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庶妹

庶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阮繼夫人能改性兒,前世與她共處了數年的阮清歌頭一個不信。

那會是什麽原因,教她眼巴巴的把阮清樂送到平陽侯府來呢?

阮清歌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下狀似嬌羞的阮清樂,心裏剛剛轉了幾個念頭,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得外頭一陣喧嘩,之後便看到孟簡林大步邁了進來。

孟簡林進了屋,瞧見阮繼夫人母女,微微一愣,似乎沒有預料到這裏居然有客人。

阮繼夫人慌忙扯着阮清樂站起身來,對孟簡林行了個禮:“見過小侯爺。”

阮繼夫人倒還好,不過是行個見面禮;阮清樂一雙美目快要黏在孟簡林的身上了,雙眸盈盈,明顯粉妝黛眉的俏臉生動的展示了各位欲語還休,聲音也轉了七八個嬌媚的彎兒,只待小侯爺看一眼過來,立刻就能送出滿腔的柔情。

奈何孟簡林郎心如鐵,一眼都未看向阮清樂,淡淡的“嗯”了一聲,便走到阮清歌身畔坐下,竟然擺出了一副要坐在這裏旁聽的架勢。

孟簡林本人在這裏,便是阮繼夫人臉皮再厚,也說不出送自己的女兒到侯府做妾室的話來,當下臉皮微微抖動了幾下,勉強笑道:

“為娘來看清歌你身子康健,也便放心了,你……”

阮繼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見阮清樂上前一步,擡起臉來看向了孟簡林,臉上揚起了柔媚的笑容:

“小侯爺,許久不見。”

阮清歌微微一愣,臉上的笑意忽然微妙了一些。

——阮清樂想做什麽?

她含笑坐在原處,慢悠悠的執起茶杯,輕抿一口,看向了孟簡林。

孟簡林也是微微一愣,旋即恢複了冷淡的神情:“阮二小姐,初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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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否認了阮清樂所說的“許久不見”了。

阮清樂似乎早有預料,神色不變,仍舊笑着道:“小侯爺說笑了,姐姐回門那日,小侯爺在內院與奴家相會的情景,奴家尚且記憶猶新呢。”

內院?

相會?

阮繼夫人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阮清樂,然後又看了一眼孟簡林,臉上微微顯露出一抹怒意,旋即又變為深深的擔憂。

阮清歌冷眼旁觀,仔細觀察之下,只覺得阮繼夫人的表情非常有意思——

阮繼夫人這吃驚的神情不似作假,難道當日阮清樂試圖勾引孟簡林之事,她竟然毫不知情?

瞧她臉上一絲欣喜也無,便知道已經有了賜婚正妻的孟簡林定然不是她心目中的乘龍快婿……那麽為何今日她要帶着阮清樂上門做這等無恥的勾當呢?

阮清歌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站在中央一臉柔情、正在對自己的姐夫傾訴自己的思念之情的庶妹,神色微微冷了下來。

——莫非,是阮清樂一門心思想嫁給孟簡林?

孟簡林的神色比阮清歌還要冰冷,甚至已經帶上了一絲威嚴的怒氣。

堂下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嘴裏說着所謂的情情愛愛,恁得敗壞他的名聲!

他孟簡林雖說為了維系纨绔浪子的形象,多有輕浮之舉,實際與女子相處都是謹慎的保持着距離的,多年以來,除了娘親之外,唯一能親近他的也不過只有新娶的阮清歌一個人罷了。

他不過誤入阮府後院時與這女人見了一面,三言兩語就嗆走了她;在她嘴裏便成了情投意合的秘密幽會?

呸!

當下孟簡林便沉着臉色打斷了她:“夠了!”

他有些陰沉的目光看向了阮繼夫人,“夫人,二小姐是否身體不适、認錯人了?可否需要為二小姐請個醫師瞧瞧?”

阮繼夫人被孟簡林的冰冷目光看着,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連忙上前一把拉住阮清樂的手,勉強笑道:

“清樂這幾日确實受了些驚吓、身體不适……我這便帶她回去,好好休息便可,不勞煩小侯爺了。”

說罷便強行扯着還尤有不甘的阮清樂,帶着丫鬟仆役們匆匆告退了。

縱然阮繼夫人母女離開了,孟簡林仍舊是一副被惡心壞了的模樣,端起桌上的茶杯連灌了幾口,才怒氣沖沖的看向了阮清歌:

“你方才怎地一句話不說?”

阮清歌輕輕挑了一下秀眉,也沒生氣,慢條斯理的含笑道:

“夫君自己惹下的風流債,難道還要妾身來處理嗎?”

孟簡林一滞,眉間堆積起一絲不滿:“爺有沒有風流債,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阮清歌輕輕嘆了口氣,神色鄭重了些:“夫君可還記得上次妾身所說的?夫君自以為不過是借助一些女子來遮掩自身,可焉知這些女子不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并為此做些什麽、影響到夫君呢?”

孟簡林有些悻悻的道:“你那庶妹我可沒招惹過,她又能影響我什麽?”

阮清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夫君該不會以為,阮清樂今日在這裏,只是為了演一出好戲給我們看吧?”

“難道不是嗎?”

“哼,這個阮清樂,從前倒是妾身小觑了她——若是不出妾身所料,用不了多久,夫君你與阮二小姐有私情牽扯的消息便會傳到侯爺和我爹的耳朵中去——屆時,為了保全我們兩家的清名,要麽是将阮清樂盡快嫁出去,要麽便是坐實了流言,将她送到府上來為你做妾。”

孟簡林被惡心壞了:“她想得美!”

阮清歌無奈的解釋道:“夫君自然不樂意,可若是侯爺發話,夫君可能違抗父命?”

孟簡林冷哼一聲:“爺若是不想做的事,父親也別想強迫爺做。”

“陛下谕旨,侯府與阮府結親,兩家關系自然是重中之重。”阮清歌淡淡的道,“可不是以夫君一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熟料,孟簡林聽了這話,忽然神色微妙的頓了一下,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才低聲說了一句:

“谕旨成親的重點,并不在阮府,而在于你啊……”

阮清歌微微一愣,下面的話頓時卡住了。

重點是她?

什麽意思?

天華帝賜婚難道不是把阮府綁上保皇黨的大車,才好放心用父親嗎?

跟她有什麽關系?

只是這個問題,看孟簡林別過去的臉,阮清歌就知道自己這個夫君又在賣關子了。

她收起了心中的好奇,反而笑了起來:“夫君打算怎麽處理阮清樂的事?”

孟簡林斜睨了她一眼:“爺會去跟爹提個醒兒,你那個庶妹,休想嫁到侯府上來。”

見孟簡林立場很堅定,阮清歌心裏稍稍放心了一些。

——只是,今日發現阮清樂這破釜沉舟般的舉動,還是讓阮清歌不得不留個心眼。

阮清樂今天這一出戲,最敗壞的可是她自己的名聲;若她能得償所願嫁入侯府倒還好,倘若沒能嫁進來,名聲盡毀的她再也別想嫁到正經人家去了。

這可是阮繼夫人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那麽——阮繼夫人為何要摻和進來呢?

就算阮清樂是她的親生女兒,這等大事也絕不會容許女兒肆意妄為的。

阮清歌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不論原因是為何,阮清樂既然屢次不安分,那她是得考慮一下如何安排這位心比天高的妹妹了。

重活一世,她可不是把禍害留着不動的性子。

阮清歌還低着頭思索着,孟簡林卻看着桌上的那杯殘茶呆住了。

方才他拿的急,似乎拿錯了阮清歌的茶杯?

那豈不是、豈不是……

小侯爺俊美的臉上驀然泛起一絲紅暈,起身倉皇逃離了房內,只留下莫名其妙的阮清歌。

第二天,阮清歌就帶上了肅月,去了阮府別院拜訪了阮繼夫人。

阮繼夫人一看是阮清歌來了,神色頗有些不自然,雖然還是刻意端着當家主母的架子吩咐下人端茶倒水,可是攏在袖子裏始終扯緊了的帕子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阮清歌也懶得與她廢話,喝過一巡茶水之後,便直視着阮繼夫人躲躲閃閃的雙眼,微笑道:

“夫人,清樂今年也不小了,您是該考慮一下她的親事了吧?”

阮繼夫人目光一凝,微微抿了一下嘴,謹慎的問:“清歌你的意思是?”

阮清歌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身上華貴的寶藍鳶紋羅衫,低着頭道:“夫人是妾室擡成的正妻,自然深知這嫡不嫡、庶不庶的難處……難道夫人忍心讓清樂也受一遍這等苦楚?”

這話直直的戳到了阮繼夫人的痛處,讓她保養得極好卻掩蓋不住的魚尾紋都跳動了幾下。

因為拿捏不準阮清歌的來意,阮繼夫人只勉強笑了笑:“清樂不比你有福氣,我這輩子也只盼着她能安安穩穩、和和睦睦……”

“安穩和睦,自然也要立足于清樂将來嫁出去的地位。”阮清歌打斷她,擡起頭來,眼神坦然,“若是平陽侯府這等家宅,夫人可覺得清樂嫁過來會安穩和睦?”

這話便是挑明了說了。

阮繼夫人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驀然沉默了下去,過了半晌,才苦笑一聲,整個人仿佛都老了幾歲:

“若是、若是……我又怎舍得讓清樂嫁出去給人家做妾!”

終于逼出了阮繼夫人這句話,阮清歌心裏有些譜了,微微一笑:

“若是我能為清樂說個好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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