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黑貓
黑貓
黑貓口吐人言，吐的還是熟人的聲音。
就是才剛剛見過的，那位奇靈門門主鐘仰狩的聲音。
陸小肆警惕起來。
黑貓則歪了歪腦袋，黑色的尾巴甩了甩：“不用擔心，我沒惡意的。”
陸小肆仍然不敢放松，畢竟壞人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
“你師父就在旁邊呢，”黑貓金色的大眼睛往旁邊瞅了瞅，“哦抱歉，你看不到。”
陸小肆瞪着它，覺得它是故意的。
“嗨呀，”黑貓姿态慵懶地趴下來，“你師父檢查陽素陣呢，我也不懂陣法，待着無聊所以來找你聊兩句，放心，你師父不知道的。”
不，陸小肆在心裏想，就是師父不知道你來找我所以我才不想聊。
“你別緊張，”絲毫不懂陸小肆為何警惕的黑貓翻了個身，腦袋倒仰着看他，“我就是想問問，你師父給你身體裏下的那個化用貓妖內丹的術法，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陸小肆終于和他說話了，“我不知道什麽術法。”
“啧，不應該啊，”黑貓又翻過來，後爪擡起搔了搔頭，舒服地眯起眼，貓嘴裏卻道，“小黑你別亂動，我看不到他了，等一會兒回去給你煮靈風肉。”
黑貓“咪嗚”一聲，安安靜靜地趴了下來，金色的眼睛重新看向陸小肆。
“也是我唐突了，”鐘仰狩說道，“但是你這種情況我是真的第一次見，你知道劍修的修煉最終目标是什麽嗎？”
劍修的最終目标？
Advertisement
陸小肆搖了搖頭：“我不是劍修。”
“就是人劍合一！”鐘仰狩沉聲道，黑貓挺起胸膛，“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們禦獸師的最終修行目标——”
陸小肆猜測：“人獸合一？”
黑貓挺起來的胸膛趴了回去：“不是，是人獸通靈！”
陸小肆眨了下眼：“我也不是禦獸師。”
所以對他不知道，也沒什麽必要知道。
“咳，”鐘仰狩無視他眼睛裏的不感興趣，強行介紹道，“是這樣的，像我們這種依托于外物修行的路子，最終的目的是可以在必要時可把外物通過靈力交融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比如劍修的劍，比如禦獸師的獸。但是獸是有自己思想的，和禦獸師同步調很難，能選作本命靈獸的，都是能和禦獸師達到最高默契的靈獸。可就算這樣，禦獸師也很難再進一步，因為靈獸雖然沾了‘靈’，但卻用的是妖力，可人用的是靈力，靈力妖力難以貫通，所以我才對你的情況感興趣，你師父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麽，讓你能以凡人之身借由妖族內丹生出靈脈？你的力量是靈力還是妖力？”
原來是為了這個。
可陸小肆也不清楚，他只能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有貓妖要害我，最後我失去意識，再醒來就長出了貓耳貓尾，後來到了太微仙宗，遇到了師父教我如何隐藏這些。”
“你長出貓耳貓尾的時候是多大年紀？”
“十六歲吧。”
“你現在多大？”
“十七了應該。”
鐘仰狩聽完後，不确定道：“你……你是剛剛入道一年就步入築基了？”
陸小肆點頭。
黑貓趴在原地，長久地沒有說話，那對看着陸小肆的金色眼睛受不住地想要合上。
“它好像有些困了。”陸小肆說道。
黑貓突然站起來，身體向前壓，打了個大哈欠，又抖了抖腦袋：“所以你在去太微仙宗之前，就和你師父見過了？”
陸小肆沉默了。
種種跡象表明，他應該是在很久之前見過師父，但他不确定是夢境一直在重複的五六歲那年，還是其他的時候。
于是他誠實地回道：“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問一下師父，你剛才說他在你旁邊。”
黑貓僵硬了一下，然後深深嘆了口氣：“我要是敢問他，至于分魂到小黑身體裏找你麽。”
陸小肆皺起眉：“師父人很好的。”
“那也就是你這麽認為，”黑貓臉上出現出一種無奈的神情，“要不是因為太微仙宗一家獨大，我們禦獸道的，誰願意認他們當魁首？說實話你師父找到我的時候我都做好要怎麽帶着全門上下投奔魔剎海保住我們這的靈獸了，我還以為是我這獸族過多太微仙宗終于想起來要清殺了。”
“魔剎海？那不是魔修的地盤嗎？”
“呵，”鐘仰狩嘲諷地笑了一下，“魔修妖族，仙道現在容得下哪個？我們這些天天和妖獸靈獸打交道的，恐怕早就成他們的眼中釘，正發愁沒理由發作我們呢，仙道，要的是人修一族獨大，什麽妖修魔修、乖乖的俯首稱臣被人修奴役予取予求才好。”
陸小肆沒想到身為仙道四門之一的奇靈門會是這個想法，他試探着問道：“可現在因為魔剎海，天道失衡……”
“那是太微仙宗給出來的話術吧，确切地說，是須彌界。”
陸小肆從鐘仰狩的話裏嗅到了一絲對須彌界的不滿。
“你不喜歡須彌界嗎？”陸小肆問道。
“最開始的須彌界還成，”黑貓舔了舔爪子，“但是一萬九千多還是兩萬多年前……記不太清了，反正就差不多那會兒吧，誰知道那個須彌子抽什麽風，非要仙道去誅殺妖獸，當時玄天宗還在，對這條谶言有疑問，但太微仙宗可一直是須彌界最堅實的擁趸，就咬死要按照谶言去做，一下子就把本來好不容易維持了萬年的均衡時期就這麽硬生生的被打破了。”
兩萬多年前……
陸小肆細細回想，好像說天道發出對玄天宗和其他兩個門派的追殺令是在一萬多年前？
“玄天宗不聽話，消極怠工，後來玄天宗宗主飛升到須彌界後又不知道怎麽惹到那須彌子了，沒多久，追殺玄天宗的令就下來了。”
原來這之間玄天宗的還有個飛升到須彌界的宗主？
“不過，”黑貓的貓臉出現一絲不屑，“太微仙宗說是因為玄天宗研究禁術。但是我們都覺得，說不定是因為玄天宗在絞殺妖獸的命令中消極怠工所以才有了這個下場，畢竟按照他們的說法，違背須彌界的谶言偈令，就是違背天道，所以怎麽解讀，最終落點都是玄天宗違背天道咎由自取。”
陸小肆在心裏捋了一下，兩萬多年前須彌界要求誅滅妖獸，玄天宗認為不可，但只能消極反對出工不出力，後來玄天宗的宗主飛升，沒多久須彌界就下了誅殺一宗兩門的谶言偈令，看起來像是對玄天宗對偈令陰奉陽違的不滿。
不過，須彌界不是那位須彌子聖祖為了幫助人修應和天道而存在的嗎？須彌子聖祖只身冒險去見黃龍金陽，和其辯道為人族拿到半顆混元珠，卻未據為己有而是将其力量投入輪回道，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一心向道大公無私的修真者和人族修真的引路人。
為什麽會突然選擇要求誅殺妖獸呢？
陸小肆不禁問道：“須彌子聖祖，他的意思，真的是代表天道的意志嗎？”
“那誰知道？”鐘仰狩冷哼一聲，“反正大宗門說是就是咯。我們這種和獸族關系好的，早在兩萬年前就被視作是人族的潛在叛徒了，好事輪不着我們，壞事一定是嚴查對象，現在還捏着鼻子認我們當四門之一，恐怕也是為了不徹底把我們推向妖族魔修那邊吧。”
奇靈門雖然是被邊緣化的門派，但也是有幾個大能坐鎮的，仙道自然是要顧及。
“不過，”黑貓砸吧了下嘴，“我們倒是沒想到你師父會主動幫我們修那個大陣，畢竟他應該是最讨厭妖獸魔修的了。”
“師父不讨厭妖獸，”陸小肆忍不住辯駁，“師父只是在從那些侵襲人修村莊的妖獸手裏救下人族。”
“反正他的名聲已經在妖獸中傳開了，”黑貓前爪捋了下胡須，“後天的山海大集他确實得做點僞裝才能進去。”
“後天？”陸小肆驚訝，“這麽快？！”
“是，”黑貓說道，“所以今天容梨沒來得及過來，她在……”
陸小肆看到那黑貓的動作頓了下，然後金色的眼睛一閃，緊接着身體便松弛下來。
黑貓先是“喵”了一聲，然後眨巴了一下金色的眼睛，踮着貓步就往陸小肆的腳邊跑，貓腦袋蹭了蹭陸小肆的小腿，嗲嗲地叫了一聲：“喵嗚~”
陸小肆有些尴尬，他叫了一聲：“鐘門主？”
黑貓沒有理他，而是又蹭了蹭，在他腿邊仰倒，擺了個扭曲且妖嬈的姿勢，把肚皮露了出來，又對他“喵喵”叫了兩聲，意思簡直再直白不過——
快來撸我！
黑色的夜幕降下，星空低垂，鐘仰狩沐浴在寒風之中，但讓他感覺更冷的，是面前這個人的目光。
“鐘門主，”祁九微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問我。”
鐘仰狩努力露出一個笑：“嗨呀，我這……仙尊是知道我的，我對妖獸之事很是癡迷，所以這不是第一次看到令徒這種情況，就很想再問問細節，說不定有什麽其他的方法，咱就不用去山海大集那冒險了呢……我真沒別的意思！”
“是嗎？”祁九微淡淡道，“所以，鐘門主問出什麽來了？”
感謝“轉生之我在南極當磷蝦”小天使的營養液，非常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