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刺殺

刺殺

那位紅衣女子?

阮清歌微微眯眼:深更半夜,前腳香蓉把孟簡林喚去,後腳這紅衣女子便來拜訪自己……

是想給孟簡林和香蓉留出時間、還是為了避開孟簡林?

肅月還站在一旁等着阮清歌的回複,見自家小姐思索的模樣,小聲問:“小姐,不若奴婢去回絕了她?”

這等上門攀龍附鳳的女子,面也不值得一見!

阮清歌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不,請她進來。”

她倒是想看看這女子有何特殊。白日在大堂上那種些微的熟悉感又浮現心頭。

那紅衣女子進來之後,神色之間隐隐帶着一絲怨怼,淩厲的眼眸快速掃了阮清歌一眼,随後斂下,恭敬地行了個禮:“見過世子夫人。”

阮清歌沒有特意梳發,端着參茶慢慢喝着,輕輕點頭:“坐下吧。”

那女子道謝之後入座。阮清歌吩咐肅月上茶,微微笑道:“夜深露寒,這位姑娘不妨用杯我自制的藥茶。”

那女子有些忌憚地看了眼清香的茶水,口中道:“多謝世子夫人好意。”

實際上卻一動不動。

阮清歌揚了揚眉,不以為意,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道:“白日匆匆,還未過問姑娘姓名?”

紅衣女子不卑不亢地道:“民女紅苕,賤名不值世子夫人一提。”

連續幾句問話都被頂了回來,饒是一旁的肅月都忍不住皺起了眉,想要呵斥一句,卻被阮清歌一道目光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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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歌臉上笑容不變,似乎完全沒有因為紅苕的不敬受到影響,只微笑着道:“那麽,紅苕姑娘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紅苕微微擡起頭,俏臉上微微含上了一絲冷意:“民女是想問問,世子夫人打算如何處置我那好姐妹香蓉?”

阮清歌心中思量轉圜,面上不動聲色:“明日自然會延請太醫,為香蓉姑娘鑒定——倘若真是我平陽侯府的血脈,自然不會讓她白白受委屈。”

紅苕臉上神色更冷:“太醫還不是聽你們這些皇親國戚的使喚?倘若太醫做什麽手腳可如何是好?”

阮清歌笑容微微收起:“那依紅苕姑娘看呢?”

“聽聞世子夫人出身青桑谷,有一身好醫術,鑒定血緣這等小事,自然難不倒夫人。”

這話說得便有些可笑。

任誰去看,阮清歌和香蓉的身份相差之大,都不可能親自為香蓉做鑒定。

香蓉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呢,縱然真是平陽侯府的種,也毋需阮清歌這個正妻出手。

嫁到侯府來這段時間,阮清歌也不過在明玢郡主昏倒之時出手過一次,平日裏哪怕是老侯爺和老侯夫人有什麽不适,也都是叫醫女或者太醫。

阮清歌帶着審視的目光在紅苕的身上,忽然微微一笑:“姑娘這話倒也沒錯,只是我與香蓉姑娘自該避嫌,請太醫更穩妥些。”

紅苕咬咬牙,有些挑釁:“世子夫人莫不是怕了?”

阮清歌放下茶杯,臉上笑容不變:“怕與不怕,自然不在于我……紅苕姑娘深夜來訪,便是為了此事?”

尋常時候,這話便是送客的意思。

紅苕見阮清歌八風不動,臉上隐隐有些失望,随後低下頭去,輕輕挽了一下鬓邊的頭發:“既然世子夫人待我那香蓉妹妹如此生疏,那麽……”

話音未落,忽然從她的紅荷孺袖口射出了一道烏光!

阮清歌正凝神防備,這道烏光來勢不急,輕松便接了下來。

只是接下來她便眉頭微變,将那物迅速按入茶盞之中。

那是一只漆黑的蟲子,不過豌豆大小,被按入藥茶之後掙紮了幾下,迅速不動。

但阮清歌神色卻變得陰沉無比,把方才接住黑蟲的手指迅速握入左手手心,緊緊盯着對面的紅苕。

紅苕目光落在那浸沒在藥茶中的黑蟲,眼中劃過一絲心疼,口中仍舊嘲諷道:“不愧是青桑谷的高徒,平日裏喝的茶水都能毒死人。”

她聘聘婷婷站起身,明豔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大功告成的笑容,“只是不知道青桑谷能不能解這結合南疆蠱術與草原巫術結合的離螟之毒?”

阮清歌握緊了手,神色冰冷,不再遮掩:“阮清樂,我何時辜負過你,讓你對我如此深仇大恨?”

這時一旁的肅月方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剛才二人的交鋒,撲到阮清歌身前,用身體擋住阮清歌,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望着紅苕:“二小姐?”

“紅苕”臉上微微扭曲,冷笑了一聲:“想不到我的好姐姐竟然把我認了出來。”

阮清歌這一世和阮清樂相處不多,但兩輩子加起來可打了不少交道。

白日裏在大堂上就察覺到這個女子的言行舉止有些熟悉——盡管有遮掩和矯揉的痕跡,但并不熟練,還是讓阮清歌窺到一絲異樣。

過後阮清歌仔細思量,猜測那紅衣女子是阮清樂的可能性極大;等紅苕深夜來訪交談幾句,阮清歌更加斷定她的身份。

再沒有第二個人将對她的嫉妒表現得這麽明顯、又努力壓抑下去。

只是卻有一件事讓阮清歌怎麽都想不通。

前世今生,她年少離家,和阮清樂照面屈指可數,為何兩輩子都遭到阮清樂的瘋狂針對?

阮清歌扪心自問,她對阮清樂确實算不上什麽好姐姐,但也不過是兩不虧欠罷了;她以前一心都想逃離這些複雜的世界,做她自由自在的江湖兒女,與阮清樂幾乎沒有利益沖突。

緣何阮清樂竟然恨她至此?

阮清樂仍舊戴着那“紅苕”的面容,神色隐隐有些扭曲,眼眸中閃過一絲瘋狂:“我受過的苦,你在青桑谷養尊處優,又怎麽能了解?我若是你,便絕不會回來自投羅網!”

她上下端詳了一遍阮清歌,仿佛在看什麽豬彘,十分滿意,“縱然你風光一時又如何?最後還不是便宜了我!”

阮清歌臉上的血色已經有些褪去,身形搖搖欲墜。

肅月察覺到自家小姐的不對勁,趕緊分出手來攙扶着她,一疊聲驚慌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阮清歌有些虛弱地搖搖頭,轉頭看向了阮清樂,眼中疑惑多過憤恨:“阮清樂,只是為了榮華富貴,你便能對我下此毒手?”

“榮華富貴?不,你根本不明白!”阮清樂凝視着阮清歌,聲音逐漸變得有些狂熱,“平陽侯府算什麽東西,不過是皇帝的一條狗!唯有青桑谷才是我錦繡門重視的東西!”

阮清歌暗自心驚,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青桑谷?”

——難道錦繡門盯上青桑谷了?

“不錯!青桑谷既然是天下第一的醫術,自然合該為我錦繡門所用!掌握了青桑谷的醫術,我錦繡門便不必憂慮後路!”阮清樂的聲音高亢了一下,旋即有些驚醒,又強行壓了下來,但臉龐上仍舊帶着亢奮的紅暈,“我早便說過,不必搞什麽合縱連橫,以錦繡門的實力,何必與平陽侯府虛與委蛇,直接威逼過去不就足夠?”

阮清歌嘴唇的血色已經幾乎看不見,微微蠕動了一下,艱難地道:“所以你便要毒殺我?”

“姐姐不必擔憂,我自會替你好好孝敬父親。”阮清樂眼中閃動着狂熱的神色,語氣驟然變得溫柔了起來,“過會我會親手剝下姐姐的面皮,制成天衣無縫的人皮面具,日後便替姐姐活着。”

她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說出的話卻讓阮清歌和肅月極為心寒,“便如同這個紅苕一般。”

阮清歌咬咬牙:“縱然有面具,親近之人也能察覺到異常。”

“你是說小侯爺?”阮清樂有些不屑地笑了一聲,語帶得意,“你以為我拖着香蓉過來是為了什麽?那種無能的纨绔子弟,要中招只怕不比你更容易!”

看阮清樂完全不像知曉孟簡林會武功的樣子,阮清歌反而有些放心,暗中拉住肅月的手,不讓她跳起來,嘴上繼續問:“你沒有醫術,如何能喬裝我混入青桑谷?”

“混入?不,不需要混入。”阮清樂看她的眼神微微帶着嘲諷,嘴角含着譏笑,“我錦繡門醫術不如你們,下毒可未必弱了——有門主親自研制的奇毒,還怕你們不中招?”

阮清歌頓時明白了阮清樂的意思。

她現在不只是青桑谷弟子,還是平陽侯府的世子夫人、未來的侯夫人,江湖與朝堂息息相關,青桑谷必然會過問她的情況。

倘若錦繡門當真有青桑谷都解不了的毒,下毒要挾确實是一條突破的法子。

——如果對方不是青桑谷的話。

阮清歌垂下眼眸,掩去若有若無的嘲諷。

若是青桑谷這麽容易就被擊潰,那也不配叫青桑谷了。

只是阮清樂明明有能要挾人的奇毒,卻對自己直接下了殺手……說她當真沒有一絲私心,阮清歌是絕不會信的。

盡管阮清樂剛才的話裏沒透露太多內容,但阮清歌還是品出了一些令人背脊發涼的東西。

她還待再問,忽然一道雪白的亮光從窗外投入,直奔阮清樂而去!

阮清樂面色驟變,緊急後退躲閃,卻還是被那道光刺入了肩膀,發出一聲沉痛的悶哼。

她似乎從這只短劍中感受到來人的武功,臉上閃過一絲懼怕,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從另一邊的窗口撲了出去。

随後孟簡林出現在房內,沒有着急追殺,轉身一把抱住阮清歌,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驚慌:“清歌,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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