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V一章:
白尺回到宿舍, 洗熱水澡,睡覺。
次日一早, 又乘最早班的公交回老城區被老白訓了一頓。吃了蛋糕, 吹了蠟燭。
下午3點再坐車回來。
全程恍恍惚惚的。
到宿舍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不在。她又洗熱水澡, 爬上床睡覺。
唐曉她們是喝的爛醉如泥回來的,勾肩搭背咿咿呀呀。被書桌前的曲念念噓了聲:“小白在睡覺,你們小聲點。”
“睡覺?”闫盼晴瞪着大美瞳朝白尺的床上看過去,“她怎麽了?這麽早就睡了?”
“不知道唉,我五點鐘從圖書館回來的時候, 她就躺在那了。我叫過她, 沒理。”
唐曉了然,輕輕哼笑了聲, 走到自己的衣櫃前,将頭發松松盤起來準備洗澡:“哎呀呀~我們的小白癡終于要長大了~”
“什麽意思?”闫盼晴問她。
“哈哈,你猜。”
“……格紋滾!”
鬧死了,曲念念瞪了她們一眼, 示意小聲點:“噓!”
一晚過去,周一早晨。
相城終于在11月末的時候, 迎來了今年的第一次大幅度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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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裏四個鬧鈴同時響的, 女生們躲在被窩裏抻腰、伸腿磨蹭了足足十分鐘, 才有要起床的勢頭。
可手腳剛伸出來,又“嘶”一聲縮了回去。
“我靠。”闫盼晴撸着頭發,眯眼惺忪地盯着外面瞅了眼, “今天怎麽這麽冷?”
“天氣預報早就報道過了啊。這兩天都有大幅度的降溫。”曲念念是她們當中自控力最強的,一運氣掀了被子就把自己從床上逼了起來。
闫盼晴悶在被子裏哼哼唧唧又是半天也爬了起來。本來今天周一,是姜坤正的設計素描,不點到可以不上的。
可是,這眼看着期末就要到了,她和唐曉的平時成績還是鴨蛋。再這麽下去肯定得挂科。所以她們決定從這周開始,砍掉一半玩的時間開始上課。
曲念念看着從床上爬下來的兩個人,笑:“我還以為你們一點也不在乎考試成績呢?”
“我是不在乎,可我爸在乎。”唐曉脫了睡衣,渾身哆嗦了下,趕緊伸手去抓衣服,“期末挂科,我下學期的零花錢就得減半。那還不要死。”
一旁的闫盼晴應和:“就是。”
聞言的人嘴巴吧唧了兩下。其實說實話,曲念念有時候挺羨慕唐曉和闫盼晴的。家裏有錢,想怎麽任性就怎麽任性。
她就不行。
“不過姜老師的課真的很棒,姜老師講的很好,你們應該去聽一聽。”
“小丫頭,你怎麽總是姜老師姜老師地挂在嘴邊啊?不知道還以為你喜歡他呢?”闫盼晴故意逗她。
可這邊剛要出口辯解的時候。宿舍裏的另一位小主,終于從床上爬起來了。
唐曉、闫盼晴、曲念念三人登時緘默,手上的動作僵住。看着白尺。
那厮喪裏喪氣的走到衣櫃前換衣服,爾後轉身進廁所,刷牙洗臉,捯饬捯饬頭發。
氣氛有些尴尬。
唐曉看看闫盼晴,闫盼晴看看曲念念,最後柿子撿軟的捏。
曲念念皺着眉,一臉奔赴刑場的大義,走到白尺的身後,拍拍她的肩。都沒敢用力、生怕驚着她。
“小白,你到底怎麽了啊?為什麽過完生日回來都不跟我們說話?”
三秒,那雙大眼睛才緩緩看過來,渾身的黑氣,叫曲念念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念念,我……我可能被鬼附身了。”
“哈?”這次是三個人異口同聲。
白尺眸子垂着:“從前天晚上開始,我就各種心神不寧,心跳加速。然後情況越來越嚴重,到現在,我感覺自己的咽喉想被什麽勒住一樣,呼吸困難,而且總覺得脖子後面發涼,像有什麽東西死死盯着我。你說,是不是鬼附身?”
“……”曲念念上下盯着她打量了眼,哭笑不得,“小白,雖然你心神不寧心跳加速是因為什麽,我不知道……”
她說着,手搭在人肩上,把她整個轉過來:“不過,你感覺自己被勒,脖子後面發涼……會不會是因為…你毛衣穿反了呢?”
“……哦,是麽?”白尺背脊打直,聞言,立刻手環着脖子繞了一圈。
特麽的前高後低。
還真是。
“噗——哈哈哈哈。”唐曉和闫盼晴捶胸頓足,要笑死過去,“媽的,智障。”
“鬼附身?你是怎麽想的啊?”
白尺趕緊脫了毛衣正過來穿。同時瞪了她們一眼。
不許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可除了鬼附身,她實在解釋不了,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唐曉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朝她招了招手:“小白癡,你過來。”
“幹嘛?”
她繼續招手:“你過來嘛。”
白尺眼珠子上下翻翻,思量片刻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見唐曉坐着,她便半身蹲下去,仰頭盯着她看:“什……”
“要是我現在問你……”唐曉湊近,邪魅的唇形一勾,“你喜不喜歡安城?”
他媽的!
白尺臉一燒,扭頭就走。她感覺自己已經不是鬼附身了,是僵屍打挺。
半點兒聽不得安城.的名字。
白尺和曲念念在食堂買了早飯,拎到教室吃。
唐曉和闫盼晴緊跟着也追了進來。
“呦,這稀客,一學期快過去了,都沒怎麽見着你們人。”史樂童靠在牆上在掏耳朵。
闫盼晴瞥了他一眼,和他玩笑:“朕這不是來了麽?”
教室裏人還不多,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
翟雪和二班的幾個女生、正在讨論什麽國畫大家近期來相城辦畫展的事情,見唐曉她們走進來,眼皮挑了挑。
旁邊的女生也看見了,捂嘴壓低聲音:“唉,這就是他們一班的那兩個吧?”
“對啊,一學期都沒見到了,現在跑過來幹嘛?”
“你管人家,人家兩個仗着老子有錢,什麽不敢幹。聽說她們在外面亂來,什麽人都敢交往。”
“那個叫唐曉的,除了體育系的曹澤,同時交往三、四個男朋友呢。”
“真的假的?”
“都是……”
翟雪皺眉,食指抵唇制止她們:“不管真的假的,別在人背後說壞話。”
“就是好奇而已。”其他女生怔了片刻,緊接着就擺手笑,“翟雪,你就比她們好,家世好成績好氣質也好,到底是在藝術世家長大的。”
聞言的人搖頭,呡呡唇:“沒有啦,其實……”
“大家早啊!”門口一聲陽光無敵的問早聲打斷了她的話。
一班二班的人都轉了過去:“早~”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就變成了一種“習俗”。
安城每天早上進門,都朝整個教室問聲好。活力滿滿的樣子,莫名讓人幹勁十足。
大概所謂的正能量可以相互傳染吧。
“早啊~阿城。”史樂童叫他,同時手裏的東西也扔了過去,“徐大帥哥周六的時候來工作室找你,你不在,他讓我轉交。”
差點砸到人臉。
安城頭往旁邊一躲,伸手接住:“謝啦~”
說完,他掂量了下手上的東西,邁開大長腿,徑直走到白尺的身邊。勾了個空凳子。
雖說也都習以為常了,可班上這些女生看一次還是嫉妒一次。
大一都過去這麽久了,從本班、外班、甚至是外系的,喜歡安城的女生都不知道排到哪去了。可他眼裏始終就只有那一個。
教屋裏已經開了空調,進來沒幾分鐘,安城就把外套脫了。
他裏面穿了件圓領的水藍色線衫。将畫架撐起來之後,袖子一撸,扭頭和白尺說話:“你昨天回去,白叔有沒有生氣?”
“……”丫頭拖着自己的凳子,往旁邊挪了挪,靠太近了,“有點,不過還好。”
躲躲閃閃、手足無措的樣子莫名萌感。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從來不躲的。
安城笑,緊跟着,就拖着自己的板凳往她身邊靠:“罵你了麽?”
她又躲:“沒有。”
他接着跟。
直到最後逼到牆邊,躲無可躲。
對面,闫盼晴抱着唐曉瞎激動,莫名看的有點…跟着興奮。
白尺穿一身白色的手工針織毛衣,埋着頭縮成一團,頭發長了好多,軟趴趴的耷拉在臉頰兩側:“你丫能不能離我遠點。”
安城:“挺遠的啊。”
“……”哪裏遠了,白尺都能感覺到他的凳子就挨着自己的凳子。餘光能看到他說話時起伏的胸膛。
氣氛一度僵持。
她慌張的眼睛到處亂跑,在無意中掃到唐曉的一刻,早上宿舍裏的那段對話如洪水般整個灌了進來。
腦袋一懵。
丫頭突然從凳子上跳起來。因為動作太突然、幅度太大,引得一教室的視線都投射了過來。
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紅臉賠笑兩聲又乖乖坐下去,扯安城的袖子,她想讓他以後不要這個樣子:“阿城,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啊?”
“……”白尺滾了口唾沫,惡狠狠地把對面看戲的闫盼晴和唐曉給瞪回去,“她們都看着。我們出去……”
說着,白尺站起來,伸手去拉身邊人。
誰知道自己反被大力拉回去坐下。
安城陡然彎腰湊了過來,兩手各拿着一張8k的素描紙,一左一右擋住兩邊。
兩眼的餘光是一片純白。兩個人的頭被夾在白紙中間,呼吸對撲。
安城漂亮的唇形就在白尺的眼皮子底下開合,壞笑:“她們看不見了,你說吧!”
……
“啊啊啊啊,”闫盼晴抓着唐曉,都快把她胳膊上的皮給撓破了,心裏跟着急:“親上去,親上去~”
一教室的人就看着他們,哦哦哦哦~
鼓掌歡呼加起哄,姿勢叫聲跟獨占山頭的猩猩狒狒似的:“打啵了,打啵了~”
v二章
“嗯?你要和我說什麽?”安城眯眼帶着玩味、上下打量眼前人的神情。為了配合丫頭的身高,他半個身子幾乎是潛下去的。
白尺眼眶一緊,在視線相撞的那瞬間立刻下移,小手死摳着袖子,快哭出來了。可語氣又不肯示弱:“我怎麽覺得你小子是故意的呢?”
“哈哈——”安城胸腔顫起來,舌尖舔了舔幹澀的唇,“我就是故意的啊。”
“你……”
“就問你怕不怕?”安城這三年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就想啊這小丫頭開竅之後,會是個什麽樣子。
沒想到……比想象中還要可愛。
“什麽事情啊,這麽熱鬧?我在走廊對面就聽見你們的笑聲了。”姜坤正夾着課本推門走進來。視線掃了一圈。
可教室裏的氛圍并沒有減弱,反而更高漲,他們都不怎麽怕姜坤正。
安城聞言才緩緩把紙拿了下來,還故意挑釁似得邪笑後,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樣子端正坐好。
媽的,混蛋。
白尺看他那一臉的從容不迫,原本倉皇、心跳加速、五味雜陳的心情一下子找到了宣洩口。
提腳,對着安城白色的運動鞋就跺了下去,毫不留情。
“嗷哦~”人一下子扔了手上的東西,抱着腿,“死丫頭,你幹嘛?”
“不怕!”她回答上一個問題。
“你……”
情勢突然反轉。
周圍一衆看客都咽唾沫:“小白癡,你……”
“嗯?幹嘛?”丫頭擰眉,張飛式瞪眼。
吓得闫盼晴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嗓子眼:“不,不幹嘛~上課~上課~”
可身子剛轉過去,就抱着唐曉,兩個人笑到癱軟過去。連曲念念都忍不住捂嘴把頭撇開。
白尺自己看不見,她現在的臉,就像全身的血液堵塞在那裏,滾燙的紅。
被白色的針織線衫一襯,顯得更紅。
縮在角落裏,像是冬天的雪人換了一顆火紅的櫻桃腦袋。
姜坤正“嗯哼”了兩聲:“好了好了,不要鬧了,我們開始上課。”
所有人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滋啦啦都是凳子和畫架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
白尺卻什麽也聽不見。她現在滿腦子想得居然是——
萬一剛才安城親下來了,那該怎麽辦?
滿腦子都是。
教室裏的聲音像是隔在了一層玻璃罩外面,嗡嗡、嗡嗡的。除此之外,一片混沌。
正這時候,她的臉頰上,突然貼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是安城的手背。
餘光掃到的同時,白尺本能躲開,卻沒能。修長的手指跟上來,緊貼着她絲滑的皮膚。
“怎麽這麽燙?”聲音也涼涼的,他眉心像是噙着水,頓了片刻,眸子才擡起來,“……抱歉啊,我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大。下次這種玩笑不當衆開了。”
“……嗯。”白尺被電到一般,趕緊小臂擋開他的手,搖搖頭,“沒沒事。”
在工作室那晚、關了燈,安城沒看得見。
可今天,她所有的神情,都烙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手足無措、慌張可愛的表情真的是打到自己心裏去了。
但估計也是真踩到她尾巴上了。
安城手蓋在她頭發上揉了揉,爾後笑笑回身,不再逗她。
都等了三年了,也不急于這一時。
教室前面,姜坤正例行規矩将教學ppt打開,眼睛掃了一圈,淡淡笑:“今天教室裏多了幾個陌生的面孔啊。”
都知道是在說唐曉和闫盼晴。她兩從剛才的青春情景劇裏調整過來,整理儀容。也知道自己理虧,不說話,端正坐好。
“怎麽?你們不打算和大家介紹一下自己麽?”
……
“唐曉。”
“闫盼晴。”
軍訓報數似得,兩個人迅速站起來,又迅速坐下去。
“好~”姜坤正只笑,手裏的書翻了翻頁:“這就當是開學第一堂課,你們錯過的那次随堂評測吧,我會幫你們記在平時成績裏的。”
一聽,唐曉和闫盼晴喜上眉梢。不錯,剛來就有……
“0分!”姜坤正擡自己的黑框眼鏡,還是在笑。
……
靠!這算什麽?下馬威?
闫盼晴鼻子一哼,頭湊到曲念念的肩膀上:“你的姜老師才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許說老師的壞話,你這樣很不禮貌。”人皺眉瞪着她。
“就說就說……”
旁邊唐曉瞪她們兩個人,幼稚的一比。
“——我們已經講過了設計素描裏的誇張變形,從對物體結構的理解出發,通過各種觀察研究。加上大量的變化練習,從而創造出新的事物,那今天我們就更深一層次,來了解一下意境聯想與素描的關系……”
姜坤正的聲音很正派,大概就是正派過了頭了,讓唐曉聽了沒五分鐘就想睡覺。
可這裏是畫室,沒有桌子,連打瞌睡的地方都沒有。
她實在無聊,便扭頭去看身後那一對。
白尺臉上的紅暈已經退了大半,視線和唐曉對上的時候,躲了一下。
誰知,前面的人突然龇牙給了她一個大拇指!
???
丫頭歪頭,一臉不解,剛想問“你要幹嘛”的時候。
唐曉悄悄給她比了個口型。
……
老白是獨子,二十多歲的時候雙親去世,家裏也沒什麽親戚。就直接導致白尺六、七歲之前,圈子窄小的只剩了她爹一個人。
沒有媽媽,沒有爺爺奶奶,連個能竄門說話的堂兄弟姐妹都沒有。
等上了學,雖說性子古怪,同學們都不稀罕和她一起玩。不過泱泱大校,好歹能交到一兩個難兄難弟的。只是還沒等關系混熟,老白就因為生意關系,不得不搬走了。
白尺也跟着大江南北的跑。
到後來回到相城,上高中,白尺才發現、自己和同齡的女孩子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再加上她爹又開始天天在耳朵根旁警告:
“距離高考還有1095天啦!留神吶,當心吶!”
“你看看、看看,就因為你沒留神沒當心,還剩1094天了吧!”
白尺還來不及感受青春期的孤獨,就已經奔赴刑場。她從來沒和同齡的女孩子親密相處過。
直到唐曉她們的出現。白尺才第一次親身理解“閨蜜”是個什麽概念。
......
丫頭一愣,弓着的背脊緩緩打直,盯着前方的人。
唐曉的嘴唇很好看,帶着絲小性感,一開一合。
她豎大拇指,正笑着沖白尺比口型:加油~
那個時候,白尺覺得唐曉好厲害。就好像有讀心術,總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總是能一句話就打到她的心坎裏去。
唐曉讓她加油!
說完就又轉了回去。随意撩撩頭發,然後各種坐立難安。
想想也是,讓她這種三分鐘不蹦迪就會死星人,坐在一個沒有桌子可以睡覺的教室裏。不難受才怪。
白尺捂嘴輕笑。
畫室外的寒風,偶爾會從沒關緊的窗戶縫兒裏漏進來,“嗚~嗚嗚~”的響。
她偷偷瞥身邊的安城。
也許吧,也許是比別人晚了一些,但是那些青春期裏懵懂羞澀的心情,也正以她自己獨特的方式一點點發酵,一點點努力。
不知是誰發現了、将窗戶關緊。初冬的風聲乍然停下。
教室前面,姜坤正也停住手上的動作,神情略陶醉:“好意境。既然這樣,今天的練習就定這個吧……”
他指着窗外:“風停了。”
“啥意思?”闫盼晴問曲念念。
“就是以‘風停了’為題,結合老師剛才講得意境聯想,完成一副作業。”
“這麽簡單?”
曲念念瞪她:“簡單你倒是畫啊?”
“……”闫盼晴抓耳撓腮想了半個小時,完全不知道該畫啥!她覺得曲念念腦子有病,就這樣,還說他講得好。
講的啥玩意啊!
旁邊的唐曉叼着筆,也是一籌莫展。
她是學過畫畫,可自從自家爸媽公司做大了,有了錢。唐曉的興趣愛好都轉到了如何花錢上。她覺得這麽活自己高興,便這麽活着。每天喝酒、唱歌、購物、交男朋友,以前學的那麽點東西也早都忘光了。
最後迫不得已、唐曉幹脆在素描紙上畫了個……被風吹成煞筆的…表情包!!!
白尺和安城就坐在她的正後方,看見那表情包的時候,笑得淚都彪了出來。唐曉趕緊紅臉把自己的紙掩住,吼:“笑屁啊!”
闫盼晴一聽動靜,也湊過來:“怎麽了怎麽了?我錯過了什麽?”
“你錯過了個屁。”當事人紅臉,嘩的起身,第一個交作業。
她們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不知不覺一整天的大課竟也就熬了過去。
安城收拾好自己的包,扭頭朝白尺說了聲“晚上工作室見”,然後就和史樂童并肩先走了。
他也在控制自己、再極力的壓制一下自己、不要着急,給丫頭一點緩沖的時間。
聞言的人臉頰微紅,含含糊糊的“嗯”。
“嗯什麽嗯,人都走了。”唐曉敲她腦殼,拎着自己的包往門外走,“吃飯吃飯,吃完飯我也找曹澤出……”
“找出來幹嘛啊?幹嘛話說一半?”闫盼晴正問她呢,怎麽沒聲音了。可轉身一擡頭,視線陡然和三個黑西裝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塊頭都很大,兩手置于身前,朝唐曉點了點頭:“曉曉,你爸爸讓我來接你回趟家!”
其他同學都竊竊私語,又不敢惹事,推搡着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回家幹嘛?”唐曉臉上沒有敵意,只是有輕微的不耐煩,和白尺她們解釋了聲,“我爸助理。沒事。”
曲念念這才松了口氣,站到白尺身後。
那架勢,她們還以為唐曉攤上什麽麻煩的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你爸只讓我把你接回去。曉曉,你別讓李叔叔難做。”為首的黑衣男子笑笑。
“煩人。”她拎起包挂在肩上,扭頭看看闫盼晴,“那我先回趟家,你們去吃飯吧。”
唐曉這話說完,就跟着三個男人就走了。
本來也沒當回事兒,白尺她們想着要不了一兩天也就回來了吧。
只是誰也沒想到,直到寒假來臨,唐曉都沒有再回過學校。
v三章
期間,白尺她們打過很多電話,也發過不少消息。唐曉偶爾會接,聲音懶懶的,只說沒什麽事,暫時不想去上學而已。
“你們以後別打了,她正煩着呢!”闫盼晴蹲在陽臺上劃手機,等白尺挂了電話之後,随口嘟囔了句,“唐家最近在打離婚官司,鬧得沸沸揚揚的,連我爸都聽說了。”
她和唐曉的家境相仿,圈子自然有更多的交集,所以會有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白尺皺眉,蹲過去問她:“唐曉有沒有事?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她?”
“小白癡,別傻了。那是她的家事。我們不過是她的同學。管不了那麽多。”闫盼晴說着聳了聳肩,“況且他爸媽打這場官司、争得可是上千萬的家産,兩個人一旦沒了感情,自然無所不用其極。親眼看着自己的爸媽鬧成那樣,唐曉這幾個月不好受吧。肯定也不想讓我們去看她笑話。”
“怎麽是看笑話?我們去安慰……”
“怎麽安慰?這世界上可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
“……”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話說狠了,闫盼晴笑笑:“哎呀~放心吧,小白癡。唐曉你還不了解麽?她不會有事的,唐家的離婚官司一結束,她自然就會來上學了。放心吧放心吧。”
白尺也只能這麽安慰自己:以唐曉的性子,很難有什麽事能讓她一蹶不振。
等1月初的期末考試結束,闫盼晴拔腿就回家了,東西都沒收拾。
曲念念家是外省,火車票買遲了。白尺就留下來陪了她幾天。
兩個人閑着也是閑着,把宿舍裏裏外外打掃了遍。打掃完宿舍,又跑到創業公寓幫安城把工作室裏裏外外打掃了遍。
曲念念還是第一次來,看着【Oath手繪動畫】的牌子,由衷的感嘆了句:“小白,你和安城真厲害。明明都是剛上大一,可你和安城都有自己的工作室了,人和人之間怎麽就有這麽大的差距呢?”
白尺笑,掃帚柄大力在門上敲了敲:“其實啊,這工作室開到現在為止都只是個擺設,我們根本還沒有自己的作品。”
“為什麽?”
“我、阿城、還有史樂童都一直跟着季老師學。傳統手繪動畫有別于學校裏教的那些軟件動畫,即使有美術的功底,線條、動态也需要從頭練起。這一學期的時間幾乎都耗在上面了,”白尺說着呼了口氣,“不過,慶幸的是,趕在了年尾出師。念念……”
曲念念聽身邊的人叫自己的名字,半個頭扭了過去:“嗯?”
白尺的眼睛裏發着光:“阿城說他很期待明年,我也很期待啊!”
“明年?”
“嗯,明年十一月份的全國大學生原創動畫大賽。”
曲念念吃驚:“你們要參加?可參加那個比賽都是大三大四的學長,全國各個美術院校……對你們而言會不會……太早了?”
“不早,”她笑,“我們要參加,不僅要參加,還要拿第一。”
相城的一月正是寒冬,最冷時候。可白尺的表情眉眼卻滿溢着陽光。
臨走那天,她們一起又給唐曉打了個電話。
這次,電話那邊的聲音聽上去有了點精神,讓她們別擔心了,好好過年。寒假結束,她也會回來繼續上學的。
這通電話,讓白尺高懸一個多月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
老白親自開車來接她。安城和徐岩州就一起,搭了班順風車。
“謝謝白叔啦~”安城笑,邊說便把行李往後備箱放。
他現下穿一身藍色的短款羽絨服,帥氣立領凸顯氣場。嘴角一彎笑起來的樣子,露出陽光美少年一般的明媚,讓寒冬都多了幾絲暖意。
平常的安城就像個太陽。
“臭小子,跟我客氣什麽。”老白笑,“對了,你媽和你哥今年回來過年麽?”
“我哥應該回來,他就在相城。我媽麽,不一定,她這兩年幾乎不來國內。”
“随哥回來?”徐岩州接的話。他穿黑色到膝的長款羽絨服,和安城并肩站,兩個人帥氣的都讓人移不開眼睛,“那今年我們幾個得好好聚聚了,他忙着創業,我該有一整年看不見他了。”
“嗯,到時候約。”安城把後備箱關上啪的一聲,車身跟着震了一下,他搭着徐岩州的肩,“走吧,上車。”
白尺坐在副駕駛,把自己裹得跟個熊似得。巴掌大的小臉陷在衣領口,兩頰被熱出腮紅,粉嘟嘟的。現在瞪着大眼睛朝前發呆。
安城進來,手習慣性地伸到前面、在她頭發上揉了兩下:“小布丁,工作室是不是你打掃的?謝謝啦~”
“我和念念無聊。打發時間。”她學狗咬了一口,往旁邊躲開他的手。
安城笑,系好安全帶之後,突然想起什麽:“對了,白叔,麻煩您在老城的南平區,讓我們下車。”
“南平區?去那裏幹嘛?”老白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我記得那裏的房屋已經征收,過完年之後就要開始改造了啊。”
“什麽?”是白尺先吃了一驚,突然打直身子,“為什麽?”
老白被她的聲音分貝吓了一跳,白眼丢過去:“城市建設規劃要求的啊。你那麽激動幹嘛?改造的是南平區,又不是我們征北區。”
相城的老城區其實是分南平和征北兩區,也是相城走向現代化大都市之後,剩下的唯二兩個黑瓦白磚、拱橋流水、有百年歷史的園林建築房屋了。
但是一般來相城旅游的人都分不太清,兩區相隔的又很近,所以就一起統稱其為老城區。
白尺也朝駕駛座上瞪了眼,喃喃道:“問一下會死哦!”
“你……”
安城趕緊把這父女兩扯開,怕是一言不合、下一秒都能在車裏打起來:“好了好了,白叔,我只是想帶小布丁去看一下,我們短篇動畫的取景地址。”
“取景地址?這麽說,參賽的主題你已經定咯?”白尺回頭問他。
“對,具體的我們有空詳談。先去看看吧,”安城瞥了眼身邊的徐岩州,“這也是我和岩州跑了一個月才争取來的。”
“怪不得,我說這一個月,你怎麽都不常去工作室,也幾乎沒怎麽看見岩州。”
“想我……”安城差點嘴快,把‘想我了吧’四個字全部禿嚕出來,看看駕駛座上的人又趕緊改口,“哈哈,先讓白叔送我們過去吧。”
老白眉一橫:“好,我送你們過去。那你們的行李就先放在我車裏,記得來拿。”
安城和徐岩州笑:“嗯,謝謝白叔。”
“還有啊,把這丫頭給我看好咯!中午12點準時帶她回來吃飯!”
“好~”
白尺偷摸朝她爹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然後才怔怔轉頭盯着汽車前方的路,想着路要到達的地方。
南平區啊!
那裏,就是她當初一腳把安城踹下水,然後又把他撈起來做人工呼吸的地方啊~
人工呼吸啊~
白尺嘴角一彎,竟淺淺笑起來,脖子又縮進寬大的羽絨襖裏,擋住兩頰的羞赧。當初的那一幕、時至今日想起來,卻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對安城的感覺,又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車裏空調打開,開始發熱。
安城盯着前面人的神情,也不禁抿嘴笑笑。
他就知道,她也沒忘。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全部紅包~麽麽噠~
小可愛們多多支持哈~收藏評論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