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我……你你怎麽在這兒?”白尺結巴,機械式的把頭掰了過去。
從脖子紅到耳根。
吹了半個小時冷風才稍稍平複的心情,又稀巴爛了。
“現在轉過去還有什麽用?該看的不該看的,你不是全部看到了麽?”安城笑她,在襯衫外面又套了件圓領的小夾克。
接着眼神在白尺身上打量,正經講:“明後兩天開始降溫了,以後晚上出門多穿點。”
“我知道。”她手指碰唇,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話題,只想快點把剛才的那一幕給掀過去,便又問了一遍,“你這麽晚在工作室幹嘛?”
“喏,這些在澳門拍的照片”安城晃晃自己的手機,“想趁着對那座城市感覺還沒減,趕緊篩選一些存下來,都是取景的素材,日後的場景設計肯定用的上。”
他說完,将換下來的衛衣塞回包裏。拿着手機走到電腦面前,接上數據線。
可能是現在這身深咖色夾克貼身的緣故,安城整個人看上去,很幹練辦公室,不像是個大一的學生。
白尺被一路上的情緒變化攪得、倒是真把篩選場景素材的事情給忘了。
安城這麽一提醒,她想起正事兒,方才的慌張無意中竟也減輕了半分:“對哦~我也得趕緊把蹦極時候的情景先起個草,不然感覺就沒了。”
說着她把包從肩上拿下來,對着自己的後腦勺拍了兩下:“真是豬腦子,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不然蹦極白蹦了。”
安城正盯着屏幕在篩選照片,聽到她這麽說,突然笑起來:“你別這麽說,豬會生氣的。”
“……”白尺桌盯着那英俊的後腦勺翻了個白眼,“你生氣了?”
“哈哈,幽默!”
“哼。”她為自己的機智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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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同時感謝安城沒有再拿剛才那件事情、繼續調侃她。不然以自己現在的情緒變化,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白尺深呼吸了口氣,集中注意力。走到畫桌前拿起筆,拇指習慣性的在鉛頭磨了片刻。另只手将紙撫平。拉線起稿。
腦袋裏重現了一遍白天蹦極時的心情、蹦下去之後的速度、視角與周圍建築碰撞帶來的沖擊。
這就是白尺好奇心的原點。說白了,就是藝術源于生活。她只有自己去感受。增加自己的見聞閱歷,才有辦法在此基礎上進行二次的想象力創作,用于動畫作品中。
其實,現在提到動畫,很多人第一反應是劇情日漫。
白尺和安城并不排斥日漫,他們也很喜歡看。各種各樣的世界,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
但是看過之後呢?
這是白尺一直所堅守的,她認為真正好的動畫,不是讓你蹲在家裏等下一部,而是讓你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好奇,永遠好奇。
可安城堅守的東西,和她又有點不太一樣。
時下、随着各種軟件的出現,動畫制作愈來愈趨向便捷、高速和模式化。随便什麽東西,加上些賣點,一兩個月做出來都叫做動畫。
他也知道這是自媒體高速發展,時代節奏越來越快的必然結果。不可逆。
對動畫那份尊重和敬畏,拒絕将動畫作品降到通俗的層面,這種情懷已經不再是主流。但安城堅守。
那時候,他們十九歲,秉持着完全不同的初衷、在相同的道路上并肩走。
等安城素材整理歸類好,已經十點多了。
他伸個懶腰,起身去飲水機邊接了兩杯水,走到白尺的身後,輕手将其中一杯放下:“還沒完啊?”
“快了。”丫頭眼睛半睨着,已經完全投入了進去。
安城一直羨慕她這個技能,無論平時什麽狀态,只要一拿起筆,就能立刻認真、跟變了個人似得。
他視線又滑到紙上,盯了片刻,挑眉問:“你用魚眼透視?這畫面構圖夠大膽的啊~”
“不然你能想到什麽更好的透視,去展現跳下去的那一刻、從眼前飛速掠過的建築麽?”
“……”安城被她反問的啞言。
廢話,當然不知道,他跳下去的時候、吓得眼睛都沒睜開過。
大概又過去了十分鐘左右,丫頭如釋重負一下子扔了筆:“終于好啦~先起個草,具體的細節還是得慢慢修。”
說完,“呼”一聲,拿起手邊的杯子,猛灌了兩口。
“慢點喝,又沒……”話卡在一半,安城臉突然涼了下來,湊近輕捏住她的下巴,“這是怎麽了?”
剛才丫頭一直低頭在畫畫,頭發擋着也看不見。現下揚起來喝水,額上那一大塊的淤青和蹭破皮後凝固的血跡,全都露了出來。
“什麽怎麽了?”白尺撂開他的手,因為疼覺已經過去,她沒反應。
“你什麽情況,不是回宿舍找唐曉的麽?怎麽搞的一額頭的血?” 安城邊說,已經邊快步去裏間拿臨時備用的急救箱了。
聞言的人這才想起來,可伴随着湧入腦海的,還有唐曉和曹澤熱吻的畫面……緊接着安城光着上半身,他身體的線條……
“唔嚕唔嚕唔嚕——”丫頭趕緊大力搖腦袋,想把兩個畫面都甩出去。
“毛病。腦袋受傷了晃什麽晃?”安城按着她的肩膀,将人轉過來面向自己,“讓我先看看,要是嚴重的話,立刻去醫院。”
“沒事的。就破了點皮。已經不疼了。”
“怎麽回事啊?你跟唐曉打架的?”他從急救箱裏拿出棉花球,先把凝固的血漬給擦掉。看了看傷口才放心下來,确實只是破了點皮。
“沒……我…...”她耳根又燒紅了。安城現在離得太近,近到她都能感覺到那氣息撲在自己的睫毛上。
白尺趕緊把眼睛閉起來,結果一緊張,還忘了呼吸,等本能的窒息反應過來,才猛地把五官全都打開,“哈”一聲。
......
安城不知道這算個什麽表情,擡手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唉~問你話呢?怎麽受的傷啊?”
“……哎呀,就是、就是我不小心撞見唐曉和曹澤在接吻。”
安城先是一愣,手上動作停下,爾後看看她紅透的耳朵根子,兩肩抖起來笑:“所以?他們要殺你滅口?”
白尺搖頭:“沒有,我扭頭就跑,結果左腳踩到右腳……絆了一跤。”
“噗——哈哈哈,你跑什麽啊?以前可沒見你跑過啊。”
丫頭不說話了,低頭,慌張的大眼睛無處安放。
等處理好傷口之後,修長的手指将急救箱蓋了起來。安城就這樣自上而下的睨她。
其實在澳門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些。再加上回來之後,這丫頭一系列的反常。
該不會真的……
想到這,安城拖了把椅子坐在白尺的對面,把她的頭擡了起來:“你看到他們接吻,害羞了?”
白尺也不敢和他對視,只搖頭吼:“才沒有。”
“是麽~”他唇形一勾,說完起身。
白尺也猴精,斜了眼那表情就知道安城在打壞主意…立刻反應要跑,結果沒有他快。
人扭頭把燈一關,立刻回身,修長的兩臂撐在白尺座椅的扶手兩邊,将路堵死。
滿屋子黑了,窗簾是拉下來的,連月光都照不進來。什麽也看不見。
“你關燈幹嘛?”白尺吞了口唾沫,退回去縮在椅子裏。
“你不是不敢盯着我看麽?這樣就看不到了。”
“我……”
“小布丁,想不想學學曹澤他們?”
“……什麽?”
他笑,裝成很壞的樣子:“呵~你說什麽?”
縮成一團的人居然反應過來是什麽,臉蛋瞬間紅炸了。可安城連回答的機會也沒給她,整個身子壓下來。
直到丫頭清晰的感覺到他滾燙的鼻尖、抵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聲音又沉又沙啞:“想麽?”
“……”
見人不回答,安城拿鼻尖蹭她的鼻尖:“嗯?”
房間裏安靜了十秒。
十秒之後。
才聽見白尺帶着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城,你別這樣,我現在要難過死了。”
心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那種難過死了。
她不知道怎麽形容。
安城看不到眼前人的表情,但也猜得到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風景。
“要我放了你?”
“嗯。”這聲音可憐見的。
“——哈哈”再沒忍不住,安城大笑,回頭把燈打開:“好了,不逗你了。要是知道怕了,現在就趕緊回宿舍,洗個熱水澡麻溜睡覺。聽到沒?”
從昨天開始已經兩天一夜沒睡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聽到了。那...我回去了。”白尺獲釋,又逃一般的從工作室跑了出去。
這個大起大落大起大落的十九歲,想必她終身難忘。
安城一個人走到窗邊掀起簾子,從樓上看她跑遠的背影。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絕對沒錯,他的小布丁開竅了。
來日可期。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
接到編編通知,《勾過手的約定》周日入v啦,周六停更一天存稿,周日萬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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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的要感謝你們,看我文的人不多,每天留言撒花給我鼓勵的都是老朋友、相伴好幾本了。真的感恩!
謝謝你們。希望一路走下去,我能一路不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