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那時候是冬天，但是那天的天氣格外的好。
豔陽高照，溫度更是高達了二十多度，所有人都說她和周頌今選了個好日子結婚，天公作美，以後她和周頌今的日子定然也會和和美美。
唐素檸當時還在心裏偷摸反駁說假結婚怎麽可能會和和美美過日子。
可許是那天的天氣真的太好了，又或許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的情緒感染了她，唐素檸在那種環境下，竟然還真的莫名生出了點新嫁娘的喜悅。
沒有拜天地和高堂那些所謂的繁文缛節，也沒有雙方的父母在場，唐素檸和周頌今只在偉人畫像前讀了語錄，宣了誓便算正式完成了禮節。
之後，她就被迫和周頌今一起被來場的賓客打趣或者給他們敬酒，一直等到喜宴結束，人群才稀稀拉拉散開。
值得一提的是唐素檸還在婚禮現場見到了劉奶奶。
她還是之前的模樣，但看着沒有之前那麽精神了。
離開的時候，劉奶奶又因為賈芸桦的事情和她道了歉，不過唐素檸這一回倒沒勸這位老太太了。
一直等到劉奶奶走遠了，周頌今才道：“賈芸桦的事情對她打擊挺大的，我聽說她前段時間還病了一場。”
“無妄之災。”唐素檸搖搖頭，但也沒功夫去心疼這位被賈芸桦騙的老人，畢竟她和周頌今才是最慘的。
唐素檸轉而問道，“賈芸桦來現場了嗎？”
既然決定真的結婚，唐素檸便又建議讓賈芸桦親臨現場看一看，周頌今一開始沒同意覺得膈應，但最後沒能拗過唐素檸，只能答應了下來。
現在唐素檸問起，周頌今才頗有些嫌棄地皺眉說：“來過了，現在已經被押回去了。”
唐素檸又問道：“她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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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頌今搖頭，“還不清楚。”
“那你要不要現在就過去看看？”唐素檸提議道。
“不急，先晾涼她。”周頌今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家裏亂糟糟的一堆。
唐素檸只好跟他一起收拾，加上家裏面還有其他人在幫忙拾掇，唐素檸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一直等到家裏收拾好了，那些來幫忙的人也回去後，唐素檸才得以清閑了下來。
不過整個空間也只剩下她和周頌今大眼瞪小眼。
之前人多的時候還沒覺得怎麽樣，現在冷不丁就剩下他們兩個了，唐素檸倒莫名地生出了一些緊張。
默了默，唐素檸不自在道：“天快黑了，你現在要去看看賈芸桦的情況嗎？”
周頌今也有些緊張。
他的拇指用力壓了壓食指，這才平靜道：“不去，明天我們一起去。”
唐素檸一想也覺得可行，就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繼續說啥了。
周頌今抿了下嘴角，“對了，我晚上住哪兒？”
在唐素檸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趕緊解釋，“我們才剛結婚，好歹裝一下樣子。”
唐素檸之前和周頌今已經談過他的住宿問題，也想過這件事，便道：“我把我的畫室騰出來了，但是裏面沒有床，只能用長板凳和竹棍床一起搭個建議的床，你不介意吧？”
“沒事，有個能睡的地方就行。”周頌今說着又輕咳了一聲，道：“那……我先去收拾了？”
唐素檸巴不得，但還是客氣了一句，“我幫你？”
周頌今在答應和不答應之間遲疑了兩秒，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
“不了，你休息吧。”
唐素檸點點頭，直到周頌今的身影消失在二樓，她才長籲了口氣，忍不住抓了抓臉。
這婚結的，真是太尴尬了。
而進了畫室的周頌今也一樣籲了口氣，接着又忍不住有些懊惱。
既然結了婚，按照他的想法，以後是不想和唐素檸離婚的。
他原本還想着以後可以和唐素檸好好相處，培養感情呢，結果沒想到這才剛剛相處一室他就成了這個慫樣子。
周頌今嘆氣，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算了，感情什麽的還是沒影的事，目前的第一要務還是解決賈芸桦。
只有賈芸桦這個阻礙徹底消失，那一切就都會變好。
這個新婚夜，唐素檸和周頌今就這個尴尴尬尬地度過了。
到了第二天，兩人又在別人的打趣下度過了大半天，一直到天快黑了才一起去營區見了賈芸桦一面。
和唐素檸上一次見賈芸桦相比，現在的賈芸桦早就沒了那種精氣神，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見到唐素檸的第一眼，賈芸桦就惡狠狠地盯着她，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
唐素檸這次沒再說難聽的話刺激賈芸桦，卻給賈芸桦抓了一把喜糖，幾個喜餅，笑眯眯開口說：“當初說好的，我們結婚的時候請你吃的。”
賈芸桦的脾氣怎麽可能忍受這些，她擡手就把面前一堆用紅紙包上的東西揮開，“賤人！賤人！我早就知道你要和我搶，我早就知道，我早就應該弄死你，弄死你，你怎麽不去死，你去死……”
唐素檸絲毫不惱，嘴上的話卻句句往賈芸桦的心口上紮：“那真是可惜了，你再也沒機會都對我動手了，我以後會活得漂漂亮亮，和周頌今白頭到老，我們還會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就像你一次又一次幻想的那樣，可惜你永遠都不會是那個女主角。”
“你胡說，！你胡說，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賈芸桦的之前固執的可怕，現在被擊潰了心裏最後那點堅持，忽然就像是開了閘洩洪一樣，那些被她掩藏的東西再也遮擋不住。
接下來自然就沒有唐素檸什麽事兒了。
周頌今也加入了審查賈芸桦這件大事中去，大概也是不想唐素檸尴尬，他多數時候還是住在原來的宿舍，但也會時不時過來和唐素檸說一下進展。
賈芸桦的崩潰讓大概磨損了她最後的光環，周頌今說先在的賈芸桦已經不能再像之前那麽影響他的想法了。
還有他之前一直想辦法調查的賈芸桦救了跳跳的事也一樣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甚至還由此揪出了一條迪特暗線。
“迪特？”唐素檸有些驚訝，“怎麽會扯到他們了？那你們都抓住人了嗎？”
周頌今點頭：“抓了。多了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按照他們的交代，他們對跳跳動手就是想要以此轄制司令，另外那個張偉強也是其中的一員，他之前一直咬死不開口，就是因為怕被發現身份，而不是真的對賈芸桦多喜歡。”
唐素檸簡直聽的一臉懵逼。
好一會兒後，唐素檸才把所有的一切都整理順暢，然後說：“所以就是說，上輩子那些人對跳跳動手但應該是被司令派過去的随行警衛抓了，因為涉及迪特，所以外界只知道跳跳差點被人販子拐走了。而我們的這位女主角也只知道這一點，這輩子因為咱倆的緣故影響了原本的劇情，賈芸桦為了和你拉近距離選擇開發這條線，結果确實救了人，但也攪亂了原本的軌跡，而且還讓她自己被那些迪特分子盯上，進而被策反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
周頌今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那個張偉強之前一直表現的好像被賈芸桦迷了心智一樣的其實都是僞裝，我就說怎麽會有人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呢，而且賈芸桦一直表現的都是非你不嫁，張偉強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我想難道他真的那麽大方不在乎，原來他和賈芸桦其實就是合作關系？”
“他們其實也想讓賈芸桦拿下你，進而掌握你？或者通過賈芸桦和你的關系，拿到一些資料？”唐素檸眯着眼睛思索道。
周頌今依舊點頭。
唐素檸倏然又道：“所謂的要害我，或許賈芸桦是真的這麽想，但是張偉強不一定吧？”
周頌今說：“應該是為了你爸手裏的新成果。”
唐素檸明白了。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說：“幸虧我一直提防着，而且對賈芸桦一直沒客氣過，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麽死呢。”
周頌今動了動手指，想摸摸唐素檸的腦袋安慰她，又覺得不妥，最終什麽也沒幹，只是開口道：“張偉強是一個埋的很深的釘子，這次能挖出他也是好事，也用他挖出了其他的線索，但是我們不能确定那些就是全部，所以島上最近應該會緊張一段時間，你最近也別出島了，出門也小心點，我會繼續派人暗中保護你。”
唐素檸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也小心點。”
“我會的。”
時間就在島上表面平靜，底下暗流湧動的情況下步入了七六年。
這一年注定要在人們的心中烙下最沉痛的烙印。
可唐素檸卻并沒能參與太多。
陽春三月的時候，周頌今給唐素檸帶來了一個消息，島上清洗迪特的運動結束了，諸如賈芸桦一行已經進入了審判程序。
唐素檸心裏還瞞緊張的，“那他們可能會判死刑吧？”
周頌今點頭，“估計會很快。”
唐素檸又籲了口氣，“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我也早點放下心。”
周頌今也同樣期盼着。
賈芸桦不死，他也睡不安穩。
這一天并沒有讓兩人等很久，過了端午沒多久，唐素檸就收到了周頌今帶來的消息，“賈芸桦的判決下來了，再過半個月，和其他人一起秘密槍決。”
唐素檸是沒機會看見了，但在賈芸桦閉眼的那一刻，周頌今忽然感受到徹頭徹尾的輕松，那種無形的枷鎖徹底消失了。
而唐素檸的腦海中則忽然湧現了大量的記憶，眼前還出現了一個特別人性化的光團，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她本名唐梨，是個家境殷實的富二代。
可就在她十八歲那年，家裏的生意忽然出現問題而破産，父母也因此相繼去世，獨獨留下她一個人以及上億的欠款。
也幸好這些債是欠銀行的，她這些年才沒有被逼死。
從十八歲開始，她就陷入了無止盡的賺錢和還債當中。
她甚至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要陷入無止境的債務當中了，直到眼前的這個光團的出現。
眼前的光團自稱時空管理局的員工，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想請她幫忙，或者說是完成一份工作，而她獲得的報酬是幫她解決債務問題。
她當時覺得玄幻，但是上億的債務真的壓的她透不過氣來，鬼使神差之下，唐梨答應了。
也因此，她才知道很多小說或者奇幻劇裏面設定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之類的故事會演化生成小世界這件事居然真的存在。
而賈芸桦、周頌今，以及她現在所用的這具身體的主人——唐素檸所在的小說就是其中之一。
且原主唐素檸是這個小世界裏第一個覺醒的人。
因為自身所遭受的一些不公，原主自然報複男女主，并且還成功了，但男女主的出事也會讓這些小世界崩潰。
小世界為了自保，自然要保男女主，而原主的怨念也不淺，且因為她是覺醒者，竟然和小世界的意識鬥得不相上下。
甚至就連周頌今的這種不完全覺醒也是因為原主的影響。
且原主做事完全不計後果，小世界越是幹預，她就越是要反抗，最後竟然要滅世。
為了活下去，小世界意識不得不主動向時空管理局尋求幫助。
按照的光團的解釋就是，時空管理局管理每一個小世界，但總有一些不願意服從管教的。
比如眼前這個，明明已經生成了小世界，應該主動報告時空管理局，由時空管理局仔細研究之後确定之後的發展，畢竟每一個小世界在生成之初都會出現很多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往往都會導致小世界的崩潰。
但眼前這個卻偏生為了所謂的自由而偷偷藏匿起來，甚至還在原主的覺醒上也一次次動手幹預，最後卻差點被原主弄死，不得不求救。
時空管理局自然不能眼看着小世界的消亡，他們利索地按照時空律法處理了小世界的意識後就開始對這個小世界進行補救。
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原主。
原主在和小世界意識鬥法的時候也受到了很大的損傷，但她也因此對這個小世界有巨大的影響，想要讓這個小世界不繼續崩潰下去，原主就必須在這個世界好好活着。
可按照原來的劇情，原主的結局是死亡。
且原主的執念很深，她和賈芸桦勢必不能共存。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取代賈芸桦成為女主，這樣算是解決了原主的執念，也能讓小世界穩固下去。
但原主一來受損嚴重，二來差點滅世，時空管理局一是不能，二也不敢直接讓原主回來，只能找人頂替原主的位置。
原本這個工作應該是時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來完成，但是原主的意識對他們十分的反抗，最終，他們在和原主協商後，選了她出來。
但因為她不屬于時空管理局，所以他們之前封存了她相關的記憶，怕她會因為記得這些而産生一些不應該有的念頭，從而再次影響這個小世界。
同時也為了完成任務，他們在經過她的首肯後也封存了她一些相對負面的記憶。
不過他們也給了她金手指。
現在賈芸桦死了，她的工作完成了，那些被封存的記憶也就都解放了。
唐梨看着眼前的光團，抿了抿嘴，“我這算是完成任務了對嗎？”
“是的。”光團的聲音很好聽，“按照我們的約定，任務完成，你可以回去了。”
唐梨一瞬間解封了太多的記憶，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會後才想起來說：“我這就可以直接走了？”
光團人性化地點了點頭，“是的。”
唐梨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的又想起來唐維硯那個老父親和周頌今，以及最近兩年多發生的事情，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那我走後……”
可她終究沒有說完，而是搖搖頭說：“我同意離開，你送我回去吧。”
光團卻沒有第一時間行動，而是頓了頓說：“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
“留下來？”唐梨微驚，“為什麽這麽說？”
光團道：“唐素檸已經完全清醒，也知道了你做的這一切，她覺得你做的很好，你要是願意，她可以把這個身份讓給你。”
“那她怎麽辦？”
光團解釋：“唐素檸是覺醒者，未來自然是加入時空管理局，現在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況且按照唐素檸之前做的那些事，他們其實也不太放心讓唐素檸回來，還是留在時空管理局更讓人放心。
光團又道：“即便你選擇留下，我們原來的約定依舊作數，只不過你在原來的世界會成為植物人，不過你在這裏可以獲得更多。”
“更多？”唐素檸抿了下唇。
“比如親情、友情、愛情。”光團說：“根據測算，你對這裏的人的感情都是真的，你喜歡唐維硯這個父親，你喜歡身邊的朋友，你對周頌今的感情雖然複雜，但也有一定的歡喜。”
唐梨沉默。
過了會後才問道：“你好似很希望我留下來。”
光團頓了頓，倒是沒有避諱他們擔心唐素檸的想法。
唐梨認真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我選擇回去，讓唐素檸回來。”
“為什麽？”光團很驚訝，“這裏不好嗎？”
這個小世界發生的事情不是特例，唐梨這樣的人也不是首個，像唐素檸這樣最後放棄回來的也有，但幾乎很少有人選擇回到原來的世界。
按照他們搜集的數據推算，那些選擇回去的基本上都是在原來的世界有牽挂的，像唐梨這樣的基本都留了下來。
所以，他們在處理這樣的事情時，很多時候都會選擇像唐梨這樣的。
但他真的沒想到唐梨這次居然拒絕了。
唐梨卻解釋道：“讓唐素檸回來吧，她的命運一開始就被安排了，哪怕後來覺醒了也沒有高興活過一天，我覺得她應該為自己好好活一次。”
頓了頓，唐梨又說：“況且，我也有屬于唐梨的生活繼續。”
光團沉默片刻，“可我能感覺到你有些不舍得。”
唐梨點頭，“是有些舍不得，但我選擇回去。”
“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新一屆的星雲杯已經落下了帷幕。
這次大賽中最受歡迎的作品是一個新人的。
那是一副風暴下一男一女在海中劃船的畫。
有人說在這幅畫中看到了人類在面對災難時的掙紮和努力，也有人說看到了困難之下的美好愛情，但不管是那種說法，反正唐梨這個新星算是小小火了一把。
但沒有人知道在回來之前，唐梨還曾經擔心過會不會被騙了，會不會因為她的選擇不符合時空管理局的期待而被單方面撕毀合約等等。
但好在她的擔心都沒有出現。
沒了壓在身上的債務，畫畫方面也算有了小成就，甚至還因此賺一大筆錢，唐梨的生活算是有了徹底的改善。
只是偶爾的，她也會想起那段稍微玄幻的經歷。
要不是那麽多的債真的沒了，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平白做了一場夢。
有時候，唐梨也會想不知道那裏的人能不能發現自己和唐素檸的區別，唐素檸回去後又會怎樣。
甚至也想起過周頌今，要不然她也不會畫下他們那次在臺風來臨前在海裏劃船的畫。
只不過唐梨也清楚，這些終究是過去，她的生活還是要往前看。
所以當這次的星雲杯評委說給她介紹對象的時候，她答應了去看看。
只是她沒想到來人的自我介紹是：【你好，我叫周宋，曾經也叫過周頌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