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周勤扯了扯唇角,盡量掩飾自己的鄙夷,“許小姐這話的意思倒是讓我不明白了,我們廖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聽人說阿宸對你不錯,難道虧着你了?”

許琳琅淺笑搖頭,眼神依然清淩淩的疏離起來,“我只是不知道,廖夫人找我,能說什麽。”

周勤當了那麽多年廖夫人,說話也有些水平,“我只是過來提醒許小姐一句,不是什麽人都能嫁進廖家,女人嘛,最忌諱貪心,畢竟你跟阿宸一場,到時候可別叫他為難。”

許琳琅聽明白了,豪門貴婦說話就是喜歡這樣拐彎抹角,更不喜歡人攤開了說。

這位廖夫人怕是給廖宸相中了妻子的人選,可她大概掌控不了廖宸的選擇,便站在母親的制高點上,解決他身邊的女人便可。

手段老套,但老套的手段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大浪淘沙剩下來的,挺好用的。

“廖夫人說得對。”許琳琅輕笑,語氣比她還要驕矜,“不獨獨女人,男女都忌諱太過貪心,承蒙您瞧得起我與我分享經驗,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

暗地裏一直注意這邊的人偷笑,許琳琅這話說的有水平。

誰不知道廖家最貪心的就是周勤和她大兒媳婦,逼得廖宸還要想法子找個女人來管着廖家的家務事,為此付出去一大筆收益不顯的投資。

周勤臉色冷了許多,“許小姐既然聽懂了,那我也不多說,我是個好脾氣的,可阿宸的父親不是,你還年輕,別走岔了路。”

許琳琅被逗得想笑,怼人的話她有太多了,比如這位廖夫人年紀大了犯不起錯,可年輕的她大可以付得起試錯的成本。

但這個女人許琳琅确實不喜歡,不轉身就走已經是她的教養,怼周勤,那太看得起她了。

許琳琅想了想,話說給周勤聽,也是說給前頭那幾個小姑娘聽。

“您既然知道廖家的分量,便該清楚這段關系裏做主的是廖宸,我只有聽話的份兒。您也不必太過憂心,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若廖宸選了旁人,我很高興拿我該拿的,去我該去的地方,換個城市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畢竟誰不想床上躺着個聽話的呢,您說是吧?”

她沖周勤點頭示意,“這是我給您的承諾,若您實在擔憂家裏不和睦,我很遺憾,建議您與廖宸聊聊。”

說好聽點,周勤攆走廖宸身邊再多嬌花,他不想娶的女人,誰也沒辦法勉強。

說難聽點,周勤這種行為有失世家體面,她既然覺得許琳琅不在牌面上,就不該以為她能左右廖家的家事。

左右都是個拎不清的女人,說再多周勤也不懂,許琳琅實在沒有對牛彈琴的愛好。

先前幾個說閑話的女孩子臉色都有些漲紅,也是不敢招惹廖宸,低着頭像做賊一樣趕緊走開。

角落裏有婦人小聲笑出來,“這個姑娘真有意思,罵人不帶髒字兒,聽懂了的人丢了臉面要氣死,聽不懂也覺得被嘲諷更憋氣,還不能發出來。”

陪着婦人的鵝蛋臉女孩兒楊嘉眼神迷茫,“啊?可我怎麽聽着這位許小姐是讓人欺負了呢?她還不敢怼回去,這位廖夫人太過分了!”

婦人失笑,掃了眼楊嘉,笑着搖搖頭。

他們殷家和廖家一樣,都不需要靠聯姻來維持身份地位,娶妻大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

有個天真些的兒媳婦也不錯。

婦人也就是殷夫人笑道,“那你去找凱岫問問看就知道了,喏,人來了,我就不給你們當電燈泡了。”

楊嘉猛地紅了臉,嗫嚅着,“夫人,我只是大少的秘書……”

殷夫人笑而不語,看到相熟的老友,端着酒兀自走開了。

殷凱岫和廖宸談完事兒出來,廖宸一眼看見在吧臺邊坐着的旗袍妖精。

過于誘人的曲線分明讓他臉色緊繃起來,面無表情沖着許琳琅就過去了。

“怎麽沒穿我給你挑的衣服?”廖宸從背後擁住許琳琅,将她身影遮得嚴嚴實實,讓偷看的目光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許琳琅懶洋洋靠在他懷裏,在外頭她一直都給廖宸面子,語氣分外溫柔,“你是想讓旁人看到我身上的痕跡,好讓人知道我男朋友多厲害嗎?”

廖宸有點理虧,在她耳旁親了親,“你越來越像個妖精,你男朋友有點控制不住,怎麽辦?”

“唔……讓我男朋友去寺廟裏住一段時間?”許琳琅輕笑着調侃。

廖宸哼笑,“雖然我不信佛,可在佛門清淨之地,到底是不那麽莊重,不太好。”

許琳琅聽出來他什麽意思,淡淡睨他一眼,“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起去,我正好出去走走。”

“去哪兒?”廖宸挑眉,掌控欲又上來了。

擁着細膩溫涼的嬌軟,他低頭看過去,“這段時間,巴西和墨西哥的獨立日應該都挺熱鬧,德國有啤酒節,阿爾卑斯山滑雪也不錯,你想去哪兒,我安排航線。”

許琳琅不想出國,在飛機上幾十個小時,還要倒時差,太累了。

剛才蘇文和周勤的話,讓她又有了意興闌珊的意思,若是要離開廖宸,她不想留在浦城。

至于去哪兒……

“我想去龍城看看,長這麽大,我還沒去過龍城呢。”許琳琅輕喃。

這裏的龍城依然是首都,可龍城沒有金氏,卻有司氏。

司氏啊……她曾經的未婚夫所在的家族,那個最後被她趕出醫院,死站在她病房外不肯走的男人,當年是司氏的繼承人呢。

廖宸不喜歡許琳琅眸中的悠遠,低頭咬了咬她耳朵,“龍城有什麽好玩兒的,那邊過陣子天寒氣燥的,還不如最北邊的紅市好玩兒,起碼有雪景。”

許琳琅耳尖一疼,今晚上出來應酬又跟人廢話那麽多的脾氣上來了,不想守着人發火,她推廖宸一下。

“你讓一讓,我要去洗手間,晚宴快開始了吧?”

廖宸剛要說什麽,看到殷凱岫沖他使眼色,頓了下,替許琳琅拿過手包給她,“一會兒你跟我坐在一起,在這裏等你。”

許琳琅淡淡嗯了聲。

等許琳琅走開,畢恭畢敬站在殷凱岫身邊的小丫頭楊嘉也趕緊跑了。

大佬們說話她立那兒幹啥,老板的眼神快要把她吃了,先跑為敬。

“怎麽了?”廖宸端着酒杯過來,略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喝了一大口,看殷凱岫惡狼盯小白兔的眼神,嗤笑出來。

“你這是準備吃窩邊草?”

殷凱岫面無表情,不給廖宸機會調侃他,“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別後院失火。”

廖宸擡起眸子看他,“什麽意思?”

殷凱岫把小楊秘書繪聲繪色跟他說的那番對話跟廖宸說了,末了唇角扯了個弧度,“你母親不敢惹你,想必是廖伯父心有不甘,有什麽打算,你自己心裏有點數。”

廖如英做董事長時,其實殷家和常家都不太跟廖氏有深度合作,如今廖宸上位,他比父親拎得清,殷家和常家都各有各的打算,有些合作甚至已經在推進了。

所以不管從朋友角度還是利益角度來說,殷凱岫都不希望廖宸被拖了後腿。

廖宸沒把周勤的行為放在心上,甚至父親廖如英的打算他也了然于胸,可許琳琅的話讓他冷了臉。

是因為想換個城市生活,才打算出去走走嗎?

怪不得那麽宅的住的女人,突然主動提出來,她這是打算給自己尋摸後路。

廖宸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生氣多一些,還是不耐煩更多一些。

如今他确實沒有跟許琳琅結束的打算,也不準備娶個妻子,天天伺候這麽一個小祖宗就很浪費他時間了,他在許琳琅那裏得到的滋味兒也越來越足,何必要舍近求遠。

但許琳琅的姿态讓他很不喜歡,說愛他愛到死去活來的是她,求他只要愛她哪怕一點點的也是她,他對這妖精足夠好了,可越好她反倒越發蹬鼻子上臉。

看來是他太慣着她,關得她忘了天高地厚。

等許琳琅再出來的時候,廖宸身邊已經坐滿了人,沒有空位。

許琳琅火氣也上來了,這狗男人是不打算活過今晚上了嗎?

她扭頭就走。

“許小姐,廖總請您過去呢。”有穿馬甲三件套的服務人員趕緊過來攔,“請您稍等一下,廖總跟人談點事兒,很快就給您讓出空來。”

許琳琅覺得自己可能是性子太好了點,遇到讨厭的人,她最多就是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很少與人當面難堪。

有那功夫争執,輕描淡寫讓人背後處理了更省事兒,她過去心髒不好,做什麽就都有些懶。

但現在她心髒可太好了,氣得幾乎要炸開,申城寶珠可沒有憋着脾氣的愛好,他廖宸也就夠配鑰匙了。

“讓開。”許琳琅冷下臉來,掃了服務生一眼。

服務生讓她這淡漠的一眼看得頭皮發麻,“許小姐……”

許琳琅繞過他就走,服務生也不敢真去攔。

但服務生不敢,廖宸的保镖敢。

許琳琅也不急眼,随便掃了眼周圍,從桌上拿了把餐刀,淡淡看着保镖,“今天你們敢碰我一手指頭,不見血不算完。你們可以攔,大可以試試我敢不敢把餐刀捅廖宸身上,或者我自己身上。”

說完她拿着餐刀游刃有餘地往外走。

鬧起來沒必要,但她也不懼麻煩,吵架算什麽,鬧就動點真格的。

廖宸接到通知,愣了下,黑着臉過來找許琳琅。

看見許琳琅把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逼着一步步倒退,卻半點不敢碰她,他氣笑了。

可見鬼的是,他也莫名不敢招許琳琅。

雖然一直不曾再提起,但許琳琅不着寸縷狼狽着站在浴缸裏,輕描淡寫給他一巴掌,而後說自己死過一回的場景,廖宸一直記憶猶新。

他知道,妖精順毛捋行,惹急了她,難受的絕對不是那妖精。

“誰惹你生氣了?”廖宸不動聲色靠近許琳琅,抱着她把餐刀奪下來。

許琳琅冷着臉不動,語氣已經完全失了耐性,“我不想讓你丢臉,廖宸,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是個聰明人,那你應該清楚,現在你讓開,等我消了氣其他都好說,你要是不讓,我就不要你了。”

她擡起頭看廖宸,“我這裏沒有第二次機會。”

廖宸讓她這頓火怼得同樣心火旺盛,他眼神有點冷,但唇角帶了笑,“學我說話?那你心可是夠狠的。”

他說不要她好幾回,每回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她說不要他,一回就要塵埃落定。

這是愛他?呵……

“女人喜歡誰的時候,最會撒謊,同樣,女人若是不喜歡了,心比水都狠。”許琳琅淡淡道,“松手,不然我要發飙了。”

廖宸冷笑,“哦?你準備怎麽發飙?”

許琳琅擡頭看他,“你真想知道?”

廖宸心髒狂跳一下,壓下去的火燎得他心肝脾肺腎都難受得緊。

“我送你回去。”

許琳琅推開他,“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你,廖宸,有些話說開就沒意思了,別逼我。”

廖宸将她手腕攥得死緊,可知道她不耐疼,很快松開,深吸了口氣。

點頭,“讓保镖和司機送你回去。”

許琳琅一個字都沒跟他說,頭也不回地走了。

廖宸淡定安排人送許琳琅回去,一直到晚宴結束,面無表情再也沒開口。

他表情難看到一個敢接近他的人都沒有,連周勤都沒敢上去觸兒子的黴頭。

待得晚宴結束,廖宸回到寶辰公寓,只有梁阿姨和喬琳娜在。

看見廖宸,阿姨躲進廚房,喬琳娜臉都白了。

廖宸沉下聲音,“人呢?”

喬琳娜嗓音有些抖,“在,在卧室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要趕飛機,去,去龍城。”

廖宸閉了閉眼,捏了捏鼻梁,“你們聽到什麽動靜都不用管。”

他是個暴脾氣,許琳琅換了性子後耐性也極差,兩個人都是獅子座,也從不委屈自己。

不過一個是雷厲風行,強大到無人敢惹,有什麽當場就會發作出來,一個擅長化骨綿掌,掌心撫過誰,都是鈍刀子割肉,刀刀見血。

兩個人不吵架則已,一吵起來,但凡不控制着脾氣,勢必就要折騰個你死我活,非要分個勝負出來。

可如今讓廖宸更加生氣的是,他從獵人的身份慢慢有成為獵物的傾向,雖然不懂愛情,他卻開始憧憬跟許琳琅一輩子的可能。

可許琳琅呢?

她不動聲色用溫柔網把他套得死死的,溫柔也是刀,慢吞吞往他身上紮了一回又一回,還随時想抽身離開。

這是愛一個人嗎?哪怕不懂愛情,廖宸自己也有過許多女人,再清楚不過,這是沒了興致的表現。

他想發作,想懲罰許琳琅,甚至想要折騰她,讓她求饒。

但讓他一次次憋火的原因,恰恰是他殺了個精靈,親手放出來一個無法無天的妖精,還一頭紮了進去。

他不打算上岸,那妖精也別想,死也得死在一塊兒。

“嘭”的一聲,廖宸将門甩在牆上,冷厲的臉上無絲毫表情,犀利的丹鳳眸已經醞釀好了風暴,只等着眨眼間暴雨傾盆。

“回來啦?”許琳琅被吓得顫了下,扭過頭看他的神色卻是溫柔的。

“浦城的宴會實在太無趣了,你帶我去龍城參加宴會好嗎?那裏也有你的朋友吧?”

不等廖宸說話,她撫了撫唇,“唔……他們應該也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對嗎?”

淺笑在芙蓉面上微微波瀾,笑意甚至都潋滟到了黑白分明的眸子裏。

此刻那杏眸因為剛才的驚吓還微微圓睜,水光蕩漾着,極淺,幾乎被燈光晃得看不出來,卻瞬間澆滅了廖宸心底的電閃雷鳴。

他定定看了許琳琅好一會兒,過去拽着她将人打橫抱起,“等兩天吧,我安排好手頭工作,正好去龍城,坐私人飛機過去。”

許琳琅柔柔摟住他的脖子,仰頭承接他不算溫柔的吻,“好哦,我等你。”

她輕哼着閉上眼,任由廖宸加重力道,順着他的心意輕啓櫻唇,吟哦出屬于精靈的聲音,好讓風雨更急。

雨打風吹總是帶着些許激烈,纏綿和交融能讓彼此好像有了溫情一般,也就不用再糾結誰愛誰,又不愛誰的故事。

愛情太複雜了,許琳琅沒有那個耐心了。

可她也不打算跟廖宸魚死網破,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已經沒了申家作為依靠,破不起,有些事情要慢慢籌謀。

龍城便是個不錯的地界,那裏也有些她有興致想要見的人,而這些人還要靠廖宸才能見到。

所以還起什麽戰争呢?

無論獵物多麽兇悍勇猛,獵人不感興趣的時候,對決便沒了必要。

廖宸感覺到許琳琅走神,用力堵住她的唇,咬在她唇角上,直到品嘗到血的味道才放她喘氣兒。

“在想什麽?”他居高臨下問,不自知,看下來的眼神已經睥睨不起來,眸底的溫度緩緩升溫,灼人。

“在想……”許琳琅蹙着細眉偏了偏頭,歪着腦袋輕笑,而後攀着他脖頸咬過去,“……你是什麽品種的狗,咬人真疼。”

“嘶……”廖宸唇上猛地一疼,心情卻好了點,她咬得可比他重多了。

于是疾風驟雨又起,廖宸聲音莫名有點悶,“狠心的小妖精,下回心疼心疼你男人行嗎?”

許琳琅被他迫着叫出聲,眼角通紅挂上了淚珠兒,“狗東西,你輕點行不行呀!”

嬌嬌軟軟的嗔罵,逗得廖宸輕笑,不由聽她的,夜色漸漸溫柔下來,卻遲遲不見天明。

女鵝現在幹什麽都溫柔冷清,但發脾氣能看得出來她其實性子很烈。

但她現在心裏的抑郁其實還沒解決,所以對啥都沒興趣,就顯得幹啥都意興闌珊。

等她找到目标,被治愈傷痕,不算是軟性子哦~

今天就兩更了,明天繼續嘗試三更。

預告:龍城有綠茶小狼狗,從龍城回來,狗東西就要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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