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問診
問診
事無巨細安排好，皇後娘娘握住若葭的手：“以後便都交給你了。”
若葭頓時覺得壓力大：“臣妾何德何能……”
“莫擔心，本宮會提醒你怎麽做。”皇後此時倒是慶幸，“幸好本宮之前把朝堂後宮中的關系一一調查清楚，布了不少局。還以為只是為了給你鋪路，不曾想在這個時候用上了。”
此時此刻群龍無首，若非皇後早早掌握了各後宮和皇室的關系隐秘，怕是不能控制住局面。
“接下來還是趕緊把僅剩的這份力量給國師，看他怎麽說。”
皇後娘娘重新變作了貓，而比她還要大一圈的國師貓動了動爪子，終于睜開了眼眸。
“喵？”
若葭驚喜地道：“國師，您醒了？”
國師貓傻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擡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黑貓，白貓，若葭。
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發生了什麽？
若葭趕緊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向國師描述了一遍，末了小心翼翼地問：“國師，您還能變回人形麽？”
“喵。”
國師下意識舔了舔爪子，随後意識到有些不妥，又停下，再之後意識到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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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葭已經知道他就是國師了。
這麽說來，之前他在若葭懷裏撒歡求撸的場面，豈非徹底丢盡了臉？
小白貓全身的毛毛“騰”地一下炸了起來，讓它整只貓都變成了一只小毛絨球。
若葭甚至能透過毛毛的間隙看到裏面紅彤彤的皮膚。
若葭幹咳一聲，佯裝看不懂，委婉地道：“現在只有您能拯救陛下了，國師。”
國師貓默默地了一下頭，随後搖搖頭。
“您現在變不回人形？”
國師貓點點頭。
“為什麽？”若葭猜測道，“力量不夠麽？”
國師貓又點點頭。
“那去哪裏可以補充力量？”
國師貓側頭微微思索。
黑貓白貓在一旁趴着，有點受不了地一起翻了個白眼。
【國師在貓狀态也可以說話，你別被他騙了。】
若葭：“……是嗎。”
之前所有的貓都不能說話，若葭下意識就以為國師也是如此。
國師被拆穿，惱羞成怒地掃了黑貓一眼，随後繃起臉來，一道聲音傳入了若葭耳朵：“帶我去看看陛下。”
若葭回過神，把國師貓抱起來，往陛下龍床方向走去。
國師貓趴在若葭懷裏本來沒覺得怎麽樣，一扭頭對上黑貓白貓兩雙飽含深意的貓瞳。
國師貓：“……”
若葭忽然感覺懷裏的小貓掙紮，習慣性地安撫拍拍：“別鬧。”
國師貓依然堅持從她懷裏鑽出來，蹲在了她的肩膀上。
若葭無奈地由着他，只伸出一只手，預備國師貓掉下來的時候能接住。
雖然她肩膀就那麽點地方，國師還是安安穩穩地蹲在那裏一直見到了陛下。
許是刺客用不慣槍，皇帝的傷口并不算致命，至少沒有傷到內髒。太醫已經替陛下處理了傷口，只是這種“槍傷”到底超出了太醫們的認知，陛下依然昏迷不醒且高燒不斷，眼見得氣息一日衰敗過一日。
現在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太醫已經換成了皇後的心腹，看若葭帶貓過來，略略皺眉，還是沒有說什麽。
國師貓跳到陛下身邊，伸出一只爪子按在皇帝肩頭，閉目沉吟片刻，重新睜開眼睛：“情況不樂觀，哪怕太醫院的醫術頂尖，怕是也回天乏術。”
若葭頓時急了：“這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是全無辦法……”國師貓重新跳到若葭肩上，“恐怕需要向外界尋求幫助。”
若葭一怔：“外界？”
旋即反應過來，“神仙？”
若葭現在的觀衆裏是沒有這種級別的醫生。但不少觀衆看皇帝氣若游絲的模樣都有些不忍，願意幫若葭預約在線醫生。
因為若葭這種“小世界”直播的內容基本等同于一個真實的世界，也确實有些對古代病例好奇的醫生願意就診。
只是若葭只能通過彈幕分辨觀衆的內容，分不清楚到底是有人在搗亂開玩笑還是真的在問診。
國師貓直言道：“我來判斷，你只管和醫生交流。”
若葭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彈幕：“和誰交流？”
國師貓伸出爪子輕輕朝着一個方向戳了一下：“這個。”
一條彈幕忽然染上了翠色。
若葭松了口氣，無視掉其他彈幕，專心和那個觀衆交流，按照對方的指點展示傷口給他看。
被她使喚的太醫看不到彈幕也聽不到國師的話，只能看到現在掌管大局的豔妃娘娘跟個瘋婆子一樣對着空氣念念有詞，還要他把陛下折騰來折騰去的，臉上已經有了怒意。
只是現在後宮禁軍全部聽豔妃命令，上一個不聽豔妃話的太醫已經被軟禁了，他也不敢多嘴，只能忍着心裏想：若是把陛下折騰沒了，看你還怎麽收場！
若葭已經從神仙中的醫生處得到了目前最要緊的建議：“傷口發炎了，需要消炎藥？”
太醫終于忍不住插嘴：“臣等之前已經做好了防炎症的措施，只是近日娘娘又是揭開紗布、又是帶寵物進來，怕是因此才不好的。”
若葭看他一眼，也不生氣，只問：“陛下如今已經有了炎症，可有對策？”
太醫一沖動，脫口而出：“如今只能聽天命了。”
若葭嘆口氣，轉頭對空氣道：“請問您可有法子賜教，我等感激不盡。”
【我們這裏的話，拿些消炎藥其實就可以，就是不知這個皇帝的過敏體質，得做個皮試。】
若葭眼前一亮：“我們可否買一些？”
随後臉色一苦。
不知道神仙需不需要她們的東西。
國師貓忽然道：“問他能否列出一套清單，別的不需要他出。”
若葭轉述了國師的意思。
那醫生很快打了一長串彈幕出來，裏面的藥品、物件的名字眼花缭亂，末了道：“我只是來看個熱鬧，打賞起來麻煩，抱歉。”
若葭趕忙道謝：“您的幫助非常大，我們真的感激不盡。”
只是醫生觀衆只能提供技術上的幫助，這些藥品和醫療用品從哪裏來呢？
還未等若葭想出來，便看到彈幕上再次齊刷刷地閃過了打賞公告。
【用戶user0447打賞主播消炎藥B-Q785兩盒。】
【用戶user0447打賞主播醫用皮試針管一盒。】
【用戶user0447……】
若葭和彈幕觀衆瞠目結石。
【這就是被大佬包養的感覺嗎，我代到了。】
【大佬好寵，平日不說話，直接一擲千金！】
若葭微微感覺到有些古怪。
這個“柚子”過去幾乎不和她互動，為什麽這麽巧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了打賞？
聯想到剛才國師的篤定，若葭小心看了眼國師貓，小聲問：“國師，您和這個柚子有關系嗎？”
國師貓不答，反而道：“先替陛下治療。”
太醫完全無法理解豔妃的指示——且不說這些模樣奇怪的藥水是從何而來，單說為什麽要在陛下手腕皮下注射一點藥水就讓他覺得詭異。
他甚至懷疑豔妃是不是在搞什麽巫蠱。
但眼下他除了從命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咬着牙按照豔妃指點做了“皮試”。
皮試無礙後，又給陛下挂上了吊瓶。
看着幾瓶莫名的藥水進入皇帝的血液，太醫身體忍不住在發抖。
他從未見過這等詭異的事。
豔妃到底是什麽心如蛇蠍的妖女！
這怕不是要把陛下煉成什麽傀儡僵屍！
若葭不知道太醫在腦補什麽，只為了陛下終于有救而松了一口氣。
按照彈幕醫生的說法，這些藥日日為陛下挂吊瓶，日常再用些補品，這種程度的傷口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但國師似乎情緒并不好。
若葭注意到國師貓的尾巴一直耷拉向地，便問道：“國師，還有什麽問題？”
國師擡起毛腦袋看了她一眼，沒有瞞她：“我在思索應該怎樣拿回力量。”
若葭眼前一亮：“可有辦法？”
能拿回力量，就能讓皇後娘娘也變成人形，就不用她來挑大梁了。
這兩日她可忙壞了。
在陛下這裏要盯着太醫，轉述彈幕醫生的指引，讓太醫能按照神仙們的醫療手段治療陛下；
不在陛下這裏就要應付各處來人的詢問。她總不能把所有人都禁足，因此大臣、後宮都有人來問陛下什麽情況、皇後什麽情況、天花什麽情況等等。
哪怕有皇後指點如何應答，若葭也累的不輕。
國師貓似乎看透了若葭的想法，搖搖頭：“那地方不大好去。”
“什麽地方？”
“西廊谷。”
若葭茫然。
她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如今西祜侯叛軍所在的位置。”
若葭：“……怎麽會在那裏？”
國師貓道：“那裏有一處和聽天塔對應的遺跡，對大骊極為重要，叛軍便是沖着它去的，只是至今尚不得入其門。”
若葭皺起了眉：“國師要親自去那邊才能拿回力量？”
國師點點貓頭。
若葭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從這幾日的相處來看，國師這個狀态除了有些許神異，和普通的貓并無太大區別。
若葭着實不放心這麽小的貓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可是她得在這裏應對宮裏的事先不說，本身也沒什麽能力陪同國師。
片刻之後，若葭輕輕擊掌：“有個人可以陪國師一起。”
國師擡頭看她。
“薛琅。”
薛琅繼承了柔妃的作用、留在宮裏作為西祜侯和皇帝之前溝通橋梁之後，若葭基本沒怎麽見過他，只聽白檸提過薛琅在禦膳房學了一手好菜來着。
現在陛下昏迷，皇後之前安排的時候也沒漏了薛琅，要薛琅傳話給西祜侯外松內緊，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反而加緊跳動叛軍內部的沖突，讓叛軍自己暫時亂起來。
若葭把薛琅叫來的時候，薛琅手裏還提着一口鍋：“豔妃娘娘喚我，可是想嘗嘗臣新研究出來的菜品？”
若葭：“……你還真的變成廚子了啊。”
薛琅把鍋鏟丢在一旁：“習武之人沒了武藝總是不成，趁機研習一下母親的技藝也不賴。”
若葭寒暄之後，問：“西祜侯現在還在西廊谷？”
薛琅點點頭，不明所以：“豔妃娘娘為何突然問這個？”
若葭沉吟片刻，決定還是不把國師變成貓的事情告訴薛琅：“我有一事需要囑托你。”
“請講。”
若葭把國師貓舉起來：“送他去見你父親。”
薛琅：“……娘娘，您在逗我笑？”
“沒有。”若葭嚴肅地道，“這話不方便對你說，但你父親見了這貓，一定能知曉其中的深意。”
薛琅詫異地看着若葭，再三确認若葭不是開玩笑，才費解地接過國師貓：“既然如此，我便送過去……一定要活的麽？”
“那當然！”
薛琅一只手提着國師貓的後頸，點點頭許諾：“放心，我會給它找個合适的人照顧，一定安然帶到西廊谷。”
薛琅看起來還蠻靠譜的，若葭總算安心了。
只是這份安心只持續到了晚上。
一個宮女急匆匆地跑過來找若葭：“娘娘，禦膳房的小琅子托我給您帶個話，說您托付給他的那貓突發惡疾，請您過去看看！”
若葭吓得一個激靈：“他現在人在哪裏？！”
——要老命了，國師出事了？！
薛琅已經到了皇宮外頭，若葭急匆匆地趕到他離宮的偏門，看到薛琅站在宮外，懷裏抱着一只躺平的小白貓，身邊還站着幾個行商打扮的人。
若葭沖過去仔細一看，國師貓胸口微微起伏，顯然還活着，只是不像睡着、更像是昏迷了。
她捂住嘴，趕緊讓帶過來的安寧過去：“快讓安寧看看！”
薛琅帶着貓和安寧往旁邊走了兩步，若葭原地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
國師法力通天，之前也沒說有問題，不會出事的……
就在她安慰自己的時候，旁邊的行商忽然有人出聲：“若葭。”
若葭一怔，轉過頭來。
一道輕煙在她面上逸散。
若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随後失去了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