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綁架

綁架

若葭醒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都在搖搖晃晃,仿佛置身于舟船之間。

她費力地眨眨眼,茫然地擡頭,發現自己确實在一個車廂裏。

馬車搖搖晃晃,晃得人頭暈。

若葭動了動胳膊,發現自己兩只手已經被捆了起來。

記憶回籠,若葭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頓時一驚:怎麽回事?

國師呢?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胸口有什麽東西動了動,低頭一看,一只小白貓從她的衣襟裏鑽出來,用力抖了抖毛腦袋,顯然也剛蘇醒。

若葭松口氣,低聲問:“國師?”

小白貓擡頭“喵”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踩着的位置,趕緊跳開,默默捂住了臉。

若葭哭笑不得:“都這個情況了,您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再說小貓踩奶可太正常了。

國師貓大概用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才平複下來:“我們被綁架了。”

這一點若葭也看出來了。

只是綁架的人……

盡管若葭不願意相信,還是不得不說出口:“薛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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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之後,就看到彈幕上七嘴八舌地介紹着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當時那個行商迷暈她之後,薛琅帶着他們在皇宮侍衛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撤離,将她捆好塞進行李車,連夜趕出了京城。

行動軌跡的路線熟稔果斷,顯然并非一時起意,而是早有預備。

這時馬車的門簾動了動,一張熟悉的面容探了進來:“醒了?”

若葭一怔,随後板起臉:“薛琅。”

薛琅只伸了腦袋進來,抱歉地道:“條件不便,只得委屈豔妃了。”

若葭看他依然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咬牙道:“你到底怎麽回事?”

薛琅臉上的表情沉靜了些:“不是豔妃說要送那貓給父親?既然豔妃如此放心不下,不如親自照顧。”

“別跟我說這個!”若葭舉起被綁緊的手腕,“這個又是什麽?”

薛琅這次沉默了一會,才道:“抱歉,這是父親的命令。”

若葭一怔:西祜侯?

西祜侯不是完全聽命于皇帝的麽,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再想問時,薛琅已經把腦袋收了回去,若葭也只能氣餒地看了眼國師:“這下我們都成階下囚了。”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薛琅的言語動作,忽然心中微微一動:薛琅似乎沒有覺得國師貓有什麽特殊之處……也就是說,不知道國師就是貓、貓就是國師?

國師貓在她身邊轉了兩圈,沉吟片刻:“西祜侯對陛下的忠心并非虛假,恐怕是有些我沒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若葭擔憂地道:“那怎麽辦?”

她被劫掠離開了皇宮,皇後娘娘和誰交流?誰來做明面上的發號施令者?

只是眼下擔心這個也無用。

國師貓跳上了若葭的肩膀:“當初我在薛琅身上留下的禁制,有一個後門,可讓他短時間內徹底無法行動。之後馬車停宿,若能尋得幫助,可助你逃生。定國侯家的聯名酒家分號不少,可去向他們求助。”

若葭聽國師安排得冷靜細致,也跟着平靜下來,随後察覺出不對:“你不和我一起走?”

國師貓看了她一眼:“我要去西廊谷。”

若葭詫異又擔憂地看着國師貓。

西廊谷距離京城如此遙遠,國師此刻只是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路上萬一出現什麽意外……

思忖良久,若葭終于小聲道:“既然這樣,我陪你一起。”

國師貓怔忡了一瞬:“危險。”

“既然薛琅說西祜侯要帶我去見他,那一路上至少會保證我的安危。”若葭分析道,“我要是偷偷跑掉,他們說不定要惱羞成怒追殺我,就算不然,我一個不識路的弱女子想回京城也非常危險。”

國師貓皺起了眉:“我還剩一點力量,可以幫你找到味覺的分號……”

“你将力量用光了,還怎麽去西廊谷?”若葭想默默這只可愛的小貓的腦袋,但手被綁着,寬慰道,“到了西廊谷,你取回力量,直接施法把我帶走,豈不是更安全?”

國師貓抖了抖耳朵。

這确實是效率最高的辦法。

只是若葭跟着他們一路到西廊谷,到底是被綁來的,必然要受些委屈。

“薛琅看起來尚且念一兩分舊情。”若葭想明白了反而徹底放松下來,靠在車廂牆壁上,“再說,我入宮之前也是普通的平民閨女,又不是什麽大小姐,有什麽苦吃不得?”

國師貓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若葭安心之後,開始感覺有些餓了,朝外面喊了一聲:“薛琅,可有吃的?”

薛琅再次探了個腦袋進來,丢了一只軟口袋:“不怕下毒你就吃吧。”

若葭舉起被綁住的手:“這樣沒法吃。”

薛琅看看若葭的手,探了半個身子過來,掏出一把匕首剛要動手,另一個腦袋忽然伸了過來。

那人看起來三四十歲,樣貌平平無奇,似乎根本不會被人注意到。他冷笑一聲:“怎麽,解綁之後想跑?”

若葭感覺到對方的敵意,故意茫然道:“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麽跑?”

她拍拍自己的腿,“腳也被你們綁着呢。”

薛琅看了那人一眼:“丁衡,不解開怎麽吃飯?”

“餓兩天也不會死。”丁衡嗤笑一聲,“餓了跑不動不是更省心?”

若葭道:“我餓肚子時會有些不雅的舉動。”

丁衡面露譏諷:“什麽?”

“唱歌。”

薛琅、丁衡:“?”

若葭清了清嗓子,張口開唱:“我——的腹中——空空——”

聲音如裂帛碎金,貫穿雲霄,莫說薛琅丁衡兩人虎軀狂震,連在若葭肩膀上的國師貓都翻了個跟頭,直接摔到了地上。

【姐、姐!自己人自己人,別開腔!別開腔!】

【我依稀記得宮鬥女主都是琴棋書畫歌舞樣樣精通……】

【為什麽沒有高能預警,我應該調低音量的!】

若葭唱完一段,停下喘口氣,哀嘆一聲:“久不獻藝,歌喉都有些生疏了。”

丁衡咬牙切齒道:“閉嘴吧你!”

說完一揚手,一柄飛刀飛過來,直接割斷了若葭受傷纏着的繩子。

若葭活動了一下手,誠心誠意地道:“多謝,下次我唱歌給你聽。”

“不用!”

看着丁衡摔門出去,薛琅無語地道:“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丁衡氣成這樣。”

若葭揉着被繩子捆出紅痕的手腕,順口問:“他是什麽人?”

“父親的親信。”薛琅頓了頓,有些不大情願地補充,“長姐曾經的未婚夫。”

若葭猛然聽聞此八卦,頓時睜大眼睛:“柔妃?”

“長姐當年和丁衡家裏已私下定了親,父親接到陛下密令,要假意反叛,需要提前預留合适的消息網,長姐便斷了定親入了宮。”薛琅道,“只是丁衡一直沒有再結親。”

“苦命人啊……”

薛琅繼續道:“長姐回來後,和丁衡關系比較微妙,我也不知他們做何打算……”

他住嘴,默默看着若葭。

若葭已經解開了口袋,掏出面餅一邊津津有味地和身邊的白貓分食,一邊催促:“繼續說呀,後來呢?”

薛琅深吸了口氣:“沒後來了!”

說完放下簾子也出了馬車。

若葭有些遺憾地對國師貓道:“還以為能聽個故事。”

國師貓淡定地嚼着面餅。

若葭看薛琅也出去了,目光頓時飄向了釘在馬車一側的那柄飛刀:“我們是不是有武器了?”

那丁衡甩飛刀出來割繩子倒是會耍帥,結果還是便宜了她。

若葭剛想湊過去把飛刀拔出來,就看到薛琅再次進來,走過來把飛刀直接拔掉收走:“這個可不能給你。”

若葭:“……”

行吧,下次別怪她繼續唱歌。

若葭打定了順路去西廊谷的主意,自然十分配合薛琅和丁衡的安排。

他們兩個無事倒也不進馬車,不是駕車就是在車頂睡覺,只有一日兩餐會送吃食進來,讓若葭安心了不少。

雖說是“綁架”,但他們也不是一直風餐露宿,每晚都會在附近的村鎮停留。

自從解開若葭手腕上的繩子,之後也沒有再綁回去。

若葭腿被綁久了有些酸麻,有次趁薛琅不在,問丁衡能不能替她解開繩子讓她活動一下腿腳。

丁衡果然黑着臉道:“我不會靠近婵玉之外的任何女人!”

“但我腳都要腫了,這荒郊野嶺,若失起了炎症……”

丁衡果然又甩了一柄飛刀過來,把若葭腳上的繩子割了。

薛琅回來也黑了臉:“你就不能用手解繩子?咱們的繩子已經用完了。”

丁衡辯解:“我對婵玉一心一意,你怎能說這樣的話!”

“那下次你去買繩索。”

“若雜貨鋪是老板不是老板娘,也無妨。”

之後若葭再也沒有被綁過了。

若葭摸清了薛琅和丁衡的底線。

薛琅對她顯然沒有敵意,也沒有将她綁走的愧疚,似乎因為某種理由覺得帶她離開京城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丁衡對皇宮裏的人都懷着一定的惡感,但也只是嘴巴嘲諷一下。

如此看來,西祜侯要見她,也許不是打算反叛陛下……

若葭給國師貓嘴裏喂了一塊饅頭:“不會是想要除掉我這個禍國掌權的妖妃吧?”

“應當不會。”

國師貓一邊嚼一邊看着窗外,“西祜侯沒那麽閑。”

“你在看什麽?”

“看到哪裏了。”

“到那了?”

“估計還有三五日就到西廊谷。”

若葭很自然地掏出帕子給國師貓擦擦嘴巴,然後把它的爪子擡起來一個個擦掉灰塵,順便忍不住揉了揉粉嫩柔軟的肉墊。

國師貓試圖縮回爪子,又怕太用力彈出指甲把若葭勾傷,只能半被迫地接受着若葭的照料清理。

若葭給國師貓最後梳理了一遍毛,才高高興興地道:“好了,又是幹幹淨淨的貓了。”

國師低頭看着自己的爪子,過了一會忽然道:“你照顧貓很熟練。”

若葭略有些得意:“那是,禦貓處那麽多貓都是我一個人照料的呢,我也就這一點擅長的了。”

國師貓“唔”了一聲,趴在車廂一邊不說話了。

若葭微妙地感覺到國師似乎不大高興:“怎麽了?”

彈幕頓時齊刷刷地跑過去一片:

【急死我了,明顯是吃醋了嘛!】

【嗚嗚,貓貓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好可怕,我害怕的淚水從嘴角流下來。】

若葭還記得自己是個主播,只當觀衆開玩笑,笑着道:“別鬧了,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系?”

那可是冰山美人一樣的國師啊!

雖然她撸貓的時候常常不記得,但撸完心如止水的時候,總會想起自己是在亵渎那個疏離淡漠的谪仙國師,就會從內心泛起強烈的負罪感……

以及一絲絲讓她心中麻酥酥的激動感。

若葭幹咳一聲,驅散不合時宜的想象,擡起頭,看到了丁衡和薛琅。

薛琅臉色微紅:“我們是什麽關系?”

若葭:“……沒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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