,進屋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看陸小肆狼吞虎咽地吃着飯,眉心稍微皺了下:“昨晚發生什麽了?你早飯都沒吃嗎?”

他只見過陸小肆剛來那會兒這麽吃過,畢竟那會兒這小孩餓了很久,又是第一次接觸靈食,身體本能急于果腹,自然顧不上吃相。

但随着在這裏的時間增長,陸小肆已經很久都沒有吃得這麽快過了,就好像,他又回到了餓了很久之前的樣子。

莫懷清有些擔心,他該不會是昨晚又遇到了什麽,被吸了精氣所以才會如此饑餓?

可是看陸小肆的周身靈力,又不像是被吸了精氣的模樣,反而是有些容光煥發。

陸小肆不知道莫懷清的擔心,但他吃東西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醒來之後就感覺到了饑餓,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身體的某部分快速生長,導致他怎麽都吃不飽,睡一覺起來就會餓。

陸小肆還不太會用靈力查看自己的身體情況,他只是簡單地歸咎于可能昨晚和師父結契加上早上沒有吃飯,所以才會這麽餓。

但是,陸小肆猶豫了一下,并沒有将結契這件事告訴莫懷清。

“昨天,師父過來布陣,”陸小肆放下手裏的吃食,“說以後那個叫蘇臨熙的,應該沒辦法再靠近這裏了。”

“原來如此,”莫懷清擡了擡下颌,“你繼續吃,那大概是因為你昨晚身體裏的靈力在适應新陣法的緣故,不過有仙尊的陣法在,你就不用擔心了,仙尊雖然是靈修,但是自從……”莫懷清頓了下,後面的話沒說,轉而說道,“仙尊的陣法造詣現在也很高。”

陸小肆已經沒有剛才那麽饑餓了,他啃着靈果,問道:“靈修?陣法?”

莫懷清這才想起來,這段日子陸小肆埋頭在屋裏學竹簡,恐怕對修真界的一些常識不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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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莫懷清伸出手,手上開始凝聚出青色的靈氣,“修道修道,修真之道天下有千萬條,需要選一條入道,每條大道又可分出無數小道,比如器修一途,可分煉器、用器,其中用器又可再分劍道、樂修,樂修又可根據樂器種類不同再細分。”

陸小肆看着莫懷清手上的青色靈氣團變換成不同的模樣,它幻化成兩個小人兒,一個舞劍以劍為攻器,一個撥弄樂器,樂器之聲化作實體和用劍的小人兒對打,靈氣激撞成一陣陣青色的煙霧散開。

“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只會選擇一條路修行,因為世人多庸,只是一條路,可能到死都只能摸到入門的地步。”

莫懷清手裏的青色靈力散開,他的話讓陸小肆心中一陣悵惘。

凡人的生命太過短暫,修真之人的長生對于凡人來說是遙不可及的。

可就算修真之人的壽命比凡人長,面對不知何為終點的大道,這些多出來的壽命仍然遠遠不夠。

那大道又是什麽?是誕生于這世間的、等着人去探索的未知,還是因為人的存在,所以才有了那些想要去探索的欲望,才形成了“道”?

陸小肆感覺到腦子有些暈。

“但是,”莫懷清手裏的靈氣一收,轉而說道,“這世上就是有人能夠做到不拘泥于一道,對什麽有興趣就去修習,然後輕松地就能做出比專修此道之人更高的成就。”

陸小肆眼睛一亮:“有這麽厲害的人?”

莫懷清點頭:“對,就是仙尊。”

是師父!

陸小肆抓着莫懷清的袖子:“莫師兄,你快和我講講。”

莫懷清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仙尊他第一人的名聲并不僅僅是因為天道聖子的名頭。仙尊小時候在修道一途上展現出的悟性就已經遠超同齡人,甚至比一些築基、金丹的修真者還要高。”

修道悟性預示着一個人未來的修道速度和最終成就的深度,随着修為的增長,他對道的理解,對道的悟性也會增加。

還在引氣入體的孩童時期就能展現出比築基、金丹更高的悟性,陸小肆感嘆:“難怪師父給我的那些竹簡上,那些注解,能講得那麽好。”

聽到這句話,莫懷清原本昂揚的神色突然沉了下來,陸小肆心裏“咯噔”一下,以為自己又惹莫師兄生氣了。

莫懷清并不是生他的氣。

“那個竹簡的事,其實反而是仙尊兒時被人嫉恨的實證,”莫懷清冷聲道,“你知道為什麽仙尊會給一個啓蒙竹簡加注解嗎?”

這陸小肆倒是真沒想過,他以為這不過是師父小時候啓蒙學習的時候做的一些個人注解,難道這後面還會有其他的緣由嗎?

“仙尊的天賦根本不用做這種小兒啓蒙!”莫懷清的聲音有些不平,“但奈何有其他同齡的孩童,他們需要啓蒙,所以哪怕仙尊天賦高,也被以‘未紮實基礎于未來修行不利’之名,被要求和這些資質平平的人一同修習。一直到仙尊将所有的開蒙書冊都加以注解,講得比授課仙師還要透徹,才得以從這種對他來說繁冗無用的修習中脫身出來。”

原來這些書冊的注解……竟然是這麽來的嗎!

想起書冊裏那又稚氣又嚴肅的聲音,陸小肆只覺得一陣心疼。

“但是……仙尊不是天道聖子嗎?”陸小肆不解,“為什麽,要和普通的修真者一起修行?”

“為了保護某個人的自尊,”莫懷清嗤笑,“少宗主資質就算不如天道聖子,也不應該落下一大截,畢竟他爹可是宗主,宗主又是仙尊的師父,仙尊自然不能不從。”

少宗主……陸小肆回想了一下,好像莫師兄之前提到過,那個叫祁頌的?在測靈根的時候攻擊他然後被師父擋下,最後形成了大風的那個人?

陸小肆的心感覺更疼了,師父的師父是宗主,少宗主是宗主的兒子,所以師父小時候什麽都要顧及宗主的親子嗎?師父不是會拯救天道的聖子嗎?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對師父?就為了顧及那個祁頌,就按着師父、拖着師父,不讓他修為進步?

那個祁頌為什麽不能自己再努力些?非得拖着別人跟他一起蹉跎時光呢?

很少生氣的陸小肆心底湧出一股憤怒的情緒。

“可是天賦差距就是天賦差距!”莫懷清的語氣裏也充滿不屑,“哪怕林家和祁頌想盡辦法拖仙尊的後腿,以免顯得祁頌這少宗主被人看輕,那也不過是徒勞之功。祁頌是劍修,他去百煉門的劍閣選劍,千挑萬選出了一把,本來老老實實讓靈劍認主帶回來就好,他偏偏得意忘形,覺得得了靈劍認可,便在劍道上能壓仙尊一頭,讓修靈的仙尊去試劍,結果他挑的那柄靈劍險些認了仙尊當主人,他氣急敗壞,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選了次一級的靈劍。”

“靈劍選師父當主人,是不是說明,靈劍更認可師父?”

“那是當然!”莫懷清的語氣裏帶着崇敬,“只要是仙尊有興趣的道,不論是靈修、劍道還是陣法,他稍加涉足,就能做出不凡的成績,還不會耽誤原本的道,所以說,仙尊是修真界萬年難出的修真天才,天下第一人!”

師父确實很厲害,但是……

陸小肆問道:“那那柄靈劍呢?”

莫懷清一愣:“靈劍?”

“就是想認師父當主人但是沒有成功,最後也沒被選擇的靈劍?”

原本是最好等級的靈劍,它同類中的佼佼者,在這個故事裏卻沒有被任何人帶走。

“應該是重鑄了吧,”莫懷清不确定道,“已經有了認主之心的靈劍,如果其主不認它,那其他人也無法使用。那柄劍的料子還挺好的,畢竟一開始是專門為祁頌打造的,重鑄後也應該是一柄不錯的靈劍,然後被其他劍修選走。”

重鑄後,就可以重新選主人了,陸小肆松了一口氣。

“不過,”莫懷清看着陸小肆,“你關注的點還真是……奇特啊。”

聞言,陸小肆低頭不好意思笑了笑:“在村子裏的時候,我就經常被人說瞎想亂七八糟的。”

這不是瞎想,莫懷清的眼睛裏帶着一股探究,這是一種,對世間萬物有着平等善意和關懷的道心。

這善意,不止對着同類,對着動物、對着植物、甚至對着死物,都會存在。

莫懷清想不明白,為什麽在這樣一個天道失衡的世道上,在最平庸、經歷束手無策的磨難最多的凡人中,他還能保持這麽一顆善心。

大愛于萬物,而無所求。

“其實……”莫懷清剛想說什麽,就被一陣清脆的鈴聲打斷。

陸小肆擡頭,這鈴聲,和他搖動銅鈴時的聲音很像。

莫懷清站起身,臉色突然嚴肅起來。

陸小肆不明所以:“莫師兄?”

“師父讓我帶你過去一趟。”莫懷清說道。

“過去?去哪裏?”

“去正陽殿。”

陸小肆眨了下眼,正陽殿?那不是正陽峰上師父處理事情的地方嗎?

自從來到正陽峰,他還從未踏足過這種地方。

現下師父讓師兄帶他過去,而且看樣子還頗為着急,是有什麽急事嗎?

不止是陸小肆,連莫懷清都不知道祁九微将他們喚到正陽殿所為何事。他只能遵循命令帶着陸小肆通過峰內的陣法傳到了正陽殿的大殿前。

陸小肆跟着莫懷清站在大殿門口,來不及看清大殿門口的牌匾,就急忙跟着莫懷清跨過門檻往裏進。

莫懷清看到殿內坐着的人,往前走的腳步一頓,在殿內看不見的方向,手向後給陸小肆比了個手勢讓他學着他做。

然後他單膝跪下,正兒八經地對着裏面行了個叩拜大禮:“弟子莫懷清見過宗主、見過仙尊。”

宗……宗主?!

太微仙宗,宗主?!

陸小肆手忙腳亂地照葫蘆畫瓢:“弟子陸小肆見過宗主、見過仙尊。”

不對,陸小肆反應過來,莫師兄喊的仙尊,應該是師父!他……他是不是應該叫師尊啊!

還沒等他把稱呼捋順,就聽上面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聲和藹道:“呵呵,無需多禮,無需多禮!都是好孩子。懷清,還有這位……陸公子?九微啊,你好不容易收的大弟子,為師可是登門才得一見,你還不快把孩子叫過來給為師仔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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