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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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內殿神堂,這是卡納克神廟內最大最聖潔的地方,要有二品以上的祭司才有資格入內。

屋內是多柱式大廳,四周是一排排巨大的柱子,屋內地形由低到高,在最高處設立壁龛,內有太陽神阿蒙與其妻子哈索爾的神像。

再往旁邊看是六柱神:大地之神蓋布、天空女神努特、風暴之神賽特、家庭生育之神伊西斯、雨水之神泰芙努特以及冥王奧西裏斯。

一根根粗-壯的柱子上雕刻滿充斥光輝神性的靈只,獨有的姿态,五彩斑斓的描摹,直看的人內心震顫。

主神祭臺前擺滿各種水果糕點以及新鮮現宰殺的牛羊大腿跟頭-顱,堆砌的往外冒,阿美尼斯接過祭司長遞來的香,對着神像默默閉眼,祈福,一時間神廟內燈火大作,祭司們圍成一個圓廣唱祈禱經文,阿美尼斯在一句句祈禱中将自己的願望獻給神明。

江雪若站在一邊靜靜觀望,這裏他很少來,距離上一次的記憶已經模糊。

他不動聲色的瞥過臉,看到另外一邊牆壁上刻滿各種軍事會議、狩獵、宿營、攻克城堡激烈戰争以及迎接法老的各種恢宏場面,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古代埃及的歷任君王都是如此,他們喜歡把平日裏自己的功勳跟重大事跡刻在神廟內的牆壁上,有跡可循,在神明旁邊彰顯自己的無上榮耀。

禱告的經文聲音越來越小,江雪若回神,阿美尼斯已經進行到替主神像阿蒙更換新衣的結尾部分,祭司長看着阿美尼斯虔誠道:“祭司已經完成,我先命人将主神像擡出,您稍後便可登船游行。”

阿美尼斯點頭,用鑲滿鑽石與水晶的權杖頭部擊打祭司長的前額,意為将一國最高統治者的福音傳遞給他,以示對他的認可與褒獎。

被權杖擊中的祭司長渾身顫抖,激動的下跪親吻阿美尼斯的腳面:“謝王。”

當一切祭典結束,祭司長帶着祭員們撤離出去,偌大的殿堂只有他們二人。

江雪若覺得人離開後,殿內溫度忽然驟降,刺的他汗毛都豎起來。

阿美尼斯道:“老師,裏面還有各大神的單獨參拜地,看完我們就啓航尼羅河。”

江雪若點頭:“那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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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尼斯眼底閃過促狹,神情隐藏的太快以至于江雪若沒有看清,便被他牽着手走到裏屋。

果真是刻在崖壁上的神廟,到了內殿越走越涼,江雪若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阿美尼斯牽引他來到一入口處,門邊用象形文字寫着奧西裏斯。

這是冥王的單獨祭廟,二人進去,江雪若看到冥王威嚴的身形比之外面柱子上雕刻的不知大多少倍,豺狼神阿努比斯手拿鋼叉無比尊容的站在他身邊,旁邊有測量人心髒的羽毛秤。

牆壁上刻畫一片祥和的葡萄架樂園,景色唯美極了。

阿美尼斯看了一會道:“想知道本王剛才祈禱了什麽嗎?”

江雪若心頭忽然就快速跳動幾分,他道:“自然是祈禱百姓安居樂業,在您的治理下國家越來越強盛,鄰國臣服者越來越多。”

阿美尼斯點頭,随即不在意道:“這些不必祈禱本王也能一一辦到。”

平靜中透着一股難言的霸氣,阿美尼斯眼底忽閃而逝的至尊自信,耀眼的令看的人不忍直視。

江雪若有片刻迷失在這種無聲的狂妄中。

“本王剛才祈禱,與你生生世世都不分離,即便要經過羽毛秤的衡量,我也可以證明出這顆心的真誠。”

傳說人死後到了冥界,通往下一世輪回之門時要經過冥王的身畔,他的面前放置一根羽毛秤砣,将死者的心與羽毛分別放置兩個盤內衡量,若心太黑暗謊言太多,便無法通過審判順利通往輪回。

江雪若聽完,雞皮疙瘩一直麻到心底,好造作的煽情話,他頭皮跟着蕩出幾圈,不自然道:“誰要你證明,愛我的人那麽多都來向我證明,我不是要煩死。”

說着他向旁邊走兩步,看着牆壁上繪制的斑斓浮雕,心底異樣的感覺更加濃重,一個帥氣優秀的男子向你赤果果的表白,不加掩飾,他各方面都優異的異于常人還附帶無上的權利,是個人聽多了後都不會真的無動于衷吧。

江雪若覺得自己心底的震動他完全能理解,阿美尼斯,一國之君,三番兩次的找着機會對自己示好表示,他聽多了有點額外反應很正常。

他可不會因為年輕人一兩句的甜話就腦子發熱給出什麽回應,阿美尼斯是太過于依賴他,才會誤把親情當愛情。

“是,愛老師的人太多,所以現在我要把老師藏起來只接受我一個人的愛就好。”

阿美尼斯毫不遮掩眼底所散發的強烈欲-望,江雪若明麗動人,朝中他的同黨很多都慕名拜入他的盔下,這個發現令他不可抑制的嫉妒,江雪若既然答應做他的老師,那就是他一個人的老師,其他人都不該圍繞着他。

他記得江雪若将他納入自己羽翼下保護教養時,某次生病,他的父王尚未離世,江雪若給他煎了藥便中途離開,他拉着對方衣袖祈求他留下來多陪他一會,江雪若只看着他說:“維齊爾不會只看一人,在這個位置有他要做的事。”

從此,他便記住,面前的男子若是一直處在高位便永遠不會成為他的獨有。

有更多的人與事會分散他的注意力跟精神力,而他只是他衆多責任中的一個,或許根本無關緊要。

意識到這點,阿美尼斯便在心中下了決定……

現在的江雪若再也不是高高在上,權傾一世的維齊爾大人了,阿美尼斯看着他眼底的占有像燎原的火,燃燒的舉世皆知。

江雪若看着他,想到曾經這個人生病時拉着他衣袖小心翼翼的可憐樣,他求着自己不要走,可他還是為了政事短暫的抛開了他,但是這崽子可能不會知道,他忙完所有,到了半夜時分還驅車趕回,只為看看他發起的燒有沒有退下,給他掖好踢開的被子,在黑夜中借着窗外點點星光細細觀摩那張稚嫩的臉……

江雪若穿來後不可否認為了完成任務,他選擇了阿美尼斯,不自來由的對他多傾注了些心血。

這養着養着……人是給他塑造成功了,登了帝位,可這情感方面卻歪了。

江雪若每次想起都是又欣慰又郁悶。

二人離開冥王室到了另外一間。

這個房間的色調比冥王奧西裏斯的要明亮活力些許,主雕像是一座頭頂王座的女子,旁邊寫着伊斯西三個字。

這是奧西裏斯的妻子,荷魯斯的母親。

司掌婚姻、生育、與魔法的女神,埃及人崇拜兩大女神一個人哈索爾另一個便是她。

伊西斯的雕像是端坐在王位上,懷裏抱着個小嬰孩,神态溫柔缱绻,充滿愛的光輝。

她面前的祭品花樣品種多到數不勝數,一一看下來,江雪若有些納悶,這裏面有幾種他是百看不解,進獻的蔬菜水果多是香蕉黃瓜,聖女果這一類棍狀或球狀物品,還有幾盆圓潤剔透的瑪瑙珍珠,質地瑩潤有光澤。

不像奧西裏斯的貢品全部是牛羊雞鴨這等家禽為主。

“這是什麽?”

江雪若拿起一邊用彩色身子吊着的銅鈴,還是第一次看到極品旁邊放置銅鈴,只是這個鈴铛中間一分為二,很是蹊跷奇特。

他拿起放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阿美尼斯唇角勾起,看着他眼底充斥幾分濃:“這是呂底亞進貢的啞鈴,做工材質皆為世間罕見,老師覺得如何?”

江雪若一晃,空氣中傳來一陣脆響,他更加不解:“啞鈴?”

這鈴铛分別與它名字不符,晃起來清脆無比,哪裏來的啞?

阿美尼斯見他面露疑問,便道:“老師,這鈴铛主要用途不在聽,而在……”

“在什麽?”見他中途停頓,江雪若不禁追問。

“在他的其他用途方面。”阿美尼斯緩緩道。

伊西斯神像前進獻的這些東西奇怪無比,他一時想不通頭到底如何用途。

“怎麽用?”他拿着鈴铛直直伸手遞到阿美尼斯面前。

阿美尼斯怔住,稍後道:“老師确定要本王示範給你看?”

江雪若蹙眉:“我可沒教導你做事要磨磨唧唧。”

阿美尼斯聞言點頭:“謹遵師誨。”

—— ——

“噫籲,你做什麽?”江雪若被逼至伊西斯銅像前,退無可退後直接仰着臉身子一歪,倒在了伊西斯的王座手柄上,前方,阿美尼斯高大的身形霸道的俯視他,眼底的棕色濃稠似墨,亦像千年化不開的潭水。

“老師不是要本王示範給您看,這啞鈴的啞體現在何方?”

江雪若細長的頸子昂着,透過一旁燃氣的昏黃燭光,阿美尼斯甚至可以輕易地看清那皮膚下根根綿長流動的血管,仿佛一只手就可以将那根天鵝頸給折斷。

刀削般尖尖的下巴,薄唇,鼻梁,翦水星眸……每一點元素湊在一塊,聚集成這張無可比拟的充滿吸引力的臉龐,阿美尼斯低頭在他櫻唇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一口便迅速離開。

“沒有違規。”

江雪若來不及大罵,他就撤回來,只留一抹蓮香在唇畔輾轉,後背貼着神女銅像,凹凸的造型将他後背墊的無比難受。

“拉我起來,別示範了。”他背部被墊的骨頭都要碎了。

阿美尼斯充耳不聞,雙手撐在雕像兩側将他整個人攬在自己的領地內,無法逃脫,出口時聲音不覺透着點沙:“把-腿-岔開。”

江雪若一聽,氣血上湧:“反了你,滾下去。”

“嗯。”一句話未罵完,雙-腿被人-架-着打開,紗袍拖在地遮蓋住一邊的瓜果寶石,阿美尼斯将鈴铛舉起,目光幽深:“啞鈴材質特殊,在空氣中搖晃會有清脆聲響,可若換個潮濕地方便會成為啞巴。”

江雪若看着他将鈴铛拿在手按了兩下,在一陣悅耳的聲音中,他張開嘴,吞咽幾下,感受阿美尼斯剛才說的話。

“這鈴因為材質遇熱便膨-脹,手柄上的按鈕可将它一分為二,中間的部分這才是精髓,聽說是用呂底亞深山中最罕見的天然綠翡翠制成。”

阿美尼斯慢慢按了下手柄末端的疙瘩,江雪若小嘴一顫,他立刻急道:“好了,我已經知道了,不用在示範了。”

這鈴铛為什麽在這裏他已經明了,伊西斯是生育婚姻類女神,難怪桌上貢品都是這些圓潤有光澤的球類跟棒類物,真是,什麽神明就進獻什麽。

“綠翡翠通透如水,渾然天成,聽說遇到水會更加潤滑剔透,冰清玉瑩,在炎熱的季節有緩解燥-熱的功效。”

“老師覺得這翡翠言過其實嗎?”阿美尼斯俯身在他耳根處低語,沙啞的嗓音在空曠的室內徒增一抹異樣的誘惑,江雪若渾身發抖,綠翡翠的經過天然的精華孕育而成,靈氣直逼得他難以承受。

阿美尼斯稍稍用勁,他顫着身子,眼尾帶水:“好了。”

“老師還能聽到聲音嗎?”

江雪若在他問話下,只覺得對方每一下抖動都帶着悶厚的水聲,那清脆聲響蕩然無存。

至此,他才徹底明白,啞鈴為何。

氣的破口罵:“拿出去。”

“老師,作何感想?”

阿美尼斯盈盈目光帶着究極的拷問,逼得江雪若不敢與之對峙,他吐字含糊:“我已經知曉,節日游行要開始了……再不出去 ,要誤時間了。”

他說話時因為阿美尼斯手上勁道,上下牙關打着顫,說話就跟哭似的,額間冒着細密的汗珠,這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阿美尼斯将他每一分都看盡眼底,江雪若姿态狂-浪恣意,在這張禁欲的臉上每次都只能看到彬彬有禮,清風徐來的淡雅,很少有這種被拉下神壇的熾熱,阿美尼斯喉-結上下滾動,俯身掰過他的肩,眉宇間浸染的濃清稠意像怒放的玫瑰,鋪天蓋地的砸下。

—— ——

江雪若腳底像踩在一團棉花上輕盈虛無,越過神廟的大門他伸手将衣領往上面捋了捋,卡拉西裏斯長袍用進口的蠶絲織就,比細致的亞麻布更加通透,好在裏衣遮住了身,但頸子處偶然一瞥的紅梅惹眼的令人心悸,他面色淡沉,将面紗重新戴好,拖下的一長截蓋住那抹妖豔瑰麗,看也不看身邊人。

阿美尼斯心情大好,他跟江雪若簽訂了條約,可剛才他卻不算違規,是江雪若自己不明白鈴铛的用途,他只是好心的幫助老師切身演示了一遍。

運動後的他渾身舒爽,整個人都比平日更加耀眼幾分,再看板着臉的江雪若,更是膚若凝脂,明麗動人,他比尼羅河兩岸的礦藏還要寶貝千萬倍,小阿美尼斯在那片狹小的天地間縱橫馳騁,英勇不可阻擋,綿柔的感覺令他瘋狂上瘾,可惜,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雪若紅着眼角,低聲嗚-咽哀求的影像走馬燈一樣會放在他的腦中,阿美尼斯眯着眸,短暫的餍足令他整個人都煥發出更加尊貴優雅的氣息,他追上江雪若低聲道:“慢點,待會上船去艙內休息,緩解一下。”

江雪若一聽就“噌噌”冒火,還敢說這些?他現在這樣是誰造成的?

江雪若心中憋屈,說好的要将他的感情陋習擺正,現在卻接二連三的着他的道,阿美尼斯越來越狡詐了,他還找不到說的理由,真的是越想越憋屈。

一使勁,身上某處提了下痛的他嘴角一歪,額頭上沁滿薄汗,好像有數只蟻蟲在啃噬,麻痛感讓他說話都打顫:“管好你自己,想想待會怎麽迎接兩岸的百姓就行。”

他想大步離開甩開這個崽子,可一想,出了神廟大門,現在他們曝光在大衆視野下,而他的身份早已不在,現在是阿美尼斯的貼身侍從,不能逾越,便忍了下來,小心跟在他身後,收起所有爆炸的爪子。

阿美尼斯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變化,心中更加高興,江雪若就是一只狐貍貓,外表高雅溫順,內在脾氣不可一世,能将這樣的人征服與身-下,得他所愛,一定是世間最美妙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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