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劇本二

劇本二

林知年也愣了一下,旋即從就診椅上跳了起來,雙手緊緊握住梁川故的手不放,踮腳用臉頰輕輕貼了貼梁川故的側臉,貼貼之後就緊張兮兮地盯着他瞧。

梁川故沒有躲,就那麽冷冷地看着他,一臉不為所動的樣子,實際上心裏有一塊已經不受控地塌陷了。

“老公,我錯了。”

“誰管你。”梁川故擡起另一只手,指着他的毛絨兔耳說,“我不和一只傻兔子置氣。”

林知年被罵了,不由得有些沮喪,如果那雙兔耳是真的,能夠布滿血管和神經的話,在這時候合該是耷拉着的。

“傻兔子就傻兔子吧,只要老公能消氣,死兔子我都能——”

梁川故一把捂住他半張臉,下手沒個輕重,林知年的臉頰瞬間就被捏紅了,眼眶裏也泛起生理性的淚光。

“疼……”

“怕疼不怕死,你可真是只聰明兔子。”

梁川故一邊嘲諷人,一邊又馬上松了力道,拇指還不自覺地在林知年頰邊那顆小痣上輕輕摩挲,似乎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可惜林知年那處格外敏感,他越是這樣安撫,林知年眼眶裏的淚光就越是閃爍,最後長睫忍不住輕輕一撲,斷線的珍珠就滾到了梁川故的手上,慢慢打濕了梁川故的虎口。

鐘遠實在看不下去了:“林少爺現在生着病,梁總悠着點欺負,別把人欺負壞了。還有……能別在診室幹這些事嗎?我還要工作。”

“之前說試藥的事情,是我失言,梁總別往心裏去。藥物那邊我會時刻關注,一旦經過嚴格的臨床試驗,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梁川故也看出林知年有些不對勁,聞言慢慢放了手,從桌上拿了一張醫用濕紙巾給林知年擦淚,在擦過那顆頰邊痣的時候很明顯地停頓了下,刻意避過了那個地方。

“剛才也是我莽撞,不是不肯讓他當臨床試藥志願者,只是他現在并不清醒,我也沒辦法替他做決定,要是試出什麽好歹來,我也不好向林家交代。”

Advertisement

鐘遠表示理解,沒兩輪對話,兩人又回到了之前客客氣氣的相處模式中,只能說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更別說兩人之間還有千絲萬縷的同學情誼和利益關系,于是乎這場争吵中好像就只有林知年一個人真情實感,還受到了不太輕松的懲罰。

對此,林知年表示,這樣的懲罰其實可以多來一點,鐘遠也不必在緊要關頭出聲為他說話,他不介意。

知道這種情況在正常症狀範疇內,梁川故也算稍微放了一點心。暫時解決好林知年的事,之後自然就是去公司上班,他本來想讓司機直接送林知年回去的,奈何林知年不配合,一直黏着他不放。

“你要跟着我去上班可以,先把頭頂兩只兔子耳朵摘掉,不然到時候娛樂八卦就該編排我有什麽特殊癖好了。”

林知年晃了晃腦袋:“為什麽呀?要一只剛剛失去尾巴的兔子摘掉耳朵,老公,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殘忍嗎?”

“那麽你不去為你的尾巴舉行葬禮,反而要跟着我去公司上班,林知年,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叛逆嗎?”

林知年一噎。

“尾巴哪有老公重要?”

梁川故翻閱文件的動作一頓,他聽着林知年理所當然的語氣,心裏又蔓延開那種陌生而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想起今天早上,林知年蹲在地上看那只尾巴的時候确實難過得不行,但他一伸手,林知年就抛下自己的尾巴跟他走了。

在林知年的認知裏,他還是一只修煉成人的小兔子,尾巴掉了對于一只兔子來說簡直是天大的事,可是在他心裏竟然比不上和他一起吃早餐。

“傻得可愛。”

梁川故輕聲嗤笑了一句。陸文在駕駛位聽着自家老板怪異的笑聲和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答,又一次差點将油門當剎車踩,還好前方的警察叔叔足夠醒目,才不至于釀成大禍。

而林知年聽了這話,非但不生氣,還又朝梁川故靠近了些。他把文件從梁川故手中抽出來,讓自己的手代替之前文件的位置。

梁川故正好看文件也看累了,并沒有直接制止林知年的動作,不過他也沒想到林知年會這麽大膽,直接把手往他的手裏放,他只是稍微走了一下神,他的手指就已經穿過他的指縫,十根手指就這樣牢牢地扣在了一起。

林知年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甲蓋泛着淺淺的粉色,指尖覆着一層薄繭。和他比起來,梁川故的手大了一圈,膚色更深,青筋明顯,看上去極有力量感。兩只手就這樣交扣着,都說十指連心,單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梁川故竟感到離林知年無比地近。

比以往任何時候、以往任何人,都還要近。

近得幾乎讓他無所适從、不知所措。

那一瞬間他腦袋中五光十色,似乎什麽念頭都迸濺了出來,混亂一片。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暫時不想放開。

來自林知年的溫度和依賴,讓他又一次産生了眷戀的情感。

“老公,知年想一直牽牽。”

梁川故一直盯着兩人交扣的手看,聽見林知年說話才回過神來。

“……随你。”

他朝背後靠了靠,做出一副閉眼小憩的模樣,已經完全忘了那份文件。

林知年見他休息,也不再出聲打擾,只是将腦袋輕輕靠在他的右臂上,看着他扣回來的手指,桃花眼裏隐隐流露出一點笑意。

而前面的陸文不小心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正好和這樣一雙含笑的桃花眼對上。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勁,砸吧砸吧還沒回味過來是哪裏出了問題,便看見那位清純可愛的小白兔朝他擡擡下巴,還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那眼神裏滿溢的占有欲和挑釁感,沒有一點清純可言。

陸文一驚,忙不疊收回眼神,再也不敢往後視鏡看一眼。

救大命……老板娘好像不是什麽好人。

車開到公司停車場,梁川故睜開眼,發現林知年的手指還緊緊扣着,一點都不曾放松。他一時覺得有些好笑,又不是以後不讓他牽,至于這樣寶貝似的不舍得放嗎?

小餓鬼一樣。

然而笑過之後,他又很快反應過來,他們現在的确是牽了上次沒下次的情況。離婚是他提出來的,林知年也已經知曉了,按鐘遠的說法是這個病和患者本人的記憶是分不開的,他會這麽患得患失也不奇怪。

離婚——

梁川故在心裏反複咀嚼了幾遍這兩個字,沒來由地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轉頭看林知年,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他那對質量極好的粉白兔耳。

離婚之後,少了諸多掣肘,少了這個累贅……

但這個真的是累贅嗎?

“老公是不是很喜歡我的耳朵?”

林知年突然擡頭看他,桃花眼努力睜圓的樣子很可愛,雪膚粉唇,再加上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倒真有幾分像家養的小白兔。

他這一下湊得太近,梁川故甚至能從他亮晶晶的淺色雙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瞳孔深處埋藏的——熾熱而鮮活的愛戀。

是錯覺嗎?

“老公……”

林知年輕聲喚他,另一只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攀上了他的肩。他仰起脖子,脆弱的喉結和漂亮的頸線展露無遺。兩人的距離再一次被拉近,鼻尖差一點就碰到一起,溫熱的氣息随着呼吸不斷交融,梁川故看着林知年微微迷離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下微微俯身。

“山本!你仙人來電話啦!山本——”

陸文跳起來啪地一下給手機關了靜音,跳的時候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頭一下子磕在車頂,還好皮革夠厚夠柔軟,不然指不定會不會撞出點腦震蕩來。

他顫顫巍巍地将手機裝進西裝褲中,似乎一瞬間老了八十歲:“老板,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梁川故如夢初醒般地睜開眼,經過這麽一打岔,終于想起眼前這只楚楚可憐的小白兔其實是個病人,他差點将林知年的病痛當成愛戀來品嘗。

趁人之危這種事他在生意場上沒少幹,在處于危機情況的公司上下功夫往往能最大程度地争取飛梁的利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道德底線其實沒有那麽高。

但他想起昨晚林知年看他的眼神,那種不解而失望的眼神,莫名地,突然就吻不下去了。

他撤了身,林知年也慢慢睜開眼。從剛才那個鈴聲響起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要糟,也猶豫過要不要直接擡腰吻上去。

但他最終沒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和梁川故相處尤其如此。

他是飛梁娛樂的總裁,旗下大牌明星藝人數不勝數,形形色色的美人看得審美疲勞,很難用色相迷惑,本身對接吻也沒有什麽興趣,一旦讓他脫離那個氛圍,再主動出擊就只能引起他的反感。

更何況——他可是一只清純的小白兔啊,初吻這種事情,怎麽能全程自力更生。

“老公,剛剛是要接吻嗎?”

林知年臉頰紅紅的,眼裏閃爍着期待的零碎星光。

“可是媽媽告訴我,只能長大以後和愛人接吻。”

梁川故聞言沉默片刻,過了一會兒才沉聲開口:“很抱歉——”

“兔兔不要抱歉,兔兔要這個。”他收回搭在梁川故肩上的手,單手解開了暗藍色細絨襯衫最上方的那粒紐扣,将裏面那條純黑色的項鏈拎了出來。

梁川故皺眉看着他的動作,心下疑惑,直到項鏈吊墜從領口處出現,莫比烏斯環上鑲嵌的細碎藍鑽在光下折射出漂亮色光時,他才怔怔地反應過來,林知年要的到底是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