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做媒

做媒

阮繼夫人沒料到還有這等好事,不由得怔了一下。

——阮清歌……這丫頭會有這麽好心?

——莫不是想騙她們母女一把,給清樂說個看似良善、實則不堪的人家去?

事關寶貝女兒的人生大事,阮繼夫人略帶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清歌你可有相中的人家?”

阮清歌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水輕飲一口,才道:“夫人說笑了,清歌久在深閨、不知世事,這些京城門戶人家的底細,哪有您清楚呢?”

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自然是您為清樂挑選個好人家,然後清歌以平陽侯府的名義與那家的當家主母商議,如此一來豈不是齊全齊美?”

還有這等好事?

阮繼夫人臉上剛露出一絲喜意,旋即收斂了起來,兩條畫得頗為精致的眉毛微微皺起。

——阮清歌這丫頭怎會如此好心,要幫清樂尋個好去處?

——若是果真按照這丫頭嘴裏說得來,以平陽侯府如今的勢力,她們家清樂可挑選的婆家可就太多了!

——只是……她為何突然如此示好?

阮清歌看到阮繼夫人臉上一閃而逝的貪婪與喜悅,心中有了底,面上仍舊帶着笑意,輕輕撫了撫掌,直直的看向了阮繼夫人,聲音輕輕柔柔:

“只是……若想為清樂許個好人家,夫人還有一事要考慮。”

阮繼夫人看到阮清歌的神情,心裏暗道條件來了,反倒放下了些許猜忌,不由得扯緊了帕子:“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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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阮清歌緊緊盯着阮繼夫人的眸子,輕聲道,“夫人還得解決那些推着妹妹嫁入平陽侯府的人。”

阮繼夫人臉色頓時一變。

阮清歌之前便有些懷疑,以阮繼夫人的性子,是決計不肯将阮清樂送到侯府做妾的,那為何昨日改了性子攜了阮清樂上了侯府?

若說是阮清樂使的力……自己這個妹妹連在侯府內院勾引孟簡林之事都未敢說出,阮清樂哪裏來的本事說服阮繼夫人做出這等勾當來?

所以,定然是有人與阮繼夫人說了什麽,教阮繼夫人萬般無奈也只得攜了阮清樂登門侯府!

——這個人,會是誰呢?

阮繼夫人臉上微微閃過了一絲恐懼,嘴唇輕輕嗫嚅了幾下,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她這個表現,當即讓阮清歌心中泛起了一絲詫異。

——是什麽人,竟然會讓阮繼夫人露出這等恐懼之情?

想了想,阮清歌輕輕點了點桌面,湊近一些,低聲道:“夫人,是什麽人要你将妹妹推入火坑的?難不成比平陽侯府還能得帝心?”

阮繼夫人臉上神情變幻了一下,咬了咬牙,手中帕子猛的扯緊,下意識看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略微顫抖着道:

“是周國舅爺的夫人,勸我将清樂送去平陽侯府的。”

周國舅爺?

阮清歌乍聽這個稱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愣了下:故皇後娘家姓李,哪來的周姓的國舅爺?何況自故皇後故去後,李氏外戚便低調了起來,除了京城留任的少數京官,李國丈攜親眷都已去了封地養老去了。

不過轉眼她就想起來,雖說故皇後是姓李的,可當今聖上的後宮那位無冕之後、貴妃娘娘是姓周的!

貴妃娘娘還沒登臨後位呢……她的兄弟,竟敢自稱國舅爺了?

阮清歌頓時皺起了眉:“夫人,可是貴妃娘娘的娘家人?”

阮繼夫人點點頭,以手撫胸,神情頗有些後怕:“那國舅夫人好生傲氣!說着是勸解,明裏暗裏都在說,若我不将清樂送去平陽侯府,便要叫聖上革了老爺的職!”

阮清歌一雙秀眉深深地皺了起來。

且不說貴妃娘娘的家人行事怎生如此嚣張,竟敢放言威脅朝廷命官……這所謂的周國舅,為何偏要摻和她阮家與平陽侯府的關系?

而他們是否又是得到了貴妃娘娘的授意呢?

阮清歌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想出貴妃娘娘會插手這件事的理由。

不過縱然理由沒有想好,如何開口說服阮繼夫人,阮清歌還是十分清楚的。

她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無奈,嘆氣道:“夫人,你這可就想岔了。”

阮繼夫人微微一怔。

阮清歌繼續說道:“陛下春秋鼎盛、雄才大略,朝政之事,怎會聽從貴妃娘娘的後宮之言?如今父親為陛下做事,正得盛寵,哪裏是那名不正、言不順的周國舅能影響得了的呢?”

阮繼夫人面上微微顯出一分猶疑,下意識喝了一口茶:“可貴妃娘娘畢竟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且不說此事貴妃娘娘是否知情……”阮清歌壓低了聲音,“依清歌所看,貴妃娘娘也未必能說得動陛下——否則故皇後薨逝這麽多年,後宮之中後位為何一直空懸?那太子之位,為何也未改立到貴妃親生的二皇子頭上?”

這話一出,阮繼夫人呆愣片刻後,當即如同醍醐灌頂,面上頓時激動了起來:“我怎地沒想到呢!那周夫人滿口胡話,我差點中了她的計,害了清樂!”

阮清歌見阮繼夫人已然反應過來,放下心來,含笑道:“那清樂的親事,夫人還是盡快操心一下吧,昨日那一出好戲,若是落到了有心人耳中,損了妹妹的聲譽可不好。”

阮繼夫人神色一凜,想起來阮清樂對小侯爺那中了降頭一般的癡迷就頭疼,心裏暗暗下了決定,神色嚴肅:“放心,我定然盡快擇定清樂的親事,不會教她影響清歌你和小侯爺。”

阮清歌滿意的笑了。

總算阮繼夫人還不算太蠢。

阮清歌告辭之後,阮繼夫人坐在原處想了許久,又急急忙忙去卧房裏取了自己私下記錄的各大王侯貴族的年輕才俊的冊子,考慮了半晌,才拿着冊子去了阮清樂的房間:

“清樂,你瞧瞧,這幾家有沒有相中的?”

阮清樂正在試戴一串新入手的瑪瑙串珠簪子,聞言不由得一愣:“娘親這是何意?不是說好的要送我進平陽侯府嗎?”

見女兒還想着這檔子事,阮繼夫人面色一板,神色不虞:“你可想想清楚吧!去平陽侯府做妾有什麽值當?嫁去別的人家風風光光做正妻豈不好?”

阮清樂不樂意了,把手裏的簪子重重摔在妝案上,撅起嘴:“娘親!你前幾日剛答應我的!”

往日裏,若是阮清樂一發脾氣,阮繼夫人少不得立時服軟,随着她哄開心;只是今日涉及了阮清樂未來的人生大事,阮繼夫人是鐵了心腸,堅決不退步,低聲呵斥她:

“胡鬧!這件事你不許再想了,娘親做主,擇日便給你挑個好人家,你就安心在家等候迎親吧。”

阮清樂見一貫的撒嬌任性都不頂用了,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後眉眼間便積聚起了怒氣,別過身子,賭氣不理阮繼夫人了。

阮繼夫人拍了拍手裏的冊子,放軟了口氣:“清樂,你便聽娘親的話把,娘親還能害你不成?快看看有沒有你相中的?娘親看長文侯家的小侯爺便不錯……”

話音未落,阮清樂便驀然伸手過來,一把抓住了阮繼夫人手裏的冊子,幾下撕得粉碎,怒氣沖沖地道:“除了孟簡林,我誰也不嫁!”

阮繼夫人無法理解女兒對孟簡林那等纨绔子弟的執着,心裏惱恨那平陽侯小侯爺招惹自個兒女兒的同時,又有些難過阮清樂竟然如此任性,一點都不給自己這個當娘親的面子,不由得神色冷了下來:

“這件事可由不得你,娘親是為了你好,你日後便知曉了。”

說罷阮繼夫人便含着怒氣離開了。

阮清樂留在房裏,眼中浮現起一抹憤恨。她咬了咬牙,眼珠輕輕轉悠了一下,随即下了決心,轉頭進了自己卧房。

生怕阮清樂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阮繼夫人加快了打聽各家青年才俊的腳步,幾日後便擇定了一戶人家,與阮老爺商議過之後,阮老爺也甚為滿意,便去通知了阮清歌。

阮清歌倒也沒想過怎麽坑害阮清樂,畢竟那也是父親的女兒,顧念父親的面子,也不過是想把阮清樂打發成親了了事,因此在這件事上倒也盡心盡力。

三書六聘一套走下來,轉眼一個月便又過去了。

當日阮清樂登門大膽對小侯爺示愛的舉動,多少還是傳了一些出去;只是孟簡林提前與老侯爺招呼過,阮府那邊又将阮清樂關在了府上,不讓她出門也不讓她見外客,所以那點子流言也沒傳多久便散了。

這段時間雖說阮清歌沒有刻意關心阮府的情況,可還是聽說阮清樂在家鬧将得非常厲害,說了不少胡話,別說阮繼夫人,便是阮老爺都十分震怒,下了死令,把阮清樂禁足在府中,還請了嚴厲的嬷嬷專門教導阮清樂成親事宜。

只是就這樣,到了臨近成親的時日,竟然還是出了岔子。

這日阮清歌正在屋內喝着茶看醫書,便見丫鬟肅月急匆匆的走進來,神色慌亂,行了個禮便焦急地道: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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