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遮陽丹
遮陽丹
“鐘門主告訴我是師父的靈力讓那個貓妖內丹變成了靈根的。”
“鐘門主說他好奇這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又不敢問您。”
“鐘門主說，兩萬年前須彌界下令誅殺妖獸，玄天宗消極怠工。”
“鐘門主還說……”
“行了行了你夠了！！”鐘仰狩受不了了，他頂着那寒若冰霜的目光道，“是是是，私下找你套話是不對，但是你也不至于把我跟你說的話一模一樣複述給你師父吧？”
“噗呲。”一個穿着一身杏色厚衣的女修沒忍住笑了出來。
鐘仰狩崩潰：“容梨！你就不要幸災樂禍了好嗎！”
他也沒想到這小子能跟個留影石似的把他們的對話就這麽一五一十地告訴祁九微。
風清派門主容梨是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的小姑娘，一雙杏眼俏皮可愛，笑起來兩頰有一對酒窩，在被鐘仰狩說了後，她幹咳了一下，努力收起笑意，正色道：“誰讓你沒事找仙尊徒弟套話，這些話又不是不能擺在臺面上的，偷偷摸摸的還以為你想對人家徒弟做什麽。”
“是是是，”鐘仰狩起身，動作誇張地給祁九微俯身行了個大禮，“是我好奇心旺盛，還麻煩靜華仙尊大人大量，看在我真的沒什麽惡意只是出于求道心切的份上原諒則個！”
祁九微伸手摸了摸自家乖徒的腦袋，神色淡然道：“鐘門主言重了，我徒兒入道時間尚淺，他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來問我。”
聽祁九微這話是不準備計較這件事了，鐘仰狩松了口氣：“有機會一定讨教！”
容梨見這件事就這麽揭過去了，便拿出了一個盒子，推向祁九微：“山海大集也允許人修出現，不過對人修的修為限制在元嬰以下，那裏有妖獸的術法檢驗，如果要進去，還得需要您用此藥壓制修為。此藥為遮陽丹，是用封鎖靈脈靈息流動速度的方法降低修為對外界的反饋，持續兩個時辰左右，過後不會對身體有任何影響，我和鐘仰狩每次去山海大集都是吃的這個藥，還請您放心。”
陸小肆有些擔心地看了那藥一眼，他不懂藥理，但也知道一般大能選擇壓制修為是通過自身控制，如果想要恢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現在因為妖族的術法檢查，師父必須吃下這種從外界限制修為的藥，也就是說，在服下藥的兩個時辰內，師父的修為只能有元嬰。
“這樣……會不會不太安全，”陸小肆看着已經将藥拿起端詳的師父，小聲問道，“如果那大集上出什麽事……或者有什麽沖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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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鐘仰狩說道，“那個大集上，第六聖獸會出現，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震懾，聽聞第六聖獸極其厭惡争鬥，大集都持續幾萬年了，從未有人敢在它面前造次。”
“對，”容梨也點頭，“山海大集幾萬年從未出過事。唯一需要您這裏注意的是，可能您需要做一些僞裝，那個大集上有妖獸，還有魔修，您需要注意在藥效維持的時候盡量不要離開集市範圍，山海大集所圈定的範圍，一切紛争都在第六聖獸的掌控下，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陸小肆聽到這句話，擔憂道：“還有魔修？”
“妖獸一族和魔修關系不算差，有也正常，”祁九微把遮陽丹收起來，神色淡然，“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嗎？”
容梨想了想，搖頭：“沒有了。”
祁九微颔首：“那便後日等二位的通知。”
他起身帶着陸小肆離開，陸小肆匆匆對那兩個門主行了禮便跟了上去。
“師父……要不還是算了吧，”陸小肆越想越覺得擔心，“那裏本來就是妖獸的地盤，而且還會有魔修，您……”
祁九微突然站定，陸小肆沒停住撞到了他的後背。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聽到師父輕笑一聲：“看來我還是不夠強，讓我徒弟這麽擔心。”
陸小肆擡頭，祁九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意，一副在調侃他的神情。
他微微紅了臉，低聲道：“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祁九微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沒事，你只要相信師父就夠了。”
“可是，那個藥……”
“到了人家的地盤，還是入鄉随俗的好，”祁九微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這些都不用你操心。”
師父都這麽說了，陸小肆也只能把這擔憂按在心底。
“不過，”祁九微看着他，“你就沒有什麽要問為師的嗎？”
問師父？陸小肆眨了下眼睛，他不知道師父什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什麽。
祁九微看着一臉迷惑的小徒弟，想着剛才陸小肆複述的與鐘仰狩的對話，提醒道：“你不好奇為什麽在你上太微仙宗之前，身體裏會有師父的靈力嗎？”
陸小肆心裏咯噔一聲，這件事一開始他不是沒想過要問師父，但都被祁九微轉移了話題，後面他心裏好奇卻也懂事的不再追問。但是随着他了解的情況增多，再加上那越來越清晰的夢境，怎麽看都是和師父的極惡劫脫不開關系，着實不想讓師父再想起那痛苦回憶的陸小肆，便不再執着于知道這件事當年的真相。
糾結過去在他看來沒有多大的必要，就像師父說的，他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他的機緣，不止是修道的機緣，更是能和師父有交集的機緣，不論當初是怎樣的契機，也改變不了他現在是師父徒弟這個事實。
陸小肆有些懊惱，如果不是他今日老老實實把和鐘仰狩的對話複述出來，師父可能也不會再想起這件事。
看到乖徒弟臉上的神色，祁九微有些奇怪，修長的手指擡起徒弟的下颌，看着那雙帶着懊悔的大眼睛問道：“怎麽了？”
這麽溫柔的師父，還要被那些人陷害去渡劫，陸小肆的眼眶紅了，他聲音有些啞：“我不想知道，師父，不想知道。”
這幅模樣着實有些讓祁九微驚到了，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把這不知道怎麽又開始紅眼睛的徒弟抱在懷裏：“又怎麽了？想知道也沒關系的，師父都告訴你。”
陸小肆壓抑着自己心裏為師父的不甘，他努力睜大眼睛，讓那酸澀的情緒被壓下去，雙手緊緊揪着師父的衣襟：“沒有，真的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我是師父的徒弟就好，其他的都過去了，對我來說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祁九微感覺到自己胸口的黑色腦袋蹭了兩下，陸小肆對他依賴至極、信賴至極的話讓他十分受用，他低頭，環住徒弟的腰，嘴唇若有似無地摩挲在那黑色的頭頂，淺笑道：“好，都過去了，其他的都無所謂。”
祁九微能感覺到陸小肆應該是知道或者猜到了什麽，他也準備好了告訴陸小肆真相，可他這乖徒弟心疼師父，不想讓師父說出來。
如果說以前的祁九微還在擔心自己那最不堪的過去被陸小肆知曉，那麽現在他已經完全放下了對那段往事的心結，他已經準備好帶陸小肆離開太微仙宗，那過去的種種對他而言不過是漫長歲月中一味稍顯苦澀卻微不足道的一小段回憶。
現在的祁九微并不像陸小肆想象中的那樣對那段事情諱莫如深，如今的他甚至能從這苦澀中品味出一絲甜，畢竟，這是他和陸小肆的初遇，他也想找個機會讓陸小肆知曉。
但很顯然，現在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山海大集的日子轉眼就到，陸小肆看着師父把那藥丸服用下去，周身的靈氣開始變化，陸小肆比師父修為低太多，再加上祁九微平日裏都是謹慎收起周身靈壓的，所以這變化也是微乎其微。
而變化最大的，是祁九微的容貌。
他用了易容的術法，将原本出彩冷淡的容顏變成了普通人的模樣，除了周身的氣息仍然稍顯冷意，其他的地方一點都和天道聖子靜華仙尊沾不上邊。
山海大集的地方在距離藥王山百裏的楓華山南側，陸小肆跟着師父上了奇靈門的飛梭。
奇靈門的飛梭和陽素陣一樣年頭很久，卻也是奇靈門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載具了。
陸小肆站在飛梭上低頭，看着那從郁郁蔥蔥開始變得荒蕪、最後又被白雪覆蓋的山脈，知道他們已經遠離了被陽素陣保護着的地方，從短暫的滿目春意回到了凜冽寒冬的現實。
飛梭降落在一片被冰川和雪覆蓋的山谷入口，那裏沒有人影，只偶爾看到有小動物的身影快速地蹿進去，想來應該是一些化作原形的妖獸。
鐘仰狩和容梨同樣服了藥，走在最前面，他們身後跟着穿着樸素的祁九微和陸小肆。
兩人從懷中各掏出一塊灰撲撲的石頭，持在胸口自報家門。
“風清派容梨。”
“奇靈門鐘仰狩。”
兩人微微一頓，合聲道：“受邀赴山海大集之約，懇請入谷！”
他們話音落下，陸小肆只見那山谷入口處突起一陣紅色的旋風，那旋風将雪粒子卷起，下一刻，一個穿着紅衣的人裸足從中走出。
緊接着，一個嬌媚的男聲響起：“鐘門主，容門主，許久不見，不知這二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