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戲弄

戲弄

還沒等阮清歌想出孟簡林這話的意思,孟簡林又繼續道:“最後一個堂口是布衣堂,布衣堂的弟子多數是改頭換姓,混入各種三教九流中為錦繡門打探情報用。”

阮清歌點點頭,仍然有些不解孟簡林的用意,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夫君是懷疑明玢郡主拜在了錦繡門門下?”

孟簡林點點頭,曲起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石桌,擰起了眉頭:“恐怕是的。”

“為何夫君如此篤定?”

孟簡林斜睨了阮清歌一眼,面上似乎有些不爽,不過還是開口答道:“父親掌管京城畿防,與出身錦繡門的錦衣衛頗多摩擦,除了錦繡門,恐怕沒有第二個武林門派敢給我平陽侯府找麻煩了。”

阮清歌前世便知道,平陽侯是天華帝非常倚重的心腹重臣,光看平陽侯能掌管重要的京城畿防就知道了;只是錦衣衛作為皇帝直屬的特務隊伍,自然也深得皇帝信賴,兩邊還真說不好誰更有底氣。

阮清歌想了一下,若是自己是天華帝,心愛的女兒莫名其妙在臣子家裏暈倒了,自己确實是要犯個嘀咕的——以明玢郡主那種內功來看,若非是青桑谷對于內傷和各種內氣的運轉痕跡都頗有經驗,自己都不一定能診得出來,遑論一般的醫師了。

“可是夫君為何會覺得郡主不是被錦繡門的人所傷,而是錦繡門的人呢?”

孟簡林眼神略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湊近她,壓低了聲音:“當然是因為爺知道是誰傷的她了。”

阮清歌吃了一驚,還未說什麽,便聽到孟簡林繼續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你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既然知曉了她是錦繡門的人,自然有人去對付她;若是日後明玢來找你做什麽,你也不必理會。”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阮清歌心頭疑惑更甚了。

縱然明玢郡主與錦繡門有什麽瓜葛,說“對付”似乎也太過嚴重了些?這小侯爺一點都不顧及天華帝的态度嗎?

而且為何孟簡林會覺得明玢郡主日後會來尋自己?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明玢郡主關注的地方嗎?

只是看孟簡林一副“爺已經說得夠多了,剩下的你自己體悟”的姿态,阮清歌就知道,孟簡林恐怕不會給自己解密了。

于是阮清歌便也沒有說什麽廢話,把疑惑默默地埋在心底,只含笑看着孟簡林,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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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倒是對妾身頗為信任,不怕妾身出去亂說嗎?”

孟簡林似乎是沒料到阮清歌會問這個問題,對着她擡了擡下巴,昂起頭,似乎是頗有些不屑:“哼,你都是嫁給爺的人了,自然該三從四德、唯命是從,難不成壞了爺的事對你還有什麽好處?”

其實這話道理上倒是沒說錯,從回門之後,阮清歌已經決定讓自己安心待在平陽侯府了——畢竟瞧着平陽侯兩位長輩确實如同傳言中的嚴謹和善;而平陽侯府最大的污點,眼前這位據說花心又無能的纨绔子弟,實際上卻與流言所傳完全不一樣……

——只是,小侯爺現在還做着當家做主的美夢呢?

阮清歌看着孟簡林這幅神氣活現的模樣,不知為何感覺心裏有些癢癢,想起前日孟簡林那臉紅害羞的模樣,忍不住起了戲弄之心。

她湊上前去,花蕊般嬌嫩的臉龐輕輕湊到小侯爺眼前,嘴角輕輕上挑,眉眼含春,輕聲笑道:“夫君既然娶了妾身為妻,緣何婚後這幾日都不曾與妾身圓房?”

圓、圓房?

孟簡林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阮清歌那如畫的容顏、感受着那說話間噴吐的溫熱呼吸,聽着那隐含挑逗與戲弄的暧昧話語,白玉般的面龐上頓時爬上了一抹紅暈,身體也猛然僵在了那裏,完全看不出方才與阮清歌分析正事時的運籌帷幄、自信冷靜。

我就說嘛,這小侯爺就喜歡嘴硬,還三從四德呢,稍稍逗弄一下便丢盔棄甲了。

還是這樣羞澀動人的小侯爺更對自己胃口些。

阮清歌看着孟簡林這幅樣子,頓時滿意的放下心,剛想再調戲兩句,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仰面躺倒在了那張平整的石桌上。

而一擡頭,一道身影覆了上來,孟簡林單手撐在她的臉龐一側,故意湊得很近,胸膛都快壓上來了,惡狠狠的對躺在他身下的阮清歌道:

“你這女人,恁大膽子敢調戲爺?信不信爺在這裏把你辦了?”

阮清歌從調戲者忽然變成了被調戲者,看着孟簡林那還沾染着紅暈的英俊面龐靠得愈來愈近,看着那雙晨星般的眸子裏故作兇狠背後的緊張,不知為何,自己的心也提了起來。

這個樣子的小侯爺,看起來莫名的更加迷人了……

阮清歌被孟簡林的美色迷了眼,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感覺口中一陣幹燥,下意識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這個動作讓原本只是想吓唬阮清歌一下的孟簡林呆住了。阮清歌那看起來粉嫩的舌尖在那花瓣一樣柔軟的下唇上跳動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原本用兇狠掩飾着緊張的雙眸中,也漸漸染上了一絲沖動。

阮清歌陡然感覺,壓在自己身上原本頗有些色厲內荏的孟簡林,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有些深沉了起來,身上的氣質也帶上了一絲讓她下意識想躲開的危險。

糟了……自己這是要翻車?

阮清歌怔怔的看着孟簡林那英俊的面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心裏也情不自禁感覺到了慌亂和緊張,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羞澀。就在孟簡林的鼻尖與阮清歌的鼻尖互相觸碰的時候,她放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推在孟簡林胸膛上,緊張的抓緊了他的衣服。

這個略帶抗拒的動作讓孟簡林被一時沖動迷暈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悄悄擡起頭,看到身下的阮清歌已經沒有了從前在他面前的那種巧笑嫣然的模樣,臉頰上爬上了一絲絲的緋紅,纖細又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着,顯示着主人緊張不已的心情。

孟簡林清醒過來,暗罵了自己一句鬼迷心竅,慌亂的起身站遠了,看着阮清歌重新坐直了身體,不敢直接看向阮清歌,眼神只盯着旁邊的柱子上的浮雕,口中嘴硬說道:

“知道爺的厲害了吧?下次再敢戲弄爺,可要好好想清楚後果!”

說完這話,孟簡林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足夠強硬了,別過頭去,一甩袖子,率先出了池心亭,丢下一句“爺還有事先走了”,便落荒而逃。

阮清歌坐在石桌上,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侯爺那好像有什麽人在追他一樣火速離去的身影,內心感到了一陣無奈——這個孟簡林,自己這個被他壓在桌子上的都沒有跑,他一個及冠的大男人反倒是自己害羞得跑了。

這位小侯爺臉皮未免也太薄了些吧?

不過……

阮清歌遲疑着伸出瑩潔的素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觸及之處,溫熱灼手。

輕壓胸膛,心跳如擂。

——原來,她自己方才也是這樣慌亂而羞澀的嗎?

回想起剛才小侯爺那不敢與她直視的雙眼和無處擺放的手腳,阮清歌從內心中逐漸泛起一汪柔軟的清泉,面上也忍不住笑得如同春日裏剛盛開的桃花。

這時,她聽到亭外傳來了肅月驚訝的聲音:“小姐?您在這裏做什麽?怎生坐到桌子上去了?”

阮清歌:“……無事,我不過是閑着無聊罷了。”

她輕輕咳了一聲,從石桌上下來,肅月慌忙上前幫她整理着皺了的衣裙,一面無奈的道:

“小姐,這裏縱然偏僻了些,可也是有丫鬟仆人走動的,您在外面好歹收斂一下吧?”

阮清歌怎好意思說方才自己是被小侯爺給推倒在石桌上的,說出來了肅月八成又要大驚小怪,擔心小侯爺竟然對自己的妻子動用武力。所以她含糊了一下,趕緊岔開了話題:

“你這麽着急尋我,可是有事?”

肅月被提醒,頓時想起來了,連忙加快了幫阮清歌整理衣裙的動作,口中答道:“哦!奴婢險些忘了,夫人叫我來尋你,說是明玢郡主蘇醒了,聽說是小姐救治的她,便想請小姐過去一見。”

明玢郡主醒了?

阮清歌輕輕挑了挑眉,方才被小侯爺擾亂的心思又重新活躍了起來:這位疑似拜在錦繡門門下的郡主殿下,想見她一面是想做什麽呢?

警告自己不得洩露她的內傷和武功?

亦或是請自己幫她繼續治療內傷?

見了蘇醒過來的明玢郡主,阮清歌才發現自己全都想錯了。

這位郡主就好像根本沒有內傷這回事一般,斜靠在平陽侯府臨時為她準備的軟塌上,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看起來倒還很精神。

她見到匆匆趕來的阮清歌之後,如同一位普通的皇家郡主一般,溫和而不失禮數的對阮清歌表達了對阮清歌出手診治的感激之情,然後祝福了阮清歌和孟簡林新婚大喜。

與阮清歌寒暄完,她又看向早就坐在一旁的老侯夫人,高貴典雅的面龐上帶上了一絲歉意:“本想來看望一下表姑母,卻沒料到老毛病又犯了,給表姑母添麻煩了。”

老侯夫人是故太後的親兄弟的女兒,是當今皇帝的表妹,明玢郡主這聲表姑母倒是沒有叫錯。

老侯夫人撫了撫胸,雍容的臉上笑得一臉寬慰:“麻煩倒是沒甚,只是你這一倒可把我吓壞了,若非有清歌在,我都準備進宮求駕了,還道是你怎地了。”

明玢郡主淡淡的笑了笑:“老毛病而已,太醫院開了藥吃着呢,只是這兩日天氣轉暖,忘了繼續吃,沒想到到表姑母這邊,反而讓表姑母受驚了。”

老侯夫人聽明玢郡主不想細談她的身體,自然也不會刻意去詢問,而是轉了個話題,談起了最近一些京城趣聞。

阮清歌在一旁不好插嘴,沒有老侯夫人的發話又不好主動告辭,只好安安靜靜的坐在原地等着。

等到阮清歌都快要把持不住自己溫柔賢惠的儀态的時候,終于皇宮裏派來接明玢郡主的車攆到了。

老侯夫人早在明玢郡主昏倒的時候就派人去了皇宮,後來郡主蘇醒又派人去了一次,皇宮裏因此也派了華貴的縷金車攆來接明玢郡主回去,還随行了兩個老太醫。

明玢郡主由着兩個老太醫替她檢查完身體,最後與平陽侯府告別的時候,忽然轉頭看向了阮清歌。

阮清歌被明玢郡主那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的雙眸看到,不知為何心裏竟然打了個激靈。

“清歌姐姐,今日多虧你幫忙,明玢再次謝過。”明玢郡主微微笑了起來,上前輕輕握了一下阮清歌的手,“你是有福之人,祝你和小侯爺和和美美、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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